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突來的叫聲而抬頭看怎麽回事的晴明,望見乘著風在空中飛翔的神將白虎。


    「白虎。」


    在驚訝的晴明麵前降落的白虎,手上抱著天一和玄武。


    兩人都全身癱軟,昏過去了。


    「天一!玄武!」


    晴明啞然失言,白虎向他說明狀況後,把兩人放下來就要走了。


    風音攔住他說:


    「等等。」


    白虎回過頭來,風音請他帶自己一起走。


    「什麽?」


    晴明也對滿臉驚訝的白虎點點頭說:


    「拜托你了,白虎,風音對你們的幫助會比我大得多。」


    「別、別這麽說……」


    吞吞吐吐的她有多少實力,曾經被她狙擊過的晴明比誰都清楚。


    晴明看看靠在牆上的天一和玄武,點點頭說:


    「他們隻是把神氣用盡了,休息一下就會醒來。」


    「嗯,拜托你了,晴明。」


    太陰的騰蛇恐懼症教人擔心,必須盡快趕回去。


    這種心情簡直就像監護人嘛!聽到白虎這麽低聲嘟囔,晴明開玩笑地說怎麽看都是監護人。


    「我才不是她的監護人。」


    要說監護人,騰蛇更像昌浩的監護人。


    晴明點點頭,對白虎的話深表讚同。


    「沒錯。」


    紅蓮從昌浩在嬰兒時期就看著他,所以心境上應該更像個父親吧!雖然有點太過保護,但也還看得過去。


    「昌浩應該是順利封住了第一個頭,但是看到烏雲那麽狂亂,我還是很擔心。」


    白虎滿臉憂慮,晴明也嚴肅地看著他說:


    「對不起,白虎,拜托你了。」


    「嗯,放心吧!晴明,昌浩的結界雖然還差你一點,但也把玄武和天一全力困住的第一個頭徹底綁住了。」


    隻要成為支點的管玉沒有被破壞,就很難擊破那個結界。


    聽到白虎的評語,晴明似乎很開心,眼睛都眯成了一條線。


    「哦,是嗎?」


    昌浩如何作戰、如何使用法術,在晴明沒看到的時候,神將們就會像這樣說給他聽。他們所下的評語,恐怕比晴明都來得嚴厲。


    神將們的評斷基準,重點通常放在值不值得他們跟隨這一點上。


    昌浩應該不知道這些事,他總是遵循自己的信念行動,勇往直前。要讓神將們認同他那麽笨拙的生存方式,其實非常困難,然而,如同晴明是如此,昌浩也是,都隻能用這種方法博得信賴。


    晴明心想,昌浩的笨拙是自己的遺傳吧?真傷腦筋,明明還有更輕鬆的生存方式,可能的話,他希望昌浩可以做那樣的選擇。


    昌浩還是個半吊子,盡管他可以像一般人一樣使用法術、靈力很高強、經驗值累積不少,因為大多在現場學習,所以也成長得很快。


    然而,有些場合光靠這些還是不夠。譬如,要分辨仁慈與殘酷的不同,有時再怎麽不願意,也得使用嚴厲的措詞。


    昌浩是否能在種種爭戰中學會這些事呢?


    痛苦的經驗、難過的心情,都不會白白承受。即使當下覺得再也站不起來了,最後還是會發現,曾幾何時,自己已經站起來往前走了,就像傷口的疼痛在不知不覺中消失了。


    「那麽,走吧!」


    白虎看著風音與六合,全身都被風包圍了。


    乘坐神氣之風的三人很快便飛上了烏雲密布的天空。


    被風吹得搖搖晃晃的晴明,好不容易才保持住平衡,不禁歎了口氣。


    「我真的老了,這點風就把我吹得搖搖晃晃,太沒用了。」


    如果青龍在這裏,會不悅地咂咂舌,隨手抓住晴明的衣領,不露聲色地撐住他。


    「啊!對了,要想想怎麽向宵藍和天後解釋才行。」


    晴明似乎不太想解釋,邊嘀咕邊思索著如何移動天一和玄武。


    拜托守護妖幫忙是最實際也最有建設性的方法。


    但是,要怎麽把在千引盤石前看守的大蜘蛛叫到這裏來呢?除了他,沒有其他人在,所以如果他去叫大蜘蛛,就得扔下毫無防備的天一和玄武。


    他們是神將,或許不必這麽擔心。但是,現在兩人都失去意識,又全身無力,就跟人類一樣脆弱。神將也不是不死之身,如果傷勢嚴重到會致死,也真的會沒命。


    該怎麽辦呢?


