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版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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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0  被龍擄走,被龍拋下


    有一個男人身處幽暗的林子中。在鳥兒與動物都入睡的深夜裏,男人身穿黑色外套、戴著黑色帽子,不引人注目地、靜悄悄地走著。黃色的眸子裏閃著強烈光芒,對周遭保持著高度警戒,隻要聽到任何一點風吹草動便迅速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從他的模樣看起來,就像是為了逃離什麽而躲躲藏藏似的。


    從樹林另一頭灌進來的風裏混雜著海水的味道與隱約的波浪聲,但是沒有白日的暖意。有那麽一瞬間,潮水拍上岸邊的規律亂了,大概是出現了大浪吧,男人不以為意地繼續前進。可是在那之後傳來的——聽似有什麽東西落在沙地上的聲音讓他停下了腳步。


    男人凝視著聲音傳來的方向,視線被樹叢擋住,無法看清楚海邊的情況。


    他思考了一下,做出某種結論後,改變前進方向,朝著海邊走去。


    「這什麽啊?」


    男人反射性地說道。視線的另一頭,有個像人的生物正頭下腳上地倒插在沙灘上掙紮不已。打從出生以來頭一次看到的光景讓男人不由自主地放鬆戒心,疑惑地自言自語著。


    「總之先把他拉出來吧?預感告訴我應該這麽做比較好。」


    男人抓住那名倒栽蔥人士的腳,使勁將他拉了起來。倒插在沙灘上的那人似乎也明白有人在拉自己,因此以雙手推著地麵,想讓身體脫離沙灘。


    如此這般地,男人不消多久就把人拉了出來,對方是一名滿身沙的青年。


    「得救啦——」


    被救出的青年一臉安心地坐在沙地上,拍落沾黏在身上的沙子,等呼吸變得順暢後轉身看向幫助他的男人。青年在看到男人那一身黑的裝束時身體一僵,不過又馬上開口道謝:


    「雖然我不知道您是誰,不過還是要謝謝您救了我。」


    「不客氣。話說回來,你為什麽會變成那個樣子?」


    黑色裝束的男人審視著被他救起的青年。


    單看服裝打扮,青年像是個旅行者,但是他身邊沒有行李,讓人有點難以想像為什麽他會變成那副倒栽蔥樣。由於身體沒濕,所以應該不是從海上漂流過來的;可是上空也沒傳來飛車的聲音,因此應該也不是從車廂裏掉出來的吧。


    「我也有些事想請教您。但是在發問前請先讓我自報姓名吧。我叫渡瀨幸助,是正要回到塞夫西克大陸的旅人。」


    幸助覺得眼前的男人似乎比自己略為年長,因此以禮貌的口氣說道。


    「我叫……」


    男人說到這裏住了口。稍微迷惘了一下之後,再次開口說道:


    「我叫夏伊特,正要前往穆巴蘭特山。因為聽到岸邊傳來很大的聲音,覺得有點在意,繞過來一看,就看到你了。」


    「穆巴蘭特山?請問這裏是哪裏呢?」


    完全沒聽過的地名讓幸助歪著頭感到疑惑。


    「你不知道嗎?這裏是艾森比亞大陸北方的卡利巴勒提公國。」


    「艾森比亞……是在卡爾霍德大陸的南邊嗎?」


    「沒錯。難道說你是從卡爾霍德來的?」


    幸助點點頭。


    想從卡爾霍德大陸回塞夫西克的話,行進方向也差太多了。夏伊特不禁懷疑幸助是不是個路癡。不過就算他是路癡好了,也無法解釋為什麽他會頭下腳上倒插在海灘上。


    繼續待在海邊說話有點冷,因此兩個人離開了岸邊。幸助一邊走著,一邊循著記憶,開始說明來到這裏的原委。


    幸助、薇亞樂與艾莉絲三人從卡爾霍德的港口搭船出發。過程平穩順利,沒有碰上什麽大風大雨。


    他們搭乘的是有點類似拉丁式帆船、有二根船桅的中型客船。乘客與船員加起來共六十人。與現代日本的客船相比,穩定度不佳,不過除了薇亞樂有點暈船之外沒有不尋常之處。


    啟航後過了五天,沒事可做覺得無聊的幸助來到甲板上,想邊做日光浴邊水憩一會兒。時值夏末秋初,陽光開始變得柔和,再加上海上吹來的風,就算在日光直射之下睡覺,應該也很舒服吧。


    「薇亞樂,你在這裏啊?」


    「比起待在房間裏,在外頭吹吹風比較舒服。」


    薇亞樂高高興興地答道,臉色看來不錯,似乎不再暈船了。


    「也許是暈船藥發揮效用了。」


    客船上都會以付費方式提供暈船藥給暈船的客人使用,艾莉絲想起這件事,向船員買藥給薇亞樂吃。


    「如果船更大一點,搖晃的程度就會小一些呢。」


    幸助回憶起以前搭乘過好幾次的渡輪,的確是不怎麽搖晃。


    「是這樣啊?我是第一次搭船,所以不懂這方麵的事情。話說回來,幸助先生你來甲板上做什麽呢?」


    「反正閑著也是閑著,我想說來曬個太陽兼睡個午覺好了。」


    「而且天氣很好,那樣做應該很不錯呢。」


    甲板上有可以橫躺的椅子,也許是給船員使用的吧。由於現在沒人使用,隻要徵得許可應該就可以躺下來睡了。


    幸助和正在清掃甲板的船員打了聲招呼後朝著躺椅走去。薇亞樂也跟了過去,她大概也想睡午覺吧。


    坐在躺椅上,正想閉起眼睛時,幸助聽到頭頂上方傳來響亮的說話聲。


    守在桅杆瞭望台上監看周圍情況的船員遠遠發現了異狀,出聲叫大家要小心。


    「他是不是說了海龍?」


    「我也聽到了。」


    兩人從椅子上站起,朝著因聽到船員大叫而聚集了許多人的甲板邊緣走去。


    他們往好幾個人指著的方向上望去,有一條外型如同巨蛇的生物。雖然雙方距離遙遠,但還是看得出它有多巨大。錯亂的遠近感讓幸助揉了揉眼睛,不過它的大小還是沒改變。


    有人說那是青海龍。沒錯,視線另一頭的龍身上的確生著青色的鱗片。


    「要逃嗎?還是停下來以免刺激到它?」


    雖然場麵吵吵鬧鬧的,但卻沒有恐慌感。看著那些船員,幸助突然感到疑惑。


    他問了離自己較近的船員,得到了回答,原來隻要沒被攻擊,海龍是不會主動接近船隻的。這樣一來就能理解船員們為何能如此冷靜了,他們過去航行時應該已經見過好幾次海籠了吧。


    「我是第一次看到黑龍之外的龍。」


    薇亞樂邊說邊揪著幸助的袖子。


    身為皮裏耶魯王國的人民,薇亞樂曾經多次目睹從頭頂上方飛過的龍,也經常恐懼自己的所在之處可能被龍攻擊。因此就算知道那不是黑龍,薇亞樂的眼中還是帶著懼意。


    「我也是第一次看到活著的龍。」


    機會難得,幸助興味盎然地看著海龍。被幸助的情緒傳染,薇亞樂也開始對海龍感到好奇。這是她第一次抱持恐懼之外的感情看著龍,雖然有點怕怕的,但目光還是離不開海龍。


    「咦?」


    幸助疑惑了起來。他優異的視力發現了海龍的行動有變。


    海龍調轉過頭,朝著船的方向遊來。


    「怎麽了?」


    「海龍的行動……」


    「行動?啊,朝我們這邊來了?」


    薇亞樂覺得龍好像變得愈來愈大,心想它應該是靠近過來了。


    「應、應該沒有人攻擊它吧?為什麽它會朝我們過來呢?」


    好奇心一下子消失無蹤,薇亞樂以夾雜著不安的聲音朝幸助問道,可是幸助也不明白原因。


    船員們也發現了海龍


    的行動變化,不安情緒漸漸擴散。


    那麽巨大的生物,光是靠近,船身就可能因為海浪太高太大而翻覆了。


    該怎麽處理這種情況?討論聲此起彼落地傳入耳中。有人跑去通知船長、有人去調整帆的狀態以求盡量距離龍遠一點,也有人想不出該做什麽而慌亂不已。


    像是被吵鬧聲吸引過來似地,艾莉絲也和其他乘客一起上了甲板,來到兩人身邊。


    「那個就是吵鬧的原因啊?」


    艾莉絲目光不離開海龍地點頭表示理解。畢竟是曾經與龍正麵對戰過的人,不像薇亞樂那樣一臉懼色。


    「應該就是那個吧。」


    幸助點頭表示同意。


    「是哪個白癡去攻擊它了嗎?」


    海龍之所以朝這邊遊來,艾莉絲第一個想到的理由就是這個。


    「沒有耶,沒有人做那種事。為什麽它會朝我們靠過來呢?」


    「既然如此,究竟是怎麽了呢?這裏離陸地太遠,不好使用飛行魔法。施展傳送魔法的話,不知道時間夠不夠用?」


    非常清楚龍的實力有多強的艾莉絲開始思考逃走的方法。就算腦子壞了她也不會想和龍戰鬥。光靠目前的狀況是不足以和龍戰鬥的。當年艾莉絲可是做足萬全準備才去挑戰黑龍,而且就算做到那種程度也隻能苟延殘喘地僥幸活下來。就現在的情況而言,與龍戰鬥除了自殺之外什麽都不是。


