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這傳說究竟隻是一個傳說,事實是如何,我們誰人也無法知曉。對於查文斌來說,已經陷入了這個似夢非夢的世界裏,隻能跟著自己的感覺走。


    頭頂沒有太陽可以辨別方位,他隻好拿出自己的羅盤來。超子那邊也已經鋪開了皮劃艇,這東西是吸取上一次在蘄封山的經驗,老王特地跟組織上要的,這東西比起望月一木的還要高級點,放掉氣之後折疊起來也不過就一個浴巾大小,一直是讓橫肉臉背著的。


    此時,老王的額頭上都已經起了明顯的皺紋,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牙齒開始鬆動,所有人都被這壓抑的氣氛給攪和的心神不定。


    也許這就是命,一個隱藏在山體間的未知直接恰好就被他們給遇到了,又也許一開始就是一場算計好的遊戲,誰是最終的莊家誰又能知曉?


    查文斌本來就不是個甘於受命於天的人,這一次,即使他不動,也得為現實而動。


    在皮劃艇上架好羅盤,調整了目標方向:西!


    對於很多人而言,向西走並不是一件明智之舉。日出東方,東自古以來就代表著生命的開始,是吉祥如意的方位。而西邊呢?不用說,一個詞匯就能形容它在世間的地位了:歸西!西是日落,代表著結束,也象征著黑暗世界的開啟。


    所以我們在選擇房子的時候,往往東邊套會比西邊套要賣的貴,其實就是人們心中對於這個兩個方位選擇心中抹不去的東西情節。


    查文斌做事向來講究一個置之死地而後生,在蘄封山他也是這樣選擇的。另外他選擇西邊還有兩個原因。


    他說了向西,這群家夥自然是不會有太多異議的,倒是老王,或許是心裏真怕了,便問道:“文斌啊,這向西去有什麽講究嗎?”


    泛著波光粼粼的紅色水麵,查文斌低頭道:“你看這兒明明是個白天,卻沒有夜晚,這說明不是沒有太陽,而是我們看不見。既然這兒所有的一切都是反其道而行之,那我就選擇一個死亡的方向去,說不定還能找到生路。”


    老王苦笑道:“我們這一船人都信得過你,你說咋弄就咋弄,我老王不會多說半個不字。”


    超子依舊時不時的停下來削指甲,它長的速度實在是太快了。


    “文斌哥,你說這湖裏會不會有魚啊?如果有的啊,這裏的魚長的那麽快,得有多大啊?”心態好的人,永遠是好的,即使到了今天這份上,他還依舊有意思開玩笑。


    查文斌沒有做聲,隻是低頭成思著,他在反複推敲這兒的一切,實在沒心思搭理別的,因為他知道如果真的是傳說,那麽或許還有一線生機!


    平靜的湖麵,隻看到有點點波浪,卻感受不到風的力量,但是他明白這兒是最純正的邪惡之地,是天與地之間最原始狀態的惡念。


    魔由心生,人在母體內其實就已經有了心,也就種下了邪惡的種子。有的人一生都在追求如何出去這最深處的業障,這才有了道!


    道可道,非常道!查文斌對於這六個字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新的理解,但卻有無從說起從而而解。


    “文斌哥,你說這兒會不會有鬼啊?”正在劃船的卓雄冷不丁的冒出這句話,他一向是很少說話的,但就在那一刹那,這句話不知如何就脫口而出,隨即就覺得自己後背一陣冷汗。


    查文斌暗道一聲不好,他猜這八成是有東西在給卓雄暗示,或是他心神不寧在胡思亂想了。


    他馬上給大家鼓勵道:“大家都小心點,這裏是極端的環境,千萬不要自己亂了陣腳,穩穩的走就是了,就算是看見什麽或是聽見什麽,隻要穿過這片湖,我們就能有活路。”


    這話音才剛落,原本是一片寧靜的湖麵,突然起了霧。不僅是前方起霧了,連後麵也一同起了霧。轉瞬間他們就進入了一片茫茫霧海,甚至看不清彼此的臉。


    突如其來的變故是最容易擾亂人心的,查文斌趕忙從包裏翻出一條麻繩,喊道:“從船頭的超子開始起,每個人都在自己腰上纏上一圈,然後遞給身後的人,速度要快!”


