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紅顏禍水出來,書房內的氣氛刹那間變得凝固起來,白世傑他們或許還未有感覺,隻感覺是不是空調開得度數太低了,突然就有些涼了,但磊子和陳哥又怎能感覺不出來,他們這個劉家族長劉振武,已經極度的暴怒了。


    房間並不熱,空調開得度數也不高,可是磊子和陳哥卻感覺身上已經被冷汗打濕了,有心去阻止白世傑繼續胡言亂語,可劉振武不開口,他們也不敢做出別的動作,隻能一個個盡力低著頭,任憑額頭的冷汗一點一點的往下流。


    真是,不知死活啊,自己找死,又能怪得了誰呢。


    能夠進入這個房間的,除了白世傑他們不知道內情之外,其他人,誰現在會不知道,白世傑口中的這個紅顏禍水,就是他們族長曾經最疼愛的女兒呢。


    當著人家父親的麵,罵人家的女兒,還把一切都推脫到人家女兒的身上,這不是找死是什麽,隨便一個普通人都不可能忍受的事情,劉振武又豈能忍受。


    白世傑卻往作死的道路上一去不複返了,像是沒有察覺到什麽一樣,繼續開口。


    “您老或許認為我是在推脫責任,可是,當年的內情您老並不清楚,從我大哥被這個狐狸精迷上之後,我白家就變得一敗塗地,曾經的還能將就著過日子,可是,後來呢,連吃飽飯都成了問題,這個變化,就是從這個狐狸精進了我們家之後開始的,所以,由不得人不信啊,而且,當年可不止一個人說她是狐狸精,很多人都這樣背後說她。”


    紅顏禍水變成了狐狸精,話語是越來越難聽。卻在說到這裏的時候,白世傑終於停了下來,感覺到氣氛稍微有點不對勁了。


    正在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的時候,劉振武皮笑肉不笑的繼續開口道:“然後呢,你們不會就因為這些,就把一切都怪罪在一個女人的身上吧。”


    雖然知道白世傑他們在滿口胡言亂語,肆意的推卸責任,可是,劉振武還是忍不住想要替自己的女兒說上兩句話,雖然,這根本沒有必要,對他來說,和白世傑他們沒有什麽好廢話的,直接殺了或者讓他們生不如死,都是極其簡單的事情。


    可問題就在於,他這個做父親的,也真想聽聽,自己的女兒,這麽多年,究竟在嫁給白世豪後,承受了多少的委屈,受了多少的折磨。


    白世傑沒感覺出劉振武的異樣情緒,搖頭道:“若是僅僅如此,我們自然也不會太過怪罪她,畢竟,無論如何,她也是我們的大嫂,我們雖然愚昧,但也隻有一個大哥了,怎麽會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就怪罪大嫂呢。”


    劉振武此刻已經重新拿起了毛筆,鋪開了宣紙,再一次重重的寫下靜心二字,隻是,從毛筆的顫抖程度來看,他的心,根本靜不下來。


    “然後呢,那是為什麽,讓你們如此仇恨這個女人,這個,你們唯一的大嫂。”


    白世傑眼底深處閃過一絲掙紮,好想回憶起從前之後,想到了一些往事,勾起了那一絲的良心,可最終,良心失敗了。


    至於為什麽會有一絲掙紮的存在,這已經不言而喻了,若非他所說的完全都是胡編亂造,不是事實,若非他們的大嫂,當年對他們真是好的不能再好,又怎會有如此的心理負擔呢。


    “這個女人,有時候太過虛情假意,為了討好別人,不惜讓我大哥和我們承受委屈,家裏當時本就沒有什麽閑錢了,卻還拿出所有的錢,來救濟別人,這是善良嗎?不,在我看來,這是胳膊肘子往外拐,這是沽名釣譽,想要收買人心,可沒辦法,我大哥聽她的,就因為這,讓我們幾乎一個月沒有吃上一點葷腥。”


    白世傑自己說完這些之後,頭都有些低了下去,這算理由嗎?好吧,如果這算理由的話,那就當他是理由好了。


    不是他編不出來更加難聽的話,實在是,當年這個大嫂對他們太好了,如果真要說起來的話,事情或許是真的,可最後,他們大嫂寧願吃菜葉子,可也沒有少他們一丁點的葷腥,原因就是他們大嫂說的一句話,父母不在了,長嫂如母,不能餓著孩子。


    嗬嗬,多麽簡單的一句話,幾乎人人都會說,可在這個世界上,當真正麵臨這樣的情況的時候,又有多少人可以這樣做,並且做的這麽自然,這麽好呢。


    若是記不得也就算了,若是他們大嫂真是僅僅隻是為他們做過這些也就算了,可事實上呢,何止這些。


    白世傑至今還記得,當年那個猶如千金大小姐的大嫂來到他們家之後,第二天,就脫下了華麗的衣衫,換上了粗布麻衫,做起了極為生疏,仿佛一輩子都沒有做過的事情,任勞任怨,從未出聲抱怨。


    白世傑怎會忘記,溫柔如水,待人寬厚的大嫂,曾經因為他被人打破頭,對方卻還不依不饒,第一次,和人紅了臉,甚至像一個潑婦一樣的拿起了菜刀,不為別的,隻為了讓他明白,自己不是孤兒,自己背後有靠山。


    白世傑又怎能不記得,大嫂曾經為了自己,與人紅過臉,與人拚過命,受過傷,也流過淚,可麵對自己兄弟的時候,從來都是笑臉相待,溫柔如水,慈母一般的眼神,怎能忘記啊。


    白世傑說不下去了,慢慢的眼睛有些紅了。


    這些塵封在腦海深處的記憶,怎麽就突然出現了呢,而與之同時出現的,卻是這個一直保護他們,嗬護他們的大嫂,孤單單躺在病床上,一動不動的身影,是曾經一直把他們護在身後,給他們遮風擋雨的大哥,一瘸一拐,心如死灰從自己家離開的背影。


    從何時開始,他們,忘記了曾經發過的誓言。


    簡簡單單的四方小桌,粗茶淡飯,一家四口圍坐在一起,他和白世明曾經指著頭頂燈光,對著自己的嫂子發誓,若有一日,飛黃騰達,哪怕拚了命,也要報答嫂子的恩德。


    他們,什麽時候忘記了。


    白世傑眼睛紅了。嘴巴一張,一張,卻再也吐不出一個字了。


    白世明的頭同樣越來越低,他的回憶,也同白世豪一句二十多年前,一聲嫂子,回到了曾經,回到了,那個年代。


    事實,不是這樣的。白世明真的想開口說出這句話,可他,張不開嘴,也隻能低著頭,隻能紅著眼。


    唯獨,唯獨他們兩個的媳婦,看到自己丈夫的狀態之後,感覺不妙。


    對這兩個女人來說,嫂子這個稱謂,的確是有,對她們也的確是好,可再好,也比不過白世傑白世明的感受來的深沉,所以,看到這兄弟兩人的樣子之後,這兩個女人,就感覺不妙。


    這種不妙的感覺,很不爽,就像,曾經剛剛結婚的時候,兄弟兩人一直掛在嘴邊的就是嫂子,就是大哥,有什麽好吃好喝的,都是先給大哥大嫂送去的。


    吃醋吧,不滿吧,也正是因為這樣,她們才會對白世豪一家充滿了反感,開始潛移默化的改變白世傑白世明兩兄弟。


    事實證明,她們成功了。


    兩個曾經有情有義之人,被她們生生改造成了兩個無情無義的白眼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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