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接下來的十幾分鍾裏,周庸長話短說,簡明地向吳涼敘述了最近一段時間血鶩派在巴渝省犯下的案子。


    事情的源頭要從十天前的夜晚開始說起。


    十天前,七月十二號夜裏,血鶩派長老周平誌帶著一幹下屬共計五十六人從帝都國際機場走出。


    次日下午,這群人抵達巴渝省烏龍峽一帶的山脈中。在那裏,他們找到了血鶩派隱藏在山脈中的一處祖庭。


    根據記載,那處祖庭深埋在烏龍峽的山壁之中,隻有通過烏龍峽瀑布下方的暗道才能進入。


    而周平誌一行此次回國的目的,則是為了帶走祖庭中被埋藏數百年乃至上千年的三具古屍。


    那三具屍體在很久以前就被陰陽先生精心祭煉過,隨後又在巴渝祖庭埋藏溫養了這麽多年,早已通靈,成為不折不扣,隻聽控屍者命令的殺戮靈屍。


    周平誌此次歸國,就是為了將那三具強大的靈屍挖出帶走,運往血鶩派如今的大本營所在地——東帝汶。


    因為國內大環境所迫,再加上元墟和道門不遺餘力的打擊,國內能供血鶩派等邪派陰陽師生存的空間已經越來越小。除了在明海、花城、金陵、蜀都等重要城市留下了少數活動據點,絕大多數類似血鶩派的勢力都將基業遷移到了海外。


    對於元墟高層來說,血鶩派等邪派陰陽師隻要不在國內鬧騰,他們其實也不會去主動通緝的。


    反正隻要不在自己的地盤上鬧,管他們是去禍害鬼佬,還是和北美的“超自然聯盟”死磕,元墟陰陽師們其實都樂見其成,有時還會很“熱心”地提供點幫助,讓那幫家夥在外鬧騰得更歡實。


    就比如說這次周平誌帶人返國,元墟最開始收到消息時也沒想把他們怎麽樣,隻要這些人不在境內鬧事,元墟的人就不會主動出手。


    但沒料想,元墟無意發起衝突,卻有人不怕死地先惹上了血鶩派的這幫人了。


    那事情,其實還要從血鶩派祖庭的古屍身上說起。


    血鶩派的祖輩曾在烏龍峽山脈中分批祭煉過三批屍體。最早的一批是在北宋時期,其時,宋真宗才剛即位,血鶩派剛經曆了一場“江湖仇殺”,收集到了三十多具陰陽師的屍體,通過秘法祭煉,葬於烏龍峽中。


    而後經曆二百年世事變遷,當年屍體均已腐爛,隻留下一具女屍還栩栩如生,保留當年的少女模樣。


    那女屍便是不久前還被埋在烏龍峽祖庭中的三具古屍中的一具,被血鶩派傳人稱為“千年冰屍”!


    除了千年冰屍外。而另兩具古屍被則分別稱作“八百年紫金屍”和“三百年黃銅屍”。


    其中,紫金屍是在南宋鹹淳二年被陰陽師祭煉下葬;黃銅屍則要晚很多,是在清代康熙年間才被祭煉,據說黃銅屍的屍身生前還是一位八旗旗主。而那個時候,距離血鶩派在巴渝烏龍峽正式建立秘密祖庭時都過去了一百五十多年。


    事實證明,血鶩派世代相傳,流傳下來的這三具古屍也沒白費他們的心思。


    在曆史上,千年冰屍和紫金屍都曾多次出世,幫助血鶩派傳人擊殺過不少大敵和高明的陰陽師。


    再之後,血鶩派內部爆發了一場大內鬥,致使教派實力大減,有實力操控三具古屍的人都幾乎死絕。當時血鶩派的幸存者為休養生息,決定暫時封閉祖庭,遣散門徒,待到實力恢複,再來重啟祖庭。卻沒想到,這一封閉,便是歲月匆匆,直接過去了三百年。