    透過濃濃的霧氣,很艱難的遞給了超子,然後五個人就根一串粽子似地全部鏈接在了一起。


    這麻繩可是他自己親手挫的,希望能把自己都擰成一股繩,象征著團結,也能夠把眾人身上的陽氣聚集在一起。


    “蹭”得一聲,火折子已經點亮,查文斌小心翼翼的放在船頭,這叫做指明燈,意思就是這船是有主人的,小鬼們別來亂上船。


    就在大家夥聚在一塊靜靜的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超子發現了一個非常讓他警覺的事情。因為這突然來的大霧讓人都忙著穿麻繩,並沒有人動手去劃船,可是現在這船走得卻遠比之前快上好多了。無動力的皮劃艇,既沒有風,也沒有帆,如何能走?


    他馬上把自己的這個發現說了出來:“船在動,而且很快!”


    查文斌把手指架在嘴唇上做了一個噓的手勢,可是他這下沒反應過來。這麽大的霧,超子哪裏看得見啊。


    超子見沒人回應,還以為是自己說的太小聲了,加大了喉嚨喊道:“你們都沒聽見嗎?我說船在動!”


    就在他話音剛落,頭頂上一團火球“轟”的燃起,本來頭發就長得快,這下上麵那層幾乎是瞬間就給燒沒了。


    沒等到他大聲喊叫,查文斌已經拿出包裏的無根水撒了幾滴過去,他頭上的火苗也就隨著熄滅了,正想問出什麽事了,隻覺得船頭一震,然後便是那熟悉的七星劍出鞘之聲:“噌”!


    即使是在這看不清彼此的霧氣裏,眾人還是覺得眼前有一道寒光閃過,查文斌單手持劍,左手拿一辟邪鈴。左手鈴鐺向上一拋,隨著一聲清脆的鈴聲響起,“叮咚”。右手七星劍快速在身前一劃而過,虛空斬下一劍,左手再接鈴鐺並再次將其拋棄,又是一聲“叮咚”。一劍再劈,鈴鐺下墜之時,右手舉起七星劍,那銅鈴不偏不倚恰好落在了劍尖。


    查文斌右手拿著七星劍高舉頭頂,身體站的筆直,猶如一尊石像矗立在了船頭,右腳猛的一蹬,踩得那皮劃艇的尾部都差點翹了起來。老王一個趔趄差點摔到了湖裏,好在一把抓住了身邊的人,不過這船也立馬停了下來,不再前行,就像是下了錨了一般。


    查文斌舉著寶劍,在自己的頭頂上不停搖晃著,口中大聲喝道:


    “太上老君教我殺鬼,與我神方。上呼玉女,收攝不祥。登山石裂,佩帶印章。頭戴華蓋,足躡魁罡,左扶六甲,右衛六丁。前有黃神,後有越章。神師殺伐,不避豪強,先殺惡鬼,後斬夜光。何神不伏,何鬼敢當!急急如律令!!!”


    左手已經伸進了自己袋子裏,掏出一張符紙來,在劍身上一抹而過。抹到劍尖的時候順勢取下銅鈴,虛空挑了一個劍花,猛的用力向前一擲。


    “嘩”的一聲,周圍的空氣像是也隨著燃燒起來一般,那些霧氣也不知是被這火給瞬間燒去了還是怎樣,周圍的大霧立刻退了一大半,不遠處一張猩紅的棺材靜靜的躺在湖麵,而在那棺材蓋板上還坐著一個人正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們。


    這個人,查文斌識得,老王識得,超子也識得,卓雄和橫肉臉就更加識得了。。


    這一船一棺就這樣相持著不動,半響還是卓雄先開口:“你。怎麽會在這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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