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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幸犧牲的某人。


    1


    現在可以老實的說──


    玖渚機關,對當時不過是地方都市的初中生的我而言是理所當然的遙不可及──


    玖渚機關。


    壹外、貳栞、叁榊、肆屍、伍砦、陸枷、柒名,捌限──統合西日本這些的組織的怪物一樣的共同體的頂點。占有四分之一的世界──就是那樣了不起的組織。自古以來就已持續存在的組織。


    本部位於兵庫縣東南部的神戶市、西宮市、蘆屋市。


    居住神戶的溫泉街的我,就在這個玖渚機關的支配下生長著。在玖渚機關的照顧下,普通的成長著,沒有什麽表現。就一般情況而言,過於巨大的組織,已經和國家及宗教是相仿的組織,是不會意識到兒童時代的我那樣的存在的。


    不過──玖渚機關不是那樣。


    毫無自覺地。


    他們認識到了。


    壓倒性地認識到了。


    我是支配者這點──認識到了。


    然後,下定決心了。


    壓倒性地下定決心了。


    那時──


    我怎樣?


    當時十三歲的我知道自己的事嗎?


    對自己的事──


    知道些什麽?


    了解真正的意思,確實地知道的事,至少有一個吧?


    我知道嗎?


    回答當然是──


    “不知道”。


    但是,感到可疑。


    有疑問。


    不知道解答,知道懷疑。


    要說為何的話,是因為那時妹妹死了。


    為什麽……?


    為什麽為什麽?


    為什麽在自己周圍的人簡單地──死去。為什麽自己周圍這麽容易出事。為什麽自己周圍全都全都在打架。


    為何競爭。


    為何厭惡。


    為何猶豫。


    為何憂愁。


    為何困惑。


    為何厭惡。


    為何詛咒。


    然後,為何殺。


    全都──發狂。


    對於自己的事,那樣想。


    討厭的孩子。


    隻是得意洋洋地看著四周。


    假裝旁觀者的戰敗者。


    想要知道全部,卻比誰都無知。


    那就是十三歲的我。


    不過──和現在的我相比,那時還沒有很好理解戲言的使用方法,多少有點勤奮。


    正因為勤奮,才會──


    被玖渚機關注意到。


    重複一下,那個當然不是偶然。


    以前姑且不論──


    現在看來,當然不是偶然。


    玖渚機關理所當然一樣地和我接觸──然後我


    奇跡般地,和玖渚友相遇了。


    “………………”


    人間的幸福。


    幸福的條件。


    那樣的概念,說不定不存在。而少有深入地考慮此事的人則可能存在──不過,既然在世上活著,就不可能完全避開。


    沒有不追求幸福的人──換個說法。如果用“不幸”的反義詞作為“幸福”的定義的話,人們不都是“不想變更不幸”嗎,這是我的定義。


    因為不想變得不幸,所以努力。


    因為不想變得不幸,所以不努力。


    那樣考慮的話,容易理解吧?


    為了生存,人們普遍地過於普通地活著。太過理所當然。人們隻是純粹的期盼不死。那種純粹的期望,隻是滑稽的誤解。


    到頭來。


    陷入。


    那個誤解──真是滑稽。


    安心維持現狀是因為不會變得更不幸。不會有結果,打算留下可能性和選項到最後,也因此不會變得更不幸。


    不過,這論調──在這世上行不通。


    無法實現。


    要說為何的話,就是,像希望和絕望、愛情和增惡、幸福和不幸一般簡潔而嚴密的二元論所說的,淺顯的反義詞。


    “幸福”的“不幸”、“不幸”的“幸福”──就是意思不明的矛盾互相衝擊且渾然一體的不可思議的狀態──


    曖昧定義以前確實存在。


    例如──


    現在的我。


    向美衣子借來菲亞特,前往玖渚所在的京都第一的高級住宅街城咲。


    終於能見玖渚了,不過現在一點兒幸福感覺都沒有。


    因為


    後座上坐著崩子,


    駕駛席上坐著光小姐。


    意義不明。


    “………………”


    發呆?


    有用嗎?


    “咦?怎麽了?”


    光突然從擋風玻璃那岔開視線,對我微笑著。我說“沒什麽”,逃避光的視線,向後麵看去。後麵的崩子睡得像天使一樣。崩子有一乘坐交通工具就睡覺的習慣。好像坐電車時也是如此。像崩子這樣的美少女在電車裏入睡的話,不好吧。不過,因為是習慣,所以治不好。離城咲的距離不遠,現在睡覺的話,到時很難起來吧……。


    老實說,問題是光。


    為什麽?


