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嘉眉頭一皺,二話不說打橫抱起蔡嫵就快步轉身出廳,邊走邊衝著趕回來的杜若吩咐:“去叫董信,要快。”


    杜若見此也不敢怠慢,裙裾一提,小步快跑到後院去拉正曬草藥的董信。董信開始見杜若時心裏還是一喜,待杜若上氣不接下氣說完:“快跟我走,姑娘情形不太好”以後,立馬喜悅散盡,不及多說就跟著杜若去了前院。


    等到了蔡嫵臥房,董信手搭上蔡嫵脈搏沒多久就臉色一變站起身,對著郭嘉:“情形不太好,可能會早產。我先開幾幅湯劑穩一穩,然後趕緊去叫柏舟請產婆來。還有周媽,她姑娘和兒媳生產時都曾是她接生的,這會兒也叫來預備著以防萬一。杜若,你隨我一道去廚房準備湯劑和熱水。”


    郭嘉聞言手一揮:“就按你說的辦。”說完也不再看匆匆退下的兩人,轉身彎腰握住蔡嫵的手:“阿媚,你覺得怎麽樣?”


    蔡嫵一陣深呼吸過後,不適已經緩解不少,自然聽清了董信的話。此時對上郭嘉滿是擔憂的眼睛,不由一陣愧疚,回握了郭嘉後衝他安撫地笑了笑,聲音依舊虛弱:“我還好,這會兒已經沒剛才那麽難受了。你別擔心,聽娘說頭一胎沒那麽快的。”


    郭嘉聽完非但沒鬆口氣,握著蔡嫵的手反而抓的更緊了:老人們說女人生產便是一腳踏進鬼門關,一個不好就……


    蔡嫵感覺到手上力道後,眨了眨眼,對著郭嘉柔聲說:“要不,你先扶我起來走走吧。反正這會兒還沒發動,我躺著也是累得慌。”


    郭嘉遲疑了一下,正看得到消息匆匆而來的周媽,不由把臉轉過去對著周媽以目光詢問。周媽幾步上前,伸手在蔡嫵腹部按壓了幾下,微微鬆了口氣:杜若那丫頭關心則亂,跟她轉達意思的時候她差點就要以為夫人難產了呢。


    周媽心裏有底後臉色和緩下來,瞧著郭嘉又瞧瞧蔡嫵,不疾不徐地安慰沒經驗正心裏緊張的準爸準媽:“沒事兒沒事兒。隻是有些要生產的兆頭而已。離真正生產還有段時間。老爺可以陪著夫人下地走走,這樣等臨盆的時候會更順利些,少受些罪。”


    郭嘉聽完眉頭舒展了下,小心翼翼地扶著蔡嫵下榻,尤嫌不太放心地對身後周媽吩咐:“您也跟著一起吧。真有什麽您比我們有經驗。”


    周媽笑著應了,低眉斂目地跟在自家主子和主子夫人身後緩步慢行。


    走走停停大約過了有一個時辰,中途杜若滿是擔憂地把藥端來給蔡嫵喝了,蔡嫵下腹的緊繃感才漸漸消失,呼吸也不由變得平緩。身邊一直留意她反應的郭嘉幾乎立刻察覺到蔡嫵變化,低頭輕聲問:“可好些了?”


    蔡嫵手覆上肚子,一臉笑意地點點頭:“沒剛才那麽鬧騰了,咱們回去吧。”


    郭嘉眯眼看著蔡嫵的撫著腹部的手,故意壓著嗓子繃著臉很是不爽地說:“等他出來我非得好好收拾他。”


    蔡嫵沒說話,繼續眉眼彎彎地任由郭嘉扶著往屋裏走。


    待到晚上的時候,一家人看著照常進食的蔡嫵誰也不敢舒口氣。柏舟已經把早前就打過招呼的一位穩婆叫來了,穩婆倒是很通情達理的一人,也沒問怎麽忽然變時間的事,扔下自己正忙年的活計就跟著柏舟到了榆山。等看過蔡嫵後和周媽下了一樣的結論,隻是出於經驗和責任心,穩婆並沒立刻轉身走人,而是和留在郭家以觀後效。


    結果當天晚上淩晨的時候,正睡著的蔡嫵忽然被從下腹傳來的一陣抽痛疼醒,咬著牙調整呼吸,悶聲不吭地等著這一陣疼痛過去,剛要繼續入睡,又一波疼痛襲來。蔡嫵眨眨眼睛,意識到什麽一樣輕歎了口氣:千防萬防,到底還是沒有防住。這怕是要生了?


