omenage 897 12th revolution 3rd day


    沙藍德無政府王國首都艾爾甸第十一區


    「王國第二銀行前」


    chapter.4麵對麵前進吧


    「喲。」


    由於那個繞著鎮守王國第二銀行大門的魔導兵跳來跳去,又對其上下其手的男人身影已經映入眼簾,自己已經做好了被對方問候的心理準備。但是,雖然覺得以偶然而言似乎有些奇怪,但應該還是偶然,再加上對方一開口就用那種輕鬆隨便的語氣打招呼,這點也出乎自己的預料,她因此嚇了一跳。看見那男人無憂無慮的笑容那瞬間,總覺得胸口揪了一下,這也令自己吃了一驚。話說回來,在離開艾爾甸的期間,那個男人的臉曾數度,話雖如此也頂多隻是一、兩次偶爾浮現在腦海中。究竟是怎麽回事呢?


    「你好嗎?你到哪裏去啦?郊遊?旅行?觀光?該不會是相當漫長的旅行吧?你前陣子不在吧?我也來過這裏好幾次,但都沒看到你耶。所以我隔了很久又過來看看,結果就漂亮地遇見你了。怎麽,你幾時回來的?」


    「……今天。」


    「呼哈!真的?真的嗎?真的假的?真糟糕!我賓果啦!很厲害吧?」


    「斥呀,真斥……偶然。」


    「不,這並不是偶然,不是啦,是那個。在我的故鄉?還是該講老家?有一種,日常生活占卜之類的。我雖然不太懂但就是那種這種時候要這麽做,或者這種情況就是代表這種意思之類的那種。其實我原本是這麽想的,今天搞不好會遇見你之類的,所以我才過來看看的。結果非常準確吧?這種情況,我記得好像是叫做有緣或者什麽之類的。啊——真厲害喀哈哈哈。」


    「這隻是單純的偶然罷了。」


    「嗯,你說偶然就偶然吧。不過真的很厲害呀,畢竟偶然之類的可能性並不是那麽高對吧?結果竟然被我給嘟嘟好碰上了,總覺一定有些什麽哩。不過這隻是普通的占卜而已。呐,要不要一起玩?」


    不僅感到目瞪口呆、好一段時間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甚至連思考也停止了。因為他說「一起玩」。要不要一起玩?自己並不是從來沒被這樣詢問過。不過,那是孩提時期的事了。在她出生成長的村子,孩子們十歲之後就必須協助大人工作,在那之前也必須稍微幫忙家務。小時候,在請鄰居的老爺爺教導自己讀書或計算後,不是直接回家,而是跑去跟朋友遊玩。即使知道接下來會受到嚴厲的斥責,但若是被人一問,去玩吧?便無法戰勝那股諉惑。這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即使是現在,她也會和莎菲妮亞及瑪利亞羅斯一起去買東西、吃飯或吃甜點。但是,不會說是「遊玩」。而是陪同購物、或是去吃些什麽等。目的非常確定,即使稍微繞了點路,但也隻是順便而已。雖然十分開心,但和從前的遊玩應該有些不同。


    「……我有行李要放,必須拿到辦公斥去放才行。我買了許多茶、餐具等東西,所以必須拿去辦公斥才行,我斥因為這件斥而來的。」


    「哦,那就趕快啪啪啪地放好,然後就來玩吧,用力地玩吧。我總覺得最近還沒玩夠哩。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好歹也是個首領喔?是掌管闇市的人喔?所以呀,我總得裝出一副橫眉豎目的模樣,然後說:『喂!你們要是敢小看我,小心我把你們的屁股切成八塊喔!』之類的。雖然也不是沒想過要交給荊那家夥,但我也有自己的手下,所以沒辦法這麽做。」


