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輕盈,盧雨霏步履飛快地在小巷子裏快速穿梭著。


    她氣息微喘,心跳略快,每一次拐彎都會下意識地向後看了眼,似乎生怕被人追上。


    隻要在穿過前麵那條巷子,就離家不遠了。


    今天搶的是個背包客,好像是外地來遊玩的,應該找不到自己吧?


    盧雨霏一邊跑著,一邊心中想到。


    現年二十一歲的盧雨霏還在省城讀大三,平時生活較為拮據。除了像其他學生一樣上課外,盧雨霏將所有的空餘時間都投入進了兼職工作中。


    做家教,發傳單,刷盤子,在快餐店當店員,替人當過花瓶模特……


    為了能讓自己的生活好一些,盧雨霏在上大學後幾乎將在校學生能兼職做的事情都做了一遍。


    隻可惜因為其相貌太好,總是會遭到上司或者雇主的騷擾,每一份工作都難以做得長久。有過幾次,因為她不肯答應雇主的無理要求,而被直接炒掉,就連辛苦工作大半月的工資都拿不到一分。


    對於一些漂亮女生來說,想要賺錢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


    但盧雨霏不同,她有著自己的堅持和底線。雖然在這笑貧不笑娼,金錢至上越加浮華的時代,她的堅持在有些人看上去是那麽的可笑。


    可她依舊堅持著,隻靠自己的勞動獲取報酬。


    然而,或許是運氣不好,自從上了大學後就堅持自給自足的盧雨霏並沒擺脫窘迫的困境,前幾日老父被人打傷的噩耗又給她平添了許多壓力。


    從學校回來的盧雨霏看著被人打斷腿,隻得躺在床上休養的父親。沒有哭泣,也沒多說一句話,轉身便出門尋找新的兼職工作。


    暑期工的薪水普遍不高,那點薪水,若是拿來補貼生活勉強夠用。


    可要是想負擔起父親的醫療費用,那是遠遠不足。


    出於壓力,迫於無奈,為了不讓父親的傷勢能夠快點痊愈,避免留下後遺症,盧雨霏靠著“家學淵源”,最終選擇加入了一個新的行當,成為了一名女扒手,女飛賊。


    盧雨霏的爺爺就曾是汝南地界上十分有名的“八級鉗工”,順手牽羊,割包偷錢的技術煉就得是爐火純青。


    後來應該惹上不該惹的人,她爺爺進入蹲了好幾年大獄,可出來後依舊死性不改。


    在警察局留下厚厚案底的盧家爺爺雖然不會再像以前一樣滿大街地找肥羊下手了,可他卻負擔起了盧雨霏的“幼兒教育”。


    在盧雨霏很小的時候,就手把手教他如何順手牽羊,如何聲東擊西。以至於後來爺孫倆的日常互動竟成了“扒竊與反扒竊”的技術切磋。


    那情形,氣得盧雨霏她娘七竅生煙,好幾次差點沒跟她公公打起來。


    後來,在盧雨霏母親的嚴厲督促監視下,年幼的盧雨霏總算沒走上偷竊的畸形道路。但那股已然練就得十分純熟的職業技術卻被保留了下來。


    母親去世時的告誡言猶在耳,所以從高二後就沒了娘的盧雨霏也沒走上犯罪的道路。


    那種堅持,一直到幾天以前,直到他父親小腿被人打折為止,受盡窮困的盧雨霏終於放棄了一些底線。


    憑借著出眾的身體素質和兒時打下的底子,盧雨霏開始在人流密集的地方陸續出手。幾天下來,她的所得就超過了普通工薪兩個月的工資。


    父親的醫藥費總算有著落了。但有些事情一旦開始,就往往很難再收得住。


    再偷一次,最後偷一次。等替老父攢下兩個月的生活費,她就收手。


    替父親湊齊了醫藥費的盧雨霏不止一次這麽對自己說,但卻一直沒有收手。


    嚐過了不勞而獲的滋味,誰還願意再老實去過苦哈哈的窮日子呢?人的天性就是如此。


    所以,盧雨霏終究是沒有收手,所以,盧雨霏今天遇上了吳涼。


    背著伊頓威格的旅行包,穿著一身低調卻價格不菲的ports服飾,走在街頭東張西望的吳涼就像是一個家境富裕獨自出來遊玩的遊客。


    ——自從上次吳涼陪丁芸穎逛了一次街後,吳涼的那些老舊衣服就都被丁芸穎扔了,取而代之的都是一件件由丁大小姐親自挑選的品牌服裝。


    吳涼自身對品牌價格不太敏感,他隻覺得穿得舒服,兩次婉拒未果,也就任由丁芸穎替他置辦。卻沒想到,他這一身行頭落在扒手眼裏,便與肥羊無異。


    若不是那身行頭確有裝逼之嫌,盧雨霏也不會一眼就挑中他下手。


    跑進一條狹窄幽暗的小巷,盧雨霏總算放緩了腳步。


    她拿出吳涼的錢包,飛快地點了點裏麵的現金,因跑動出汗而嬌豔的臉龐上浮現出了足以讓叼絲失魂落魄的明媚笑容。


