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哪都有你?


    因為你需要我。


    這是賀安晏的回答,卻是夏爾的迷魂藥。


    好像遇到賀安晏開始,她的腦子就經常處於卡頓狀態,不會反抗、不能思考,現在竟然都不能控製自己的肌肉。


    她定在原地,仰著頭,一眼就可以看進他清澈的眸光裏,那裏麵恍若有一座迷宮……


    直至賀安晏對著夏爾撲閃著長睫毛的眼睛惡作劇地吹了口氣,夏爾才因條件反射性閉眼找回了自己的神誌。


    賀安晏促狹的笑意讓夏爾一陣羞惱,在心裏鞭撻自己千百遍:夏爾啊夏爾,你真是夠了,還能再沒出息一點嗎?


    “我沒有想到肖老頭會利用你。”賀安晏突然開口。


    他這是在向她解釋嗎?


    “那晚沒有拒絕是因為不想拒絕。”賀安晏的眼神不自覺地飄向沒有焦點的遠處,不去直視靜靜聽他說著的夏爾,“親密不是故意表現的,隻是想那樣做就做了。”


    不想拒絕?想那樣做?夏爾的心再一次因為賀安晏的一字一句跳動得沒有規律。


    他是不是喜歡她?可這個問題夏爾卻不敢再問。想到這,夏爾的心又驀地沉下來。


    “度假區的方案是一早就定下來的,今天的行程也是早有安排,無意中看見你們的全家福才知道這是你家。”他不急不緩,把夏爾想知道的所有答案都娓娓道來。


    他可以不向任何人解釋,但卻對她事無巨細。


    夏爾的心中忽然湧起一陣慶幸,慶幸賀安晏沒有符合她陰暗的猜測。


    “開飯啦!”夏媽朝著賀安晏和夏爾一吆喝。


    夏爾梗在喉嚨的話不上不下,悄悄瞥眼賀安晏發現他正皺眉頭,夏爾果斷把話咽了回去。


    飯桌上除了夏爾一家,就是賀安晏,一個年輕的男秘書,還有夏爾見過的那位司機。


    夏媽做的都是自己的拿手好菜,飯桌上一邊說著菜式如何簡陋一邊又希望得到誇讚,好在司機大叔很是捧場,賀安晏也一直淺笑相迎。


    幾杯酒下肚,夏爸開始打開了話匣子,什麽都說,也不論賀安晏愛不愛聽。


    “我家小爾很優秀的,重點大學畢業,現在在一家大公司上班,賀先生,肖氏集團你聽過吧,我家小爾就在那上班!”


    夏爾見話題敏感,生怕賀安晏說了實話,連忙給夏爸倒酒喂菜,一陣手忙腳亂。


    賀安晏忍俊不禁,故意說道,“肖氏不錯,被the one 收購之後……”


    夏爾不能讓賀安晏把話說完,趕緊隨手從旁邊的菜盤子裏夾一大堆往賀安晏的飯碗裏一砸,“吃菜!”


    全場默……


    她夾賀安晏碗裏的正好是她啃出來的各種骨頭,上麵還殘留著沒啃幹淨的肉渣……


    夏爾渾身一哆嗦,感受到一道迎麵而來的殺氣。


    “換一碗換一碗。你這孩子今天是怎麽了,皮癢了吧?”夏媽察覺到夏爾的異常,忙出聲緩和僵局,順手幫賀安晏換了幹淨的飯碗。


    夏爸和司機大叔也連忙打圓場,這篇才算勉強翻過去了。


    夏爾不敢再亂動,當自己是個隻會扒飯的機器,降低存在感。隻是眼神還是會不自覺地瞟向賀安晏,時刻注意著他的情緒變化。


    賀安晏注意到夏爾時不時投來的目光,笑意漸深,卻不拆穿,隻用餘光注意著夏爾將不愛吃的酸菜挑出碗外。然後在夏爾下一次注視他的時候夾一大坨酸菜到她碗裏,然後若無其事地照吃吃照喝喝。


    夏爾突然覺得賀安晏這個總裁和她在小說裏看到的霸道總裁不一樣。


    更加惡趣味!更加幼稚!