    「為什麽你們可以這麽冷靜啊!?」


    對於悠哉交談的幸助與艾莉絲,薇亞樂很驚訝。


    「因為沒轍了?」


    「是啊。不過真有萬一,我會用飛行魔法逃到空中就是了。」


    就算施展目前能使用的魔法中最強而有效的防護罩魔法,似乎也無法承受被龍撞上的衝擊。兩人都明白這點,因此能做的就隻有帶著薇亞樂逃到空中了。至於接下來該做什麽就沒多想了。


    五百公尺、三百公尺,原本在一公裏外的海龍愈來愈接近。與距離遠近成反比,浪愈來愈大,船身也開始搖晃起來。


    「哎喲。」


    薇亞樂與艾莉絲搖搖晃晃站不穩,幸助捉住她們的手臂以免她們摔倒。就算在搖晃不已的船上,幸助也確實地保持著平衡,一點也沒有快摔倒的樣子。就算有幸助扶著,薇亞樂還是站不住地跪在甲板上,艾莉絲則是有人扶著就可以站穩了。


    海龍接近客船後放慢了速度,停在離船約五十公尺之處。海浪也隨之減緩,船身不再搖晃。


    「好大隻啊。」


    幸助放開兩人的手,仰頭看著比船身還要巨大的海龍。加上藏在水麵下的身體,總體積應該比黑龍還大吧。光是出現在那裏,就散發一股人類絕對贏不了它的氣勢。膽子小一點的人就算因此昏倒也不奇怪。


    其他人也都是第一次在這麽近的距離見到海龍,全都又敬又懼、默默無語地看著它。隻有幸助和艾莉絲還能保持從容不迫的態度。


    從海龍身上感受不到敵意。船上的人們沒有陷入恐慌狀態,應該是這個緣故吧。


    海龍的眼睛像是在尋找什麽似地轉動著,最後與仰望它的幸助四目相對。就算凝視它那藍寶石般的眼睛,幸助也不知道它在想什麽。


    「怎麽搞的?」


    幸助感到有股力量在拉扯自己身體,而且愈來愈強。即使腳下不動,身體還是被拉到甲板邊緣。幸助用力踩著地板想停下來,可是依然抵擋不住拉扯他的力量。回過神的薇亞樂伸手想拉住他。但是力氣不夠;艾莉絲施展魔法想加以幹涉,但是魔法也被彈開了。


    「是在叫我嗎?」


    因為對方沒有敵意,所以幸助打算任憑力量帶走自己。雖然算不上什麽小心謹慎的決定,可是既然無法抵抗那股力量,也隻能這麽做了。幸助轉頭看向薇亞樂與艾莉絲:


    「我過去一下。之後我會想辦法靠自己的力量回家的。」


    「雖然明白它沒有敵意,可是不清楚它有什麽目的,所以你還是要小心一點哦。」


    艾莉絲以祈求幸助能夠平安無事的心情向他說道。


    「嗯。還有薇亞樂,你也不必那麽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幸助對泫然欲泣、無法言語的薇亞樂說道。在對她說話時,他的身體已經離開船身,飄浮在空中,被吸引到海龍身邊了。接著他被放在海龍的頭頂上。


    也許是因為已經達成了取得幸助的目的,海龍轉過頭,朝著其他方向開始移動。由於海龍是以高速離去,船身因此晃動得很厲害。


    不過也不至於到翻船的地步,船員們按著胸脯鬆了一口氣。為什麽要特地過來擄走一名乘客?他們一麵覺得很不可思議,一麵開始檢查船身是否因此出現異狀。


    其他客人也向艾莉絲及薇亞樂詢問,可是她們也不明白原因,隻能歪頭表示不解。兩人也很想知道為什麽。


    大約一小時後,船員們檢查完畢,客船再次啟航。應該不會再有剛才那種意外發生了吧,如此認為的船員在六天後被海中魔物襲擊,幾乎所有人都因此多少考慮要辭去船上的工作。


    就算人們已經散去,薇亞樂和艾莉絲依然留在甲板上注視著海龍離去的方向。薇亞樂滿心都在為幸助的安危祈禱,艾莉絲則是思考著海龍為什麽要擄走幸助。直到完全見不到海龍的身影之後,兩人才回到客房。


    降落在海龍頭頂的幸助,被固定成仰頭的姿勢無法動彈,隻有頭和手腳能稍微動一下而已。海龍可能是為了防止幸助掉下去才這麽做的吧,但是一直維持這種姿勢實在很痛苦。不過如果解開束縛,幸助可能一下子就掉到海裏了。以手觸摸過後就能明白,海龍的鱗片十分滑溜,既沒有可以作為立足點之處,也沒有能用手抓緊的地方。而且海龍還是以高於客船的速度在前進。以前幸助曾經騎小綿羊摩托車飆到時速五十公裏,現在的體感速度就和當時差不多。


    由於四周的風景缺乏變化,因此幸助難以明白,其實現在的時遠早就遠超過一百公裏了。在一般情況下身體是無注承受那種風壓的,但是因為海龍做出了某種程度的屏障,所以幸助隻感受到時速五十公裏左右的風壓而已。


    「喂——你打算把我帶到哪裏啊——?」


    不知道海龍會不會同答,但幸助還是試著發問。沒有反應。反正早就猜到會這樣了,幸助不由得放鬆身體力量,準備睡覺。他本來就打算睡場午覺,乾脆就這樣睡吧。幸助閉上了眼睛。


    即使幸助開始發出熟睡的鼾聲,海龍依舊朝著一定方向持續前進。


    到了當天晚上,睡到一半的幸助沒發現自己已經接近陸地,就像被龍擄走時一樣,他的身體與自我意誌無關地,突然被扔到陸地上。


    這就是幸助之所以出現在海邊沙灘上的原因。就幸助的立場來說,由於對方是無視本人意誌把自己擄走的,所以會希望海龍能對自己更鄭重、更有禮貌一點。


    夏伊特沒多留意的波浪變化,就是海龍接近陸地,打亂了波浪原本的規律之故。假如他那時立刻趕到岸邊,應該能遠遠看見海龍的黑色身影吧。


    其實,海龍並不是針對幸助特地擄走他的。隻要有實力,抓走誰都可以。之所以挑上幸助,單純是因為在海龍能感受到的範圍裏,力量最強的人就是他罷了。


    而擄走幸助的理由其實也很隨便。因為艾森比亞大陸上有一名海龍中意的人類,那名人類最近似乎麵臨某些困擾,海龍想幫那個人尋找貌似能幫忙解決事情的人。在海龍的想法裏,隻要把力量強大的人放在它中意的人附近,應該就能幫上忙了。基於這種粗線條的想法,所以海龍就把幸助擄走了。


    沒和海龍交談過的幸助當然不知道海龍在想什麽,因此他依然把回到


    塞夫西克大陸作為首要目標。雖然明白海龍應該是出於某些原因才會抓走自己,可是海龍完全不給提示,他也無可奈何。


    在海龍的想法裏,即使幸助沒達成它的期望也無所謂,隻要再去抓別的人類就好了。這又是粗線條到不行的想法。包含幸助在內,被抓的一方純粹是被無故找麻煩而已。


    幸助並沒有把事情說得很詳細,他適度保留某些情節地將來到此地過程說給夏伊特聽。


    搭乘的客船被魔物攻擊而沉沒了。自己是抓著木片被海流帶來這裏的,在看得到陸地時被海中的魔物彈飛到岸上——大約是這樣的劇情。比起被龍抓走,這番說法感覺起來更有可信度。


    ※把被海龍帶來這裏說成被海流帶來這裏,我也滿會講的嘛。幸助不經意地笑了起來。對於突然發笑的幸助,夏伊特覺得他挺奇怪的。(譯注;在日文裏,海龍與海流的發音相同。)


    夏伊特對幸助的說法存疑。在海中漂流過的話,幸助身上的衣服不夠濕。雖然他的衣服有點微濕,但是隻有被小雨淋到般酌程度而已。假如穿著衣服在水中遊泳,應該要更加濕淋淋才對。