    “四千六,那個傻蛋果然是頭肥羊。姑奶奶剛才那一撞,可是把身子都壓在他身上了,這些錢,就算是他占我便宜後一點補償好了。”盧雨霏點清現炒後,輕輕彈了彈。


    至於龍騰黑金卡以及其他兩張銀行卡則被她忽略了。不知密碼,有卡也取不出錢。何況失主一般都會馬上去辦理掛失。


    “你這邏輯還真是強大,明明是自己往我身上撞,偷了我的錢,反倒還要怪我占了你便宜。”盧雨霏自言自語的話音剛落,巷子前方的拐角處,便閃出了吳涼的身影。


    “啊!他怎麽找到我的?”盧雨霏大驚之色,心中想著,轉身便拔腿飛跑。


    但是吳涼不會再給她溜走的機會。


    身影連閃,吳涼飛簷走壁,如鬼魅般在巷子牆麵上快速跑過,眨眼間就又堵在了盧雨霏的麵前。


    想要逃離的盧雨霏“刹車不及”,眼看就要撞上突然擋阻去路的吳涼。吳涼卻一把抓住盧雨霏,單手將她按在了一旁的牆麵上。


    “你想幹嘛!救命啊!有人要強~嗶啊!”盧雨霏被壓製得無法反抗,慌亂大喊。


    吳涼聽她張口就說自己要“弓雖女幹”她,頓時掛了一腦子黑線。他沒好氣地打斷道:“瞎嚷嚷什麽!你再亂叫,信不信我真把你衣服撕了?”


    盧雨霏一聽,嚇得立馬就不敢吭聲了。


    自下決心偷東西以來,盧雨霏還沒失手過。她又怎麽想得到,自己在街上隨意挑了隻肥羊,竟會是個身手強悍的高手。而自己非但沒能甩脫對方,還在一個照麵下就被對方製住。


    一想到那些失主報複漂亮女賊的傳聞,一聽到吳涼一言不合就真要扒了自己。盧雨霏可就真的嚇壞了。


    “你要幹什麽?快放開我。我把錢包還給你行嗎?求你趕緊放了我好不好?”盧雨霏掙紮地說道。


    “放了你?偷了我的錢包,不給點補償就想我放了你?”吳涼臉色有些怪異。


    說來也怪丟人的,若不是血靈符在盧雨霏出現後就有了反應,一直跟著盧雨霏的移動方向飛,替吳涼指明道路,不然的話,人生地不熟的他還真就讓盧雨霏把錢包給順跑了。


    這事情要是傳到西南省去,那上至黑道梟雄,下至文山市的地痞流氓都得笑掉大牙不可。


    開玩笑,出道兩年就把西南省黑道攪得雞飛狗跳的吳涼也會被扒手偷了錢包?


    那個被諸多黑幫大佬私下稱之為“痞子吳”的小道士也會有今天?


    那幫家夥,要真得知吳涼在汝南吃了虧,還不得整得鑼鼓喧天,禮花齊放,普天同慶才肯罷休。


    盧雨霏並不知道吳涼的心思。


    她在聽到吳涼要求她作出補償時瞬間聯想到了許多很暴力很羞恥甚至很“啊嘿顏”的畫麵。


    因此,盧雨霏的臉色變得更加泛白,她大喊道:“你到底想幹什麽?快放開我,不然就算我死,也不會讓你得逞!”


    得逞?得逞什麽?


    吳涼麵色古怪,他看了眼盧雨霏愈加驚慌的臉,也沒興趣再嚇唬她,直言道:“我問你,你是不是姓盧?”


    “是。你怎麽知道的?”盧雨霏聞聲一愣,不由反問。


    “這個你先別管。”吳涼說著,看了眼已經飄到盧雨霏頭頂上的血靈符,說道“你家還有其他人嗎?帶我去見他們。”


    “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要見我的家人?”


    “這個我稍後解釋,你可以放心,我對你沒有惡意。雖然你偷了我的包。”吳涼說著,頓了頓又道,“現在我放開你,你可以試著再逃一次,但我建議你最好別浪費時間。即便你什麽都不說,我也知道你姓盧,也有辦法能找到你家去。”


    說完,吳涼還就真放開了盧雨霏。


    盧雨霏輕輕揉了揉被吳涼按住的胳膊,有些怯怯看了吳涼一眼。


    經過這一通鬧哄,她知道自己在吳涼手下根本討不到便宜。稍微想了想,盧雨霏便點了點頭,答應帶吳涼去見她父親。


    通過簡短交流,吳涼知道盧家現在不住在白莊林場。可具體現住何處,她也不肯立即明說。


    兩人走出小巷,盧雨霏一邊躊躇地帶著吳涼向她家走去,一邊眼神飄忽,似乎在尋找脫身之際。


    吳涼見狀,也不說破,隻是眼神微眯地跟在她後麵。


    但盧雨霏猶豫再三還是沒有做出繼續逃跑的舉動。因為吳涼剛才給她帶來震撼已經很大了。


    身手了得,還能飛簷走壁,吳涼越是表現得不經意,盧雨霏回想起來就越覺得心驚。


    最後,經過一陣磨蹭,盧雨霏還是心不甘情不願地將吳涼帶到父親的住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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