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誰?”吳涼望著這突然出現的男子,有些虛弱道。


    隨著這名男子的出現,兩具水屍就停下了攻擊,佇立在一旁。


    “我是誰?難道你認不出我身上的秀袍嗎?”這男子前行兩步,站在一處下水道氣窗下,自外界馬路上灑下的光線照在他身上,形成了類似聚光燈的效果。


    “我當然知道你是血鶩派的人。我是問你,為什麽要綁架她。”


    吳涼所說的“她”,自然就是指丁芸穎。


    何立也明白吳涼在問什麽,不過他沒再回答,而是頗為自負地笑了笑:“你馬上就是一個死人了,又何必知道太多。”


    “既然我都要死了,就讓我死個明白不好嗎?”吳涼捂著被水屍劃開的傷口,麵白如紙,看樣子已經到了彌留之際。


    “哈哈!我覺得讓你稀裏糊塗地死去更有意思些。”何立很惡劣地笑了,一揮手,兩具水屍就再次向吳涼撲去。


    吳涼眼見水屍撲來,知道也套不出別的話了,頗為失望地歎息一聲。他同樣也是一揮手,撒出的卻是十多枚熠熠生輝的銅錢。


    五帝錢!還有三枚是雕母錢!


    何立瞬間瞪大了眼睛。他知道,自己被吳涼給戲耍了。


    這丫的,心太黑,分明沒有中毒,分明可以輕而易舉地收拾水屍,卻要裝作一副力有不逮的樣子,偏偏表情動作也那麽到位,為的就是要把暗中之人給引出來,再順便套套他的話。


    “臥槽,這演技,這心計,太能算計了!”


    何立也不算笨,一見吳涼生龍活虎的祭出法器,就知道兩具水屍要毀在這裏了。他想也不想,轉頭就像一條通道裏跑去。


    五帝錢,一般是指清代五位帝王在位時鑄造的銅錢,湊成一副,經過法水浸泡後有擋煞驅邪消災之功效。


    可吳涼這一手散發的五帝錢卻和一般陰陽師使用的不一樣。他的這兩套五帝錢是抱樸觀傳承已久的“大五帝錢”,即由秦國“秦半兩”、漢朝“漢五銖”、大唐“開元通寶”、宋朝“宋元通寶”和明代“永樂通寶”組成。


    這大五帝錢不但稀少珍貴,極難湊成整套,而且驅邪鎮煞效果遠勝小五帝錢,是抱樸觀傳承已久的鎮觀之寶。


    通常來說,隻有道觀的觀主才有資格使用。就連吳涼這等天資極佳的弟子,也是經由多年軟磨硬泡,才說服吳老道提前將大五帝錢傳給他的。


    而吳涼今天回了一趟丁芸穎的公寓,所取走的兩套法器中的一套,便是大五帝錢。至於另一件,則是吳涼同時祭出的雕母大錢。


    這雕母大錢又被稱為“祖錢”,每一枚都是古錢中的至珍品,都是獨一無二的。若論法器殺傷力,當然也要比普通的五帝錢高出不少。


    而水屍屬於屍煞中的一種,要說拿開過光的銅錢來鎮煞,那是最合適不過的了。不僅效果極好,還會有殺傷加成。


    如此凶悍的兩套法器被吳涼同時祭出,隻一招,便把兩具水屍打得四分五裂,七零八落,屍水四濺,血塊橫飛,死的不能再死了。


    “往哪跑啊!”吳涼破殺了水屍,手指一轉,十三枚大小不一的銅錢就像何立打去。


    何立聽聞身後破空聲襲來,嚇得是亡魂皆冒。


    他原本還指望著水屍能替他抵擋片刻,沒想到兩具精心煉製半年之久的水屍,眨眼間就被收拾掉了。


    眼瞅著兩枚銅錢就要打到他的腦袋,何立一咬牙,返身散出一大片道符,激活了三四道光芒擋在身前,擋住了銅錢的撞擊。但更多銅錢還是繞開的光華的阻擋,重重地打在了何立的腦袋上。


    銅錢飛舞如風,砸得何立眼冒金星。


    沒一會兒,被砸得滿頭包的何立一口氣上不來,很直接地就暈了過去。


    “咦,這麽不經打?”吳涼驚訝,懷疑其中有詐,又操控著兩枚茶杯口大小的銅錢,朝著何立的腦袋重重砸去。


    “咚咚”兩聲悶響,昏迷中的何立被打得右腿下意識一抽,看那樣子,是真的昏過去了。


    吳涼將信將疑,收回銅錢戒備地走上前去,將何立的身體翻過來一看,才發現他胸口上繡著的不是成年禿鷲,而是幼年禿鷲。


    “原來隻是一個陰陽學徒。怪不得學藝不精,如此不經揍。”吳涼恍然。


    此時,他用以保護特戰小隊長的金鍾罩也到了時限,消失不見。


    那小隊長趕緊跑到吳涼身前,向吳涼謝過救命之恩,表情又是激動又是崇拜,一時不知該說什麽好。


    吳涼看了眼小隊長的神色,沒太在意,指了指地上的水屍屍塊跟何立,說道:“留兩人把屍塊都燒成灰。你帶隊,把這人押回去,可別讓他半路跑了。”


    “是!保證完成任務!”小隊長習慣性敬了個軍禮,拿起槍托在何立後腦上又重重砸了一記。


    那如同砸西瓜的狠勁,嘖嘖,吳涼甚至有些懷疑何立醒來後會不會變成白癡。


    不過,吳涼馬上就沒心思再去管何立了。


    他看著眼前如迷宮一樣的下水道,一時也不知該往哪追。


    正煩著呢,兩名奉命留下清理屍塊的特戰隊員中的一人凝神聽見了通訊器裏的指示,然後迅速跑到吳涼身前,大聲道:“報告!五組成員已經在河灘發現綁匪,三組、四組和其他警力正全力趕去!”