    晴明正愁眉不展地思考著時,好像聽到翅膀的聲音,眨了眨眼睛。


    他盯著通往千引盤石的隧道深處。隧道沒有點燈,所以他是靠暗視術看著如黑夜般漆黑的隧道。


    由於出雲一直在下雨,天色昏暗,所以來到這裏後,晴明和昌浩隻要離開聖域就會啟動暗視術。


    響起翅膀啪沙啪沙拍打著風的聲音。


    沒多久,一隻烏鴉像疾風般飛了出來。


    「公主——!」


    驚慌失色的漆黑烏鴉從晴明前麵飛過,衝出隧道,被雨淋濕了,吸收了水分的翅膀頓時變得很重,啪沙啪沙拍得很吃力。


    盤旋後又回到隧道內的烏鴉降落在晴明腳邊,張開了翅膀。


    「安倍晴明!安倍晴明!」


    剛才驚慌失色的烏鴉,現在是麵帶怒色,語氣也很粗暴。不過,要在此說明一下,烏鴉的羽毛是富有光澤的「黑色」,所以,「失色」、「怒色」都隻是晴明自己的想象。


    「公主呢?我家公主在哪裏?她昨晚才剛回來,到底……」


    烏鴉氣急敗壞地啪沙啪沙拍著翅膀,晴明想了種種借口後才開口說:


    「我等一下再告訴你詳情,可以先拜托你一件事嗎?」


    「什麽!?跟公主有關的事嗎?如果是,我就……」


    「跟她有關,所以請你務必幫忙。」


    這並不是謊言。


    烏鴉很幹脆地答應了晴明,飛去把大蜘蛛找來隧道深處。


    晴明鬆口氣,遙望著鳥發峰。


    不祥的預感,現在也堵塞在他的胸口。


    「……昌浩……」


    你也感覺到了吧?不知道真相是什麽,卻讓人心跳不已。


    一定是發生了什麽事,到底是什麽事呢?


    不是大蛇再度降臨所帶來的威脅,而是有其他的事發生了。


    可以的話,他很想自己去確認。但是持續使用離魂術會對身體造成很大的負擔,必須再隔一段時間。


    在那之前,隻能心急如焚地等待著。


    想到等待的時間愈來愈多的自己,晴明不禁重重地歎了口氣。


    ※  ※  ※


    灰黑狼的體內,有另一個靈魂。


    彰子茫然地看著多由良。因為潛入的地方太裏麵,所以一直沒發現。


    但是剛才的聲音,毫無疑問是茂由良的聲音。彰子沒有跟它說過多少話,卻直覺地這麽認為。


    她慢慢地走近多由良,開口確認:


    「茂由良……真的是你嗎?茂由良?」


    好像有跟灰黑色毛隱約重疊的灰白色毛搖曳著,抬頭看著走到眼前的彰子。


    ——啊!彰子,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彰子蹲下來,淚水盈眶。


    「茂由良……!」


    她強忍住哭泣,擦了擦眼角。


    茂由良已經死了,所以靈魂可以潛入多由良的體內。


    這不能說是件好事,但是可以再見到它,彰子真的很開心。


    茂由良看著彰子表情扭曲、快哭出來的臉龐,搖了搖尾巴。


    彰子看到了,心頭一陣酸楚,因為那小小的動作像極了白色的小怪。


    「茂由良……怎麽可能?怎麽會這樣……」


    聽到了應該已經不在的弟弟的聲音,多由良驚訝地大叫。


    ——多由良,我在這裏。


    在最後、最後關頭,茂由良臨死之時,是喊著哥哥的名字。這分意念,傳達給了幾乎跟它同時出生的多由良。


    茂由良自己也知道,恐怕沒辦法待太久。


    這一定是神賜給自己的一點小小恩惠。


    自己很喜歡珂神、很喜歡真鐵、很喜歡多由良,因為太喜歡,所以不想先離開人世讓他們悲傷,希望多少可以減緩他們心中的痛。


    快死之前,它拚命祈禱,所以,一定是這片土地上的神實現了它的願望。


    能待在自己的身體裏當然最好,但是身體被雷擊碎,已經不在了,所以隻能待在多由良體內,等待著被發現。


    茂由良看著彰子,眼睛閃閃發亮。


    ——你好厲害,彰子,隻有你發現我。


    這樣的由衷感歎讓彰子想起,晴明和神將們都說她能通靈,擁有當代第一強的靈視能力。


    彰子點點頭,輕輕伸出手,想撫摸茂由良的頭,但是,實際摸到的卻是多由良的頭。


    看到彰子的眼神變得黯淡,茂由良急得甩動耳朵。


    ——沒辦法,我已經死了嘛!


