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劉炳錫失聲叫道。


    他的妻子和兒媳也如遭雷擊愣在原地,而他的兒子劉玉林更是“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抱著吳涼的大腿道:“大師你能不能想想辦法,一定要救下我的孩子。這是我和簡舒懷的第一胎,請您一定要救救他啊。”


    “你別這樣,先起來。”吳涼伸手去扶劉玉林,費了好大一會勁兒,才把這個愛子心切男人給拉起來。


    “吳涼,難道一點辦法都沒有嗎?你明明連屍妖之毒都能解。”方藝涵看著劉炳錫一家頹喪傷心的神情,也不由問道。


    “那不一樣。”吳涼搖了搖頭,實話實說,“我師承抱樸觀,學的是天師道的傳承,又不是湘西蠱巫派。對於化解蠱毒,我隻是粗通,要保住大人性命是不難,但想要保住脆弱的胎兒,隻能看他的造化了。”


    “既然這樣,那就請天師優先保住我兒媳的命吧。隻有大人沒事,孩子沒有了可以再生。”


    劉炳錫不愧是經曆過風浪的人,馬上就做出了決定。


    不過想到自家親人性命都係在吳涼手上,他對吳涼的言語稱呼倒也越發恭敬了。


    “那行。你們想清楚了就好。”吳涼點了點頭,問劉炳錫要了紙筆,將自己的驅毒藥方寫下,而後交給劉炳錫,讓他趕緊找人籌集藥材。


    蠱毒這玩意兒,自然是越早清除對身體的傷害就越小。


    劉炳錫得了藥方,不敢慢怠,立刻打電話給幾個心腹下屬,讓他們去籌集中藥。


    方藝涵趁著吳涼寫藥方的空檔,也撥通了元墟分部的號碼,命人前來押解槍手和那名昏迷的陰陽師,同時也讓人分出一部分的人手,去清理廢棄工廠的現場。


    做完這一切,吳涼和她暫時就沒什麽事了。


    由於受不了屋內的氣氛,吳涼便回到陽台上透氣,方藝涵也隨之跟了出去。


    吳涼看著一襲風衣飄動,美麗而又冷傲的方藝涵,想了想還是主動說道:“周庸把在醫院裏發生的事都告訴你了?”


    “有些說了,有些沒說。他那些支支吾吾不想告訴的我事情,是我從唐元前輩那問出來。”方藝涵明白吳涼是在問什麽。


    一想到自己的命是被眼前這男人給救回來的,又想到自己的身子在治療的過程中已經被他看光了,方藝涵就有一種先給吳涼一個擁抱,然後掐死他的衝動。


    外人不知,隻以為吳涼給方藝涵開了一劑方子,便治好了她身上的屍毒。但吳涼和方藝涵心知肚明,那治療的過程,略帶旖旎。


    雖然當時方藝涵沒有意識,但當她醒來後發現自己大腿根部以及腋下兩側留下的手術傷口,她便立即就能猜到自己在接受治療時曾被“扒光”過。


    難怪他不讓周庸告訴自己是誰救了她。


    還有,吳涼這人在給自己驅毒時有沒有亂摸呢?他有沒有趁機占便宜?


    一想到這些事情,向來麵冷的方藝涵就有些心亂如麻。


    方藝涵心亂,吳涼此刻心緒也沒好到哪去。


    說真的,從小到大,他見過的異性果(裸)體就隻有三個。


    一個是文山市外老石林裏修行了七百年的狐妖,一個是吳涼剛到明海時撞見的周曉清,剩下的一個就是眼前氣質冰冷的方藝涵。


    說起來,吳涼每次撞破異性果體後都沒好事。


    周曉清的那次就不必細說了,因為一些誤會,當時在周小歐家是鬧得是雞飛狗跳。


    而在吳涼見過的三名異性中,要說最讓他頭痛的,還得要論那隻與道觀比鄰而居的湖妖。


    那狐妖仗著道行高深,又沒作過大惡,道觀裏金身法相攔不住他,所以就沒事特喜歡往道觀裏跑。


    尤其是在吳涼進入青春期後,狐妖隔三差五就會化身為美女香客來挑逗他,要不就是趁著吳涼晚上睡覺時侵入他夢中攪合,沒事就愛給吳涼幻化出一團團春.夢,也不知害得他噴濕了多少條內褲。


    說完湖妖,再說回眼前的女陰陽師方藝涵。這一位,同樣也是不好惹的。


    吳涼百密一疏,以為在醫院交代了周庸不亂說話,方藝涵就不會知道是誰救了她,卻沒想到,同樣去過醫院的唐元會把事情抖落出來。


    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家唐老先生,畢竟唐元也不清楚個中內幕。


    “方藝涵會不會記恨自己呢?我看光了她,她該不會要我負責吧?”這個念頭剛一冒出,吳涼就打了個機靈,不願細想。


    吳涼偷偷看了眼方藝涵,幹笑說道:“那個,說起來今天還多虧有你相助。要不是有你幫忙,兩次打斷了黑衣男的殺招,說不定之前我就死在黑衣男手裏了。”


    “是嗎?你也覺得我今天救了你?”方藝涵眼睛微眯,問。


    “是啊。”吳涼點頭。


    “那你替我驅毒的恩情就算抵消了,我們以後兩清。”方藝涵語速飛快。


    說著,她一把將吳涼推到牆邊,掏出軍刺,麵帶寒霜地威脅道:“你記住了,從此後我不欠你什麽。你最好也不要和其他人亂嚼舌根,不然,有你好受的!”


    呃?這乍回事?怎麽說翻臉就翻臉了?


