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我把人帶到了。」


    「請他們進來。」


    看來要在此與亞爾席娜暫別了。


    她往後退了一步,幾秒後門扉開啟,室內景象躍入眼簾。


    正前方,房間的中央站著一名少女。


    不得不承認,其姿態給人的衝擊無法言喻。太一深受震懾。


    找不到言語形容,強烈的存在感。她是如假包換的皇女。


    夏洛特的美貌讓她在其他國家獲得「朝露公主」之美譽。能夠讓人好不吝惜地讚賞的容貌更加深了她而本人的存在感。


    輕輕一個微笑竟能展現出此等威嚴。


    她拎起禮服裙擺,對僵直的太一與凜優雅行禮。


    絕非一朝一夕就能學到之高貴的屈膝禮。在日本見到同樣的舉止可能會被說成是模仿或角色扮演。但以同樣眼光評論夏洛特的這個動作簡直幾乎失禮,隻有從小、從懂事之前便開始接受箐英教育才能學會如此極盡嚴謹的動作。


    「我是艾利斯廷魔法王國第二皇女,夏洛特·艾利斯廷。」


    摻雜著金色的銀色細發,隨著她的舉動搖曳閃亮。


    如此毫無多餘動作的舉動,讓人幾乎願意相信連發絲的流動或衣服的飄動均經過精密計算。


    亞爾席娜自然成了??比較的對象。盡管她的禮儀已無可挑剔,而眼前的公主仍給太一更勝一籌的印象。


    「承蒙各位遠道而來。請這邊坐。」


    夏洛特以手心示意太一等人坐上一組成對的沙發。


    「啊,嗯……謝謝。」


    第一時間氣勢受挫的太一隻能乖乖照辦。


    不經意流露真性情導致脫口說出對王公貴族略顯不敬的回應。還扶著門板的侍女以及其中一位護衛騎士同時皺眉警示。無奈兩人的身影早已被夏洛特的光芒遮住,太一什麽都看不見。


    看起來凜也同太一般大受震撼而說不出話,隻能跟著移動。


    繆拉與蕾米亞算是相對平靜,不過好像覺得太一與凜的反應很有趣,沒多說什麽。


    來自異世界的兩人竟然緊張成這德性。越是明白他們在戰鬥時發揮的強悍實力,眼前差距就越有意思。


    待所有人均入座之後,照例奉上茶與點心。


    濃鬱的想起騷擾鼻腔。桌上放了各式甜、鹹餅乾及馬芬蛋糕。


    倘使精神狀態正常,如此香味撲鼻的點心早就讓人二話不說伸手取用,遺憾的是眼下緊張到沒有動手的念頭。


    「太一先生,凜小姐,首先容我對兩位致歉。」


    夏洛特的視線利落地落在太一與凜身上。被這麽一瞧,兩人不禁挺直腰杆。


    「兩位應該從亞爾席娜那兒聽說了,我的魔法乃時空屬性。是我將你們召喚到這個世界。然而……把兩位傳送到草原中央,還有花太多時間追蹤導致這麽晚才當麵解釋,全因我能力不足。真的非常抱歉。」


    夏洛特低下頭。


    地位崇高之人不可輕易對人低頭,經過稍早與亞爾席娜的相處早已明白這點。謝罪這種事更是免談。就皇族的立場而言,即便知道自己有錯也不允許老實認罪。


    這番認知想必是正確的。因為身後那位稍早皺過眉的騎士高呼。


    「殿下,萬萬不可!怎能對地位較低的人低頭!!」


    他的反應絕對沒問題。考慮到夏洛特繼承國王血脈的身份,護衛會如此出聲製止乃理所當然。


    然而夏洛特還是訓斥了騎士。


    「米格爾,不得無禮。我不在意。」


    「可是!」


    「米格爾。」


    「……小的明白了。」


    發生在眼前的抗議與壓製。原本徹底折服於夏洛特氣勢的太一與凜聽了主仆兩人的對話後總算回神。


    被喚為米格爾的騎士依然瞪著這頭的視線確實令人介懷,不過那也正是讓兩人恢複正常的原因之一。


    將自己帶來異世界的召喚者就在眼前。雖是皇室成員,召喚者的身份卻讓更讓人在意。


    「不隻是兩位……代替技術差強人意的我保護太一先生與凜小姐的繆拉及蕾米亞小姐,相信你們也有除了針對召喚,還有本次請你們來王都等,很多想問的事情。」


    夏洛特看向繆拉與蕾米亞。前者點頭示意,後者則是交抱著雙臂閉目思考。


    獲得反應的夏洛特點了點頭之後繼續說。


    「我個人而言,非常願意解答各位所有的疑問。隻不過……」


    夏洛特於此稍作停頓。


    「隻不過就目前的時機,能夠告知詳情的內容非常少。」


    「怎麽會……」


    能夠回答的事情非常少。


    八成是既有情報不足的緣故。


    如是想的凜情不自禁地高聲質疑。


    「……也難怪你們覺得詫異。那我就先從這邊說起。太一、凜,你們肯定想知道受到召喚的理由吧?」


    兩人點頭。


    那自然是特別想了解。


    自己為何來到這個世界?


    為何會獲得此等能力?