    「很辛苦呢。但斥,威脅別人斥不好的。」


    「咦?是這樣嗎?」


    「斥呀。」


    「不過呀,因為我的外表是這副模樣,簡單來說就是非常矮小。所以,必要時如果不奮力一搏,就會被人看扁。隻要我非常強悍這件事廣為人知,那些怯懦的雜碎就不敢找上門啦。我雖然非常、非常、非常喜歡跟強悍的家夥幹架,但和柔弱的家夥打就會很無聊,會很想拒絕。你懂嗎?」


    她下意識點頭。想跟強悍的對手戰鬥這種心情,她雖然還是隻能夠想像,但若是頂著孩子般的外表在艾爾甸行走,行為不正的人們就會絲毫不隱瞞邪惡企圖地接近,有時還會襲擊過來,這也是事實。當然,即使是大人,如果輕怱大意,也有可能會落得被惡黨襲擊的下場,但果然還是小孩子比較容易暴露在危險下,因為他們是柔弱的存在。


    「這件衣服呀。」


    男人拉起自己衣服的袖子展示。


    「是名叫『連續殺手』(serial killers)的品牌,我覺得非常酷,所以相當喜歡。我的公會名稱s*k也是從這裏來的。不過呀,因為這個品牌在艾爾甸相當流行,穿這個牌子的家夥非常多。由於相當便宜,即使是小鬼也能穿。然後呀,周遭的家夥就嚇得半死,心想那些家夥搞不好是s*k的。畢竟我也算小有名氣,有許多小鬼也想加入我們公會,雖說沒有毅力的家夥,我是不會讓他加入的。即便如此,他們還是會因崇拜我而穿著連續殺手的衣服,說這麽一來,就比較不會被奇怪的家夥襲擊了,真是笑死人了。喀哈哈哈。」


    不曉得該如何回應才好。該如何回答,該說些什麽好呢?當她一遲疑,手上的行李便被搶去,手腕也被握住。她大吃一驚,試圖甩開對方的手,對方卻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行李很麻煩吧?快點拿去放好,然後盡情地玩吧,由莉。」


    與其說是強迫,從一開始,飛燕就沒有意識到自己是采取強硬的態度在處理事情的,這個人搞不好連對方也擁有自我意誌這一點都搞不懂。自己想怎麽做,因此要怎麽做,或許隻是如此。但是,飛燕握住由莉卡手腕的手,並沒有加諸必要以上的力量。嘴上雖然催促著,但也沒有因此加快腳步。非但如此,即使沒有特別注意,自己也能配合對方的步調行走。她會叫自己不要在意,大家一定也刻意不去在意這一點,但自己就連和zoo的同伴們一起行動時,偶爾還是會忍不住喘息。她明明有在認真鍛鏈身體,應該也不算沒有體力,但仍會感到難受。雖然並非總是如此,隻是偶爾會這樣,但如果和大家並肩前進,她就會察覺自己是在勉強著自己,也會因此感到心情鬱悶。如果能像這樣,即使不展開肩肘也能以同樣的速度行走,那會有多好呀。明明是無可奈何的事,但還是會忍不住這麽想,隨即又將這種想法咽下,壓回內心最深最深的地方。已經習慣了,早已放棄了,或許,再過一陣子就什麽也不會思考了,隻要撐到那時就行了。隻要獨自一人承擔,就沒有任何問題了。


    但是,我很想像這樣跟某個人一起行走。


    以同樣的步伐前進。


    想不需勉強自己地走著。


    飛燕比由莉卡高,而且個性似乎相當急躁,若是平時,他一定會走得比由莉卡還快。他是在配合自己嗎?隻能如此認為。但是,她不敢問,不曉得該如何詢問才好。很快便抵達了辦公室。辦公室裏沒有半個人在。整理好行李後,她泡了兩人份的茶。一看到在傑德裏購買的龍州產哈雅特茶,喔喔,真令人懷念呀。飛燕似乎很開心地眯起了眼。這個呀,在我的故鄉,會放一大堆砂糖來喝,還有辣椒或胡椒等。如果這麽做,香味不就會跑掉丁?由莉卡一這麽問,飛燕就說,就是說呀,真搞不懂,茶還是喝原味最棒了。一邊說著,他將茶拿到嘴邊一喝,好燙燙燙!地跳了起來。由莉,這個好燙喔,你明知道我的舌頭怕燙。我怎麽可能知道嘛。咦?我沒說過嗎?我沒聽說過呀。哎呀,那要記住喔,我喜歡冰的東西,最怕燙的東西了。原本就已經很熱了,雙倍熱就更受不了了。話說回來,飛燕穿得很多。他戴著幾乎要遮住眼睛的風帽,還戴著手套。考慮到現在的季節,並不會特別奇怪,但如果覺得