    夏爾忙著腹誹,渾然沒有注意到她和賀安晏的那點小動作,悉數落入了夏媽的眼裏。


    酒飽飯足,天色也暗淡下來,鄉下沒有城市裏那麽豐富的夜生活,吃過晚飯也就四處串串門,聊天打牌找點消遣。到了點,就會各自散去,餘下星空燈火草地,一片靜謐。


    夏爾剛關掉各類招聘網的界麵,準備關燈睡覺,就被一陣敲門聲打斷。


    “誰啊?”


    “我。”是賀安晏。


    得知來人的身份,夏爾便打開了房門,卻見門口的賀安晏一愣,對夏爾不問目的就放行的行為有些意外。


    她的不擔心和毫無危機感是來自現在身處的家呢,還是因為來人是他呢?


    夏爾自己也搞不清楚,隻是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怎麽這麽快開門了?小兔子乖乖的兒歌單曲循環得太少了麽?


    “我房裏的熱水器壞了,借你的用一下。”賀安晏說得冠冕堂皇。


    夏爾頓時後悔了,無數教育紀錄片、驚悚追凶片的片段在她眼前閃現,賀安晏的這句話多像犯罪的前戲啊。


    可賀安晏已經登堂入室,完全不給她反悔的機會。


    浴室裏響起淅淅瀝瀝的水聲,和一陣陣供人遐想的寂靜,夏爾想起她今天洗澡的時候用浴球揉出了好多泡泡,然後貼著皮膚上洗洗下搓搓,賀安晏會不會也……


    不能想了不能想了,夏爾拍了拍已漲得通紅的臉,“你可是良家婦女呀!”


    夏爾找來耳機打開音樂,把音量開到最大,坐在陽台上吹著夜風,以驅逐腦子裏那些帶有色彩的各種馬賽克。


    賀安晏一出浴,就看見夏爾戴著耳機搖頭晃腦。白皙的頸部氤氳著一層粉色,隨意綁著的馬尾隨著她的動作左右甩動,無一不在撩撥著賀安晏的心。


    他緩步上前,立在夏爾的身後,不動聲色。


    夏爾使勁搖著頭想要忘記愈加清晰的畫麵,忽然一股夾雜著溫度的沐浴露香味飄進她的鼻腔,還是和她同款的沐浴露……啊,是賀安晏!


    夏爾猛地一轉頭——


    賀安晏在她身後站著,她在賀安晏胯下坐著,於是,某個不可描述的部位近在咫尺……


    猝不及防,邪惡了!


    “砰”的一聲巨響,夏爾的房門被猛烈地一腳踹開,一個衣著鮮豔的中年婦女來勢洶洶,身後還跟著夏爸夏媽。


    一行中年人恰巧目睹了夏爾和賀安晏的“借位”,目瞪口呆。


    為首的中年婦女率先反應過來,登時破口大罵,“你個臭不要臉的小賤人!”


    這婦女夏爾認識,是向子辰的媽。


    “你個小騷貨,偷人都到自己家裏啦,不知廉恥,還好意思拿我家子辰的錢?要臉嗎?”


    向子辰媽媽的厲害和惡毒夏爾很早就見識過,不過當時對付的是欺負夏爾的小混混。那時候夏爾無比仰慕這位準婆婆,護短又英勇,她想著有這樣一位婆婆保護著她,她一定不用再怕有人會欺負她。


    而今換了身份,換了持方,不再是同一戰線,曾經的仰慕全都變成厭惡。


    向子辰的媽媽冷笑著,打量著夏爾此時的體位和賀安晏鬆鬆垮垮的褲子,“看看你們這副樣子,想想你們剛才做的那點醃臢事,不知廉恥!”