    有些不忍地推推身邊的郭嘉,蔡嫵抽著氣跟他說:“奉孝……我好像要生了……”


    郭嘉一聽頓時睡意全無,掀被起身抓了外袍邊穿邊往外走叫人。一直嚴陣以待的郭家很快燈火通明,杜若董信等人在周媽和穩婆的指揮下開始按分工各自忙碌、燒水的、熬藥的、接生的、打下手的、端的是忙中有序,有條不紊。


    但是作為孩子父親,產婦老公的郭嘉卻沒事兒幹了。他除了被周媽趕出產房,要求在書房或者廳裏隨便哪裏安心等著外,其他啥都不用理會了。


    郭嘉很是聽話地靜立在產房廊下,麵無表情,一言不發。而裏頭蔡嫵則強自忍耐著一波一波的疼痛,趁著疼痛間隙,蔡嫵舒口氣問杜若:“你家姑爺呢?”


    杜若愣愣,抓住蔡嫵的手輕聲說:“姑爺就在外頭廊下呢。姑娘,您現在什麽也不用多想,一心攢著力氣等會兒好生產。”


    蔡嫵一怔,緊接著就被一波疼痛激的倒抽一口,聲音也有些發顫:“讓他進屋。這大冷的天,他站外頭凍著怎麽辦?”


    杜若聽完眉角抽搐了下:姑娘,這都什麽時候了,您怎麽還惦記著姑爺?可看蔡嫵一臉執拗表情,隻好拍拍自家姑娘:“好,杜若這就去說。”


    然後蔡嫵就睜眼看著杜若退出產房,去給郭嘉傳話,至於郭嘉到底有沒有真的按她意思回去,她已經被痛的有些迷糊,實在分不出神來理會了。


    兩個多時辰後,天色漸亮。蔡嫵腹下疼痛越來越密集,漸漸超出她忍受範圍時,蔡嫵終於開始忍不住低聲痛呼,同時手抓著床單,冷汗漸漸濡濕小衣,杜若和穩婆一邊小心翼翼地扶著她換上幹爽衣服和床單,一邊在安撫著讓她調節呼吸,緩解疼痛。


    周媽端著一碗蛋羹在榻上溫顏說著:“夫人,先進點食吧。這會兒才算是剛剛發作,離真正生下來還有段時間,不吃東西會沒力氣的。”


    蔡嫵一聽,心裏不由抓狂:什麽?五個小時了都還有段時間?老天爺,這是玩我嗎?


    她算是知道為什麽女人生產的時候,男人不準進產房了。吉不吉利她倒是不清楚,但是為他們安全這一塊兒倒是有考慮在內。她現在被肚子裏那塊肉折磨地已經有些受不住地想罵郭嘉了,要是郭嘉這會兒在她跟前,下一波疼痛襲來,她很可能會忍不住咬郭嘉一口。


    周媽見蔡嫵表情後,似乎也知道蔡嫵心思,小聲在蔡嫵耳邊說:“夫人,要是受不住您就別忍著,叫出來,叫出來讓老爺聽聽,您正為他疼著為他受著呢。”


    蔡嫵迷迷糊糊吃東西時忽然聽到這種提示,還沒來得及思考腹部就緊著一陣疼痛難過,不由抽氣一聲,下意識脫口喊出:“郭奉孝,你個混蛋!”