    熱,脫掉不就好了?是有什麽理由,讓他沒有這麽做嗎?一邊思考著這些事,她回望著飛燕。什麽?我的臉上沾了什麽嗎?由莉卡連忙轉過頭去。沒、沒有沾上扯麽呀。是嗎?那就好。呐呐,差不多該去玩了吧?爆發吧,狂熱吧。你說去玩,但是,要做什麽呢?


    什麽也沒有做。飛燕將由莉卡帶到外麵後,隻是一邊閑晃著,一邊聊著前陣子做了些什麽、跟誰怎麽樣了、發生過這種事怎麽想的等等無謂的話題。由莉卡並不擅長認路,如果被帶到不認識的地方就會立刻迷路,所以回過神來,已經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了,但由於話題一直沒有中斷,她並沒有多餘的精神感到不安。話雖如此,真虧他能不斷說出這些愚蠢的話題。簡單的說,也隻是針對日常生活中發生的事,交換著有趣或奇怪等心得而已。比如說,早上起來突然非常想喝碳酸飲料,但一打開冰箱發現隻有麥酒,沒有辦法就拿來喝。結果因為很苦,搞得自己莫名火大,也因此,那一整天心情一直很差,雖然如此,睡了一覺起來後就舒服多了。簡單統整要點後,充其量就是無論怎麽想都相當無聊,但卻不知為何笑得很開心,並留下印象的幾件事吧。受到長舌的飛燕影響,由莉卡也稍微說了一些前往傑德裏時的事,那裏的街郭、風景等。關於染血聖堂騎士團的事,她一概不提。海呀。飛燕歎了一口氣。這一提起,也好一陣子沒看到海了。龍州全都是海,而且我也是渡過海洋才來到大陸的。真想看海呀,下次到海邊去吧。下次……但離傑德裏非常遠喔,並不斥可以輕鬆抵達的距離喔。有什麽關係,又不是遠到去不了。實際上,由莉不也到那兒去了嗎?我也好想去喔,我們去海邊嘛。去遊泳、挖貝類挖海膽、用砂把自己埋起來,我、不、去。咦?為什麽?就是不去。真無趣。


    不知何時走進了第一區。啊,對了,我呀。飛燕似乎想起了什麽似地說著。明明在艾爾甸,卻從來沒有好好看過榮光神聖宮殿,所以一直很想去參觀。總覺得稍微有些不好的預感,但卻又沒有拒絕的理由,因此兩人便來到古德王居住的城堡附近。預感準確地應驗了。一見到有許多魔導兵守護的城門,飛燕便吵著想進去裏麵,魔導兵們也對此做出反應。


    「呼哈!喀哈哈哈哈!糟了!快逃吧由莉!」


    「等、等等,你做——」


    「爆run————!」


    連抵抗的機會也沒有,飛燕抱起由莉卡跑了起來,這時她才終於察覺到自己並不是平常的自己。她手邊沒有極限九手棍,並不是弄丟了,而是留在辦公室裏。並不是刻意不拿,而是忘記了。自己一直是兩手空空地定在街上嗎?自然是如此。當然,她自認即使空手也不會輸給那些惡黨,但厲害的家夥說多少就有多少。以由莉卡而言,在體格上也有壓倒性的不利。多瓦寧古會將自己的極限九手棍傳授給由莉卡,也隱含了戰鬥者必須是現實主義者的訊息。如果有不足的部分就必須用某些事物去彌補,若是單靠精神力,也有著難以彌補的鴻溝。但她卻沒帶著作為彌補的武器,而一邊閑聊一邊在街上閑晃,半點危機意識也沒有。