    吳涼感受到軍刺上傳來的寒意,腦袋有點蒙,但旋即便清醒過來。


    他知道,方藝涵是在警告他要保守秘密,不要和任何人提起那天他為她驅毒的時景。於是,吳涼十分配合地眨了眨眼,表示明白。


    方藝涵見了,這才放開了他,轉身走進了屋內。


    吳涼望著她離去的背影,回想著軍刺鋒銳的觸感,輕聲歎了口氣,暗想:以後還是離她遠點吧。方藝涵這女人,脾氣又冷又爆,難以捉摸。


    ……


    沒過多久,接到電話的元墟行動隊到達別墅,將一幹槍手和那個還在麻醉狀態中的陰陽師都給帶走了。


    周庸沒有露麵,吳涼聽方藝涵隨口提了一句,才知道他因為一件案子,已經趕往了巴渝省。


    元墟的人離開之後,劉炳錫的人也將藥材收集齊全送了過來。


    吳涼接過那些中藥,分好分量,分別投入到三個藥壺之中,便在廚房裏守著藥罐,不時扇風,仔細煎煮著。


    約用文火煮熬了一個小時,吳涼才將藥汁倒出,又向方藝涵借了張道符燒成符灰,混入藥汁後,才端給了劉炳錫的家人。


    剛煎好的藥汁十分滾燙,但吳涼說趁熱喝才能發揮最大藥效,劉炳錫的老婆兒子聽了,也隻得捏著鼻子小口喝下。


    三人喝下藥汁後,沒兩分鍾,就都有了反胃嘔吐的反應。


    吳涼見狀,趕緊賤賤地跑開。


    然後,三人便幾乎不分先後地吐了出來。


    一團團嘔吐穢物噴湧而出,黑色的藥汁,暗紅的血塊,什麽奇怪的東西都有,刺鼻的氣味彌漫充滿廚房,令方藝涵都捏著鼻子退出去了好遠。


    在地板上大片的嘔吐物中,有三隻沾滿穢物的蜈蚣扭動爬起。


    這些蜈蚣就是黑衣男給他們喂下的血色蠱蟲,經過一個星期的成長,它們都長大了不少,每一隻的長度接近一尺。


    被藥汁催吐出來後,這些蜈蚣便想扭著身子鑽回宿主體內。


    但吳涼老早就防著它們,眼見蜈蚣爬動,他馬上將抓起身旁的兩把菜刀飛出,將兩隻蜈蚣斬斷在地,至於剩下的一隻,也被方藝涵給順手料理了。


    “好了,蠱蟲已被逼出,他們不會有事了。剩下的隻要注意調養,就不會有什麽大礙。”吳涼對劉炳錫說道。


    “那吳大師,我媳婦肚裏的孩子……”劉玉林抹掉嘴巴上的嘔吐物,虛弱地抬起頭。


    “聽天由命吧。這一通催吐對孕婦身體傷害很大。如果一周之內,她沒有出現流產的征兆,那胎兒就應該能保住。”吳涼回答,略微歎息一聲,走出了這個已經滿是腥臭的廚房。


    劉炳錫見之,趕緊追著吳涼走了出去,口中忙不迭地道謝:“多謝吳天師出手,今天要不是遇上了吳天師,隻怕我一家老小被人利用之後,也會難以逃過一個‘死’字。”


    “劉總你不要這麽說。叫我吳涼或者小吳就行。”吳涼擺了擺手,道,“既然你這裏沒事了,那我就告辭了。劉總記得明天去向丁叔叔說明情況就好。”


    “那哪成啊。吳天師,吳先生且慢,我這裏有兩張信用卡,聊表寸心,不成敬意,還請你一定收下。”劉炳錫連忙說道。


    經曆了今夜的事情,他越發覺得交好一名陰陽師是很有必要的。


    “不用了。劉總是天麟副總,也丁叔叔多年的至交好友。以後若有難事,我能幫的自會相幫。”吳涼微笑說道,顯然是看穿了劉炳錫的小心思。


    劉炳錫被吳涼這麽一說,隻好訕笑著收回信用卡。


    同時,他也暗暗驚醒,心知吳涼這是在替丁賀程敲打他。如果下次,他還敢在丁賀程背後搞小動作,隻怕就不會再像現在這般輕鬆過關了。


    ……


    離開了別墅,吳涼正想著上哪打車回丁家,方藝涵就開著悍馬過來,說道:“上車,送你一程。”


    “好。”吳涼幹脆答應,他知道方藝涵還有話想對自己說。


    “看不出你對丁家的事情很上心啊。一口一個丁叔叔喊的,就你剛才那恩威並施的手段,不去從政可惜了。”悍馬在無人的公路上飛馳,方藝涵迎著風說道。


    “我師父說他欠丁家一個大人情,可能一輩子都還不完。所以我在明海的時候,能幫他們一點是一點。”吳涼解釋說。


    “沒想到你這人還挺知恩圖報,即使受恩惠的是你師父。”


    “師長有其事,弟子服其勞。我身上的優點多著呢,你接觸久了就知道。”


    “是嗎?你很希望我們經常接觸?”方藝涵似笑非笑,眼眸中流露出一絲危險的氣息。


    “啊哈哈,這話當我沒說。”吳涼明智地選擇了閉嘴。


    方藝涵聞言,忽然撲哧一笑,笑靨如花,驚豔了夜空,明媚夜景。


    最後,紅色悍馬在一個車來車往的十字路口將吳涼放了下來,臨走前方藝涵深深地看了吳涼一眼,道:“周庸去了巴渝,在明海我沒了別的幫手。如果我要你一起追查血鶩派的事情,不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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