    為什麽駕駛菲亞特?


    為什麽我在助手席?


    還有,為什麽穿著女仆服?


    “………………”


    最初覺得可笑。那天回家時發現一個碩大行李箱。考慮到那個皮箱裝著的東西就沒有靠近。


    想一下──


    伊利亞好象忍無可忍了。


    對一直謝絕返島邀請的我,忍無可忍了。我知道的她的性格,考慮到那個小姐的性格的話,“忍無可忍”的那詞語過於可怕而讓我不寒而栗。


    於是──


    某人向她出謀劃策。


    “那個戲言玩家是恐怖的製服控,要是派個女仆去的話,不出十天就必定忍耐不住而來到島上──”


    總之,就是這樣。


    不過……誰是製服控?


    真失禮。


    想告她詆毀名譽。


    以為是那個真姬生前留下的遺囑般的東西。不過不是那樣。光小姐說是真姬小姐被殺時,島上除去真姬小姐和天才廚師的最後一個客人──那人的意見。


    誰?


    春日井春日。


    “那個女的……”


    以為是報恩嗎?


    隻會給人麻煩的人。


    …………。


    繼續往下說。


    就這樣,在二十一號,離開那個飯店以後,光沒有坐電車離開,而是和我一起乘坐公共汽車,前往骨董公寓。


    “對不起,像是攻其不備一樣。”


    光在公共汽車裏用微妙的表情說了,真是漂亮的攻其不備。就像,和歌山縣般的偷襲。


    密談。


    與鴉濡島居民的情報交換。


    作出某種程度的危險覺悟……


    “……破爛到這種程度……”


    光小姐呆立在骨董公寓前。


    “一直住在這種破地方……真是難以想象。”


    手腕震動著。


    渾身打顫的樣子。


    光小姐非常愛清潔。


    是個打掃狂。


    出乎意料地適材適所也說不定。


    “……光小姐,認真嗎?”


    “是的,當然認真。”


    光小姐強而有力地握拳。


    “請容許我稱您為主人!”


    “………………”


    ……安打。


    哎呀,那樣──


    上月春日井的連續,本月的同居對手是千賀光。感覺無論美衣子怎麽說我都是無可奈何。七七見的話,一定會作各種各樣的挖苦。隻能屈辱的承受了。


    就是這樣。


    以上,說明完畢。


    那麽閑談休題,今天。


    九月二十六號──


    從玖渚友那兒,收到呼叫。


    清晨打來的電話。電話裏說的不是很清楚,隻能靠想像去理解。玖渚機關內部的糾紛昨天好象完全結束了。同時,對玖渚友的嚴格警戒狀態也多多少少地降低水平──終於,隔了好久,能和我見麵了。


    和玖渚相見──是幸福的事。


    不必比較什麽。


    沒錯,就是幸福。


    不過,回顧一下現狀的話,怎樣?


    我現在是被狙擊的立場。


    越見麵,越會把見麵的人卷進來。


    那樣的話,應該強行趕走光小姐的。而且,這時和玖渚見麵不大好──


    但是,然而。


    隻是想見玖渚而已,隻是想和玖渚說話而已。我不是意誌強烈到能拒絕她邀請的人。


    此外……也有現實的問題。


    我現在主要在關注西東天。對玖渚友──也有不考慮不行的事。


    一直,丟下不管的事。


    從一個月之前,或者從六年前開始。


    現在是好機會──可能。


    那樣想。


    “……真是戲言。”


    結果,我沒有拒絕玖渚的邀請。想要盡可能早見,便借來菲亞特前往城咲──


    “不能讓主人拿著比筷子重的東西,就算那是方向盤。”


    光小姐說。


    “因為對戲言哥哥最近的行為實在看不下去,所以……來監視。”


    崩子補充道。


    …………。


    這是什麽狀況?


    這就是美衣子所說的負擔嗎?


    “……不過,春日井小姐……居然去鴉濡島了……”


    對那個社會不適合者來說,那兒確實是極樂般的地方吧。唯一為難的,就是沒有符合春日井嗜好的年輕男孩子……。這樣的話,在和春日井同居的時說過那個島的事吧……。春日井應該是在在八月二十一號晚上離開公寓的,那麽,之後就去鴉濡島了嗎?