    可是夏伊特並沒說破這點。因為他想和幸助攀交情。


    「那還真倒黴呀。」


    「是啊。」


    「既然如此,你應該沒吃沒喝很久了吧?我手邊有點食物,要不要呢?」


    既然是漂流上岸的,應該好幾天沒吃沒喝了才對。夏伊特提議道。


    「這樣好嗎?」


    「沒關係。有困難時本來就該互相幫忙嘛。」


    「世界上沒有比免費更昂貴的事物」,幸助一時忘了這個警書,接受了夏伊特的提議。


    雖然隻是清水、麵包與肉乾這種簡單的食物,但幸助沒吃晚餐,所以吃起來還是很美味。


    「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吃飽喝足後,幸助喘了口氣,夏伊特朝他問道。


    「回家。」


    幸助立刻回道。在不知道海龍想法的情況下,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回答。


    「說得也是,不過你有錢嗎?」


    「啊。」


    幸助從懷中掏出錢包,看了看內容物後垂頭喪氣起來。錢包裏隻有兩枚銀幣與幾枚銅幣而已。其他的錢全收在行李中,而行李當然在船上。


    「……在回去前得先賺夠旅費才行。」


    幸助的身分證明卡放在錢包裏,所以接案不成問題。


    「有個能大賺一筆的好差事,要不要和我一起聯手?」


    「可是我不需要太多錢啊?」


    真的能大賺一筆的話才不會讓別人知道——在日本聽過這種說法的幸助懷疑地說道。


    「我知道很可疑,是我的話也會對太美好的提議感到警戒。不過那個好差事光我一個人去做太困難了。」


    「就算我加人應該也不會差太多吧?」


    「但是呢,我的預感教我要帶你去。和你一起去辦那件事會比較好。我有預感的天賦。」


    你看——夏伊特把身分卡交給幸助以茲證明。


    夏伊特很相信自己的天賦。一直以來,就算碰上危險的場麵,隻要照著預感行動,雖然還是會受傷,但不致於死亡。既然預感教他和幸助一起行動,夏伊特自然會盡他所能地邀幸助一起走。


    「真的耶。」


    也許夏伊特的預感對屠龍者的稱號產生反應了吧?幸助心想。


    「……總之可以先讓我聽聽是什麽差事嗎?」


    「唔,這樣也好。」


    夏伊特也覺得不可能讓別人在一無所知的情況下點頭,所以同意了幸助的話。


    「你看得到那邊的山吧?那座山叫穆巴蘭特出,裏麵住著好幾種魔物。山頂附近有道泉水,是從山裏流出的河流源頭。這部分不重要就是了。離那泉水有點距離的場所,有一塊日照良好的土地,上麵生長著好幾種藥草。其中一種就是我的目標。雖然這麽說,不過我需要的不是藥草本身,而是藥草的花粉與朝露混合而成的藥水。」


    就是這個。夏伊特從懷中拿出繪有藥草模樣的紙。


    「那種藥水有什麽功效?」


    「對喉嚨非常好。」


    比地球上的喉糖或是喉嚨藥還有效。


    「喉嚨?有誰的喉嚨有恙,所以需要那種藥水嗎?」


    「不,不是有恙,而是因為對方的喉嚨非常重要,所以隨時都在徵求那種藥水。你知道世界第一的歌姬嗎?就是這個國家的公主。」


    沒聽過。幸助搖搖頭。


    「她還滿有名的呢。因為是歌姬,那種藥水對她來說是必須品,所以可以賣到好價錢。這樣明白了嗎?」


    「可以賣到好價錢的話,冒險者們不是應該老早就把藥水采集光了嗎?」


    夏伊特豎起三根手指:


    「有三個原因,所以那藥水一直處於不夠用的狀態。第一,那種藥草隻能生長在很高的地方。第二,由於藥水是花粉和朝露混合而成,因此數量非常少,而且采集的時機也有限製。第三,那山上的魔物比這邊的魔物高了二、三個等級。」


    「因為第三個原因,所以冒險者們才沒有辦法盡情采集藥水嗎?」


    「就是這樣。」


    夏伊特的預感很準。幸助心想。就算魔物很強,自己也有成功逃走的信心,所以應該可以趁著自己當誘餌的時候去收集藥水——幸助在腦中做出這樣的結論。


    不過他卻煩惱了起來。錢的確是必要的,可是沒必要追求一次賺一大筆錢。雖然幸助大可拒絕,但是有件事又讓他很掛心。


    就是剛才夏伊特請他吃飯的事。夏伊特親切地幫助了自己,這讓幸助感到很猶豫,不知該不該拒絕。而這就是夏伊特的目的。突然拜托幸助和他一起走,幸助拒絕的可能性很高——夏伊特預料可能會變成那樣,所以先下手為強地布了這個局。


    「……如果能答應我一件事,那我和你一起去也不是不行。」


    「什麽事?」


    「基於某些原因,我不想太引人注目。所以希望你別把我的事說出去。這個差事,我隻是跟著賺錢的幫手。這樣可以嗎?」


    在魯比達錫亞家的那件事之後,幸助的第一個念頭就是做事時盡量不引人注目。


    夏伊特一臉意外。這要求比他預期的還要簡單太多了。


    「隻有這樣而已嗎?我是無所謂啦。那就請你多加關照了。」


    「嗯,請多關照。」


    握過手後,兩人開始朝附近的村蔣前進。幸助因為漂流而感到困乏,他們打算在那裏稍作休息,並為采集藥水的旅行做好準備。


    「這麽說來,你為什麽要去采集藥水呢?和我一樣是為了錢嗎?」


    「不,我是因為想見歌姬一麵。」


    對於幸助的問題,夏伊特有那麽一瞬動搖了,不過他以不讓幸助察覺的口氣回道。就像幸助隱瞞了他被海龍帶來這裏的事實,夏伊特也有他的秘密。


    「帶著藥水去城堡,就能看到歌姬啊?」


    「公主說過,她想當麵對為了她冒險的人們道謝。」


    「哦——真是個謙遜又親切的公主呢。」


    「因為她常以歌姬的身分被請到其他國家演唱,所以很懂人情世故吧。」


    而且卡利巴勒提公國隻是個小國家,所以她對身為王族的意識也不是那麽高吧。夏伊特心想。


    夏伊特對此並沒有什麽不滿,還不如說,能夠直接與王族見麵,對別有目的的夏伊特來說正是求之不得的好機會。


    「啊,看到了。那個就是我們要去的村子嗎?」


    「沒錯,你眼力還真好。我是因為聽你說了,才


    好不容易能勉強看到而已。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對眼力可是很有自信的。」


    夏伊特對幸助的夜間視力之優秀感到驚訝。


    「我也對自己的眼力很有信心啊。」


    「在沒有月光的這種暗度之下能看得那麽遠,已經可以說是了不起的特技了呢。」


    說到特技,夏伊特想起自己忘了問幸助有哪些天賦。但是幸助說他不想引人注目,所以還是別多問好了。現在最重要的是確實地取得藥水,可能導致關係出現龜裂的多餘事情還是少做為妙——夏伊特如此認為。


    31  輕鬆地爬危險的山


    「準備好了嗎?」


    「準備好了,可是這樣真的好嗎?」


    幸助以略帶抱歉的表情問道。


    「我說好就好啦。」


    經過充分休息,也做好上山準備的兩人正要離開村子。


    現在兩人身上穿的是登山用的厚長袖上衣與長褲,腳上穿著厚靴。而且夏伊特還披上了昨天穿的外套,幸助則是將寬刀短刀佩在腰問。夏伊特沒戴帽子,深綠色的頭發正隨風飄動。


    夏伊特的外貌很平凡,長相隨處可見。感覺起來不論在哪裏,似乎都能立刻融入當地、成為景色的一部分。


    幸助之所以會一臉抱歉,是因為夏伊特幫他出了登山裝備的錢。他們目前所在的村莊不大,村裏的現成商品不多,因此說不上準備萬全,而且花在購買裝備上的金額也不是那麽高。


    雖然如此,可是從住宿費到買登山裝備的錢全是夏伊特出的,這讓幸助覺得很惶恐。


    幸助原本提議在村子裏打零工賺錢買裝備,但是想盡快前往王都的夏伊特說沒有那個必要。


    「反正花的錢沒那麽多,不過是我手邊現金的四分之一而已。而且隻要這檔差事成功,就可以賺到比花出去的錢更多的報酬。老實說,我不想為了節省裝備錢而導致失敗,所以這麽做是當然的。」


    這些是夏伊特的真心話。這次他沒有強迫施恩給幸助的念頭。他就是如此渴望成功,所以不在乎要花多少錢。隻要剩下昀錢夠他前往王都就行了。


    「那等拿到報酬時我再把錢還你吧。」


    「不特地還我也無所謂啊。」


    隨你高興吧。夏伊特說完走了起來,幸助追了上去,走在他身邊。


    倘若路程順利,從村子走到山腳下大約需要半天時間。從山腳爬上泉水所在之處又是半天。


    前往目的地的路上,幸助向夏伊特問起關於這塊大陸的事。


    艾森比亞大陸的西南邊是沙漠,東部是森林,適合人類居住的隻有中央一帶而已。


    雖然也是有人類住在不宜人居的地點上。不過住在那些地方的,大多是妖精或妖魔等生物。沙漠中住著喜歡炎熱的蜥人族,森林裏住著精靈與風精,此外還有矮人、水精、哥布林、地精等等。