    「放我下來。」她試著叫道。


    「不要。」飛燕回應。


    啊。


    冰涼的風,已經帶有冬天的氣味。


    過一陣子艾爾甸也會下雪吧。


    她不喜歡雪。


    因為沒有美好的回憶。


    父親消失那天也是積雪之日。


    而那一天,也下著雪。


    我連自己的名字都討厭。


    但是,因為我已經舍棄了自己的姓,不能連這個名字也舍棄掉。


    因為那樣一來,我似乎會消失。


    而且,我想要跨越。


    一直懷抱著憎恨太痛苦了。


    總有一天會習慣吧?


    我討厭冬天。


    我也討厭帶著冬天氣味的風。


    明明非常討厭,但現在卻覺得有一點舒服。


    最後,飛燕抱著由莉卡跑到了第五區。已經沒事了吧?飛燕這麽說,由跑轉為走路。差不多該放我下來了吧?她試著用生氣的表情及口吻這麽說,對方卻露出吃驚的表情反問。


    「咦?怎麽?不喜歡?由莉,你在生氣嗎?」


    「……我沒有稱氣。」


    「騙人,因為你一臉生氣的表情呀。」


    「才沒有!」


    「真的嗎?」


    「真的!」


    有一點後悔。飛燕可說是像個笨蛋般老實。如果真的希望他放自己下來,用不著裝出生氣的模樣,隻要將自己的想法據實以告就行了。但是,她明明可以這麽做,卻沒有這麽做,是為什麽呢?


    並肩走在第五區。由於飛燕的話變得比剛才少,氣氛顯得有些尷尬。沉默造訪兩人之間時,總覺得應該說些什麽才行,彷佛有人在催促著自己說話一般,冷靜不下來,感到焦躁。結果反而什麽也想不出來,她深切體認到跟莎菲妮亞、瑪利亞和卡塔力在一起時,果然輕鬆得多。當她和zoo的大家在一起時,如果無話可說就不會說話,即使所有人都安靜下來也不以為意。因為過一會兒又會有人開始說話,即使今天吵了架,隻要明天和好就行了。


    和夥伴不同。


    雖然這是理所當然的事,那麽,為什麽我會跟這個人獨自走在這種地方呢?


    「——啊。」


    飛燕停下腳步擊掌。


    「要不要去看衣服?話說回來,由莉,總覺得你總是穿這件衣服,我從來沒看你穿過其他衣服。由莉喜歡怎樣的款式?」


    「怎樣的……」


    由莉卡低下頭。與其說是無法回答,倒不如說是覺得這個問題難以回答。即使是由莉卡也有便服,但說實話,若問她喜歡哪個品牌,或者覺得哪類型的衣服比較好,她既沒有值得一提的堅持,也沒有相關知識。在購買最低限度的服裝時,比起設計,她反而會依行動方便度或耐用程度,以及價格來挑選。她也常會直接買下時常陪自己去購物的莎菲妮亞和瑪利亞羅斯所推薦的衣服,反正她也不太清楚。自己一定是缺乏這部分的美感,由莉卡心想。所以,莎菲妮亞和瑪利亞羅斯才總是不著痕跡地告訴由莉卡什麽服裝適合她吧。雖然查覺到這一點,但自己仍然無法對時尚感到興趣,也無法理解。雖然會因為衛生考量而認為應該保持清潔,但打扮自己這件事,她無論如何都找不到任何意義。


    「……沒有特別喜歡或討厭的,隻要尺寸斥合就好。」


    「哦……真可惜,虧由莉長得這麽可愛。」


    「可愛——我嗎?」


    「當然,在由莉麵前,一般來說不會講由莉以外的人的事吧?」


    「那倒斥沒錯……」


    我現在應該滿瞼通紅吧。被人當麵說那種話,真是難為情。不僅如此,由於飛燕的眼神及話語都非常非常直接,所以應該不是諂媚或奉承吧。雖然隻有一點,但我覺得很高興。受到稱讚時,不會有人感到不高興的。話雖如此,這並不是我,你所看見的我並不是我,我已經不在了,不存在於任何地方。我想當作不存在,但其實是存在的,確實存在。


