悄無聲息的離開局子後,我沒有直接回胡太奶家,而是輾轉去了距離不遠的一家書店,搜尋許久,總算求購到了當地的縣誌,以及一幅相當細致的當地地圖。


    做完這些,時間已近十點,在打著嗬欠的老板恨恨的眼神下,我們灰溜溜的逃離了書店,出了門老白還在抱怨我,說什麽事兒不能等明兒個大天亮了再說?非得大晚上的去敲人家的店門,來來回回拖了人家個把小時,最後就消費了二十來塊錢,這等行徑,沒挨打都是輕的。


    我也懶得解釋,回去後草草吃了一口,便坐在炕上攤開了那地圖仔仔細細的研究。


    拿著一副地圖去看風水自然是不靠譜的,但周邊的大致環境還是可以看到的,哪裏是平原,哪裏是溝壑,哪裏是群山,而所謂風水,不外乎就是環境結合,雖說看不到細致處,可大致瞧上一眼,什麽位置能孕育出相對極端的環境還是可以看出一些端倪的。


    看過一陣子地圖後,我便捧起當地的縣誌津津有味的讀了起來。


    其實,讀一些東北這頭的當地史誌有個好處就是——簡單!!


    就拿綏化這地兒來說吧,以前生活的多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部族,幾乎都沒有曆史可言,更不用說什麽名人了,一直到了隋唐時期,這地方才剛剛完成了由原始社會到奴隸製社會的轉變,到了元朝時期,農業才有了長足的發展,實際上,在明朝於此建立奴兒幹都司的之前,這裏幾乎是沒什麽曆史值得記載的,史誌內容可以說是非常的清晰簡單,為了充實內容,裏麵甚至記錄了許多當地流傳的有意思的故事,讀起來倒是有些趣味性。


    這也是我慶幸的一點,如果是換了陝西、山西這些地方的當地縣誌,恐怕我今兒個晚上是甭想睡覺了。


    約莫深夜一兩點鍾的時候,我大致已經翻閱了整個的縣誌,對綏化極其下轄的幾個縣已經有了不少的了解。


    此時,張歆雅他們幾人已經都睡了,老白呼嚕聲震天響,感覺隨時都會抽過去,唯獨剩下小白蜷縮成毛茸茸的一小團窩在炕桌上,默默的陪伴著我。


    外麵的胡家子弟們也不在吵鬧……


    稍作猶豫,我披上衣服正欲下炕,睡在旁邊的無雙“噌”的一下睜開雙眼,瞳仁兒黑亮,滿是警惕的盯著我問道:“哥,你要幹嘛去?”


    “到院子裏透透氣!”


    我幫他把被子掖上了,這才說道:“不用跟防賊似得看著我,僅是那麽一張卡片,還對我造成不了那麽大的影響,何況,老白他們不是已經把那卡片給丟掉了麽,也沒見那東西再飛回來,老老實實睡覺,有些問題我需要確認一下。”


    無雙這才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


    我被他這副模樣搞的哭笑不得,搖了搖頭,起身離開了,窩在炕桌上的小白“噌”的一下跳在我肩膀上。


    屋外,到處都是蜷縮著在睡覺的狐狸。


    我粗略看了一眼,徑自朝胡太奶那間屋子走了去,屋門口,那隻掃地的老狐狸懷抱著掃把,正倚在門框上休憩,我走到近前的時候才徐徐睜開了眼睛,隻是斜睨了我一眼後,便又兀自閉上了眼睛。


    我在它身邊蹲下,猶豫了一下,問道:“胡家的前輩,我有個問題想請教你,你們這一家子,便是生活在這綏化的吧?”


    我自不是沒頭沒腦的問這樣的問題,馬家有四大門之分,仙家也有五大仙八小仙之別,每一家都有各自的交情,不是說但凡是個馬家弟子,出去了就能得到仙家子弟的認可和幫扶,這裏頭是有個關係和親疏的,倘若彼此沒那個情分,互相也不曾打過照麵,那依舊是不買賬的。可要論親疏的話,正所謂遠親不如近鄰,自是同一個地界兒上的情分才會更加深刻一些。


    眼下這些胡家的子弟們既然是跟胡門穿一條褲子的,說明它們的老巢大抵也就是在這附近了。


    經我這麽一問,老狐狸沒法繼續假睡了,猛地睜開了眼睛,上下打量著我說道:“小子,你問這個做什麽?”


    我自顧自的說道:“看來應該就是在這附近了,既然在這附近,那想來,這周遭你們是熟悉的吧?”


    老狐狸見我不是窺探他們的老窩,便放心了一些,笑眯眯的說道:“在這一畝三分地上,我們自然還是算數的。”


    我也跟著笑了,又問道:“那我就得請教一下了,您知道這附近什麽地方陰氣最重嗎?”


    老狐狸道:“這個附近,又是怎麽個附近?”


    “便是這綏化的地界兒上吧!”