    仍然是無法解讀的人。


    “那樣打算的話,請早點說。”


    “哈哈……怎麽說呢……春日井小姐,總覺得是很難交談的人。”


    非常有同感。


    正如光所說的那樣。


    咦……奇怪的感覺,前麵的說明裏有不自然的地方。春日井在島上,那麽光小姐向她問了些什麽我大致心裏有數。由於之前的事件──春日井對我半年來的所做所為多少知道一些。


    所以,可以預測。


    我想要西東天的信息的事。


    所以──光小姐預先準備好了。所以,毫無遺漏的,事先準備周全的,告訴我那樣的信息。


    哎呀……


    雖然預料到了


    還是期望預料落空吧。


    “……那樣的話──春日井小姐來後不久真姬小姐就被殺了吧。”


    “是的”光點點頭。“不過,就算如此……不認為春日井小姐是犯人。”


    “是啊。”


    那個人──不是像殺人的人。


    沒有所謂“殺”的概念。


    沒有那樣的選項。


    她──


    總是什麽都不選。


    “外部犯嗎……”


    在遠海的孤島本來是不可能的可能性。


    不過,真姬小姐……遺憾的是,對犯人的動機很為難。而我和她的交情也不是很好。在島逗留的一個星期裏,和真姬小姐一直保持敵對關係。


    所以,就算聽說她死了,態度依然冷淡──沒有絲毫的悲哀和同情。


    隻是有點吃驚。


    我就是那樣的人間失格。


    不過……


    當然有疑問。


    那個人離被殺。


    至少──還有一年半的時間。


    後來聽光小姐說的,對真姬小姐被殺的密室的狀況的描述──老實說,不太明白。


    現場──真姬小姐的房間。


    和四月份玖渚來訪時住的差不多的真姬小姐的房間──窗戶和門從內側被厚木板和五寸釘封死了。聽說是因為台風要來的樣子。


    在那樣的密室死去的人明顯是自殺。


    ──而那是明顯的他殺。


    內髒傾倒一空,腦漿四濺。


    “……嗯”


    四月分手的的時候──她說過。


    那時,你找出殺我的人吧──。


    那樣的話。


    知曉一切的她,不是早就知道殺自己的是誰嗎?可笑。為什麽輕易地,選擇被殺的道路……。


    為命運殉身?


    為故事殉身?


    開玩笑……等等?


    故事的話,那個──


    “代替可能”與“時間收斂”。


    應該在二年後的被殺在半年後發生了。不管犯人是不是一樣,也不管犯人是誰,結果都一樣──是這樣嗎?


    ……假如。


    故事──加速了。


    這樣的話,她的預言沒錯。


    的確──那就是她的根底嗎?


    就算知道全部,也──什麽都沒有說的她。


    唉呀……剛才這樣確信了。


    現在更為確信。


    姬菜真姬小姐。


    曾說最討厭我的……她。


    “馬上就到了。”


    光說。前麵的作為玖渚根據地的三十二層高級公寓已經能看得很清楚了。第一次走的路,竟能絲毫不差的抵達,真是不起。因此,便那樣表揚她了。


    “非常感謝。”光露出害羞的笑容,“所謂的開車,比想像更簡單。比思考還容易。”


    “…………”


    第一次走的路,第一次開車。


    想想看,在那樣的島上生活不是沒有開車的機會嗎?那不就是無照開車嗎?


    “在哪兒停下比較好?”


    “和摩托不同,不能停在街上──畢竟是借來的。最好停在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裏。”


    “了解,主人。”


    “…………”


    “?怎麽了?主人。”


    “…………”


    “有什麽不好的地方嗎?主人。”


    “…………”


    心癢難耐。


    直達心眼的言語。


    希望她多說。


    開進高級公寓的地下,在一大排的別人的高級車旁,後退,停車。光小姐漂亮地停下菲亞特的發動機了。


    光小姐乘車待命。


    因為崩子沒有醒來,不能讓她一個人留在無人車裏。光小姐好像有點躊躇。因為光小姐和玖渚在那個島上交情很好,所以想和她見麵吧。


    “和小友一個月之後的重逢吧?”