    三百年來,血鶩派陰陽師生生死死不知換了多少代,盛極而衰的他們非但沒有重塑昔日輝煌,反倒變得比以前更加墮落而不折手段了。


    直到數年前被迫撤到國外,血鶩派的人也一直沒能找到機會再度開啟烏龍峽祖庭。


    從北宋年間到現在,近千年的時間跨度,三具古屍似乎見證了血鶩派所有的興衰變遷。


    誰也沒有想到,骨幹力量幾乎完全退到國外的血鶩派還會回來,而且直接派回一名長老帶隊,想要將祖庭中三具古屍運往國外。


    要知道,那三具古屍可不是一般陰陽師煉製的炮灰行屍可以比的。三具古屍中,最弱的一具也足以和僵屍王媲美。


    如果真讓周平誌將他們成功運往海外,那血鶩派就真的可以在東南亞橫著走了。


    畢竟,不是所有國家都養得起像元墟這樣強大的陰陽師組織的。而且許多小國甚至就沒類似陰陽師之類的存在。


    血鶩派想要得到古屍,而在巴渝當地,一個從趕屍派分支中分裂出來的陰陽世家——嚴家,也打上了古屍的主意。


    因為世代居住在巴渝,嚴家對有關血鶩派古屍的傳聞要比其他人了解的更為深刻。


    原本,以嚴家的實力他們是不敢打烏龍峽古屍的主意的,因為沒人能控製得了古屍。如果沒有極其高明的控屍手法,一切貿然闖入烏龍峽驚醒古屍的人都會被撕成碎片。


    可就在不久前,嚴家當代家主嚴西甄意外得到了一本“喚屍經”,控屍手法得到極大提升,這才滿懷信心,惦記起了烏龍峽裏的古屍。


    那些可都是戰力堪比僵屍王的古屍啊,隻要是靠養屍起家的陰陽師,誰不動心?誰不想要?


    於是,出於對烏龍峽古屍的貪念,嚴家聯絡了十幾名陰陽師,向著烏龍峽中進發。


    當他們成功找到密道進入祖庭時,也就正好撞上周平誌讓人將古屍掘出的一幕。


    兩撥人馬,皆為古屍而來,自然誰都不肯退讓。


    一場惡戰不可避免地在烏龍峽的山壁裏爆發了。


    因為周平誌事先分出了人手去警戒其他區域,所以開打時雙方實力均衡,誰也沒占到誰多少便宜。可當周平誌將散開的人馬都給叫回後,嚴家帶來的人手便開始迅速出現傷亡。


    嚴西甄見勢不妙,就帶著兩名嫡係子弟趁早開溜,而其他人手都被周平誌的人給殺死在祖庭之中。


    本來事情到了這一步,也是能就此打住的。


    周平誌的首要任務是運走古屍,也沒工夫去報複嚴家。可嚴西甄逃出烏龍峽後,又正好遇上了在巴渝元墟分部當探長的妹夫。


    嚴西甄的妹夫林鑫是一個在巴渝省陰陽師圈子裏很有名望的人,在巴渝,不僅是元墟分部的人願意聽他的,就連許多經常往來川蜀、巴渝之間的陰陽師也都願意賣他麵子。


    然後,在嚴西甄的再三攛掇下,在林鑫想要立功的欲望驅使下,林鑫不等查明對方實力,就叫上了元墟分部裏的所有陰陽師,和七八名好友一起堵截周平誌。


    周平誌因為和嚴家的惡戰了一場,折損了十幾個手下,本就憋著一肚子火呢,見嚴西甄居然還敢帶人回來報複,叫來的還是元墟的人,頓時就壓不住火氣了。


    雙方再次大戰一場。在兩邊都沒做足準備的情況下,雙方都損失慘重。


    周平誌的下屬直接傷亡過半,元墟駐巴渝分部的陰陽師也全部死絕,嚴西甄和林鑫同樣沒跑,都慘死在了山裏。


    其實,如果換在平時,林鑫也不可能把分部的所用陰陽師都叫出去,因為還有宋淩這個負責人能管住他。


    可是事發當夜,宋淩偏偏回京述職了。被元墟總部派來盯梢周平誌的人因為權限不夠,想攔也攔不住林鑫,最後也隻得眼睜睜地看著局麵失控,慘案爆發。


    而在第二次劇烈衝突中,周平誌的兩名得意弟子也被林鑫給弄死了。


    出於報複心理,被徹底激怒的周平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喚醒了紫金屍和黃銅屍,讓它們去滅了嚴家滿門,又帶人殺進了巴渝分部駐地,屠戮了大量的工作人員和元墟特勤。


