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聞呂誌成的呼喊,我和花慕靈便不再多說什麽。我深吸了幾口氣之後,走過去扛起了險些被摔成豬頭的熊明,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朝台階下方走去。


    不多時,我們幾人便來到了一條幽暗且無比寬闊的暗河旁。


    或許是為了應景,又或許是為了警告世人,在這條暗河旁竟然還矗立了一塊石碑。


    石碑上麵赫然寫著:擅入奈何者——死。


    我看著墓碑略帶不屑的笑了笑,喃喃自語的說道:“普普通通的一條地下暗河,竟然整的這般神神叨叨。”


    我的話音未落,河麵上突然飄過了一陣鈴鐺聲。


    那鈴鐺聲又重又悶,讓人聽起來極為的不舒服。如果說具體點的話,它竟然和東北農村跳大神薩滿祭司用的招魂鈴有異曲同工之處。


    我們幾個人順著鈴聲朝幽暗的河麵上看去,隻見河麵上水波蕩漾,不一會兒的工夫,一艘漆黑狹長的小船隨著水波蕩到了岸邊。


    小船很怪,窄的出奇,長的出奇,乍一看它有點類似於南方的某種捕魚船,可仔細一看卻又不太像。


    在船頭的位置斜斜插了一根杆子,杆子上麵挑著一枚碗口大小的銅鈴鐺。


    這艘小船怪,而那擺渡的人更怪。


    隻見在那碗口大的鈴鐺後麵站了一個老婦人,身高最多也就是一米五幾,佝僂著身子,讓她遠遠看起來就好像是一個行走的“問號”。


    老婦人滿臉是褶,就算不笑,臉上的皺紋也足以夾死幾隻蒼蠅,不用猜都知道這老婦人的年紀絕對小不了。


    可讓我覺得意外的是,這老婦人竟有和她完全不相符的眼睛,那一雙眼眸在我看來不僅亮的出奇,更媚的出奇,眼光閃動間雖帶著一股股懾人的殺氣,卻也不經意間透漏出一股好似少女般的神色。


    我看著老婦人那一雙眼睛,不由得有些深感詫異。


    而此時,那老婦人已然撐著船篙將小船蕩到了我們幾個人的身前。


    這時,我才看清楚那老婦人身後竟然還占了一個身旁披黑色鬥篷的家夥。


    那家夥帶了一個大大的鬥笠,鬥笠壓的很低,將整個臉都遮住了。


    他一身船夫的打扮,藍布衣衫、粗布褲子,有幾個地方早已磨的發白,可手裏卻偏偏握著一杆純金打造的船篙,即便是在此時此刻也依舊是閃著金燦燦的光。


    我直勾勾的盯著那個船夫,雖然看不清那家夥的長相,可不知為何我總覺得好像在哪兒見過他,但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了具體是在哪兒。


    就在我不住發愣的時候,花慕靈在一旁用胳膊肘杵了我腰眼一下。


    我轉頭看了花慕靈一眼,詫異的問道:“四丫頭,怎麽了?”


    花慕靈壓低了聲音在我耳邊輕聲說道:“那個船夫有問題。”


    我點了點頭壓低了聲音說道:“嗯!我也這麽覺得。我總覺得在哪兒見過那家夥。可一時間又說不上來到底是在哪兒……”


    花慕靈也點了點頭,說道:“總之,這地方古怪的很,我們一切的事情都要小心、小心、再小心。”


    我點了點頭,剛想說話,卻聽那一直站在船頭的老婦人緩緩開了口。


    隻聽老婦人說道:“是何人搖鈴要過河?”


    聽老婦人這麽說,我這才注意到在河岸邊不遠的地方竟然也有一枚碗口大小的銅鈴鐺。


    見老婦人如此問話,一直站在一旁的呂誌成往前走了一步,笑著說道:“是的,婆婆!我們幾人想要過河,勞煩婆婆和這位船夫在我們過去。”


    那老婦人用好似刀一般冰冷的眼睛在我們每個人身上掃了一遍,良久,她才緩緩的說道:“規矩你們都懂吧?”


    呂誌成笑著點頭說道:“當然!規矩我們都懂!我們都懂!”


    呂誌成一邊說一邊伸手從懷裏掏出了五枚鬼錢,雙手捧著恭恭敬敬的遞到了船上那老婦人的麵前。


    老婦人伸手接過了那五枚鬼錢,在船頭的吊燈下逐個看了一遍,確認無誤之後,他才緩緩的點了點頭說道:“嗯!是真的!既然這樣,那就上來吧!”


    老婦人說著身子微微向一旁側了側,我見狀背起熊明就要往穿上走。可我的一隻腳剛要邁上船,那一直站在老婦人身後的船夫突然一抖手,那純金打造的直戳向我腳踝。


    我大驚,身形一晃,整個人便朝後麵跳去。


    如果換做是平日裏,這一擊我定是分分鍾就躲開,可此時我身後壓著一個熊明,動作明顯遲緩了很多。


    刹那之間,我竟然沒躲開那船夫的一擊,那純金打造的船篙雖然沒戳中的腳踝,卻不偏不倚打在了我的小腿上。


    我頓覺一陣鑽心的疼痛從小腿上傳來,緊接著,重心一偏,整個人便朝後栽倒下去。


    見我這邊出了意外,原本已然上了船的花慕靈頓時大喊道:“你們要幹什麽?我們不是已經付過鬼錢了嗎?”