    是不是真的非自己不可?這些至今仍不時縈繞心中卻遲遲找不到的解答都在自己被傳送到這個世界的「理由」之中。


    「我現在就說明。首先,容我從用來召喚兩位的召喚魔法開始解說。」


    出身異世界的兩人不禁把上半身往前傾。


    「召喚魔法的作用如字麵所示,你們也體驗過效力了。在阿爾帝亞與其他次元世界的生命體之間構築通道並將目標生命體傳送到這個世界的魔法。目標生命體的選定則以該召喚魔法透過術式設定之條件為基礎。」


    夏洛特本次設定的條件則是具備魔法體質、能夠溝通、不具備危險思想、具備某種特定的資質,以及足以發揮資質的相對潛力等五個條件。


    「某種資質是指?」


    「該不會就是……」


    「太一先生,您想得沒錯。我所設定的條件就是具備成為「召喚術師」資質的對象。召喚魔法自動探查符合條件之對象,就這樣選上了你。」


    「……太扯了吧……」


    夏洛特還針對召喚魔法選出之適合對象,另外附加其他術式。包括阿爾帝亞境內流通之語言的翻譯能力、身體在阿爾帝亞遭遇與原本所在世界相抵觸之環境時仍可適應的能力等等


    「難怪我一到這個世界就能跟其他人正常對話,還看得懂文字。」


    「正是如此。雖已設定能夠溝通的條件,不過要是缺乏語言交流而僅靠意識溝通恐怕要耗費很長的時間才有辦法互相理解。就這點而言,術式其實相當死板。」


    「原來是這樣啊。所以就算設定了『可以溝通』的條件,還是有必要特地加上一條『語言翻譯能力』。」


    「確實如此,蕾米亞小姐。」


    原來如此。聽來召喚魔法這東西意外地古板呢。


    「太一先生受到召喚的理由就是這樣。至於凜小姐的話……其實完全是受到牽連。」


    「……還真是這樣啊。」


    凜情不自禁地哀歎,夏洛特愧疚地點頭。


    「根據我得到的報告,身為四屬魔術師的凜小姐並且擁有的魔法能量與魔法強度均相當優


    越。至於凜為何會受到牽連以及為何具備那般魔法方麵的素質,很抱歉的是,我隻能靠自己的臆測……」


    據夏洛特所言,想成為召喚術師基本上需要不同凡響的素質。不僅如此,召喚術師本人的素質,也就是其屬性並不會因可簽訂契約之精靈數量而受到限製。


    在探查到符合條件之目標並試圖召喚的時候,意外牽扯到目標以外的對象。


    術式隨之產生某種扭曲,或許因此讓召喚魔法自行針對凜原本可能不具備的魔法體質及魔法素質做了某種非常理的改動。


    召喚魔法本來隻能召喚單一對象。


    綜觀過往為數不多、使用召喚魔法的例子,從沒發生過傳送了超過一位目標……也就是牽連到目標以外對象的狀況。


    這不僅純屬意外,更是初次發生的狀祝,因此無從驗證。況且召喚魔法乃是時空魔法師一輩子僅能使用一次的特殊能力,夏洛特也沒辦法再度實驗對照。


    夏洛特針對「凜受到波及的理由」的解釋到此為止。


    「……沒差啦。往好處想,幸虧召喚魔法的變化,至少獲得足夠能力,不用在這個世界活得提心吊膽。也可以這樣想對吧?」


    說到底隻是莫名其妙受牽連而被召喚傳送到這裏。最終隻能獲得這樣的結論,凜顯得意誌消沉,於是太一發言鼓勵她。


    沒有戰鬥的力量就隻能持續被壓榨。假使毫無特殊能力,凜還是能以太一的拖油瓶身份受到繆拉與蕾米亞的庇護。不過她絕對不願當一個時時要人保護的人,光是想像那樣的情景都讓她無法接受。


    一想到這裏,深深覺得召喚魔法真是難以捉摸。


    「有您這番話,我也能好受一點。……接下來理應說明我為什麽要以這樣的設定施行召喚魔法……但在那之前,恐怕有必要先談談將兩位傳送到草原中央的理由。」


    這也是太一感到疑惑的其中一點。


    認真聽取關於召喚魔法之說明的期間幾乎徹底拋開這份疑慮。現在想想,召喚者設定術式時那麽細心謹慎,怎會釀成把召喚對象扔在草原中央的結果?


    「從結論來說,是??在施法最後階段已達成所有條件,在附加術式完成、準備將太一先生與凜小姐傅送到我身邊的過程中受到妨害的關係。」


    夏洛特補充道,藉由附加術式同時在召喚魔法中嵌入「被召喚者將現身至召喚者麵前」的設定。畢竟在學會使用方法之前,擁有再優秀資質的被召喚者依然與普通人無異。不難想像轉眼間就會受到新手冒險者都能輕鬆打敗之低等魔物的危害。


    因此夏洛特刻意嵌入此術式以求確保傳送地點的安全性,卻在執行過程中遭受幹擾。


    「泰斯藍。替客人說明出手妨害術式之人的調查結果。」


    「遵命。」


    兩名騎士當中,始終站得直挺挺且臉上不顯露任何感情的另外一人,在聽到夏洛特的命令後往前站了一步。


    「出手幹擾的犯人藉由某種手段潛進受到嚴格出入管製的儀式會場。該人本身精神異常,同時趁警備因場地做過出入管製而有所鬆懈的機會,在需要細膩掌控的術式當中注入多餘的魔力,最終對儀式造成妨礙。」


    「太一先生、凜小姐。兩位被傳送到草原的原因就如聽命於我的騎士泰斯藍方才所言。關於這個失誤我無從辯解,也沒打算辯解。」


    夏洛特再度低下頭。


    確實可以說是警戒心太低且檢查不夠謹慎所造成的問題。更何況還是一輩子隻能施展一次的召喚魔法。理應加倍留意。


    倘使有意責難,想怎麽說都行。太一與凜是唯一有權利責備夏洛特的人。


    然而再怎麽抱怨亦無法回到過去重新來過。身處於不可輕易低頭的立場卻仍表達歉意的態度不也顯現她的正直嗎?


