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振武一直在忍著怒氣聽,就連靜心二字寫的都不像是靜心了,可是聽著聽著,卻聽不到白世傑他們發出聲音了。


    劉振武此刻其實並不想看白世傑他們的嘴臉,因為看到,就會忍不住惡心,怕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殺了他們。


    然而,等了半天,卻還沒有聽到白世傑繼續開口之後,劉振武微微皺眉,抬起了頭,看到的卻是,白世傑雙眼茫然,仿佛陷入了回憶之內,眼眶微紅的樣子,白世明則同樣是低著頭,好像一幅愧疚的模樣。


    劉振武是什麽人,活了這久了,做了這麽久的高位,什麽是真的,什麽是假的,就算不能完全分辨個七七八八,也差不多,何況,隻是白世傑這些看似精明,其實在他看來,絲毫沒有秘密的人呢。


    起初暴怒之下,劉振武還以為白世傑他們在表演,表演一個被惡嫂子壓迫,回憶起來都會想哭的人,然而,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劉振武當時就明白了,白世傑的眼神,是愧疚,是想念,是不安,是良心的譴責。


    不知為何,劉振武的心,一下子靜了下來。卻又多了一種淡淡的感傷。


    或許,是因為女兒沒有讓自己失望吧,或許,是因為沒有讓女兒過上好日子吧。


    白世傑和白世明這兩對夫婦,是怎樣的白眼狼,劉振武怎會不清楚,剛剛還信誓坦坦的準備把一切罪責都推到自己的女兒身上,有的沒的髒水,都準備往上潑,可現在呢,僅僅隻是因為回憶起了曾經的往事,就流露出了愧疚的表情?


    別的可以作假,然而真情流露,又怎能做得了假。


    自己的女兒,當年究竟要好到什麽地步,究竟待人寬厚到什麽程度,才能讓變成白眼狼這麽多年的白世傑兄弟,也會回憶起來,便眼眶微紅,良心發現。


    女兒沒有讓自己失望,可他們,是怎樣讓自己的女兒失望的。


    劉振武心中憋著一口氣,白世傑他們越是愧疚的表情,此刻,卻越是讓靜心之後的劉振武,感到發自內心的憤怒。


    “說啊,怎麽不說了?怎麽,難道你們這個大嫂,真的有這麽可惡,讓你們現在回憶起來,都感到痛苦萬分?不然,怎會紅了眼睛呢,有這麽可怕嗎?究竟是何等惡毒的婦人,能夠讓你們這麽多年過去,還記憶猶新,她,究竟做了什麽對不起你們的事情啊。說啊,說給我聽。”


    劉振武再也忍耐不住自己的脾氣,毛筆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眼神中充滿怒火的等著白世傑等人,非要讓他們說出個一二三來不可。


    他把話說的很難聽,他就是想聽聽,這些人,在良心發現之後,會究竟怎樣評價自己的女兒,會不會幡然醒悟。


    是,或許就算白世傑他們幡然醒悟,也已經救不了他們了,可是,對劉振武來說,或許多多少少是一個安慰。


    白世傑他們正在陷入沉思之中,被一直雖然沒有什麽表情,卻也算平淡的劉振武,突然之間的暴怒嚇了一跳。


    找不到原因,他們根本就想不出究竟是什麽原因,讓劉振武產生如此大的怒火,隻能歸結為,自己等人的沉默,有些不尊重這個劉家族長了。


    可是,已經陷入糾結的白世傑和白世明,此刻就算想要編造一些什麽,嘴裏也吐不出來了,若是說其他人,其他事,那之前說的話,豈不是成了欺騙劉家族長,禍事更大才對。


    嘴巴張著,雙眼驚恐卻茫然,怎麽都發不出聲音。


    或許,如果一直這樣下去,也還算好的結果吧,可偏偏,誰讓他們有所謂的賢內助呢,他們不開口,他們的婦人,卻不能不開口,不能讓場麵繼續發展下去。


    白世傑的媳婦也沒有了之前的潑婦模樣,對陳哥可以發泄怒火,可麵對這個手掌眾人生死的劉家族長,她是真心不敢。


    甚至,連掐一下白世傑的小動作都不敢有。


    白世傑的媳婦隻能低著頭,用哀傷的聲音道:“您老息怒,您老息怒,實在是當年我家丈夫受到那個惡毒女人太多的折磨,所以回憶起來,依然恐懼無比,不敢出聲,您老別怪他,畢竟,那麽多年一直生活在一個人的陰影之下,這種恐懼早就種在他的心裏了,讓他現在都走不出來,想起來都害怕,這,何嚐不是在證明那個惡毒女人究竟有多惡毒啊。”


    白世傑的媳婦可沒有絲毫的心理壓力,謊話說起來,連眼睛都不帶眨的,對於他們的大嫂,更是髒水潑的毫無心理負擔。


    連帶著,把白世傑和白世明他們兄弟現在的表現,也都變成了他們大嫂當年的折磨和惡毒所致。


    不知情的人,或許還真會信了她的話,畢竟,此刻白世傑他們驚恐不安雙眼微紅又茫然的樣子,還真像是陷入了回憶走不出來。


    可以解釋為良心發現,不忍在騙,也可以說成是驚恐萬分,心理的陰影揮之不去,總之,看怎麽解釋就是了。


    白世明的媳婦也不是省油的燈,她同樣也看穿了自己丈夫的心思,此刻也是走上前去,跟著白世傑的媳婦一起,開始編排起他們的大嫂來。


    “您老有所不知,這個女人極其惡毒,沒少虐待我們的丈夫,這些年,我們的丈夫經常從噩夢中驚醒,嚇得瑟瑟發抖,從未改變過,所以,如今想起來,才會變成這樣,您老從這方麵就應該可以看出,這女人究竟做了什麽事情,才能讓兩個大男人,過了這麽多年,還恐懼不已了。”


    “是啊,這女人不但虐待我們的丈夫,還虐待過我們,當年剛剛嫁入白家的時候,就給我們立規矩,就要確定自己女主人的地位,對我們輕則辱罵,重則動手毆打,如今想起來,我們也是害怕萬分。”白世傑的媳婦接著開口,說出話來之後,甚至開始了輕微的抽泣,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一樣。


    磊子和陳哥兩人聽的是冷汗直流,隻能看著地麵,不敢吭聲,剛剛劉振武已經發怒了,那一刻,他們就知道,稍微不好,牽連到他們,也不是不可能的。


    和一個暴怒之人,永遠說不清道理的,更何況,發怒的人,是一個從來都是唯我獨尊,沒人敢反對的人呢。


    劉振武是暴怒不假,對於白世傑他們的確是充滿了仇恨和憤怒也不假,可當看到白世傑他們因為想起嫂子的好,而感到愧疚和難過的時候,他的心,其實是欣慰的,欣慰自己的女兒,真的很棒。


    可白世傑他們的媳婦現在這些話說的,讓他幾乎恨得牙根癢癢。


    劉振武不看白世傑他們的媳婦,而是盯著白世傑他們,冷聲道:“你們兩個的夫人,說的可是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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