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斜照,紅彤彤的餘輝灑在明海南站的玻璃幕牆上,反射出大片耀眼的光芒。


    車站前的廣場已被烈日烘烤了整整一天,暑氣逼人。若從遠處看去,還能見到一絲絲熱浪在地麵上方扭曲翻滾。


    正好是傍晚六點,吳涼背著包,跟隨著擁擠的人群走出車站。


    回程時吳涼沒有打電話告知丁芸穎,所以丁家也沒派車來接他。


    坐了一天火車的吳涼感覺疲倦,他隨手攔下一輛的士,報出丁家的地址,便靠在後座上閉目養神。


    司機是一個中年大叔,一聽吳涼居然要去明海市房價最高的陸家橋別墅區,有些訝異地打量了他一眼。不過見吳涼沒有閑聊的心思,司機也不搭話,悶聲發動了車子。


    從明海南站到陸家橋,最快也要二十多分鍾。


    老司機熟門熟路,一出明海南站就拐上了內環高架路,準備之後沿世紀大道前行,直抵陸家橋。


    可途中因為一個出入口養路施工,致使司機錯過了最近的路線,不得不從下一個高架路出口拐出,然後橫穿一片街區,抄小道前往陸家橋。


    說是小道,但也寬度也足夠令兩車並行。


    在沿小道即將穿過一條鐵路涵洞時,出租司機忽然感覺眼前一黑,那不是突然進入隧道的黑,而是感覺眼睛突然被一塊黑布給蒙上了。


    突然一下子看不見路的司機驚得趕緊踩下了刹車。


    刺耳的輪胎摩擦聲在涵洞裏響起,靠在後座閉目養神的吳涼被車子的慣性一甩,鼻子差點撞在前座的座椅上。


    突兀的變故令吳涼迅速睜開了眼。


    可是還不等他做什麽,便有一個模糊的身影橫飛而來,重重地砸在了出租車的擋風玻璃上。


    “砰”地一聲,擋風玻璃被砸得蛛網密布,眼看差點就碎了。


    然而,車子被這麽一砸,周圍的環境卻又好像亮了起來,不再是像司機剛才看到的一片漆黑。


    透過正在滲著鮮血的擋風玻璃向外看去,吳涼和司機便看見前方不遠處,有四男一女正在和一個穿著古代服飾,作書生打扮的怪物激烈戰鬥著。


    說是怪物,那是因為連司機這樣的普通人都能看見那書生的手臂不斷延長,如同麵條一般抽動如風。


    那怪物兩隻手臂不僅能無限延伸,揮舞起來更是力大無窮,將前方好幾輛停下的車子都給抽得扭曲變形,一個個就像是被踩扁了的鐵盒子。


    “紫金屍!它怎麽會在這裏?!”吳涼神情凜冽,目光銳利了起來。


    而司機則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不知所措了。


    他視線慌亂地掃視,發現涵洞兩邊的出入口都被一層淡淡紫黑光芒給籠罩住,心中忽然猜想,他剛才突然失明,是不是就與那層光幕有關?可為什麽之前自己沒看見光幕,就直接開車撞進來了呢?


    吳涼心中的念頭就不像司機有那麽多。


    他已經迅速分析清楚了現在的情形,明白涵洞已經被那些陰陽師用結界封鎖了。而他們封鎖涵洞的目的,顯然就是為了不讓紫金屍逃走。


    隻是,再看眼前戰況,吳涼卻並不認為他們有在短時間內幹掉紫金屍的能力。


    四男一女,五名陰陽師吳涼都見過,其中有三人是吳涼前日在羊兒井見過的,他們分別是伍超、陳立彭和那位以為吳涼臨戰怯逃,對他十分鄙夷的女陰陽師。


    吳涼依稀記得,那位女陰陽師似乎是叫做李念,來自魯東省元墟分部。


    至於其他兩人,一個是吳涼相比之下比較熟的宋淩。而另一個赫然則是蔣和星,那個似乎一開始就將吳涼視作眼中釘的家夥。


    看情形,蔣和星與陳立彭應該是這五人裏實力最強的了。


    他們二人一個操控金印,一個馭使圓缽,每次控製法器砸下,都能把紫金屍砸得身體晃悠不止。


    而宋淩、伍超他們呢,隻能在距離更遠的地方打出道符,可那些道符打得紫金屍身上,卻連紫金屍毛皮都傷不到。


    “這廝防禦太高,普通符咒根本打不動!老宋,把你琉璃塔符砸出來,鎮壓了它!”女陰陽師李念大聲說道。


    她身手靈敏,眼看紫金屍掄起粗大的手臂向她抽來,趕緊連續翻出幾個後空翻,避開了紫金屍的攻擊。


    李念穿著一身黑色緊身衣,彈性十足的衣服也將她火辣的身材勾勒得淋漓盡致。


    吳涼即便躲在車裏,透過車窗看去,也能看到她因為向後空翻,而被繃得死死的,幾乎呼之欲出的碩大雙峰。


    宋淩聽到李念說的話,也知不是藏私的時候。聞言取出一張青金色的道符,並飛速念咒,將那道符放大到二尺大小。


    青金色道符透發出朦朧光芒,一座寶塔虛影漸漸凝結而出,眼看就要從道符裏飛出,砸向紫金屍。


    可紫金屍也很狡詐,它察覺到青金色道符對它的威脅,立即拚著被陳立彭、蔣和星連續打中好幾下的代價,突破了二人的防線,飛出一掌,將正在念咒的宋淩打得吐血倒飛。眼看差點就撞在了涵洞的洞頂之上。