    老婦人微微側了一下頭,那一雙好似少女一般的眼眸在花慕靈臉上來來回回掃了好幾遍,最後才緩緩的說道:“我的船小,一次上那麽多人會沉的。你們總不想死在這奈何裏不是?”


    老婦人的話,讓花慕靈一時間語塞,長了幾次嘴竟然不知道該說一些什麽。


    老婦人見花慕靈不說話,隻是用一雙秀目瞪著自己,不由得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我又沒說不接他們,你們既然已經付過了錢,老太婆我自然是沒有不送的道理。”


    老婦人說到這裏微微的偏了一下頭,那船夫會意用純金打造的船篙在岸上輕輕一點,那狹長的小船瞬間便蕩離了河岸,沿著河水朝黑暗中駛去。


    與此同時,那老婦人也說道:“想要過河的話,就老實兒在這兒等著吧!”


    說完,一陣讓人心口煩悶的銅鈴聲隨即傳來,那聲音又悶又沉,不多時便蓋住了老婦人的話音。


    我眼看著那艘小船越來越遠,無奈的歎了口氣,一翻身從地上爬起來,將摔在一邊的熊明放平在河岸上。


    而當我將熊明翻過來的時候,我整個人差點沒笑噴出來。


    原本熊明隻是半邊臉撞在了地麵上,這下可好,剛才那一摔恰巧將熊明剩下的那半邊臉也摔成了豬頭。


    我看著熊明那又青又紫的臉,不由得歎了口氣,隨即從上衣口袋裏麵掏出了一包煙,剛準備點上卻見左邊不遠處的黑暗裏麵似乎有個人影一閃而過。


    我心頭一緊,當然朝左邊黑暗處喊道:“誰在哪裏?”


    可哪裏有什麽回應,我見無人搭理便站起身朝左邊黑暗處緩步走去,右手不自覺的摸向了腰間一直插著刀。


    我走的很慢,原本隻有六七米的距離,我卻足足走了能有五分鍾。


    我走的很輕,每一步都是輕抬輕放,生怕發出一點動靜。


    可就在我眼看要走到那黑暗裏麵的時候,突然腳底下發出了“嘩啦”的一聲。


    我一愣,還沒來得及反應,腳底下便踩到了一個什麽東西。


    我心中詫異道:“我踩到了什麽東西?”


    我一邊想一邊蹲下身想看看自己到底踩到了什麽。可當我看到腳下那物件的時候,整個人一下子愣住了。


    因為,那東西不是別的,竟是一串手機掛件。


    我附身撿起地上的手機掛件,發現那上麵是一個蝴蝶結和兩個鈴鐺,鈴鐺和蝴蝶結上沾滿了碎鑽,在暗河微弱的燈光下依舊閃著亮光。


    我就算是在傻也知道這東西不屬於高原地區,居住在這附近的人可沒工夫鼓搗這些零碎。


    “既然不是屬於這裏的東西,那麽它為什麽會出現在這個地方哪?”我看著手中那一串手機掛件十分詫異,心想道:“難道是剛才那個黑影不小心留下來的?這麽說,那個家夥是女的?或者說,是個偽娘?”


    就在我看著手中物件發愣的時候,突然河麵上又響起了那一串串的銅鈴聲。


    “咣當……咣當……咣當……”


    那銅鈴每敲一下,我就感覺自己的心被人使勁兒的錘了一下。


    我長長的吸了一口氣,將思緒從那串手機掛件上移了回來。


    我是一個很想得開的人,時常安慰自己“所有解不開的疑問,總有一天能夠得到答案。至於這一天是什麽時候?那就交給時間去處理吧!”


    也正是這樣心態,讓我不再糾結那掛件和人影,而是將那手機掛件小心的揣進了上衣口袋裏,轉身朝河岸邊走去。


    小船來的很快,不一會兒的工夫便已然靠了岸,可讓我有一些意外的是,這一次竟然隻有老婦人一個。


    原本一直站在她身後的船夫此時竟然不見了。


    老婦人握著那純金打造的船篙,在河水中來回擺了幾下,那狹長的小船便瞬間打直。


    看著那老婦一氣嗬成的動作,心中不由的歎道:“這老太婆到底什麽來路?幾十斤重的船篙在她的手裏竟好似竹竿子一樣,如此輕描淡寫的停船靠岸,這份臂力就算是熊明也夠嗆能做到。”


    老婦人並沒有注意到我心裏在想什麽,在停好船之後,她將純金船篙往河中一豎,輕聲說道:“上船吧!該你們過河了!”


    我也不廢話,俯身將熊明背在背上,然後縱身一躍便跳上那艘狹長的小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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