    茂由良的聲


    音、茂由良的話,重重打擊了多由良的心。


    多由良全身顫抖,低聲咒罵著:「我要殺了她!我要殺了那個殺死你的女人,我要撕裂她的喉嚨,把她碎屍萬段!」


    這番咒罵聽起來也像痛徹心腑的呻吟,事實上,多由良的心也已經被撕裂了。


    但是,茂由良說出了令人難以置信的話。


    ——不,多由良,用那個武器殺死我的,不是那個女人。


    「什麽!?」


    多由良大驚失色。茂由良用前腳按著額頭,擺出正在拚命回想的動作。


    ——呃,嗯……不是她。我記得那個女人,但是,我最後見到的不是她。


    多由良瞠目結舌,烏黑的雙眸愕然凝結。


    原來殺死茂由良的不是神將,它一直以為是道反陣營的那個女人。


    「怎麽可能!?那是那個女人的武器啊!」


    ——嗯,是她的武器,可是殺死我的是……其他人。


    茂由良欲言又止的表情讓彰子耿耿於懷。


    「其他人」會是誰呢?


    多由良的反應與彰子成對比,勃然大怒地說:


    「怎麽會這樣……!」


    那麽是誰?是誰殺死了茂由良?是誰故意使用神將勾陣的武器,想攪亂自己的判斷?


    心慌意亂的多由良,爪子差點扯破彰子的衣服,茂由良急得大叫。


    ——不可以哦!多由良,彰子是好人,讓她受傷就太可憐了。


    「你是白癡啊?她是讓荒魂永遠留在這世上的祭品呀!已經決定要獻給荒魂了。」


    說得也是,茂由良這麽低喃著,又接著說「可是」,偏起了頭。


    ——我很怕荒魂……


    沮喪的呢喃,讓多由良突然平靜下來。它側耳傾聽體內的弟弟的聲音,在心中不斷重複弟弟那句話。


    弟弟說過很多次,它很怕荒魂。


    它說它怕荒魂;它說珂神常露出寂寞的眼神,多由良和真鐵都太嚴厲了。


    隻有茂由良對珂神的態度始終都沒有改變。不管怎麽挨罵,它都不會記得教訓,也不會退縮,堅持不改變想法。


    「……沒錯……」多由良喃喃說著:「你說得沒錯,茂由良。」


    珂神完全變了一個人。當曾經那麽溫和的少年以雷擊摧毀灰白色屍骸時,多由良就知道,一切都錯了。


    不,也許是對的。那才是九流族大王珂神比古,那才是統治這片土地的真正王者·那才是我們擁戴的祭祀王·那才是可以自由自在操縱荒魂的第九個頭。


    要成為大王,就得殺死珂神的心。被命名為代代傳承的名字「珂神比古」的族長,坐上大王寶座時,就必須化身為真正的大蛇。


    多由良不知道這個真相,所以逼著珂神要成為大王,還對他說,他可能是九流族後裔的最後一個大王,絕不能愧對「珂神比古」這個名字。


    多由良無力地彎下四肢,呻吟起來。


    「大王……珂神……」


    應該不會哭的狼,喉嚨像嗚咽般顫抖著。


    「他本來是我們的兄弟……很溫和也很膽小……」


    那雙冷酷的眼睛,絕不是珂神的眼睛。毋庸置疑,是蒼古荒魂盤據在他體內。


    珂神再也不會回來了,它們的珂神已經死了。


    多由良悲歎著,彰子摸摸它的頭,激動地說:


    「不會的,你絕不能放棄,多由良。你很喜歡珂神吧?茂由良也是,所以你們一定要堅持下去……」


    她還記得灰白狼最後的身影,為什麽明明抓住了它的尾巴卻又放掉呢?