    夏爾也順著她的目光掃向此時他和賀安晏的狀態,的確容易讓人誤會,連夏爸夏媽看她的眼神都帶著一絲慍怒。


    夏爾連忙起身,和賀安晏保持距離。她雖然剛才沒有和賀安晏發生什麽,可真要追究起來,她和賀安晏算不得真正的清白。


    賀安晏了解夏爾的用意,隻是她動作之快,將他避如蛇蠍,還是讓他有一絲不悅。


    “親家母,這肯定有什麽誤會,咱們出去說。”夏媽仍陪著笑臉,想拉著向媽出去。


    不料向媽非但不領情,反而把手一甩,險些將夏媽推搡在地。


    “什麽親家母?我們家子辰才不會要這種破鞋。你們還是自己留著吧,省得嫁出去禍害人!”向媽不留半點情麵,哪怕夏爸夏媽再想夏爾嫁給向子辰也忍不了這口氣。


    “您一大把年紀了說話積點口德!”左一個偷人右一個不知廉恥,連破鞋都罵得出口,饒是夏爾脾氣再好也不能忍。


    她和向子辰在一起的時候她兒媳婦長兒媳婦短,有話直說、雷厲風行,旁人看了不知道她有多真性情,可向子辰勾搭上了楊素昕之後,什麽真性情,就是嫌貧愛富、狗眼看人低的主!


    “你偷人還想要別人尊重?呸,你也配!”


    寂靜的夜裏向媽扯著嗓子大喊大叫的聲音很是刺耳,她這架勢明擺著是要鬧事,想引來村裏人來看夏家的笑話。


    夏爾又不能把向媽趕出去,隻怕到時候會鬧得更凶。無奈之下,夏爾也被逼急了,索性把話說開了,“我和向子辰早就分手了,我和誰在一起不用向你報備。要說偷人,向子辰才臭不要臉呢,他口口聲聲說要和我在一起,結果勾搭上一個富家女還搞大了別人的肚子就翻臉不認人,你敢說你兒子沒做過這事,你敢說你不知道?”


    賀安晏從未見過夏爾這副據理力爭的強勢樣,像隻不能招忍的小刺蝟,紮人來都透著可愛。他饒有興趣地聽著夏爾的爭論,那句“我和誰在一起不用向你報備”最是打動他的少男心。


    向媽沒想到向來溫溫吞吞老實巴交的夏爾敢跟她對著吵,何況夏爾說的也是實情。可她連夜趕到這,就是為了要回楊素昕給她的房貸錢,當初都是自願還房貸的,憑什麽分手了她把房貸錢要回去,當初又沒人逼著她還。


    “你個破鞋不知道背著我家子辰偷了多少男人,和我家子辰在一起三年連個蛋都下不出來,也不知道染上了什麽病,合著我家子辰還等陪你耗著,向家的煙火怎麽辦呀?”向媽臨時想出來這麽一招,含血噴人曆來是她的強項。


    已經有不少從被窩裏爬起來看熱鬧的人圍在民宿窗外,聽著夏爸夏媽口中一直掛著的好親家手撕前兒媳。


    被誤解卻無從辯解的無力感再次席卷而來,夏爾有些慌了神,“你、你胡說八道,是向子辰不要孩子的。”


    “那怎麽子辰和素昕在一起就要孩子了呀?”向媽理直氣壯,為找到讓夏爾無計可施的辦法而沾沾自喜。


    夏爸仗著讀過幾年書,從來不曾與人發生口舌之爭,對向媽的無理取鬧隻會喘著粗氣幹瞪眼,氣急了也隻憋出一句“潑婦”!


    夏媽卻不知何時從廚房裏提來一桶餿水,趁著向媽喋喋不休罵得正上癮,一把連餿水帶桶扣在了向媽的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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