    宋淩遭此重創,再加之道符失控產生的反噬,被擊飛之後頓時爬不起來了。


    紫金屍一擊打飛了宋淩,黑長粗大的手臂又順勢甩向了伍超。


    伍超不敢硬接,隻得後退。


    這一退,就便退到了涵洞牆邊。


    後背抵著牆壁,伍超一時退無可退,隻得迅速矮下身子,躲開紫金屍如炮彈般砸來的手臂。


    “轟”地一聲,紫金屍的拳頭深深砸進了涵洞麵前,將一根深埋在牆內的粗大鋼梁都給砸斷。


    但也因為用力過猛,紫金屍的拳頭也卡在裏麵,一時難以拔出。


    陳立彭、蔣和星瞬間抓住了這個機會,兩人同時掏出一把術法能量槍,對著紫金屍的身體打去。


    術法能量槍中壓縮的能量是普通道術的二十到三十倍,陳立彭兩人的這兩槍要是真能打中了,那紫金屍基本就可以“game


    over”了。


    可是,上次已經在周庸手上吃過術法能量槍大虧的紫金屍又怎會再被同樣的攻擊手段打中?


    眼見兩把能量槍瞄準自己開始充能,右臂被卡在牆縫的紫金屍立刻高高抬起左臂,猛然向地麵一錘。地上的那水泥露麵就四分五裂,化為一道道破碎的水泥塊,如彈雨般向陳立彭、蔣和星濺射而去。


    陳蔣二人見狀,隻得無奈地放棄繼續充能,閃身向一旁躲避。


    而等到他們避開彈雨般的水泥塊時,紫金屍也將卡住地右臂抽了出來,並化作一道鋒銳利箭,整個兒向著李念猛撲了過去。


    身材火辣的李念見紫金屍撲來,竟然並不閃躲,反倒飛快咬破自己的食指,抖手在空中劃過一條由鮮血構成的玄奧軌跡。


    李念撒出的鮮血並沒落地,而是在半空中化為了一道道血色鎖鏈,捆縛向了飛奔而來的紫金屍。


    血色鎖鏈瞬間捆死了紫金屍,令它的身形一頓,停止了繼續向前撲向李念的衝勢。


    但是,這種停滯隻維持了短短一秒。


    一秒之後,紫金屍低吼崩碎了血色鎖鏈,並拍出一掌,將李念給按壓在了地上。


    若論單純的力氣,女陰陽師李念自然遠遠不及紫金屍。她被紫金屍按壓住之後,隻覺五髒六腑裏的空氣都被擠壓了出來。


    龐大的壓力將她摁住身體發麻,從紫金屍身上散出的屍氣正在侵蝕她的身體,令她感覺綿軟無力,無論怎樣掙紮,都掰不開紫金屍壓著自己的巨大手掌。


    陳立彭和蔣和星二人見李念被紫金屍壓住,卻沒有上前救援,而是迅速調轉槍口,再次充能。


    淡淡的光芒從術法能量槍的槍口裏亮起,李念餘光瞥見了二人的動作,見他們居然要將自己和紫金屍一起無情狙殺,流露出了難以置信的驚恐目光。


    “不要胡來!先救人要緊!”宋淩眼看兩人想要犧牲李念,顧不得傷口疼痛,大聲喝止道。


    “沒有用的!我們的近戰能力不足以破開它的防禦,貿然上前等於送死!”陳立彭冷然說道,雙手平穩地端著術法能量槍,依舊沒有停止充能。


    “李探長,你若死了,可千萬不要怪我啊。誰讓你要傻乎乎地和紫金屍硬碰硬呢。”蔣和星嘴角露出一絲殘酷地笑容。


    李念聽蔣和星竟然還出言奚落自己,在絕望之餘,眼中也流露出無盡憤怒。


    紫金屍背對著陳立彭兩人,雖然沒有回頭,但也感到鋒芒被刺,當下也不再做耽擱。它咆哮一聲,揚起另一隻手掌,重重地向李念的腦袋拍去。


    掌風迫人,刮得李念麵容生疼。眼看紫金屍掌影蓋下,仿佛嗅到死亡氣息的李念認命地閉上了雙眼。


    而在這時,距離陳立彭兩人充能完畢還差兩秒鍾。


    兩秒鍾,短短兩秒,卻足夠紫金屍擊殺李念然後再擺脫了陳蔣的槍口鎖定。


    可也在這時,一直躲在車內沒有現身的吳涼也終於殺出,手持屠鬼刃的他宛若一道流光,刹那及至,一道狠狠地剁在了紫金屍揚起的手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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