    這份漆黑的東西,大概就是我。偶爾會從某處滲出、聚集、凝結、打轉,一眨眼便幾乎盈滿由莉卡內心的這個,有著惡心的熱度,黏稠稠的,從頭到腳都是黑的,幾乎將一切都染成相同的顏色。噴湧而出的東西具有多種形體。憤怒、或憎恨、或嫉妒。總之,既醜陋、陰暗、又灼熱。我想笑著搪塞過去,但是這個笑容是屬於由莉卡的,我的真麵目是這個。我想說出正確的言語來正當化自己,但是,這個聲音是屬於由莉卡的,我的真麵目是這個。漆黑、形狀不定、翻騰蠢動,我想將一切都染髒。


    「


    怎麽了?」


    飛燕原本想伸出手,卻又停了下來,脫下手套。


    觸碰臉頰的手很燙。


    像由莉卡內側的熱度一樣燙。


    抬起頭來,飛燕嘿嘿的笑了。


    「我的手很燙吧?我天生就有著奇怪的病,平時的體溫就很高,如果太過亂來就會更燙。但是小時候還是會玩不是嗎?如果玩過頭了就會差點死掉。被祖父說了好幾次『讓人這麽擔心去死好了』,結果最後是祖父先死了。雖然是無所謂啦,但我總覺得很火大。」


    「……為扯麽?」


    「為什麽隻有我是這樣子?比我更弱小更遜的家夥明明有一大票,話雖如此,為什麽隻有我會這樣?所以當然會火大啦,我覺得很過分,非常非常火大呀。因此我心想,我一定要變強,所以才會去修行,修行了一大堆。並將令人火大的家夥全都打倒,盡情地打倒。在龍州有個名叫園西香棱的城市,我在那裏超級有名的,因為我打倒了好幾個黑社會的老大,很偉大喔。大家看到我都會讓路,真的是嚇破膽了。不過偶爾發燒時就會很害怕,因為我被很多混帳給盯上了。」


    飛燕的手仍然摸著由莉卡的臉頰。


    好燙。


    因為太燙了,令她幾乎要流下淚來。


    「但是現在稍微有些不同了。」


    飛燕揚起嘴唇,眯起雙眼。


    「因為還有荊在呀。那家夥雖然是個變態,但卻是個出乎意料的好人。手下們也是,雖然也有怕我怕得要命的家夥,但不僅如此。也有人會對我提出意見,也有會叫我趕快工作的煩人家夥。前陣子,我曾經在手下麵前倒下過一次。糟糕了,我會被殺,我這麽想,結果卻被抬了起來。手下們一起抬我,讓我躺到床上,並叫醫術士來。如果由莉在就好了,雖然無論怎樣都不可能治好,真是敗給他們了。跟我還在龍州時不太一樣,雖然要說是哪裏不同我也不太清楚。不過,還是會這麽想,為什麽我會是這樣的呢?我偶爾也會想胡來一下呀,然後就會胡鬧一陣,胡鬧過後也會感到一定程度的舒暢哩。」


    「為扯麽?」


    將自己的手放到飛燕手上。


    ——為什麽?


    我為什麽會這麽做呢?