    當時確實麵對性命危機。驚險得以為自己活不了。


    然而兩人基於那段經曆而獲得無可取代的夥伴也是事實。


    聽到真相的當下感受到的怒氣是貨真價實,但是暫時放下成見或許也能獲得不小的益處。


    「我接受你的道歉。」


    太一如是說。身旁的凜隨之點頭附和。


    似乎放下心的夏洛特也把頭抬起來。


    繆拉與蕾米亞大概認為隻要太一與凜可以釋懷就沒問題,因此也沒對兩人的結論提出異議。


    「非常感謝你們……那麽……雖然我很想回到正題。」


    該說的話還沒有說完。本以為已經整理好心情要繼續說明……隻見夏洛特再度低下了頭。


    「接著理應為各位說明使用召喚魔法的理由。但是……我不能說。」


    夏洛特深深鞠躬。低下身前所見她的表情扭曲,立刻察覺她對於無法說明理由一事深感苦澀。


    「那是什麽意思……?」


    最想知道的事實就在這個理由之中。怎麽偏偏不能說呢?


    「真的非常對不起。我必須強調,是現在不能說。」


    夏洛特的話僅止於此。


    這下傷腦筋了。最想知道的事情當事人卻不肯說,那還能問什麽呢?


    太一與凜如是思索著。


    蕾米亞稍把身體往前傾,開口詢問夏洛特。


    「……欸,是不是有人叫你不要說?」


    「咦?」


    一瞬間的空白。


    不能說。是因為被某人下了封口令。


    「要是說了就會遭到相應的懲罰?」


    「是的蕾米亞小姐,就如您所言。」


    蕾米亞試圖確認情況,夏洛特亦誠實以吿


    「好吧,我相信你。」


    「……沒關係嗎?自己這樣說雖有些不妥,但不會很荒唐嗎……?」


    目睹夏洛特眉頭深鎖地這麽說,蕾米亞笑了。


    原本夏洛特總將情緒藏得很好。而蕾米亞從頭到尾沒對她使用敬語,加上夏洛特本人也散發出『理所當然』的氛圍。


    就太一與凜看來,彷佛蕾米亞的地位高過夏洛特。


    「哼。從你開始到現在的態度,還有讓雖為異世界人卻還是平民的這兩個人看到那麽多次頭頂的樣子就曉得啦。我看就知道你很怕被太一跟凜討厭。」


    聽到蕾米亞說的話,夏洛特身體一震,下意識做出了反應。


    「內心有這種感情的人不會對太一跟凜撤謊。謊言是把兩麵刃。順利蒙混過去或許不錯。一旦被揭穿就會輕易且嚴重地破壞信任。對現在的你而言,風險太高了。」


    全場陷入靜默。


    蕾米亞看穿且毫不猶豫點出夏洛特暗藏的其中一條心思。


    不知如何介入的太一與凜隻能沉默以對。


    在某些人可能會覺得不自在的短暫沉默之後。


    「……果然厲害。我這點程度怎麽樣也比不上您,蕾米亞小姐。」


    如是說的夏洛特露出苦笑,打散了沉悶空氣。


    「這麽多年不是白活的啊。就這麽簡單。」


    蕾米亞用鼻子哼氣,似乎對此等讚譽沒多大感想。


    「您的外貌非常年輕呢。」


    「隻是種族特性的關係啦。不過能夠長年維持行動力倒是還蠻感謝的。」


    兩人像這樣聊了幾句。


    像這種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對話令現場無人能跟上。不論是立場以及交際能力上而言均是如此。


    誰有辦法不識趣地加入對話呢?


    「好啦。你不能說出理由的事情我接受。講點其他的。」


    「您說得有理。時間也有限,我們繼續吧。」


    以這兩人為主角的話題結束了,夏洛特像是要轉換心境而重新調整坐姿。


    一時有股氣氛霎時切換的感受。


    「方才關於召喚魔法的解說,有人要發問嗎?」


    夏洛特的說明淺顯易懂。太一與凜搖頭表示沒有。


    「那就好。接著請聽我的請求。希望太一先生與凜小姐協助鎮壓王都即將引發的內戰。」


    「內戰?」


    「……鎮壓戰事?」


    「這就是我請各位


    到王都集合的原因。」


    「戰爭喔……這兩個家夥原本待的國家是片和平的土地,別說戰爭了,根本就沒遇過生殺大事。你想要這樣的人做什麽?」


    實在忍不住的蕾米亞直接打斷話題。


    「不。還不一定會形成戰爭。」


    麵對蕾米亞略微強硬的口氣,夏洛特依舊冷靜。


    「隻是協助鎮壓而已。簡要來說,僅需以某種形式為結束內戰貢獻心力就行了。兩位要是可以上戰場以一擋百,相信能給予我們極大的幫助。不過那並非唯一手段。」


    「哼……那就無所謂。畢竟我聽過太多例子,比方以為做好殺敵之心理準備而從軍的新兵,初次上陣親手砍殺敵人之後卻精神失常。沒有心理準備的人就更不用說了。殺人這種事情,可以不碰就不要碰。」


    「您說得完全正確。我也聽過類似的案例,但我無意強求兩位殺人,請放心。」


    可能是安心於夏洛特的承諾。


    也或許是另外有什麽打算。


    蕾米亞露出讓人摸不透的笑容。


    「以普通將領而言,打仗的時候還說『不想殺生』這種天真的話八成會被罵吧。其實我個人也是這樣想啦。隻不過……太一與凜具備的強大力量可不是殺掉普通士兵或騎士那點程度。就算不殺人也有機會破壞戰鬥的意誌或者能力。不用說,我本人還有旁邊這位繆拉也都辦得到這點。」