    那一天夜裏,元墟部署在巴渝省的力量被徹底摧毀。


    總部高層在得知事情後集體震怒,一改之前不主動招惹周平誌的態度,緊急抽調全國各地的精兵強將,趕去巴渝圍殺周平誌。而周庸也就是因為這個原因,才被派往巴渝的。


    元墟的動作很快,可周平誌也十分狡猾。


    他知道自己大開殺戒後會招來元墟的激烈堵殺,便在離開巴渝時將剩下的人馬分成三部分。


    一部分火速南下,裝作要從花城出海離國;一部分暫時逗留巴渝,一天後北上前往內蒙,做出潛逃外.蒙的打算;而周平誌則親率最後一隊,在兩路疑兵都被元墟追殺的情況下,神不知鬼不覺地潛進了明海,還著手布置出了一係列的計劃。


    若非明海分部還有方藝涵留守,若非周平誌遣出的兩批人手都被吳涼攪合了,不然的話,指不定血鶩派和周平誌到現在為止,都還不會暴露蹤跡呢。


    “照這麽說來,我這兩天跟血鶩派鬥得你死我活的,都等於是在給你們元墟擦屁股了?”


    吳涼聽完周庸的敘述,將啃幹淨的最後兩串雞翅骨丟在盤子裏,冷笑鄙夷道:


    “我說,你們元墟的領導是不是腦子有坑啊?對付血鶩派的人,就該在他們入境的時候動手抓起來。指望那些人不會犯事,你們怎麽不想想這世上的禿鷲以後會不會改吃素?這下好了,你們巴渝分部被人屠了,還把幾隻漏網之魚放到明海來,找上我和天麟集團的麻煩。往大了說,你們這叫玩忽職守。真不知道國家每年花著一大筆錢養著你們幹嘛。”


    “喂,吳涼,適可而止啊。要是沒有我們幫忙,你以為今天你能救回丁芸穎嗎?”方藝涵瞪了吳涼一眼。


    盡管她也覺得吳涼說得有理,有些高層的腦子是該洗洗了。但許多的話,心裏想想是一回事,卻也不能由著吳涼張口隨便說。


    “難道我說錯了嗎?如果不是你們的頭頭發神經,血鶩派也不至於鬧出這麽多事。”吳涼猶自鄙視,“當然,我說的是你們總部的頭頭。對於明海分部的同誌,我還是很佩服你們的敬業精神的。”


    “好了,別臭貧了。知道你不想加入元墟,用不著這麽刻意地和我們劃開界限。”周庸無奈地看了吳涼一眼,“我今天找你來,就是想了解想血鶩派都想對天麟集團做什麽。如果能預測出他們的意圖,那對付起來就容易了。”


    “他們的意圖不是很明顯麽?你剛才都說了,他們回國就是想將古屍運到東南亞去啊。”方藝涵說道。


    “那這麽說,他們對天麟集團出手就是想借用天麟集團海運部替他們運送古屍了。”得知了前因後果,吳涼思路瞬間開朗,“我說他們幹嘛非要脅迫控製劉炳錫呢,原來根由在這。”


    “將這些事情結合起來看,應該就是這個樣子。”周庸聞言,想了想說,“那麽現在的問題有兩個,第一,如果他們無法借助天麟海運部,那會不會轉而對其他海運公司出手。第二,假使他們無法把古屍運走,我們又要怎樣在這座人口超過兩千萬的城市把他們都找出來。”


    “隻要能阻止他們繼續作亂,這兩件事情就不是問題。”一直沒說話的宋淩開口了,“我們著急,其實周平誌更急。等再過兩天,追去花城和內蒙的同事都趕來明海。周平誌想要帶走古屍的可能性就更低了。而在其他同事趕回之前,我們隻要確保明海有可能被周平誌盯上的海運公司不出意外,就不會有什麽大問題。”


    “嗯,言之有理。那麽我們是不是要提前布置一些人手,進入各大海運公司預警?”周庸問道。


    宋淩點了點頭,又說了一些其他想法。


    這一通“臨時會議”一開就開到淩晨兩點。不過大部分都是周庸他們在說,吳涼隻歪著腦袋,偶爾應上兩句。


    “會議”結束後,周庸安排宋淩去明海分部住下,方藝涵在明海另有住處,就沒和周庸一起回去。吳涼因為兜裏沒有半毛現金,便繼續蹭方藝涵的車坐。


    方藝涵頗為嫌棄地翻了翻眼睛,勉強答應將他送到丁家附近。


    可是在悍馬駛過一家酒吧門前時,吳涼卻因見到了一個熟人的背影而提前下車,臨走前還“厚顏無恥”地向方藝涵借了一些打車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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