    我仔細回顧了一下邢偉當時的狀況,又說道:“三五個小時的車程的距離之內!”


    三五個小時,這便是邢偉的極限,準確的說,旅館老板的魂魄被打散形成的陰氣,隻能給他拖延這麽長時間,再久一點,他就會徹底失控,返祖什麽的就別再想了,甚至性命都不保,所以說,三五個小時內,他必須找到陰氣足夠重的地方穩定自己的狀態,進而一步步的恢複。


    “這可不是一片很小的地方啊……”


    老狐狸也陷入了沉默,須臾後道:“照你這麽說的話,我想,大概隻有一個地方符合要求了,那便是——藥王溝!


    嗯,這是我們胡家對那塊地方的稱呼!”


    嘩啦!


    我立刻從懷中摸出地圖,猛地抖開了在老狐狸的麵前攤開,指著其中一塊區域說道:“你說的這個藥王溝,就是在這裏,是不是?”


    我所指的地方,距離這裏還真有一段距離,也不屬於明水,而是屬於不遠的望奎縣,當地將之稱為是廟山。


    這個廟山的地形很有特點,它是小興安嶺南部的邊緣區域,北為丘陵漫崗,中部是衝積平原,南部是沼澤地、漫灘及呼蘭河。


    我所劃出的區域,就是越過北部丘陵漫崗,探入小興安嶺不遠的區域……


    老狐狸雖說能口吐人言,而且對這人世間也足夠了解,可看地圖還是吃力,盯著看了許久,在我劃出的那一小塊區域裏劃了一條線,道:“藥王穀就在這裏,不過,你都沒去過那裏吧?”


    “不用去,看一眼地圖便能瞧得出。”


    我笑道:“陰於下,接地氣,小興安嶺海拔山勢極高,廟山區域相對較低,陰氣的走向必定是由小興安嶺朝廟山傾瀉而去,有意思的就在於廟山背部的丘陵漫崗上,層層疊疊,好似褶皺,陰氣至此無法泄於平原,隻能積澱下來,於是呢,就留下了一個孕育極陰之地的環境,整個綏化周遭也隻有這麽一塊區域了,可到底是一片不小的區域,我沒有親自前去,具體是在哪裏孕育出了極陰的絕地,我便吃不準了,隻能來問您。”


    老狐狸看了我一眼,那雙眼睛在深夜裏泛著青綠色,有些木然,淡淡道:“莫不是你要去這藥王溝?這地方……去不得!”


    “極陰的絕地必定還是有些不凡的,我曉得!”


    我點頭道:“隻是,不知這去不得,又是怎麽個去不得法?”


    “寶地,也是凶地啊,倘若說這周遭的一畝三分地上哪裏我們家的子弟去不得,便隻有這藥王溝了!”


    老狐狸歎息道:“傳聞,那溝裏有棒槌!”


    棒槌?


    我差點笑出了聲。


    老狐狸見我不懂,便說道:“其實是一種老藥,小興安嶺裏曆來產名藥,而最名貴的,便是這棒槌了,又叫還命草,所謂還命草,處處有,處處無,良善之人終有得,卑劣之徒不相逢,便是說它了。


    隻是,這曆來要看機緣才能得到的還命草,在那藥王溝裏,卻一定是有的,無數采藥人想去那裏搏個富貴,最終一去不回。


    最滲人的是……


    那地方,是死人的安樂窩呀!


    不知是什麽原因,但凡是死在周遭的東西,甭管是什麽尋常的生靈,抑或是精怪,死後屍體都會莫名其妙的站起來,然後走進那藥王溝裏,一去不回!


    甚至,就連我們家……也有幾個到了讓路時候的先祖進了那裏麵!


    我家老祖宗說了,我們家的子弟不去貪那所謂的棒槌,誰也不得進入藥王溝裏,進去了,便是有去無回!”


    我神色漸漸凝重起來,本以為隻是個極陰之地,照老狐狸這麽一說,好像還真是有些大秘密呢。


    那麽,邢偉真的會進入這個藥王溝嗎?


    我仔細回想了一下對方的性格,漸漸肯定,對方十有八九是去了這個地方,他的性格裏有極為偏激的一麵,篤信富貴險中求,哪怕是他偽裝成人的時候,這種性格裏根深蒂固的特點卻是藏不住的,對此我還算了解!


    老狐狸見我麵色陰晴不定,問道:“這藥王溝,你可還要去?”


    我說:“去!”


    老狐狸不再勸我,而是看著小白說道:“你也要跟著去?”


    小白立即嘰嘰喳喳的大叫了起來。


    老狐狸歎息一聲,再不多說,倚靠著門框繼續假寐。


    我已經得了具體答案,也不再打擾,起身準備回屋。


    沒走幾步,隻聽老狐狸在後麵幽幽說道:“果真要去,一定要小心那藥王溝裏的林子,嗯,這是我唯一知道的,小心樹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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