    「……」


    明白此言出於純粹的自信之後,在夏洛特眼裏看來,蕾米亞的笑容突然像在暗示某種大規模行動,讓她不禁屏息。


    或許隻有蕾米亞才有辦法毫不在乎地做出這種凡人不可恣意妄言的恐怖攻擊宣言。


    夏洛特猛然回神。意識在方才的一剎那被綁架。


    從遣詞的方式到配合不同場麵的每個表情,夏洛特總是略遜一籌。看起來談話的主導權還是會輕易被蕾米亞奪走。


    不過這實屬難免。相信就連貴為大國皇女的夏洛特也親身體會到蕾米亞的等級非自己可比擬。


    「我是不是該說,不愧是傳說中的『落葉魔術師』?」


    「……放到發黴的稱號就不要拿出來講了。」


    蕾米亞露出厭惡的模樣。看來那是她的綽號。


    目睹蕾米亞如此反映,夏洛特如同惡作劇得逞般地笑了,像是在說「總算小小回敬一次」。


    「呃~殿下?所以說我們的任務就是參加戰爭,想辦法結束掉。這樣就可以了嗎?」


    「正是如此。」


    「……」


    原來如此。太一交抱著雙臂開始思考。


    想必還有其他需求,可惜目前能夠明說的資訊太少。在可分享情報有限的情況下,該如何才能取得對方的信任?


    夏洛特選擇的方式是全盤托出能夠明講的內容,以及自己必須保密其他部分的立場。並且以誠摯的態度相對。


    總而言之、兩人所謂的任務八成不隻這些。


    整場談話顯露出眾多不自然之處,太一這頭當然會有自己的推理。而夏洛特本人,乃至要求夏洛特保密的人想必也明白一行人會有自己的論點。


    夏洛特不會明說,但為何不說清楚的理由同樣不明。不過她也表示僅因時候未到。就是說遲早會明白告訴太一等人。


    「協助內戰這點我明白了。還得跟蕾米亞姐仔細商量,不過應該會接下任務。」


    太一如是說。總得先采納這個提議,事情才會有進展。即便他本人實在感覺興趣缺缺。


    太1先與凜交頭接耳。他有幾個細節想要確認,但不曉得該不該由自己發問。


    不確定凜的想法是否與自己雷同,因此更有必要達成共識。凜在聽聞並理解太一的想法之後點頭示意。


    獲得凜的肯定,太一轉向夏洛特。


    「做為下決定的重要參考資料,我有兩個問題想問。可以嗎?」


    太一對著夏洛特比出食指與中指——正是俗稱的勝利手勢。


    「請盡量問。」


    「那……第一個問題。將來我跟凜有機會選擇『回到原本的世界』嗎?不能馬上實現也無所謂。」


    理所當然的疑問。


    而且是非問不可的問題。


    夏洛特究競會怎麽回答昵?


    「……機會是有的。詳情我還是不能說,但是你們確實能有機會選擇回去或者留在這裏。我可以用我的名聲保證。」


    太一與凜彷佛看到眼前出現一片光明。


    隻要真的想回去就能回去。哪怕附加一條不是現在的但書,得知自己不需要像無頭蒼蠅般摸索回去原來世界的手段已經很足夠。


    真的隻能在這個世界繼續生存下去嗎?


    還是可以回到原本的世界?回到地球、回到日本?


    今後的人生該如何麵對?將有如何發展?