    「……為扯麽要告訴我這種斥?」


    「誰知道?」


    飛燕輕輕捏了由莉卡的臉頰。


    不會痛。


    一點也不痛。


    「隻是不自覺說出口而已。」


    飛燕握住由莉卡的手指、手掌,拉著她。


    「走吧,去看衣服。」


    雖然沒有點頭,卻也沒有反抗。手牽著手走著的飛燕和自己,看起來像是什麽關係呢?兄妹,大概是如此吧。但是,這個年紀的妹妹卻穿著女性用醫術士服、戴著女性用醫術士帽,或許別人會覺得很奇怪吧。平常該做符合外表年齡的打扮或許比較好,但是醫術士最好盡可能的穿著醫術士服,讓人家知道自己是醫術士才是。至少,由莉卡的醫術式老師娜塔莉亞·薇隸屬的亞琛荷德派是這麽規定的。真是可笑,規定。這身醫術士服也不是亞琛荷德派的,而是刻意訂製了加入鵺流古式戰鬥術象征的紅色線條製成的。舍棄了許多事物,又穿上了新的事物,明明是這樣活著的,但由於拖住自己的事物實在太多,導致步伐相當沉重。然而,現在卻輕盈了起來。


    在十分接近鐵鏈休憩區的康達法街上,許多名牌店櫛比鱗次。有的宛如古寺或城堡般莊嚴,有的光彩奪目的程度令人歎為觀止,有的則令人感覺冷硬簡潔,雖然有著各式各樣的店麵風格,但每間店都十分高級,這點可以一目了然。「哪間店比較好呢?」飛燕似乎正在物色著,他打算帶由莉卡進到這些店裏去嗎?「為扯麽?」她小心翼翼地問道。他回問。「你不喜歡這種的嗎?我有手下對這種事很了解,那家夥經常這麽說,衣服是越貴的越好。」「但是……」由莉卡環顧著並排在道路兩何的名牌店。


    「——每間店看起來似乎都很昂貴。」


    「啊,錢?錢不用在意,我有很多,因為我是首領,賺了很多喔?」


    飛燕拉著目瞪口呆的由莉卡,迅速踏進距離最近的店家。偏偏那似乎是最不該進去,分外寬敞、豪華、甚至莊嚴的店家。她一走進去,正確的說應該是被帶進去,就立刻被打磨得如鏡麵一般,反射著光芒的黑色石頭製成的天花板、牆壁及地板的氣勢壓倒。擺設在四處的金飾銀飾也相當美麗,照著那些裝飾品的燈光也很美侖美奐。在店裏有人演奏著小提琴及鋼琴,穿著同款黑衣的店員們宛如製作精美的人偶般。其中一名店員迅速走近,歡迎光臨。他有禮地鞠躬,並沒有露出「小孩子來這裏做什麽」的表情,而是徹底地麵無表情。


    「我想找適合由莉的服裝,有什麽不錯的嗎?」


    「我知道了,我來替您挑選,請問客人有什麽希望嗎?」


    「……咦?啊,那個,希望……並沒有特別的……」


    「是這樣嗎?那麽,請您在此稍候一會兒。」


    在店員的帶領下,兩人坐在設置在房間正中央,坐起來相當舒適的沙發上。立刻就有其他店員送上飲料及點心,服務還真周到,飛燕笑著說。多謝誇獎,店員仍麵無表情地行了個禮。但笑容不太夠呀。他開始指導起笑容。店員十分為難,雖然有些可憐,但也因此使得由莉卡沒那麽緊張了。終於能夠冷靜下來思考事情後,突然感覺到不自在。話雖如此,事到如今也不可能走出店外。很快地,一開始的那位店員回來,替您準備好了,這邊請。便帶由莉卡到更衣室去。在將一些衣服交給她,請她換上後,華麗的更衣室中隻剩下她獨自一人,這樣雖然好,但白於是從未看過的形狀,對於該怎麽穿上才好自己完全沒有頭緒。猶豫到最後,還是向更衣室外叫喚。那個,我不曉得該怎麽穿才好。很快地,我來幫您。女性的聲音傳來。女性店員俐落地幫由莉卡換衣服。穿好後,非常適合您。由於店員微笑地這麽說,她看向鏡子,一名從未見過的女孩子佇立在眼前。一走出更衣室,飛燕便衝了過來,唔喔!的叫著。店員們也脫下麵無表情的麵具,開口稱讚。令她有種想找洞鑽進去的衝動。