    當時有種自己也不了解的感覺,所以很想攔住茂由良,真後悔那時沒有緊緊跟在它後麵,想盡辦法阻止它。


    現在,她又有感覺了。


    不可以待在這裏,這裏是很可怕的地方。她必須帶著害怕荒魂的茂由良,和悲歎珂神變了樣的多由良,一起逃離這裏。


    彰子站起來,察看緊閉的門,多由良訝異地看著她。


    「你在做什麽……總不會想逃走吧?」


    多由良一副難以置信的樣子,彰子轉身對它點點頭說:


    「是的,我們不能待在這裏,你和茂由良都不能待在這裏。」


    有點被說動的多由良,其實心中早已萌生不信任感,但還沒大膽到敢放走這個讓荒魂永遠留在世上的祭品。


    這是母親和真鐵選出來的祭品,母親比任何人都想完成九流族的誓願……


    多由良的心怦怦跳著。


    母親說過,不管使用多冷酷的手段,都要完成誓願。


    對於完全變了樣的珂神,真赭什麽話都沒說,隻是很滿足地笑著,起碼看在多由良的眼裏的確是這樣。


    當多由良告訴母親,茂由良被敵人殺死時,真赭淡淡地回它說:


    「哦,是嗎?那孩子不管讓它做什麽,都會半途而廢,完全幫不上忙。不過,它的死讓大王覺醒了,所以它是個孝順的孩子,最後幫上了大忙。」


    聽到母親這麽說,多由良的心仿佛被冰包住,瞬間涼了半截。


    同樣是妖狼族後裔、一起生活至今、也是唯一的母親,看起來就像完全不認識的人。


    真鐵也變了。看到整個變了樣的珂神,他什麽也沒說,隻是默默跟隨著,對茂由良的死也隻字不提。


    他們有過約定。


    多由良和茂由良曾說,大家要永遠在一起。


    因為九流族的子民隻剩下兩個人,妖狼族也隻剩下三隻狼。


    所以,為了不寂寞、為了不讓彼此寂寞,他們要永遠在一起。


    他們相信雖然種族不一樣,心是一樣的。


    然而,為了讓荒魂再度降臨,就必須放棄這一切嗎?


    那麽,自己的心該怎麽辦呢?


    茂由良死了,珂神變了,真鐵的心也看不透了。


    隻有自己沒變,卻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


    多由良像被狠狠擊倒般垂著頭,彰子蹲在它麵前,雙手捧著它的臉說:


    「茂由良說它很喜歡你,現在也是這麽說。」


    在多由良體內的茂由良嗯嗯地猛點頭,開心地豎起了耳朵。


    但是,多由良看不見它的樣子。


    這是很悲哀的事。


    「我也很害怕,求求你,放我出去,讓我回到昌浩身旁。」


    她真的很害怕,現在也覺得毛骨悚然。彌漫在這片土地上的妖氣刺痛著皮膚,濃烈得讓人無法呼吸,仿佛全身都被捆住了。


    她不想死在這裏,也不想成為祭品。


    「我要回到昌浩身旁。茂由良說珂神很溫柔,可是,現在的珂神好可怕……我聽到真鐵說,珂神不是珂神……」


    ——彰子,不能在這裏說,會被珂神聽見。


    彰子猛然縮起了肩膀。


    耳邊響起真赭可怕的聲音。


    ——你叫了那個名字……


    珂神比古有另外一個真正的名字,因為真鐵叫了那個名字,所以珂神比古沒有完全被薰染,成了不完整的大王。


    「……啊!」


    彰子想起什麽,倒抽了一口氣。


    被說成「不完整的大王」的珂神,現在已經覺醒,變成真赭心目中的完美珂神比古了。


    為什麽會這樣?


    彰子逐漸失色的眼眸,看著多由良體內的茂由良。


    難道、難道殺死茂由良的是——


    看到彰子愈來愈震撼的眼眸,茂由良搖了搖頭。


    ——彰子,不可以說。


    彰子雙手掩住了嘴巴。茂由良的眼神變得柔和,又做了一些補充。


    ——不過,究竟是不是那樣,我自己也不清楚……


    彰子咬住下唇,壓抑湧上心頭的驚恐。


    究竟是不是那樣,沒有人知道。彰子不知道,茂由良自己也不知道。唯一可以確定的是,為了讓珂神比古覺醒,有人進行了什麽可怕的陰謀,而茂由良成了那個陰謀的犧牲者。


    ——多由良,彰子是好人,所以我不想讓她成為祭品。


    為什麽?多由良反問。


    她即將成為祭品,讓荒魂永遠留在這世上的祭品啊!為什麽你說這樣的人是好人?