    邊聊天邊走的旅程說不上平安無事。他們雖然沒有碰上盜賊,可是被魔物襲擊了兩次。對幸助來說那些魔物不過是些蝦兵蟹將,他一麵分心看著別處,一麵以魔法輕鬆解決了魔物。


    不看眼前的敵人,那麽是在看誰呢?就是夏伊特。幸助想從夏伊特的戰鬥方式看出他有多強。


    夏伊特的戰鬥方式是:以短劍針對敵人的弱點進行攻擊。由於魔物不強,所以夏伊特毫發無傷地迅速解決了魔物。


    見了夏伊特的動作,幸助覺得和流有點像。他們兩人都不是與敵人正麵對打的戰法。雖然不知道夏伊特到底有多強,至少看起來不像使出了全力的樣子。


    「今天就在這裏露營吧。」


    傍晚時,兩人來到山腳下。比起在入夜變黑的山裏行走或紮營,還不如直接在這裏休息。兩人意見相當一致。


    做好露營的準備,幸助一麵煮晚餐一麵問起關於這座山的事。


    「你知道這山裏有哪些魔物嗎?」


    「嗯,總共有六種魔物,需要注意的有三種。」


    第一種是肉食巨蜂。是與烏鴉差不多大小的大型蜂。擁有堅硬的外殼、一螫就能殺死山豬的毒針,以及可以簡單咬碎樹幹、孔武有力的大顎。


    第二種是岩豬。體型和一般山豬差不多,但是有著岩石般的硬殼,攻擊萬式是以極為猛烈的速度衝撞敵人。


    第三種是隱燕。身上長著天空色與森林色的羽毛。尺寸將近普通燕子的三倍大。翅膀上長著銳利的刀刃,聽說隻要被它劃過,整個手腕都會被削斷。


    「肉食巨蜂需要注意的地方是——別接近它們的巢穴。它們的巢是把唾液、土壤與小石頭混合在一起,硬化而成的土巢,裏麵住了五十到一百隻的肉食巨蜂。隻要有人接近巢穴,就會一齊飛出來攻擊。」


    假如隻有一隻,那麽危險度在魔物中隻能算是下級偏上。就算被螫了,隻要在被刺中的十分鍾內以消毒藥或消毒魔法處理就不會死。可是一旦成群結隊,危險度就會一躍成為中級偏上。連續被螫的話,不但體力撐不到十分鍾,而且對付一大群巨蜂時也沒空處理針毒。


    「那還真可怕。」


    可怕的不是身為魔物的強度或麻煩度,幸助是對巨蜂本身的模樣感到恐怖才那麽說的。隻要想像一大群巨蜂一麵發出振翅聲一麵進攻的模樣,幸助就全身一顫。


    「是啊。不過反過來說,隻有一隻的時候就不必害怕了。雖然巨蜂的身體堅硬,但也不到岩石那般的硬度。隻要小心不被它偷襲,就連新手冒險者也可以簡單殺死。」


    「殺死一隻之後,會不會引來其他同伴?」


    「那倒是不會。我想隻要不是在巢穴附近殺死巨蜂應該就不會有事。接著是岩豬——注意不要站在它們猛衝的路徑上。假如被它們正麵撞上,隻有骨折而已的話就算賺到了。不過從結構來說,它們身上的殼沒辦法在猛衝時轉彎,所以一對一戰鬥時,隻要趁著猛衝的速度慢下來時讓它們摔倒,就可以簡單殺死它們了。一對多的時候,不能隻注意一隻岩豬,必須掌握所有岩豬的猛衝路徑。因為閃過一隻岩豬後,可能會被從背後或側麵衝來的岩豬撞到。」


    「知道了。唔,應該差不多了吧?嗯嗯,煮好了。」


    試了試味道,認為已經煮好的幸助把燉煮得相當濃鬱的湯裝到容器裏,交給夏伊特。


    夏伊特稱謝接過,喝了一口湯後繼續說道:


    「最後是隱燕。除了不要靠近它們的地盤之外,就沒有其他可以注意的地方了。因為它們的身影很難辨認,而且飛行速度又快,很難察覺並加以閃避。不過它們的翅膀沒有銳利到能劃破金屬鎧甲,所以穿戴堅固的防具上山也是個辦法,可是那樣一來行動就會變遲鈍了。」


    行動變遲鈍,在對付巨峰或岩豬時就會出現問題。巨蜂和岩豬也不笨,至少有足夠的智力知道要集中攻擊動作遲緩的獵物。


    雖然夏伊特當初打算一個人上山,不過就一般的情況,都是集結了數名平均數值d的冒險者才會去挑戰這座山。就連d+的冒險者也無法輕鬆登山。這也是當然的,因為山上的魔物很棘手。


    「我會飛行魔法,可以直接飛到山頂上嗎?」


    說不定可以成為捷徑,幸助試著問道。


    「那樣一來會變成巨蜂或隱燕的絕佳目標吧?飛行速度和機動性應該都是它們比較好。」


    「也對。話說回來,既然你本來打算一個人上山,應該有想過要怎麽對付魔物吧?」


    既然已經事先調查過魔物的情報,應該也想好對策了吧。幸助如此想著並問道。


    「嗯,我帶了不少可以驅除肉食巨蜂的香球。隱燕的話隻要從它們地盤的相反方向登山,碰上的機率就會小很多。岩豬的話是沒有什麽對策,不過有聽說,


    它們接近時會發出聲音,所以很好辨認。除此之外就是小心謹慎地登山了,還有就是向神明祈求幸運吧?」


    幸助覺得自己要是向神明祈禱的話,神明好像會因為覺得好玩而提高他們碰上魔物的機率,所以他決定不要祈禱。


    才不會有那種事呢——他好像聽到某處傳來這樣的聲音,可是見夏伊特沒有反應,所以應該隻是錯覺吧。幸助充耳不聞地想著。


    夜深了,由幸助先睡,夏伊特負責守夜。


    也許是因為不想接近山中魔物的勢力範圍,其他魔物沒有襲擊兩人,山裏的魔物也沒出現。


    天亮了。


    為了躲開隱燕,兩人從露營的地點沿著山腳朝南走了一個小時後才正式入山。


    山裏主要的聲音,是樹葉被風吹動的沙沙聲以及蟲鳴。聽不到鳥叫聲這點讓幸助覺得很奇怪。他記得在其他森林裏是聽得到鳥叫聲的。


    「這麽說來,除了魔物之外,這座山裏還有其他危險的野獸嗎?」


    「沒有。小動物的話應該是有的,不過大型的獸類會變成巨蜂的食物。」


    聽不到鳥鳴,是因為已經被巨蜂吃光了吧。


    「既然如此,需要注意的真的隻有魔物而已呢。巨蜂要注意拍翅膀的聲音,岩豬要注意腳步聲。」


    「巨蜂好像還會停在樹枝上觀察周圍情況。所以就算沒聽到振翅聲也不能大意。」


    「知道了。」


    幸助突然聽到微弱的破風之聲。他在看向聲音傳來之處的同時,拔出腰間短刀伸到夏伊特麵前。在夏伊特發問「你在做什麽?」之前,鳥兒已經撞上了短刀。夏伊特露出驚訝的表情。


    現在的夏伊特是在雙重意義上感到驚訝。第一層意義,是他完全沒有察覺隱燕的存在。第二層意義,是幸助不但察覺到隱燕的存在,而且還加以對應了。


    在平常的情況下,假如了出現危及性命的危機,預感一定會提醒夏伊特要小心。而剛才正是危及性命的大危機。但他的預感卻可說是毫無反應。


    (別在來到這種地方時不靈光啊。)


    夏伊特懷疑是不是自己的預感能力變差了,可是他從沒聽說過天賦之力突然變弱的情況,所以滿心疑惑。


    幸助朝困惑不已的夏伊特問道:


    「這就是隱燕?綠色的羽毛確實不太好辨認。不過這裏不是離它們的地盤很遠嗎?」


    幸助仔細觀察著以撞短刀的自殺方式死亡、掉在地上的燕子。他的那柄短刀是做菜用的刀,並不特別堅固耐用。被隱燕撞上之後,刀身已經有點歪了。


    「……有些時候也會在固有地盤之外的場所碰上它們。可能性不是零……是說,你還真有本事發現它耶?」


    夏伊特壓抑著對已然離去的危機產生的恐懼感,問出他的疑惑。


    「我聽到了翅膀破風的尖銳聲音,然後朝那邊一看,看到一團綠色的東西正朝我們飛來,所以我反射性地把刀子伸到它的飛行路線上。話說回來,這種魔物可以賣錢的地方隻有帶著刀刃的翅膀嗎?」