    “啊,是的。”


    “看來我跟去不大合適。”


    “………………”


    “一路順風,主人。”


    那樣。


    就那樣,隻剩我一人。


    光的事姑且不說,不用向玖渚介紹崩子純屬僥幸。雖然不是該心虛的事,隻是,不由得慶幸起來。


    我乘電梯,從停車場的地下一層直達玖渚所在的三十二層。因為進入停車場的時候,在高級公寓的警備員那兒接受檢查了,所以玖渚應該知道我來了……現在的時間正好是上午十點


    。


    不是不好。


    用指紋作鑰匙打開門。比起一個月之前更進一步,不能稱作地板、天花板、牆壁的東西,已經被像生物一樣地各種各樣的電纜埋沒了。開始尋找玖渚。因為這個高級公寓的房間的數量也極大,所以尋找玖渚是很費力氣的。


    然後。


    “…………呃?”


    然後──吃了一驚。


    玖渚在放著巨大的等離子電視,隻有沙發和桌子,沒鋪地毯,亦沒有被機械侵蝕的房間裏──


    不過,不是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


    “哎呀,阿伊”玖渚回過頭,笑嘻嘻的說的。“哈哈!多麽吃驚的樣子!”


    “………吃驚……嗎”


    我那樣響應玖渚──然後看著另外一人。那人正看著電視,不過電視上什麽有沒有。那人隻是呆看著。


    我──知道這人。


    因為是二度見麵──


    知道這人的事。


    “……稍微──”


    說著。


    就那樣說著。


    她──說。


    “成長不少呢──少年”


    “……赤音小姐……”


    不──不對。


    不是園山赤音小姐。


    不會是那個er3係統的七愚人、“最接近於世界的解答的七人”之中的一個人,園山赤音。


    赤音──死在那個島上。


    四月,在那個島上,被殺了。


    在密室裏被斬首,被殺了。


    園山赤音已經不在。


    在這裏的──


    在鴉濡島,進行殺人行為的人。


    殺了兩個人的人。


    殺了園山赤音,然後成為園山赤音。


    代替她的她。


    是連名字都不清楚的誰都不是的她。


    “叫赤音就行。剛才還那樣自報姓名。”她終於從電視那移開視線,轉向我。“很久不見了。還以為看錯了,少年,真的成長了──變成看起來很可靠的男人。”


    “好久──沒見了。”


    “不要那麽戒備。你──還有玖渚,不會危害你們的。我不是那樣的人的。你最清楚吧。”


    “就是就是。隻是來玩的。”


    玖渚用不合時宜且萬事通的口氣說。


    “我前天剛回日本。”


    “……這樣……”我坐在玖渚旁邊的沙發上,嘟噥道。“……感覺是大白天看見幽靈般的心情。”


    “幽靈啊。那種比喻真是一發中的。用來形容我正好。”她笑笑。“不過,與你重逢我很高興,少年。”


    “………………”


    用赤音的語調。


    以赤音的態度。


    像赤音的做法。


    說她就是園山赤音。


    原本那樣認為。


    四月的事件──


    被哀川潤說明全部的真相之後──知道成為他人的她的存在之後,無法理解。


    有隔閡。


    不舒暢的感覺。


    這樣──如果看到本人就。


    如果看到本人的話,隻好理解。


    不知是誰的無名她


    現在


    現在就是


    在那個島被斬首的七愚人之一的──


    園山赤音本人。


    “表情不要那樣險惡……安心安心吧,少年。我正要回去。”


    “……回去嗎?”


    “嗯。正好節目結束了。”


    好象關上了電視。


    無名的她站起來。


    “那麽玖渚小姐──失禮了。”


    “嗯,再見,赤音。”


    玖渚沉著地用園山赤音來稱呼她。就像對赤音一樣,用赤音的名字叫不是赤音的她。仿佛一無所知地──用笑臉,和她交談著。


    那個她也一樣。


    不得不深切的感受到。


    再次──深切的感受到。


    和我不同的兩人。


    “啊,等等。”


    離開的時候,她回頭了。


    “少年──有件好事要告訴你。”


    “……什麽?”


    “我接下來打算代替的人。”


    她──調皮地微笑著。


    “漸漸對園山赤音這姓名厭倦了──對園山赤音這人也愛惜夠了。這名字隻夠充三個月。”


    “……意想不到的沒耐性啊。”


    “是貪婪。”


    她說道。


    “下一個目標:哀川潤。”


    “…………?!”