    茂由良為難地沉吟著。聲音明明就近在耳邊,卻看不到灰白色的毛。


    一回頭,就會看到緊緊跟在身後的灰白色毛。那是隻有顏色不同,其他都長得一模一樣的弟弟,然而個性卻大不相同,常常被真鐵和珂神嘲弄。


    那些日子已經如此遙遠,再也回不去了。


    咬著牙的多由良聽到茂由良困惑的聲音。


    ——我說了,你會生氣。


    我不會生氣,你說說看。


    ——不要,你會生氣,一定會,你會很生氣地說,就因為那種事……


    多由良一再保證,真的、真的不會生氣,多由良就吞吞吐吐地說了。


    ——我的腳被荒魂擊中很痛,可是彰子的手一摸,


    就不痛了。


    多由良張大了眼睛,聽得見茂由良聲音的彰子也張大了眼睛。


    ——有人教過她,她記得很清楚,幫我治好了疼痛。


    茂由良又開心地接著說:


    ——那樣子有點像珂神……


    嘿嘿笑著的茂由良,聲音聽起來真的很開心,讓多由良不禁悲從中來。


    就因為這種小事!


    啞然無言的多由良,好不容易才擠出聲音說:


    「你……!」


    看不見也知道,茂由良一定縮起脖子、豎起耳朵,把龐大的身體蜷縮成一團,嘀嘀咕咕地埋怨「我就說嘛」,滿臉委屈地翻白眼看著自己。


    即使灰白毛已經不在了,一定還是跟以前一樣。


    「你真傻……」


    多由良仿佛可以看到茂由良垂頭喪氣的樣子,扭曲著臉說:


    「你真的是……」


    不,真的很傻的,一定是自己。


    多由良甩甩頭,站起來,走到門前。


    「多由良?」


    彰子半蹲起來,灰黑狼壓低聲音說:


    「能不能逃出去,就看這次了。你要下定決心,跟著我來。」


    多由良一摸到門,以珂神力量施加的無形鎖鑰便消失無蹤了。


    大概是沒想到多由良會從裏麵打開門吧!走廊上一個人也沒有。


    多由良小心翼翼地四下張望。


    真鐵應該是在珂神的命令下,出去作戰了。感覺不到母親真赭的氣息,珂神好像也不在附近。


    多由良以下巴催促彰子,沿著走廊,悄悄走向大門。


    心髒撲通撲通跳得很快,聲音在耳邊喧噪不已,讓彰子的胸口充滿焦慮不安。


    下個不停的雨聲和雷鳴聲,掩蓋了他們的腳步聲。


    彰子緊跟著帶路的多由良走到外麵,一出去就被淋濕了,但是現在已經顧不了那麽多。


    因為雨聲,很難聽到彼此的聲音。離開府邸夠遠後,多由良才開口說:


    「你說的昌浩,就是在道反那個男孩吧?」


    「應該是,他跟小怪、神將們在一起。」


    那就沒錯了。


    多由良要彰子騎到自己的背上,彰子有些猶豫,最後還是下定決心,緊緊抓住了狼的背部。


    「抓緊一點,不要摔下來了。」


    ——不會有事的,放心吧!


    茂由良安撫她,又歉疚地接著說:


    ——對不起,那時候我應該把你帶去昌浩那裏。


    彰子眨眨眼睛,苦笑起來。


    在祭殿看著水鏡的真赭忽然察覺珂神的力量被解除,抬起了頭。


    「怎麽會……?」


    驚訝的真赭,眼睛嚴厲地斜吊起來。


    再低頭看水鏡時,真鐵的身影消失了,浮現出其他身影。


    穿著白色衣服的彰子騎在多由良的背上,在雨中奔馳著。


    真赭瞪大眼睛,發出低沉的嘶吼:


    「你瘋了嗎?多由良。」


    紅毛狼張嘴齜牙。


    它把土堆起來,朝著隆起的土堆吹了一口氣。


    冒出來的凝聚體蠢蠢蠕動著。


    「魑魅呀……」


    去找我們的大王,讓他看叛徒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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