    原來已經出了下水道了?


    吳涼想著,問:“若要從這裏趕去河灘,走哪條道最快?”


    這個問題把隊員問得也有點懵了。


    他隨即眼珠一轉,指著頭頂的氣窗道:“報告,將上麵的氣窗撬開,回到地麵趕過去應該是最快的!”


    ……


    淞南區,鬆源河上,此時一艘快船和兩隻快艇正在向上遊逃去。


    邊遲站在快船駕駛艙裏,望著兩岸沿路追擊的警車和特種車輛,臉色陰沉到了極致。


    現在的他恨不得將站在一邊的何鄭給大卸八塊。


    在邊遲看來,要不是因為何鄭辦事不力,這會兒也不至於引來這麽多特勤和警員的圍堵。


    而這會兒,何鄭也十分委屈。他沒想到丁芸穎身邊原來有人保護,更沒想到那人開著一輛破馬自達就敢跟自己的奔馳較勁硬碰,要不是為了盡快做掉尾巴,他也不至於動用火箭筒啊。


    船艙裏,兩人正各自窩火著呢。這時,何家老大何平從外麵衝了進來,大喊道:“邊哥,條子的直升機追上來了!看樣子,像是想在咱們頭頂空降!”


    “靠!邊哥,我去做了他們!不把那兩家直升機打下來,咱們也沒法跑!”何鄭一聽,炸毛說道。


    邊遲見了他那咋咋呼呼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不過他也知現在不是起內訌的時候,也知不打下那些追蹤他們的直升機和無人機,想逃也逃不了,便默認了何鄭的行動。


    何鄭一見邊遲沒有反對,立刻嗷嘮一聲,喊了七八個魁梧大漢,端著衝鋒槍爬上了船頂。而他本人更是再次架起火箭筒,瞄準一架正迅速飛來的直升機轟去。


    “咻”一地聲,火箭彈飛射而出。


    那直升機駕駛員幸好反應夠快,見對方瞄向自己,立馬拔高直升機高度,險而又險地避過了火箭彈的襲擊。


    望著在河麵上炸開的火箭彈,負責指揮的王梁和直升機上的一小隊特勤都嚇出了一身冷汗。


    然而,還沒等他們回過神來,快船上的暴徒們又火力全開,拿著衝鋒槍將好幾架緊追著他們的無人機也給擊落了。


    尤其是他們每打碎一架遙控無人機就吹一聲口哨的囂張樣子,更是把追擊他們的特勤們氣得牙根直咬。


    “總部,總部,紅鷹三號機到達現場了沒有?我請求空中支援,請予以批準。”王梁拿著通話器,惡狠狠道。


    元墟控製中心,留守的特工們也瞧見了對方炮轟直升機的場景。


    一名信息科的副官飛快輸入一串指令,立馬回應道:“總部批準,紅鷹三號已就位,正在解除隱形,目標已鎖定,自動飛彈係統已點火,十秒鍾後飛彈發射,請現場人員注意退避,小心誤傷。”


    說話間,位於鬆源河的上空,一艘約莫有賓利跑車大小的灰色無人機突然顯出身影。與這艘無人機同時出現的,還有它兩翼下掛載翻出了十六枚小型飛彈。


    鬆源河上,剛才打遙控飛機打得很嗨的暴徒們徹底傻眼了。


    哎,我去!紅鷹三號!國家最新型主戰無人機!


    為什麽這種殺戮機器會出現在這?他們隻是綁了兩個小妞啊,又沒有把市政府給炸了,為什麽會派出這麽離譜的玩意兒來傷害他們?


    太不公平了!


    望著陡然出現的紅鷹無人機,即使實力強大的邊遲和脾氣最狂暴的何鄭也驚呆了。


    “咻,咻咻咻咻咻……”


    沒有給暴徒們哪怕一絲的反應時間,十六枚飛彈瞬間全出,交叉著,飛舞著射向了快船兩旁的快艇。


    “砰砰!”兩聲巨響。


    拱衛快船逃離的兩艘快艇被轟得稀碎,乘坐快艇的持槍暴匪眼看是一個都活不成了。邊遲手下的人馬,立刻縮減了三分之二!


    “大大大…大哥,咱們怎麽辦啊?要要…要不咱棄船逃生吧。這這這…這幫犢子太欺負人了,不講道義!”快船之上,一名被嚇傻的槍手哆哆嗦嗦地說道。


    隻是眨眼之間,兩艘快艇就被打爆了。這擱誰見著了還都不得嚇得半死啊?


    然而,邊遲在目睹這一切後,卻更加堅定了要帶走丁芸穎的心思。


    對方連主戰無人機都出動了,要不是顧忌到船上丁芸穎的安危,剛才那一下子,紅鷹三號就能把他們全都送上西天。


    如果沒有丁芸穎這張護身符保護,邊遲毫不懷疑,自己帶出的這些人都會死在元墟手上!


    “加快船速,一定要在十分鍾內開到馬家灣!”邊遲對駕船的漢子下令道。


    馬家灣,是邊遲預設的脫離地點。到時候,等船一靠岸,邊遲帶人往密林裏一鑽,是死是活,能否甩脫追兵就全靠造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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