    縱有條件限製,好歹脫離了前景不明且無從想像的狀態。


    此乃長足的進步。


    這個念頭強而有力地填滿兩人的心,導致他們未留意到身旁妖精少女細微的表情變化。


    「……明白了。接著第二個問題。被召喚到這個世界來,對我跟凜到底有什麽好處?」


    「……」


    十分尖銳的問題。


    現場再度化為靜默。


    所有人都曉答案是什麽。


    「…………好處的話,沒有。」


    夏洛特選擇據實以告。


    眼底蘊著堅定意誌的她,耿直凝望著太一與凜,簡單明了地回答。


    見到夏洛特回答的態度,太一感到滿意。


    因為太一感受到夏洛特也明白此事多麽沒天理。有或沒有這層認知,情況可是天差地遠。這個人究竟值不值得信賴?藉由方才的回應,太一已經有了結論。


    「感謝殿下誠實回答。多虧這個答案,我可以信任你。」


    太一的話讓夏洛特露出詫異的模樣。


    或許她也暗自預測,針對所提出的疑問,對方想要的是怎樣的回答?而太一的回應卻出乎她預料。


    太一本身已經滿足。未來自己想回去的時候就能夠回去。即便最後決定留在這個世界,靠著目前擁有的力量,日子倒也不會太難過。


    更重要的是,夏洛特多少也清楚太一與凜可能因此產生的壞處,但她仍未試圖隱瞞。


    聽完夏洛特一席話,直覺告訴太一今後勢必將與她多有牽連。能不能信任她便成了一個具影響力的要素。


    「……感謝您願意信任我。」


    夏洛特輕歎之後麵露微笑,大概是稍微冷靜了些。


    尤其不希望與夏洛特之間留下疙瘩,太一繼續思考。這點凜或許也有同感。


    大不了就是參加內戰。關於這件事,不曉得國王派與親王派各自情勢如何?力量有多少差距?對手情報掌握到什麽程度?我方軍隊又準備到哪個階段?想了解的事情不勝枚舉。


    太一對軍事毫無研究,沒有立場插嘴。無法指揮作戰,更不可能構築策略。


    這方麵的事情恐怕隻能全權交由蕾米亞處理。


    由於夏洛特未提出下一個話題,蕾米亞便主動詢問。


    「討論結束了嗎?如果沒有其他事情,我想我們也沒必要繼續賴在這裏了。」


    聽聞此語,夏洛特不疾不徐地召來侍女詢問,於是侍女取出懷表並回複。得到答案的夏洛特又讓侍女退下。


    「不好意思。還請各位先在此稍候片刻。」


    「喔?還要繼續嗎?」


    夏洛特點點頭。


    「是。我與各位的會談大致在預定時間內結束。還有其他人將在稍後來到這個房間


    。對方也有事情想跟各位讓談談。」


    「……好吧。麻煩的事情越早解決越好,我就等吧。」


    「感謝您。」


    夏洛特彎身示意。


    幾個人不時閑聊幾句,等候即將來訪的人物。


    不確定經過了多久。幾分鍾抑或幾十分鍾?總之對方沒有很快出現,但卻也不覺得等了很久。


    桌上香噴噴的熱茶與點心無須提醒便會自動補足,單是女仆更換茶點的熟練舉止就讓人看不膩。真不愧是在王城內,還負責服侍皇女的侍女。


    侍女三不五時推著小推車靠到桌子旁邊進行各種服務。太一發自內心認為來來回回執起又放下多少杯盤卻從頭到尾沒發出一點聲音的侍女很了不起,散漫又粗魯的自己肯定做不來。


    侍女的動作從開始到結束完全安靜無聲。並且有意識地將自己的存在感壓到最低,以免不小心—到主人或者來訪的賓客。


    這就是人家說的『專業高手』吧。太一在旁深感佩服。畢竟他能回想起的類似知識僅限於在學校與男同學聊些愚蠢話題時聽過的『女仆咖啡廳』。


    根本而言,女仆咖啡廳從營業的用意、目標、提供的服務乃至接受服務者所要求的質量都跟眼下的情況不同而無從比較。


    純粹是太一從根本上對所謂女仆的知識極度缺乏才會導致這樣的情況。實情是現代日本人當中,恐怕也隻有極為少數的人具備對『女仆』這行業之正確知識。


    暗自進行一陣如此毫無益處的考察,似乎也過了一陣子。


    有人敲了房門,看來是夏洛特方才所說的人物已經到了。


    「看來似乎到了,帶他們進來吧。」


    「是。」


    侍女接下命令走近門邊,請訪客入室。


    兩名從頭到腳被盔甲包住的騎士踏進房內。


    見到來者的模樣,蕾米亞「喔~」的一聲,似乎很有趣地笑著。


    「歡迎蒞臨。」


    夏洛站起身,向盔甲兩人組行最崇高的敬禮……嚴格來說是分別對兩個人單獨行禮。


    太一與凜則是一頭霧水。


    夏洛特專程站直身子行大禮,再加上蕾米亞的反應。太一與凜看不懂那些代表什麽意義。


    「原來如此。私訪是嗎?還真給我們麵子啊吉馬爾,你旁邊那位是絲梅拉吧?」


    吉馬爾。


    曾經聽蕾米亞提過這個名字。


    不會吧!?如是想著,太一與凜望向身穿盔甲的兩個人。


    「什麽都逃不過法眼啊。沒想到頭盔還沒拿下來就穿幫了。」


    「別傻了。不過是換掉外貌與動作,你該不會認真以為這樣就能騙過我?」


    「真想瞞你才叫傻。若有那個打算,算不清要上多少道魔術才夠用……不對,這麽做反而不自然,肯定會懷疑。」


    說著,兩人動手脫下頭盔。


    其中一位是接近中年的男人。


    英挺俊美的容貌與夏洛特相互輝映。皇女的美貌想必遺傳自他的血脈。五官線條給人溫順的第一印象,然而整體醞釀出的威嚴又很快地把剛剛的第一印象蓋過。


    吉馬爾·艾利斯廷。艾利斯廷魔法王國現任的國王。名號自然有所耳聞,萬萬想不到會以這種方式麵對麵。不知不覺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嗎……凜愣愣地暗自感歎。


    另一位則是個妙齡女子。


    她取下頭盔,攏起熾紅如火的發絲。當事人看似極其冷靜與放鬆,實際上每一個動作都是毫無破綻。端正而立體的搶眼容貌更加深其強烈的存在感。


    這位女性就是憑藉著自身實力,爬上艾利斯廷魔法王國軍隊頂端的絲梅拉·格亞。換成自己剛被傳送到異世界的那個時候,絕對不想站在她的麵前,太一如是想。若非如今擁有這股力量,認真覺得自己承受不住她那道銳利的眼神。


    「承蒙陛下蒞臨,甚感光榮。絲梅拉將軍您也是。請入座。」


    夏洛特移動位置,示意兩人坐下。


    「嗯,謝了、夏洛特。」


    「承蒙殿下美意。但以我身份不該與流有皇族血脈之人同席,恕我婉拒。」


    吉馬爾順從夏洛特建議坐到長沙發中央,絲梅拉則站在他的斜後方。既然變裝私訪,回程大概也會以身穿盔甲的模樣離開,因此隻拿下頭盔盤而沒有卸除其他部位的盔甲。


    夏洛特的侍女再度用利落的動作將紅茶放到吉馬爾麵前。


    吉爾馬啜一口茶後開口。


    「就如蕾米亞所言,這次是非官方的拜訪,絲梅拉你不必那麽在意身份。」


    「多謝陛下的體貼,還是應該考慮到分寸。」


    「真是死腦筋。」


    吉馬爾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太一與凜愣愣地望著國王與將軍對話。


    另一方麵,蕾米亞則是擺出看好戲的表情。


    兩方形成對照。


    「所以哩?吉馬爾,你特地親自出馬到底有何目的?」


    蕾米亞麵對王國最高領導者以及國軍最高統帥亦毫不畏懼,甚至強調自身存在感。


    不僅如此。


    (喂喂喂……蕾米亞姐跟國王講話不用尊稱的耶。)