    「嗯,雖然鳥肉也能賣,可是沒特別值錢。」


    順帶一提,肉食巨蜂可以賣的部分是沒有損傷的毒針與翅膀。岩豬的肉很美味,可以賣到比同重量的牛肉或豬肉更好的價錢。此外皮的價錢也不錯。


    看著幸助高高興興、遊刃有餘地割下隱燕翅膀的模樣,夏伊特腦中出現一個假設。


    那就是,說不定是因為幸助在場,所以預感才沒有做出反應。幸助比夏伊特以為的更強,和他在一起時不需擔心在乎時肯定會成為生命危機的情況,所以預感才沒有反應。


    倘若這個假設是對的,那麽夏伊特就得到了極為可靠的強大護衛。


    夏伊特心中燃起熊熊希望。但是他並不表現出來,警惕自己假設可能有誤,不讓自己過於鬆懈。如果因為得到強大同伴而自大起來,導致失敗,那就太難看了。


    「弄好了?」


    「好了。」


    「那我們就快走吧。啊,我忘了向你道謝。謝謝你救了我。」


    「不客氣。」


    兩人慎重地前進。


    在那之後,幸助察覺到停在樹枝上的肉食巨蜂,撿起地上的小石頭丟出去,秀了一手碎石穿蜂的功夫。夏伊特覺得自己的假設愈來愈可信了。


    兩人在一處平坦的場所安靜地停留了一小時以上,做完長時間的休息後又繼續登山,最後來到目標的泉水之處。他們路卜沒碰到什麽麻煩事,頂多隻有遠遠地發現岩豬,讓它先走,還有發現肉食巨蜂的巢穴.繞道而行,如此而已。


    來到泉源時,時間已經比昨天抵達山腳時更晚了,也就是說入夜了。兩人需要的藥水隻能在清晨采集,因此直到早上為止沒有其他事情可做,在確認過藥草的生長之處後他們便安靜地待機,以免被魔物發現。


    升火的話可能會引來魔物,沒辦法吃加熱的食物。在吃完冰冷無味的晚餐後就真的閑到發慌了。


    為了不讓身體因夜風而發冷,兩人小口小口地喝著酒以溫暖身體,等著時間經過。下酒菜是沾了少許香料炒過的豆子。


    「吶,幸助。」


    「什麽事?」


    不知道薇亞樂和艾莉絲現在正在做什麽?幸助正朦朦朧朧地想著,聽到話聲,停下思考看向夏伊特。


    「你該不會是哪個國家的近衛騎士吧?」


    夏伊特仰望著天空,不看向幸助地問道。幸助因這個問題露出呆傻的表情。


    「完全不對。為什麽你會那麽想呢?我的言行舉止有哪裏會讓人覺得像騎士嗎?」


    聽到騎士一詞,幸助浮現的想像畫麵是——使劍、高貴勇敢、恭敬有禮的人物。他想了一下自己有沒有做過符合那些行為的事,覺得沒有而搖了搖頭。


    雖然夏伊特也給人教養良好的感覺,不過也沒有騎士般的舉止。他搖頭道:


    「不是啦,因為你那麽強,所以很難認為你隻是個普通的冒險者。」


    「太可惜了。我真的隻是個普通的冒險者而已。而且在家鄉都隻接打雜的案子。」


    「你應該有更多能賺大錢的案子可以接吧?為什麽要做那種工作呢?」


    夏伊特的話中帶著驚訝之色。


    「因為賺錢不是我最重要的目的。不管什麽工作我都想體驗看看——我是以那種感覺在接案的。還有就是我不敢做太暴力的事。」


    「都那麽強了還會覺得怕,你身邊的人到底有多厲害啊?」


    夏伊特以為幸助是因為生活的環境太嚴苛,或是因為同伴太強,導致他的常識和一般人有落差,才會害怕暴力。他當然想不到其實是因為幸助來自和平的異世界,所以才不喜歡做粗暴的事情。


    由於幸助沒有訂正夏伊特的錯誤,於是夏伊特便解釋成幸助是在嚴苛的環境下磨練變強的。


    「我挺在意你的素質,方便的話可以讓我看一下你的卡片嗎?」


    「呃——對不起,這個不行。」


    「……那可以告訴我你素質中最高或最低的數值嗎?」


    「唔——這應該可以吧?最低的是d。」


    這是把因屠龍者的稱號而上升一階級的部分扣除之後的精神素質。基本上也不算是說謊,我隻是沒把因稱號或天賦提升後的數值說出來而已——幸助在心裏以歪理辯解。而且他覺得這種說法比最低c聽起來有說服力多了。


    雖然如此,還是相當令人驚訝的數值。


    「這……難怪你這麽強。」


    夏伊特不掩驚訝地看向幸助。從他的表情可以明白他是打從心底感到驚訝。夏伊特數值最高的是悟性和精神,兩者都是d,沒想到那居然是幸助


    的最低數值。


    「要經曆多少戰鬥,我才有辦法達到你那種程度呢?」


    「這……我也不知道耶。」


    「肯定要打倒許多魔物才行吧。」


    閑聊的話題從素質轉移到不重要的事情上。


    夏伊特從閑聊中收集幸助的相關情報,並確實地記住幸助住在何處等資訊。他不想斷了與強者之間的連係。


    兩人和昨天一樣,輪流守夜地度過一夜。


    太陽升起前,兩人已經起來了。他們拍掉沾滿毯子的朝露、簡單地吃過早餐,並做好采集藥水的準備。說是準備但也沒什麽大不了的,就是從背包中拿出裝藥水用的小瓶子而已。兩人手上都拿著以軟木為瓶栓的小瓶子。


    「露水已經凝結了嗎?」


    夏伊特問道。幸助一一觀察花朵後點頭。他慎重地行動著,以免因動作產生的振動或微風害露水滴落。


    「好,那就開始采集吧。采集的方法沒什麽特別的,隻要讓花彎下,讓露水掉進瓶子裏就好了。」


    「這麽簡單,就算外行人也做得到呢。」


    「不過外行人就沒辦法來到這裏了。」


    兩人趁著露水被蟲子吸乾之前開始采集。水珠一滴滴地落入小瓶子裏,大約十五分鍾後便全部采集完畢。兩個瓶子中的露水份量都快到半瓶。比蜂蜜的顏色稍微明亮一點的露水在瓶裏晃啊晃著。