    在廳門口抱臂而立的郭嘉聽到這一聲怒罵後不由鬆了鬆一直緊握著的拳頭:都說女人生產總是大呼小叫的,怎麽到了他家阿媚身上就沒聲響了呢?剛才那一陣默不吭聲可把他緊張的不輕,等這聲很有蔡嫵風格的怒斥被喊出來以後,他才算微微舒了口氣。


    於是年底來陽翟盤賬,順帶來榆山看妹妹給自己妹妹送點東西的蔡平進穀推門後,看到的就是自家妹夫眸光清亮,微低著頭,抱臂而立,一言不發地站在廳門口安安靜靜。


    不遠處臥房方向傳來他妹妹中氣十足的叫罵和期期艾艾的委屈聲,間或夾雜著一兩聲痛呼和帶著顫音的呻-吟。


    杜若和周媽正一盆一盆的往裏端熱水,然後又把一盆一盆被染成血色的汙水端出來。


    柏舟在外廳處圍著他家先生一圈一圈的原地打轉,一臉擔憂焦急,不時偷眼瞧著自家先生,欲言又止。


    蔡平見此情形,腦袋“嗡”的一聲:不是說到過年後一月份才生的嗎?怎麽這會就……不會出什麽事吧?想到這兒蔡平一急,也不及和人招呼,三兩步到了郭嘉麵前,抓著郭嘉前襟,沉著嗓子喝道:“怎麽回事?不是還沒到時候嗎?怎麽這就……”


    郭嘉很平靜地拉下蔡平的手,眨眨眼睛望著蔡平,聲音因為長久不開口,有些發澀:“大兄怎麽來了?”


    蔡平看了眼郭嘉,頓了頓,發現自己剛才好像確實激動過了,不由訕訕地言道:“年底來陽翟盤賬,順帶看看你們。”說完瞧瞧產房方向,輕咳一聲,有些不太好意思伸手拍拍郭嘉,以過來人的口氣跟郭嘉說:“你也別太擔心,女人生孩子都這樣。阿媚不會有事的。肯定不會有事的。”


    郭嘉衝蔡平笑了笑,轉身對著柏舟說:“去給你們舅爺沏茶吧。”


    蔡平聞言神色變幻了一下:你說笑呢吧?我妹妹在裏頭掙命呢,你讓我這當哥哥的有心思喝茶,你腦袋進茶了嗎?


    “不用忙活了。我就在這裏陪你等著好了。”蔡平擺了擺手攔住真要泡茶離開的柏舟,轉頭對著郭嘉說了一句。然後就像剛才的柏舟一樣,開始踩著疾步在地上繞來繞去。


    繞了一會兒,蔡家哥哥抬頭,想了想當年陳倩第一次生產時自己那喜悅、忐忑、擔憂、矛盾的心情,聽著陳倩在裏頭高一聲低一聲的痛呼,揪得抓心撓肝,就差拆牆扒窗往裏闖了看個究竟。再看自己妹夫這裏,好像這也是他頭一回當爹,心裏肯定也不比他當時好過哪裏去,於是蔡平很善解人意地開始沒話找話,以期舒緩郭嘉的焦躁。


    結果倆人說了有一個時辰之多,蔡平發現眼前郭嘉思維比他當年提親時還清晰快捷,頭腦反應更是靈活如初。與他說話也有條有理,平心靜氣。不由火上心頭:你你……你混蛋,妄我妹妹在家人麵前那麽維護你,這會兒她在裏頭因著你受這麽大罪,你倒是穩得住啊你。你到底有沒有心啊?


    蔡平這樣一想,臉色也隨即難看起來,狠狠瞪了眼自家妹夫,賭氣扭頭不再理他,自己在那裏皺著眉頭揪胡子。然後倆人就在廳門廊下各自沉默,隻是不同的是一個身形極穩,在門邊站著巍然不動;另一個則一臉擔憂,往複走柳兒。


    等到日過中天,叫了一個上午的蔡嫵,聲音漸漸弱了下去,最後在廊下隻能勉強聽到的微微的痛呼聲,蔡平豁然抬頭,轉看著郭嘉:“從什麽開始發動的?幾個時辰了?”