    「糟糕。真的好可愛。由莉,真的很棒,真的超棒的。」


    「……斥、斥這樣嗎?」


    「不,我是說真的,超級認真。對吧?由莉很可愛吧?」


    被飛燕這麽詢問的店員們,全體一齊點頭。「也穿其他的看看。」被這麽一說,她便又試穿了幾件。全是在由莉卡的認知中,連怎麽稱呼都不知道的服裝,但全都很受好評。飛燕暫且不提,其他人是店員,所以一定是客套話,但自己並不會感到不舒服。飛燕則比由莉卡還要開心。


    「那剛才穿過的我全買下來,多少錢?」


    「多謝惠顧。」


    最初那名店員又收回表情地鞠躬。這段期間其他店員迅速地將由莉卡試穿的衣服摺好,同時在紙上寫了些什麽,交給最初那名的店員。


    「總共是——」


    過了一會兒,由莉卡和飛燕走出店外。飛燕垂頭喪氣,露出失魂的神情,彷佛還沒從驚愕中恢複過來,似乎相當沮喪。由莉卡也十分吃驚,雖然有預料到應該相當昂貴,但沒想到會貴成這樣。進去前沒能確認,但在建築物旁用流暢的字體刻著店名,是連由莉卡也聽過的名稱。「guiume」,似乎念作吉姆。由莉卡試穿的衣服總共是七千八百萬達拉。超過一千萬達拉的襯衫,誰會去買呢?


    「……我帶了四百萬耶……但差了一個零是怎麽回事……真是恐怖,吉姆。超恐怖。」


    「他們讓我斥穿的,斥收藏用的高級服裝,所以會更貴……除此之外似乎就沒有斥合我尺寸的了…


    …」


    「嗯……」


    飛燕停下腳步歎息,握住由莉卡的雙手。


    「抱歉,由莉。我真的非常想買衣服給你,但錢卻不夠。真糟糕,我真是超遜的。」


    「斥這樣嗎?」


    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


    「你用不著在意,我原本就不打算讓你買衣服給我。」


    「咦?為什麽?」


    「因為很奇怪吧?明明沒有理由,卻讓人買東西給自己。」


    「是嗎?我並不覺得有什麽奇怪呀,而且我有理由。」


    「扯麽理由?」


    「因為我想看看由莉穿你身上這套以外的可愛服裝的模樣。」


    所以,飛燕仍然握著由莉卡的手,直接倒退走了起來。


    「我們去連續殺手的店麵吧。在那裏我比較吃得開,如果沒有適當的還可以請他們訂製。」


    或許是已經開始習慣了,由莉卡並沒有抗拒。但斥,也用不著這樣走路呀。因為這麽一來就能看著由莉的臉走路了。但斥,很危險呀。才不危險哩。因為我那個呀,後麵也有長眼睛,我是武術專家呀。真斥的。不,是真的。我真的很厲害喔,而且我每天都有在鍛鏈。就是那個,如果屬疏於練習就會退步不是嗎?這檔事真的相當無情呀。斥呀。啊,你懂嗎?我懂呀。那我們就是夥伴啦。斥呀。不對。不對?不對。由莉跟夥伴的感覺又有點不同。那斥扯麽?嗯……是什麽呢?扯麽呀。是什麽哩……


    「——啊,說到這個。」


    飛燕是打算轉移話題嗎?或許是她的錯覺也說不定,但她有這種感覺。


    「既然由莉回來了,就代表那家夥也在艾爾甸了吧。那個——」


    「誰?」


    「紅發的家夥,有著橘色眼睛的。」


    「瑪利亞?斥呀,我們斥一起回來的,他當然也在。怎麽了嗎?」


    「不,隻是想到有人找他找得好苦呀。」


    「找瑪利亞……?斥扯麽人在找他?」


    飛燕「嗯,這個嘛。」地將視線朝向斜上方,嘴唇彎起。


    「荊呀。一個叫荊王,長得很高的家夥。經常會喃喃自語地講著牙齒怎樣怎樣的。那家夥雖然是個不錯的家夥,但真是有夠變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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