    就算便宜賣給商人,這些份量的藥水也可以賣到五枚金幣。如果是王家,應該會出更高的價錢吧。


    對露水滋味很感興趣的幸助舔了舔殘留在花瓣上的少量露水,不過沒有什麽特別的味道。


    「栓子有塞緊嗎?」


    「要是漏出來可就浪費了呢。」


    把軟木栓確實地塞緊,再以布片包住小瓶子防止碎裂,最後把小瓶子收進背包裏。


    「再來就是下山了。」


    「當然路上還是待注意魔物哦。」


    夏伊特接在幸助的話後補充說道,走了起來。


    他們在回程時也遇見了魔物,不過由於有辦法避開,因此一次也沒有進入戰鬥狀態。


    這種情況讓夏伊特的心情非常好。畢竟整件事比預料中的更加輕鬆地完成了。


    也許是因此而鬆懈了吧。雖然不是沒想過那種可能性,但夏伊特還是在一瞬間動搖了。


    四名貌似冒險者的人出現在兩人麵前。他們無言地拿著武器,朝著剛走出森林的兩人襲擊過來。


    幸助之所以沒發現他們,是因為他們消去了氣息躲藏起來,還有就是在森林裏,他主要的注意力都放在魔物身上。此外,前一晚露營時沒有感覺到特別危險之處也是原因。


    由於幸助的意識都集中在對付襲擊者上,因此沒發現夏伊特的動搖不是基於被人突襲,而是因為那些襲擊者是他認識的人之故。


    戰鬥安靜地開始,也安靜地結束。


    受害的部分,隻有夏伊特受了一點輕傷而已,幸助則是安然無事。襲擊者們躺在地上昏迷不醒。兩人以也許派得上用場而帶來的細繩把他們捆綁起來。


    「這些家夥是什麽人?」


    「應該是強盜吧。自己沒有入山的實力,可是又想拿到藥水,所以對拿到藥水下山的人發動突擊,想把藥水搶過來。」


    幸助對這樣的解釋點頭表示能夠接受。


    見幸助同意那說法,夏伊特鬆了一口氣。


    「夏伊特,剛才戰鬥時你動作好像有點遲鈍?」


    「因為突然被襲擊,所以心裏有點動搖。」


    夏伊特一麵回答幸助,一麵從懷中取出藥丸吞下。


    「這樣啊。嗯?那是什麽?」


    幸助指著夏伊特正要吞下的藥丸。


    「那些家夥的劍上似乎塗了毒藥之類的東西,為了保險起見所以吃個解毒劑。」


    「哦——我會解毒魔法,如果解毒劑沒效的話就跟我說吧。」


    「到時候就麻煩你了。」


    「話說回來,這些家夥要怎麽處理?」


    「……就算帶回附近的村子裏,好像也沒有可以關他們的地方,就把他們扔在這裏好了?」


    「沒有嗎?」


    幸助回想村裏的模樣,在有去過的地方當中確實沒有像是可以關人的場所。可是幸助並沒有走遍整個村子,說不定其實是有的。


    他本來想說出來,不過又住了口。因為夏伊特的袤情看起來有種不希望他說出來的感覺。不過幸助也無法肯定,也許隻是他的錯覺罷了。


    「唔,應該也可以吧?」


    幸助說著,把襲擊者使用的短刀與刀鞘撿起。這把短刀是戰鬥專用的,比幸助帶來的做菜用短刀長且堅固。


    「你在做什麽?」


    「手上沒有武器會有點不安,至少要帶個刀子。所以我想說把這把刀當成被他們找麻煩的賠償費收下好了。」


    「這包是應該的呢。」


    「接下來要去王都了嗎?」


    幸助把視線從襲擊者們身上移開,走了起來。


    假如運氣不好,那些襲擊者們會被魔物給吃掉吧。運氣好的話說不定能在魔物找到他們之前醒來,並以散落在地上、他們自己帶的刀子切斷繩索。


    對幸助來說,哪種結果他都無所謂。


    「嗯,在經過城鎮時要順便補充糧食之類的東西,最晚四天應該可以走到。」


    「對了,你知道這個國家有什麽關於名產或名勝景點的由來嗎?」


    說不定可以在前往回家的港口路上,順便去逛逛有名的景點。作為旅行的預備知識,先打聽一下做功課。雖然應該會成為無用的知識,不過也還是足以打發時間。


    夏伊特回想自己的所知所聞,說了起來:


    「這個國家建國至今大約一百五十年吧。當年,位在這國家西南邊的某大國,有一位侯爵立了大功。國王為了獎賞他,把這塊土地封給侯爵,準許他在這裏建國——這個國家便由此而來。原本隻是那個大國的附屬國,在政治方麵好像經常被大國幹涉。不過在建國後的幾十年中,出現了不少優秀的國王與官員,那些人賺了許多外幣,以大量的金錢換來了半獨立的地位。所謂的半獨立,應該是在有事時必須當大國的棋子吧。雖然不到完全獨立的程度,可是政治方麵不再有明顯的幹涉,以國家而言算是可以自主了。大致上的曆史就是這檬。」


    「侯爵立下的功勞是什麽?」


    「聽說當時發生了地震與海嘯,沿海的土地都被破壞了。在複興那些地方時,侯爵盡了很多力量。」


    「既然可以得到土地建國,一定是相當盡心盡力呢。」


    「也許吧。不過還有一種說法,就是國王想把毀壞的地區丟給侯爵處理。雖然複興了,可是農業和工商業都沒辦法恢複以前的程度,而且治安應該也變差了。可是政府致力於國內的重建,沒有餘力顧及這塊土地,所以治安就更加惡化了。當時有辦法治理這塊土地的人,隻有侯爵而已了。為了讓這裏安定下來,所以提出讓侯爵在這裏建國的有利條件,把侯爵的領地換到這裏。除此之外應該也提供了不少錢給侯爵使用吧?附近治安不好的話也會影響本國,最好速戰速決。」


    夏伊特不知道,其實還有一種說法是——因為侯爵太優秀了所以被趕到國外。如此一來,不是出身於當地、對地理環境不熟的侯爵在治理國家時就會陷入困境,沒空理會本國的事情。就算侯爵再怎麽優秀,想讓荒蕪的土地成為一個國家,應該還是很困難的吧。


    這是根據遺留下的,侯爵被當時國王疏遠的紀錄而做出的推論。侯爵似乎是個就算明知會惹國王不高興,依然毫不在意地直言進諫的人。


    「那算有利條件嗎?」


    「可以成為一國之君,對有野心的人來說是很好的條件不是嗎?但是我不知道侯爵有沒有野心就是了。」


    沒有留下與此有關的紀錄。得到領地的侯爵不表示反對,照著國王的命令努力建國。


    「如果王室裏還留著侯爵的日記也許就能明白了呢。我已經知道建國的由來了。這個國家的特色是什麽?」


    「歌姬吧。」


    夏伊特立刻答道。


    幸助在發問前就已經知道歌姬的事了。不過他對夏伊特接著說的話感到疑問。


    「隻要歌姬還活著,這個國家遭受滅國威脅的可能性就微乎其微。」


    「為什麽?因為歌姬在政治方麵也很有手段嗎?」


    「不,不是的。因為青海龍很中意歌姬。為了聽歌姬唱歌,青海龍每五個月就會從大海逆流到河裏。所以如果有人要加害歌姬,應該會被青海龍製裁吧。」


    「我聽說過護國龍的事,青海龍也是一樣的存在嗎?」


    「應該不一樣吧。護國龍是保護整個國家,可是青海龍除了歌姬之外都無所謂。如果歌姬死了,它應該就會對這個國家失去興趣了。」


    事實上,這個國家的軍方曾經誤解了青海龍,想把它當成戰力使喚,結果不但失敗了,而且還蒙受了相當大的損害。


    假如由歌姬出麵拜托,也許青海龍會為了國家而稍微行動一下吧。可是那麽做會刺激四周的國家,讓鄰國提高警戒心。既然無法期待青海龍幫忙,那麽過度無意義地刺激鄰國就隻會招來負麵效果。如果因此受到武力或經濟製裁,就會變成國家危機了。


    所以除了讓青海龍在歌姬出國時擔任護衛之外,軍方無法對青海龍有什麽期待。就像拿到燙手山芋似的,有些人甚至覺得青海龍是個大麻煩。


    「……青海龍很中意歌姬啊?」


    青海龍之所以把自己帶來這裏,說不定就是為了歌姬吧。幸助心想。


    就算明白了這點,可是該在這裏做什麽?幸助還是不知道。所以他仍然把回家當成首要目標。


    接下來幸助繼續打聽各種美食與名勝景點的故事,旅途一路平順。


    32  任務與音樂教室


    與預定的時間沒有誤差,兩人在第三天抵達了王都。


    王都的規模不大。幸助覺得隻比假扮成女仆住進赫倫家時的城市裏卡多大一點而已。裏卡多在皮裏耶魯王國裏是第六大都市。而這裏的規模和裏卡多差不多,以王都而言應該算很小吧。


    王都的構成是以王宮為中心,其他建築物圍繞在四周。城市邊緣環繞著兩公尺高的城牆與護城河保護王都。城牆上有三道大型城門,門後有筆直的大路通往王宮。遠望之下,王宮算不上華美,看起來是剛健樸實的建築物。王宮周圍也環繞著護城河,除了一座開合橋外,沒有其他出入口。說不定有能夠通往外頭的密道,不過肉眼可見的範圍之內,出人口隻有那麽一個。


    穿過了名為鷹之門的城門後,兩人第一件事就是尋找旅館。


    為什麽被叫做鷹之門?幸助疑問道。夏伊特說,是因為左右兩扇門板闔上之後會出現老鷹圖案的緣故。


    另外兩道城門上畫的是玫瑰與馬,都是初代國王喜歡的東西。


    找好旅館、放下行李後,夏伊特拿出小瓶子,幸助也把自己的小瓶子交給夏伊特。


    「那我先去王宮了。」


    「慢走。我可能會到處逛逛,觀光一下。」


    「好,我知道了。」


    幸助輕輕揮手,目送夏伊特離開旅館。


    出了旅館的夏伊特看也不看四周攤販一眼,直接前往王宮。


    王宮門口的衛兵見夏伊符走近,握緊長槍警戒起來。


    「在下是來進呈藥水的,可以讓在下進宮嗎?」


    夏伊特拿出小瓶子給衛兵看,請求入宮許可。


    「可以先把藥水給我嗎?我必須檢驗一下藥水的真偽。」


    衛兵說著伸出手。夏伊特將小瓶子交出去後,衛兵要他跟著自己到旁邊的等待室。


    進入等待室後,衛兵從房間架子上拿出一個瓶子,將其中的液體倒入小盤子裏,接著打開裝著藥水的小瓶子,以細針沾起一點藥水,與小盤子中的液體混合在一起。混合後的液體發出甘甜的味道,但是味道轉眼即逝。


    聞到香味的衛兵點了點頭,看向夏伊特:


    「看來是真貨。大老遠地去收集藥水,真是辛苦你了。隻要在這裏做過身體檢查後,就可以進宮了。」


    衛兵對夏伊特仔細進行搜身。夏伊特把身上的危險物品都放在等待室後,在其他士兵的領路之下進入王宮。雖然說是危險物品,不過也隻有護身用的劍而已。平常隨身帶著的暗器已經先放在旅館裏了。沒必要帶武器,假如因為帶武器被逮捕、無法進宮,傷腦筋的反而是夏伊特自己。