    (這是怎麽回事……蕾米亞小姐究竟是何方神聖?」


    跟不上狀況變化的太一與凜各自暗想著,同時因無從插話而維持沉默?強烈感覺自己與現場格格不入。


    當吉馬爾開口正要回答,蕾米亞卻繼續說下去,彷佛要阻止他回話。


    「對了?太一、凜,還有繆拉也是。全部交給我就好,你們不用說話。要是被抓了語病讓人說嘴反而麻煩。」


    「咦?喔,好。」


    「知,知道了。」


    「遵命,師傅。」


    於此場本講不出什麽有意義的意見,還有可能說出不適切的話。蕾米亞的指示誠如及時雨,三人果斷頭頭聽令。


    相對地,出師不利的吉馬爾則笑得尷尬。


    「蕾米亞,你這話好像過分了點喔。」


    「哪兒的話,隻是打招呼而已。總要保護自己嘛。」


    「……還是那麽苛刻呢。」


    「你可是國王耶。靠耍嘴皮子卻鬥不過區區一個魔術師,這怎麽行呢。」


    「把自己稱為『區區一個魔術師』這種說法讓我全身上下都不對勁了。」


    聽蕾米亞與吉馬爾如此你來我往,兩人應為舊識。


    不曉得兩人有何過節,感覺吉馬爾對蕾米亞有所虧欠。


    一開始根本料不到她會用這種隨性的態度對待大國之王,起初頗為心驚膽戰,仔細想想這樣的發展其實也不錯。


    太一與凜對所諝「國家」的規模與影響力並無深刻的理解。以太一的本事,有意願的話或許真能靠蠻力獲得同等地位。隻是考慮到動手之後對世界、自己乃至周遭造成的變動,如此強硬的一張牌還是該留在無路可退時才使用。


    //25


    能夠借平等立場的討論交流自然是再好不過。


    「唉…這些都是閑話。我不能離開太久,容我直接簡短切入。」


    「嗯,能這樣最好。你們皇親國戚的勾心鬥角太費事了,我可不想陪你們玩。」


    「我知道了。我來這裏目的有二,一是與那邊的異世界少年少女打照麵。今後我們的交流則由絲梅拉擔任窗口。另外會在你們周遭安排一些人手,都是由我跟絲梅拉親自挑選的人。」


    吉馬爾說著瞄向太一與凜。兩人忍不住挺直身子。盡管吉馬爾並非他們宣示效忠的對象,純為見到非凡人士便不由自主地繃緊身子的直覺反應,就某個層麵而言算是日本人的普遍習性。