    郭嘉閉了閉眼睛,沒說話給蔡平比了個“六”的手勢。蔡平擦擦額角的汗,輕呼口氣,點著頭也不知是安慰自己還是安慰郭嘉:“還好,還好。六個時辰不算長,她嫂子那會兒挨了七個半時辰呢。”


    郭嘉也不知聽沒聽到大舅子的話,又垂手安靜地倚門站著去了。


    等兩刻鍾以後,一聲響亮的嬰兒啼哭聲起,緊接著杜若一臉喜色的跑出來:“姑爺,大公子,姑娘生了個頂頂可愛的小男孩,母子均安。”


    蔡平聽到後一手扶額,大大鬆了一口氣。


    再看郭嘉,這人已經衣擺一撩,等不及聽杜若說出具體,拔腿就往臥房裏闖了。他身後蔡平眯眼看著腳步匆匆的妹夫,不由抵著唇輕笑一聲:我就說嘛,不可能有頭一回當爹還那麽穩得住的人。你就是表現的再平靜,心裏不還是和我當初一樣著急上火,擔驚受怕的?


    臥房那頭,周媽正在外廳收拾著剪刀,臉盆,布巾什麽的。冷不丁抬頭就見自家老爺一陣風似的闖了進來,眼看著就要往掀簾子進裏間。周媽不由心頭一急:裏頭收拾沒收拾好是一說,問題是男人進血房不吉利啊,老爺這麽往裏闖,萬一衝撞了怎麽辦?


    但郭嘉卻在要掀簾子的那一刻停下了動作,轉身靠到爐火邊,手伸在火上靜靜地暖了一會兒。周媽臉上帶笑剛要舒口氣,就見她家主子手一甩,大步又邁向裏間。


    周媽伸手張了張口,到底也沒有出聲攔住:你說一個能在這個時候還惦記著不要把身上寒氣帶給妻兒的男人,她要攔也攔不住啊。


    裏頭穩婆已經把孩子包好,放在了蔡嫵枕頭邊,正聲音帶笑地說:“小公子隨夫人,長了副好模樣。”


    蔡嫵強打著產後疲累的身子,睜眼看了眼自己枕頭邊的小人,不由皺皺眉:這紅彤彤,皺巴巴的小東西哪裏看得出好模樣了?而且他怎麽那麽小啊?


    估計是見多了這種反應的產婦,穩婆很有經驗的安慰蔡嫵說:“小孩子剛生出來都是這樣,等張開了就好看了。何況夫人不是足月生產,小公子還能這樣已經很不錯了。”


    蔡嫵皺著眉,不知想到了什麽,遲疑了下,聲音微啞地開口:“不足月的話,會不會有什麽……”


    穩婆愣愣,想了想開口說:“幼時體弱是難免的。不過隻要多加調養,精心照顧著,等孩子長大些自然就好了。”


    蔡嫵聽了勉強對穩婆笑了笑,心裏暗自決定無論如何不能讓兒子有跟他老子一樣的身子骨。於是蔡嫵很自然地轉向專業穩婆,正想多向人家取點經,就見門簾一拉,郭嘉眼睛晶亮地大步走來。也沒顧忌一邊穩婆還在,在榻邊坐下後先握住蔡嫵的手,又瞟了眼兒子,傾身在蔡嫵額上一吻,用柔的能化出水的聲音說:“辛苦了,夫人。”


    蔡嫵被鬧了個大紅臉,偷眼從他臂彎裏看看穩婆的方向,卻發現人家早在郭嘉進來後就躲出門了。裏間現在隻有他們一家三口。


    蔡嫵渾身無力地推推郭嘉,拿眼睛示意了下孩子。很是疲憊地開口:“你兒子……”


    郭嘉笑笑,轉臉開始認真的打量起這個讓他受蔡嫵“壓迫”了九個月的小肉團。看著看著,郭嘉表情就變得有些古怪,聲音不大,但正巧能被蔡嫵聽到地咕噥了一聲:“我兒子怎麽這麽醜?”


    蔡嫵“噗嗤”一下笑出聲來,牽動剛才生產的痛楚,不由吸了口冷氣。


    “周媽和穩婆都說剛出生的孩子都這樣。”


    郭嘉聞言眉眼彎彎的笑笑,抓起兒子一隻被羊水浸過有些發白的小手在嘴邊親了親,然後又給孩兒他媽同樣一個執手吻:“我知道。隻是說說而已。郭某和夫人如此相貌,生的孩子又怎麽會醜呢?”