    王宮裏同樣沒有太多裝飾,比起華麗,更有股厚重的氛圍。


    「請在這裏稍等一下。」


    不知要等多久。被帶到候客室的夏伊特正如此想著,士兵卻出乎意料地早早過來叫他了。


    「國王和公主已經在等你了。注意別做出失禮的舉動。」


    「是。」


    士兵帶領著夏伊特進入謁見廳。


    頭戴王冠、年近五十的男人,與穿著淡藍色禮服、超過二十歲的女性,正坐在設計經過精簡化的王座上。彷佛是在顯示兩人是父女似地,他們都有著巧克力色的頭發與淺藍色的眼睛,而且眉眼之間也很相似。


    雖然頭發與肌膚都保養得不錯,可是兩人的外貌與其說是光鮮亮麗,還不如說相當普通。光看臉的話和平民百姓沒什麽不同。假如換上不是那麽高級的衣服,甚至有可能看不出他們是王族。雖然說身上的氛圍應該還是能讓人察覺他們絕非等閑人物就是了。


    國王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夏伊特,公主則是以疑惑的表情看著夏伊特身邊,彷佛在找什麽人似的。


    謁見廳裏除了他們之外,還有六名衛士與兩名貌似文官的人。


    夏伊特在地毯上前進了幾步,垂著頭單膝跪下。


    「拾起頭吧。」


    「是。」


    「有勞你收集藥水了。」


    「辛苦您了。」


    接在國王之後,公主也跟著道謝。不愧是歌姬,聲音相當好聽。


    「作為報酬,賞賜你金幣八枚。應該沒有異議吧?」


    這金額大約是普通家庭一年份的生活費,算得上是相當優厚的報酬了。


    「小人惶恐,有事想向您稟報。」


    國王因夏伊特的話而揚起一邊的眉毛:


    「你說吧。」


    「這些藥水是小人與另一名同伴一起采集的。請把一半的金幣賞給小人的同伴,小人想討的是其他東西。」


    「為什麽你同伴沒來呢?」


    公主問道。臉上一副明白了什麽似的表情。


    「他說隻要能拿到錢就好,所以在旅館休息,沒有一起進宮。」


    「是這樣啊。如果邀請他的話,他會來嗎?」


    「應該沒有人會拒絕王族的邀請吧。公主殿下為什麽想見幸助呢?」


    也許這和幸助想隱瞞的事有關。夏伊特心想,並問了出來。


    「這部分等會兒再談。先說說你想要的是什麽吧。」


    夏伊特環視了一下周圍,過了片刻才開口:


    「其實我原本是西達倫王國的情報員。」


    國王、公主、侍衛都是一驚。國王和公主隻是眼神變得稍微銳利了點,侍衛們則都以宛如敵意的淩厲視線瞪著夏伊特。


    西達倫王


    國是與卡利巴勒提公園比鄰而居的國家,規模比卡利巴勒提公園大。雖說是鄰國,不過並非當年的宗主國,而是不相關的鄰國。前宗主國位在公國的西南方,西達倫王國則是位在東南方。


    「原本是。所以說現在不是了嗎?」


    「沒錯。在下對近年來西達倫王國的強硬政策感到反感,因此叛變逃亡了。」


    「他們當然有派出追兵緝捕你吧?你也挺有辦法活著來到這裏呢。」


    夏伊特和幸助下山時,襲擊他們的就是西達倫的追兵。那些追兵犯下的失誤,就是一言不發地襲擊他們。如果稍微說出一點內情,幸助可能會被片斷的情報操弄而導致戰鬥力下降。接著再專心對付夏伊特,說不定就能成功殺死他了。因為夏伊特對自己丟下同伴逃亡的事心懷愧疚,動作不如平時敏捷。


    「我的天賦是預感。我是靠著天賦的幫忙,才有辦法避開危險、安全來到這裏的。」


    「原來如此。你想要什麽呢?」


    「我希望得到政治庇護。可以保護我不受暗殺威脅地生活。」


    國王探查真意似地看著夏伊特。


    「……為什麽選卡利巴勒提公國?」


    國王並不立刻回答,考慮了一會兒後提出問題反問。


    「會選擇卡利巴勒提公國有幾個原因。因為有機會直接謁見王族、便於當麵說明我的想法,而且有強大的守護者青海龍。除此之外,我知道你們正對西達倫的某種幹擾感到困擾,對於這點,我有些方法可以處理。基於這幾個理由,所以我選擇了卡利巴勒提公國。」


    不找王族,找勢力強大的貴族尋求庇護也可以不是嗎?可是並非如此。


    找那些貴族的話,可能在利用完就被拋棄。雖然找王族也有可能落到那種下場,但是與深感煩惱的當事者直接見麵,多少宣傳自己很好用的話,被拋棄的可能性就會降低——夏伊特是這麽認為的。


    「你有辦法擺平那個幹擾?」


    「不,是我帶著一些東西。而能用那些東西擺平幹擾的是陛下您。」


    「可以問問你帶著的東西是什麽嗎?」


    「是情報。我把當初身在西達倫的諜報組織時,所取得的情報帶過來了。」


    「唔……依情報的內容,確實有可能派得上用場呢。最後可以再問你一件事嗎?」


    「是的,請陛下盡管發問。」


    國王問道,眼神倏地變得無比銳利。夏伊特覺得全身像被綁了沉重的秤錘似地,倍感壓力。


    雖然外貌平凡,但他果然是足以背負一個國家的人物。


    夏伊特原本就沒有小看國王的意思,可是貌不驚人的長相還是讓他掉以輕心了。夏伊特不禁冷汗直流。


    「我懷疑你是西達倫的間諜,你有辦法證明你不是嗎?」


    身為國王,他無法將夏伊特的話照單全收。


    國王明白自己的國家隻是個小國。他深知就算隻是犯了一點小錯,都有可能演變成威脅國家安全的危機。


    「我敢發誓我絕對不是間諜,但若要證明的話……」


    夏伊特說完搖頭,國王點頭道:


    「說得也是。而且你帶來的情報也可能是假的。說不定是故意帶來操弄我們,好讓西達倫有機可乘呢。」


    「是否要我做些對卡利巴勒提有利、對西達倫有弊的事,來證明我不是間諜呢?」


    看出國王在想什麽,夏伊特搶先問道。


    「在那之前先讓我們好好談一談吧。等談過後,覺得多少可以信任你時,再那麽做。」


    「在那之前,我會被怎麽樣呢?」


    「隻好先把你監禁起來了。但不是打人大牢,隻是軟禁在王宮裏,隨時有人監視你的行動。當然,也不能攜帶武器。」


    夏伊特聽完放心地輕歎了一口氣。


    這處置比夏伊特預想的最糟情況好太多了。他曾想過,自己可能會被關進牢裏或者被嚴刑拷問。


    為了防止那種事情發生,夏伊特才特地去采集藥水立功。不過那麽做也不一定能讓對方完全相信自己,隻是預先做個保險而已。


    對夏伊特的處置之所以如此寬大,是因為那個保險發揮了效果之故,特地去采集藥水果然是有備無患呢。不過話說回來,為了與王族直接見麵,那也是非做不可的事就是了。


    「我還有一件事想請求陛下。」


    「還有其他的要求嗎?」


    「和我一起去采集藥水的幸助,他隻是普通的冒險者而已,與我的出身無關。請不要拘拿他或取消他的賞餘。」


    「那倒是沒有問題。而且對於那位幸助先生,我們也不好出手。」


    「不好出手?」


    怎麽說?夏伊特感到疑惑。


    「關於這件事,就由我來說明吧。」


    一直保持沉默的公主開口了。她確認夏伊特的視線轉移到自己這邊後,繼續說道:


    「也許你會覺得驚訝,但是我們事先就知道今天有人會帶藥水入宮。並非因為我們一直監視著山區,其實是昨天瑟敏璐茲大人賜給我神諭。」


    「瑟敏璐茲,是掌管音樂的神吧?」


    「沒錯。」


    為什麽可以從音樂之神的神諭中知道我們要來的事?夏伊特再次覺得疑惑。


    「神諭的內容是:『帶著藥水前來的兩人中,有一個人名叫幸助,他知道很多你沒聽過的歌。召見他、聽他唱歌吧。如此一來將可拓展你的演唱風格。』」


    「神明指名了幸助,是嗎?這還真是令人驚訝啊。」


    夏伊特驚訝到差點乾笑起來。


    這是第幾次被幸助嚇到了?夏伊特在心裏自問。


    他突然意會過來,自己剛走入謁見廳時,王女之所以會露出疑惑的表情,是因為神諭說有兩個人,可是前來謁見的卻隻有夏伊特一人的緣故。


    「隻要能保證幸助的安全,我就沒有其他要求了。」


    「那麽能請你做件事嗎?很簡單的。就是和監視你的人一起回旅館邀請幸助先生進宮。順便把你的行李也帶過來。」


    夏伊特沒有異議,答應了這要求,和一名士兵一起出了王宮。


    幸助現在應該不在旅館裏吧?夏伊特邊想邊回到旅館。但是和他預想的相反,幸助人在旅館裏。


    「啊,你回來啦?那位是你朋友?」


    幸助放下手中的書,看著夏伊特和士兵。


    就夏伊特所知,幸助的行李中沒有書本才對,所以應該是在王都買的吧。錢則是把殺死的魔物拿去變賣得來的。


    從書名可知內容是艾森比亞大陸的遊記。


    「嗯,我回來了。幸助,你沒出去逛街嗎?」


    「逛了,不過今天一天沒辦法全部逛完,所以隻有逛了一下附近而已。」


    說得也是。夏伊特點頭。


    「然後,雖然剛剛已經問過了,這位是?」


    「我要再回王宮一次,他是相關的人,和我一起過來的。」


    「哦——會很晚回來嗎?會的話我就自己先吃晚餐。」


    「晚餐可能會在王宮裏吃。你應該也是。」


    最後的補充讓幸助露出驚訝的表情:


    「我也是?」


    「是啊,而且你可是由王族直接點名的哦。」


    「為什麽?我沒做過什麽壞事或好事吧?所以應該沒有理由被點名才對。難道是因為藥水嗎?」


    幸助想得到的理由隻有這個而已。


    「不,聽說是因為公主昨天得到瑟敏璐茲的神諭。神諭裏提到了你的名字。」


    「瑟敏璐茲……掌管音樂的女神嗎?這樣我就更不懂了。」


    「


    她說你知道公主沒聽過的歌,所以要公主聽你唱歌。」


    「哦——原來如此啊。」


    幸助終於明白了。他知道的是來自地球的歌,在這個世界裏當然隻有自己知道。


    既然屠龍者的身分沒被揭穿,而且隻要唱歌就行了,那麽去王宮應該沒關係吔。拒絕的話反而可疑。如果是作為歌手被召見,那麽隻要把這個角色份內的事做完就好。


    幸助將貴重物品從背包中取出,做好外出的準備。一旁的夏伊特則是把原本拆開的行李全部打包帶在身上。


    「你要全部帶走啊?」


    「有這個必要。我得在王宮裏住上一陣子。」


    「好厲害,可以住在王宮裏耶。不過已經付了的住宿費就有點可惜了……」


    「唔,這也沒辦法呢。準備好了嗎?那我們就走吧。」


    由於有士兵跟著,因此他們頗受一般人的注意。幸助在眾人的注目之下走向王宮。


    三人在王宮門口停下。


    「接著我們就要分頭行動了。你在這裏等一下,應該會有人來帶你入宮,對吧?」


    夏伊特向士兵問道。士兵點點頭。


    「那就再見了。」


    「再見——……是說你要在王宮住多久?」


    「唔——我也不知道。」


    要視與國王談過的結果而定。夏伊特也不清楚要花上多少時間。若是談得不好,說不定就再也無法見到幸助了。他隻能祈禱幸助不會被自己波及。


    完全不知道這回事的幸助,呆呆地目送夏伊特的背影消失。


    等了約十五分鍾後,一名女仆朝靠在牆上張望四周的幸助走近,說道:


    「請問是渡瀨先生嗎?」


    「啊,是的。你是來帶我入宮的嗎?」


    幸助離開牆壁,站直身子回問道。


    「是的,如您所書。請隨我來,公主殿下正在等候您。」


    幸助在女仆的領路之下進入王宮。宮殿規模不大,不至於迷路。包含順便經過的地方在內,隻轉了四個彎就可以抵達公主等待的房間了。就算叫幸助一個人回去,他也可以不走錯路地出宮。


    帶領幸助的女仆停下腳步。幸助以為已經到了,可是女仆的話讓他明白自己弄錯了。


    「請先在這裏接受身體檢查。房間裏有人,請您照著那個人的指示行動。」


    「身體檢查?」


    「是的,要檢查您是否攜帶危險物品。」


    「哦,是這種的啊。」


    幸助還以為是健康檢查之類的。


    在房間裏的是名男性傭人,他要幸助將口袋裏的東西全拿出來。


    由於幸助身上沒有什麽危險物品,檢查很快就結束了。幸助想帶的暗器也隻有飛刀而已,而那些飛刀目前正和他的行李一起在海上航行。


    走出房間後,女仆再次帶著幸助前進,這次終於來到目的地了。


    請在此稍待片刻——由於對方這麽說,所以幸助一邊喝著王宮招待的茶水一邊等著。雖然規模不大,但畢竟是王宮,使用的茶葉很高級,泡茶的技術也和梅莉伊兒不相上下。


    幸助品嚐並分析著茶水,不到十分鍾,公主就來了。


    第一次見到工族而有點心懷期待的幸助,在看到公主後沒有什麽特別的感覺,因而有點失望。畢竟他曾經接觸過高霍克那種特級人物,所以一般王族應該不會讓他有什麽特別之感吧。


    「久等了。」


    「沒等多久啦。不對,我並沒有等很久。」


    幸助想也沒想地就用平常的口氣回話了,所以訂正重說一次。公主似乎不怎麽介意,在幸助前方的椅子坐下,以淺藍色的眼睛注視著他。


    「首先是自我介紹。我是卡利巴勒提的公主,芙樂·蘿絲瑪麗努斯·卡利巴勒提。」


    行禮的動作優雅得體,讓幸助威受到身為王族的教養。把因行禮而略微亂掉的巧克力色長發撫平的動作也相當好看。


    「我叫渡瀨幸助,以這邊的說法是幸助·渡瀨。」


    「※kosuke(幸助)嗎?但是我聽瑟敏璐茲大人說的是ko-suke呢?」(編注:「幸助」的日文羅馬拚音。)


    公主對兩者發音的不同感到疑惑。


    「我想都可以吧。差別隻在有沒有拉長音而已。」


    「那麽我就照著瑟敏璐茲大人的說法來稱呼你吧,幸助先生。讓我們進入正題,你知道我邀請你來的原因嗎?」


    「知道。我隻要唱歌就可以了嗎?」


    「沒錯。我會好好答謝你的,所以就麻煩你唱歌了。啊,在這之前要先感謝你的藥水。請收下這個。裏麵有四枚金幣。謝謝你為我進入危險的山裏采集藥水。」


    幸助收下隨著道謝一起遞出的小袋子,沒有檢查裏麵的東西就收進口袋。對土族來說金幣銀幣隻是零頭,應該不會小氣少給才對。幸助心想。


    這樣一來就拿到回程必要的旅費了。有四杖金幣的話,就算過得稍微浪費點也能確實地回到家。


    「因為我需要錢,所以我才得感謝你們呢。那麽,我們要在這裏唱嗎?」


    「不,這裏不太方便。宮裏有唱歌專用的房間,請和我一起移動到那邊唱吧。」


    我們走吧。芙樂說完站起身,衛兵們也保護芙樂似地行動起來。


    不愧是公主。看著芙樂理所當然地接受三名護衛保護的模樣,幸助一麵如此心想,一麵跟在芙樂身後前進。


    上了樓梯,又走了一小段路後進入某個房間。房間很寬敞,裏麵放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唯一一扇窗戶位在房間南側的牆壁上方,窗戶現在是緊閉著的。房門關上後,室內變得安靜無比,仿佛與外界隔絕似地,讓人覺得有點局促。


    「這房間是特地建造的,聲音不會外泄。在這裏就算唱得再大聲都沒問題。」


    也許是因為來到了熟悉的場所,芙樂的聲音變得輕快了一點。


    「公主殿下平常都是在這裏練歌嗎?」


    「是的。不過有時會因為有人想聽歌,所以叫我到其他房間唱。」


    感覺起來好像會有很多人聽到忘記做事呢。幸助心想。


    「那麽事不宜遲,麻煩你了。」


    「唔——……」


    要幸助唱歌,這讓他有點迷惘。在學校學到的歌、從電視或cd聽來的歌,幸助知道各式各樣的歌。仔細一想,他發現自己記得不少歌,這讓幸助感歎起地球真是個充滿音樂的世界。


    由於無法決定要唱什麽歌,乾脆就讓聽眾指定好了。


    「你想聽哪種感覺的歌呢?」


    「這個嘛……總之先聽聽沉靜一點的歌好了。」


    幸助依這樣的要求決定好唱歌的方針,選出了三首歌。


    「我的歌喉在被稱為歌姬的公主殿下聽來應該不怎麽樣,不過我要開始唱了。」


    幸助吸了一口氣,開始唱歌。是沒有什麽技巧,而且有點走音的外行人所唱的歌。對芙樂這種熟悉音樂的人而言,應該算是唱得很爛吧。


    由於從一開始就明白這點了,所以芙樂並不在意。現在必須注意的是這首歌她有沒有聽過。


    幸助唱的確實是芙樂沒聽過的歌。雖然歌詞裏有很多不懂的語言,但是她並不在意,聽得很入神。


    幸助唱完,餘音也消失了。


    芙樂啪啪地拍手。幸助聽著她的掌聲,開口問道:


    「接下來要唱其他感覺的歌呢?還是同樣有沉靜感的歌?」


    「同樣感覺的。」


    「那我就再連續唱兩首,好嗎?」


    見芙樂點頭,幸助再次唱了起來。


    第二首歌唱完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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