    「哼、競然派絲梅拉親自應對,還真大方啊。」


    「既然他們有這樣的價值,我自然想要好好掌握。況且情報的假造或泄漏才最讓人害怕。」「的確沒錯,其二呢?」


    吉馬爾拿起茶杯湊到嘴邊,放回茶盤時也沒弄出聲音。


    「程序上會有正式的謁見,我們先套招。」


    「這樣啊?好,聽你怎麽說。」


    以此為起頭,蕾米亞、吉馬爾與夏洛特開始討論細節。


    太一與凜做為夏洛特召喚而來之異世界人的身份已事先告知謁見的與會者及吉馬爾的親衛們。


    吉馬爾徵求太一與凜協助停止內亂,蕾米亞出麵允諾參與。


    順利平定內亂後,國家將賜予的報酬內容。


    關於夏洛特告知的情報,對外說法又是如何。


    謁見的流程與腳本,乃至其他議題均迅速談定。


    甚至談到藉由謁見找出心懷不軌者之類的險惡話題。報酬內容則是在談論時唯一稍有爭議的話題。


    或許是想挽留住太一這樣的人才,吉馬爾提出授予爵位與土地的報酬,期望加強他與艾利斯廷魔法王國的關係。


    蕾米亞則以不需要為由大力反對。與國家締結合作關係倒還無所謂,太一與凜本身也不太願意被那些東西束縛住,畢竟兩人做這些並非為了追求地位或頭銜。


    討論的結果,報酬內容如下。


    1、艾利斯廷魔法王國在立場上或其他情況下會成為兩人的靠山,但王國有狀況時兩人亦盡力提供協助。


    2、報酬為現金。


    3、允許進出皇家圖書館禁書庫。


    三大國之一的國家成為後盾已經是極大的好處。更承諾四人可在城內通行無阻。對王國而言,用這點妥協與讓步換得與四人的良好關係還是很值得。


    另外對於賞金倒沒什麽意見。先不論原本所在的世界,太一與凜在這個世界生活從未產生過多大的物質欲望。不過所謂有錢能使鬼推磨,拿著總是方便。


    至於第三點則多少源自蕾米亞個人的興趣。好處當然很多。不難想像太一與凜今後還會遇上更多棘手的事情。需要調查情報時,皇家圖書館就是最有效率的地方。


    就蕾米亞本人而言,有機會閱讀至今無法獲得、種類豐富的魔導書,定能大幅推動研究進展。盡管蕾米亞沒有失態到讓這些心思浮現在表情上,不過太一與凜多少能感覺到。


    之後繼續討論更多細部注意事項,以及吉馬爾針對謁見執行流程的意見,接著直接散會。


    吉馬爾與絲梅拉重新戴好頭盔,離開房間。


    「準備周全之後自會通知各位,有充足時間供各位養精蓄銳。接下來會帶大家到客房,請好好休息。」


    夏洛特對著四人如是說並命令下屬。


    太一等人便聽獲示離開了房間。


    ◇◆◇◆◇◆◇◆


    待客人全數離去,隻有侍女與親衛騎士與夏洛特留在公事廳。


    夏洛特從沙發緩緩站起身,走到窗邊。


    向外望去,天空一片晴朗,王都受陽光照射閃亮。


    隻有平時從這裏都能聽見的街上喧囂不再,鴉雀無聲。


    「……」


    未來已經改變了。


    夏洛特可以看見,假使沒能處理好與太一等人之交流的未來。


    在那個未來,太一等人與夏洛特形成了鴻溝以及嚴重的誤解。


    也看見了那個盡心竭力試圖消除誤解卻諸事不成而椎心泣血的自己。


    今後還得繼續與他們接觸。必須盡力回避能夠免除的誤解。


    走上別種未來的自己依然誠實應對。每一次的交流絕不隨便。


    但是那僅止於自我評價。終究該考察對方為此態度做何感想。


    因此有必要把握機會與他們談話,避免產生無謂的過節。


    這回成功聽到太一親口說出「我相信你」的話語。


    第一階段可以算是成功了吧。


    「……之後會怎麽發展還是全看我怎麽做了。」


    今後能否與他們進一步構築良好關係?


    抑或彼此的合作關係將會崩解?