    蔡嫵垂著眸,也沒心思理會郭嘉的得瑟,任由他牽著自己的手,合上眼睛聲音含糊地說:“我好累……想睡會兒……奉孝……陪我。”


    郭嘉挑眉為蔡嫵掖掖被角,在她耳邊輕柔的說:“睡吧……我就在這兒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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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頭被杜若和柏舟攔著不讓他進去看外甥的蔡平則有些耐不住的在臥房門口轉悠著爭辯:“我是他舅父!我去看看自家外甥還能怎麽著?你說你們……攔我幹嘛?”


    柏舟聽著低頭斂目裝不懂,叫下一步不讓:開玩笑,這情形一看不是先生和主母有話要說,就是先生高興過頭忘了自家大舅子這一茬,再不就是為剛才舅爺對他的態度伺機報複呢,他要是把人放進去,被找後賬的肯定是他。


    杜若則在一邊不急不緩地解釋勸慰:“大公子,您等等,可能這會兒姑娘和姑爺有話要說,等會兒就把您外甥給抱出來了。”


    蔡平不聽還好,一聽氣不打一處來,指著門口方向:“剛才就說等會兒現在還說等會兒,這一等二等就等天黑了,也沒見郭奉孝把我外甥抱出來。不成,你們讓開,我得進去看看。”


    杜若見著蔡平如此正是左右為難,就聽身後傳來她家姑爺如天籟福音般的一句:“柏舟,怎麽辦事呢?把舅爺攔外頭算什麽事。”


    蔡平看到郭嘉,怒氣一收,眼睛閃亮:“我外甥呢?”


    郭嘉壓著嗓子,食指豎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和他母親一起,都睡下了。大兄別著急,隨我來。”


    然後蔡平就被郭嘉帶到了臥房。在蔡嫵榻邊的小吊床上,蔡平總算看到了他軟軟肉肉的小外甥。傾身上前伸手把人抱起,小家夥皺皺鼻子,眼都沒睜開,微微搖搖腦袋繼續睡覺。


    蔡平見此臉上浮現出一種傻兮兮的笑,笑完想起一個問題,抬頭審視的看著郭嘉:“你會抱孩子嗎?”


    郭嘉一愣,隨意笑眯眯地眨著眼睛點點頭。然後他就發現自己被大舅子用一種古怪而不善的目光刷刷了。想了想,郭嘉趕緊解釋:“隻是以前圖新鮮,抱過小時候的戲嫻和荀惲。”


    蔡平舒口氣,把孩子放回吊床,看了眼還在熟睡的自家妹妹說:“穎陽那邊,回去我直接把這信兒捎給家裏,省的你派人再跑一趟了。你記得通知你那些親友就成了。”


    “那就有勞大兄了。”


    蔡平擺擺手,看看床上睡熟了的自家妹子跟郭嘉說:“你也別跟我這客套了。好好照顧他們母子。天色不早,我該走了。”


    郭嘉怔了怔:“大兄不在這裏留飯?”


    蔡平轉身從懷裏掏出個小玉墜放外甥吊床邊,邊係繩邊說:“不了。來前跟家裏說好是今天就回的,來這裏本來就是想看看你和阿媚過得如何。誰想碰到這小家夥兒出世,耽誤了些時辰。我還是趕緊回去,快馬加鞭還能趕在亥時之前到家。”


    郭嘉聽了也不再多言,隻是很隨意地跟在蔡平身後送他出門。蔡平似乎還未從當舅舅的喜悅中完全清醒過來,等走到門口才又轉身囑咐郭嘉:“那小玉墜可別摘下來。小孩子容易受驚,那個留著辟邪。”


    郭嘉笑著點頭應下,把人送出門目送才蔡平離開後趕緊回身,快步走到自家臥房,把兒子抱到老婆旁邊,自己就依榻坐著,一臉溫柔,滿眼柔和地盯著倆人,帶著濃的化不開情意,用幾乎微不可聞的聲音在睡著了的蔡嫵耳邊輕輕說道:“阿媚……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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