    結果全關乎於自己的想法與行動。


    仰賴他人決定而盲從,或者隻將事情的原因歸納在別人身上絕對無法改善狀況。


    如此一來,未來必會改變。


    憶起過往自己曾經的失敗,難免憂心忡忡。


    不過這沒什麽。人從來都不能預測著未來采取行動。


    夏洛特深深吐氣排解抑鬱的情緒。該切換心境了。


    ◇◆◇◆◇◆◇◆


    安置一行人的其實就是一開始亞爾席娜安排等候的房間。


    由於去回路程均需要頻繁轉彎,早已記不清通往夏洛特公事廳的路徑。尤其去程與回程還走了不一樣的路。


    不僅如此,途中經過走廊的窗戶位置與牆麵裝飾等裝潢相似度極高。


    大概也不希望客人隨便晃到皇室的公事廳吧。


    某個層麵而言也是理所當然。不論手段如何,要是沒有這點程度的維安觀念反而讓人替他們擔憂。


    總算放鬆下來的四個人,享用負責服侍該居室的侍女所準備之飲品歇口氣。


    「……我得說,蕾米亞姐不用尊稱跟國王陛下講話的時候,我嚇壞了。」


    太一將茶杯放回茶盤上,手下發出清脆的鏘啷聲。其實他也偷偷挑戰了一下吉馬爾與夏洛特的無聲放杯,果然沒那麽容易。


    聽聞太一所言,蕾米亞點頭道「喔,那個啊。」


    「你們以前就認識?」凜問。


    「是啊,很久以前。那家夥還是個小屁孩……對啦,差不多太一跟凜這個年紀的時候,我稍微照顧過他。」


    談起過往,蕾米亞懷念似地眯起眼。


    「仗著自己隻是王位第二繼承人,打著學習社會經驗的名號,硬要幹些冒險者的勾當,講也講不聽。說服不了吉馬爾的皇室就委托我暫時當那小子的保鑣。」


    「原來是這樣啊。」


    繆拉也表示現在才曉得,看來她也沒聽過這段故事。


    蕾米亞則說因為沒對他們提過。


    「畢竟接受了菁英教育,劍術與魔術方麵確實有點實力……加上當事人也是自信滿滿,結果實際嚐試之下,劍術就不提,魔法的控製跟詠唱完全不行。」


    照理說是有一定基礎,但以蕾米亞的標準卻不是這麽看。外出冒險還可以,一旦遇上困難則恐難解決。


    這太嚴苛了。蕾米亞以外的三人都這麽認為。


    接受蕾米亞特訓才成為冒險者之後便有深刻體驗,單論魔法操控的手法就比其他冒險者高明好幾倍。


    在她心中最底限的標準就高得嚇人。用蕾米亞的標準來評判魔術或者魔力的相關話題,隻會讓其他魔術師都想哭。


    「不遇他好歹是皇族,我也接了委托。讓他死掉我也會有麻煩,於是想從魔法控製開始教起……但是那家夥小簢候挺傲慢的啊。我隻好稍微教訓他一下,逼他聽我的話。」


    啊浮不禁心有戚戚焉。當年的吉馬爾想必初次體會到不同凡響的嚴厲教導以及人外有人的道理。


    「他本身就有那個資質啦。接受我的指導後魔術技巧突飛猛進。集中訓練了一個月,就陪著他出去做冒險的工作。」


    太一與凜深切明白在蕾米亞的熏陶之下訓練一個月可以提升多少技術。無疑能夠以最高效率善用本身俱備的素質。


    正確執行基礎動作就能有這般效果。倘使在蕾米亞的教導之下持續鑽研,之後肯定還能有長足的進步。


    吉馬爾


    也對段時光印象深刻。聽聞蕾米亞一番說明,可以理解吉馬爾為何對她百般禮讓。


    太一、凜以及繆拉都非常能體會那段過程。


    「那之後嘛……反正發生很多事情,最後吉馬爾坐上王位,之後我有事沒事就會收到以他為名義發出的聘任令。後來拒絕到煩了就搬離王都。」


    蕾米亞一向不喜歡受到束縛。遨請再多次也無效吧。


    另一方麵,不難理解吉馬爾或是皇宮這方的想法。身為執政者,希望將蕾米亞這般高強的魔術師留在手邊乃是理所當然。


    「憑蕾米亞小姐的等級,應該可以坐上宮廷魔術師長之類的位子吧?」


    凜如是提問。


    一如其名,艾利斯廷魔法王國的皇宮內聘雇多位優秀魔術師。頭銜即為「艾利斯廷魔法王國宮廷魔術師」。


    其他國家不敢等閑視之,甚至有不論本國與他國高官均認為是世界最頂尖的魔術師集團,敬畏三分。


    位於該集團頂點之宮廷魔術師長的職位,想必是全世界魔術師都曾經夢想過的榮譽頭銜。


    「是啊。說我可以立刻就任宮廷魔術師長,退休後還保證封給我榮譽宮廷魔術師長的頭銜。」


    凜不禁瞠目結舌。多麽驚人的豐厚待遇,比她預想的還不得了。


    即便如此。


    就算是這樣,吉馬爾還是沒能釣到蕾米亞這條大魚。


    「說實話,有人給這麽高的評價,身為魔術師的生涯也算了無遺憾。如果當上宮廷魔術師長,研究肯定可以進行得更快。」


    可是,蕾米亞繼續說。


    「拿我現在享受到的自由與宮廷魔術師的生活相比,我還是覺得當時的判斷十分英明。」


    「是喔?怎麽說?」


    蕾米亞天真無邪地笑著。


    「我現在可是跟一個叫做太一的召喚術師一掛的唷?曆史上隻出現過一小撮的召喚術師。這一秒還在研究召喚術師的隻有我?你們可能沒辦法了解我有多興奮。」


    蕾米亞的話充滿熱誠。


    「如果當初我跑去當官,可能就沒有今天。我的判斷是對的。」


    講完故事的蕾米亞飲了一口紅茶,背靠沙發。


    「接下來,先解決掉麻煩的正事吧。之後再休息。」


    「太一,剛才的談話你表現很好喔。」


    「喔,會嗎?其實我已經不記得說過什麽。」


    隻有體會過的人的才能了解醞釀在那個空間的獨特氛圍。


    或許旁人看不出來,實際上太一非常緊張。幾乎是拚了老命揀選單字,拚湊出言語。


    那般緊繃狀態下的發言還能在蕾米亞心中拿到及格分,著實讓人安心。


    「嗬嗬。大致沒有問題啦。有什麽不對就由我負責收拾,不必擔心。」


    「喔?嗯?到時要麻煩你了,認真的。」


    假如太一再次上場也難保能有方才的成績。幾乎可以說是純屬湊巧,下次真的會搞砸。


    「嗯,我還擅自談定了報酬,之後的自由與受惠程度應該都有了妥當的保障。有沒有意見?有的話現在還來得及改喔?」


    太一當然無異議。付出相對代價換得靠山理所當然,況且這份代價還不包括被綁在這個國家。此外還附加承諾了高額金錢與皇家圖書館出入無限製的權利。


    應該說……


    「再要求更多似乎點過頭了。」


    凜說出自己的感受。蕾米亞點頭,為條件與需求的平衡感到滿意。


    「你想得很對。畢竟我們還沒有實際貢獻,要有亮眼成果才能脅迫他們追加報酬。」


    脅迫這說法真是直接且不客氣。不過倒是挺符合蕾米亞的性格。


    「再來討論謁見。到時候同樣基本上由我出麵。反正都跟吉馬爾談好了。九成會依照腳本進行。」


    「九成是什麽意思?」


    繆拉出疑問。


    「這麽說吧。例如剛才提到的報酬,一般來說沒道理接受那麽誇張的要求。這點你們三個都明白嗎?」


    正是如此。即便凜說要求更多就過分了,其實現在這樣已經夠誇張。


    那對方又為什麽應允下來?


    三人的視線集中到太一身上,後者不禁屏息。


    「國王陛下是想先多給點好處,換得與召喚術師的友好關係?」


    「凜說對了。不用說,雇用我以及實力堪比a級冒險者的繆拉之價值也算在內。不過當中最貴的就是你,太一?」


    太一帶著猜想聽聞蕾米亞的說明,最終果然一如預期。就算是這樣,又代表什麽意義?


    「……啊~但是目前隻有國王陛下與他的親衛曉得你的價值,其他人全都不知道。」


    「沒有錯。所以……」


    「我很有可能必須要展現自己的價值。」


    太一幫蕾米亞把話說完。得知太一充分理解,蕾米亞也滿足似地點頭認同。


    「假如出現那樣的發展,大概會順水推舟。你不必多想,讓他們稍微見識見識無妨。」


    「咦~這樣好嗎?」


    太一個人並不偏好以玩笑形式宣示能力。認識到他的能力的人大多會感到敬畏,但依然不乏試圖糾纏的人。


    「無所謂。反正也瞞不了多久。與其無預警泄漏底脾而慌張圓場,不如做好心理準備主動露一手。」


    「這樣啊。我懂了。」


    蕾米亞言之有理。事後補救總是比不上主動出擊。


    「屆時的狀況沒人說得準。不過我相信你們有辦法的。」


    「還好啦。至少不用擔心我鬧過頭。我進步最多的就是調整施展能力強弱的技術啦。」


    「嗯……就是說啊。」


    蕾米亞苦笑。


    能力強大到太一這個等級,務必學會掌握分寸才能融入環境。選擇冒險者的生活自然有必要做到這一點。技術也必然持績上升。


    其後繼續向蕾米亞請示謁見時應有的態度與禮儀,一行人在集合前度過一段放鬆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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