    玖渚──並沒有吃驚。


    可能已經聽過了。


    但是,我沒有完全隱藏自己的戰慄。


    “四月,她揭穿我的陰謀。對此我記憶猶新──那是第一次的經驗。對我以及我取代的人而言。”


    “…………”


    對於把取代他人視為生存價值的她而言,那──確實是屈辱的事吧。


    “所以我──這次想取代她。”


    “無理……”


    我低頭看著木板小聲說道。


    “那是當然的……”


    “為什麽那樣想?”


    她──豪不畏怯。


    和在那個島的時候的,完全一樣。


    即視感。


    “哀川潤現在──不是下落不明嗎?誰都不知道她的所在──能確定她是否活著的人也沒有,少年。哀川潤在哪兒?已經不在了。這麽好的條件,比起四月時候更簡單。因為沒有殺死真貨的必要。”


    “……不過”


    但是,哀川小姐。


    身為人類最強承包人的哀川潤。


    “人類最強承包人哀川潤──我對她感到親近,少年。將自我完全抹掉,把成為他人視為至高目的,這樣的我和──作為“承包人”,身為他人的代理品、他人的代替品的她哀川潤──非常像。”


    代理他人的她。


    成為他人的代理的她。


    有──共同點。


    那──可能嗎?


    不知是誰的無名的她──


    有何種才能何種能力


    代理哀川潤。


    “所謂的人類啊,少年”


    她說到。


    “原本就是善變的”


    “…………”


    “你,麵對現在的自己有怎樣的不滿,大致已經在那個島上說了──結果你現在樣子就是過去期望的未來的你。”


    未來的──自己。


    從過去開始看的,未來的自己。


    “不過──依我的看法,哀川潤也是那樣。她一定和我相似、相同、一樣。”她誇耀般的說道。“所以,她一定──一點也不想改變。”


    “……一點也──不想改變”


    “因為一點也不想變,所以通曉一切”


    想變──不想被束縛。


    全部通曉。


    精通全部。


    “這個是打算成為誰時總在想的事,不是目的──不過我現在堅信……我有成為哀川潤的──可能。“


    “…………”


    “再見,不會再度見麵了。”


    那是分別的話語。


    連名字都不知的誰都不是的她離去了。


    轉過身,沒有回頭的離開了。


    門開的聲音及關閉的聲音。


    一口氣──


    四肢無力。


    腰抬不起來。


    “……哎”


    我遷怒般地盯著玖渚。


    “難怪要叫我來。看來,給我打電話的時候,


    她已經在這兒了吧。”


    “對不起對不起。很吃驚吧。”


    玖渚一點惡意也沒有。


    大概就是那樣吧。


    想讓我吃驚,便讓我吃驚。


    玖渚的惡趣味就是愛捉弄人。


    “這可是赤音與阿伊的重逢。是不容易發生的事,所以時間有所調整。”


    “調整嗎……”我低下頭。“她一直在等著玖渚的警戒解除嗎?那樣的話,這邂逅是必然……她究竟有何用意?不會隻是來看大屏幕電視的,也不會隻是來看我和玖渚吧。她有沒有傷害你?”


    “沒事。”玖渚微笑。“隻是問了幾個關於潤小姐的事。”


    “哀川小姐的……?”


    “好像赤音是認真的。”玖渚閉起一隻眼睛,吐舌。“我的意見和阿伊相同,認為她不行吧。雖然有這樣說過,不過,她沒聽進去。對牛彈琴、釋迦說法。”


    “那二個諺語意思一點也不同。”


    “但是,結果一樣。”


    “嗯,一樣。不過……她是牛也好釋迦也好,與我們無關吧。”


    “嗯,不錯。”


    歸根結底那──


    是她和哀川潤的問題。


    四月的事件的結局。她們的對抗本來就沒有我和玖渚參於的餘地。


    沒有關係──


    也無話可說。


    無力。


    沒精神。


    “友……要是你──不,如果是你的話會怎樣?知道哀川小姐現在在哪兒做些什麽嗎?就算現在不知道,那麽──調查的話,能查出來嗎?能否調查此事?”


    “嗯。怎麽說呢?拜托小豹的話,和潤小姐相關的事應該能毫無例外的全部查出來。雖說小豹是探索者,不過對潤小姐的事……可能會有意隱瞞。而且,要是潤小姐自己想要隱藏的話──一定不會被任何人發現。”


    “這樣啊……”


    “但是,剛才也這樣對赤音說了……我個人的意見,說不定她已經死了。潤小姐不是不死身的妖怪。”


    “妖怪──嗎。那個人。”


    “不是妖怪,是人類。”


    “……雖然如此,不過”


    仍然──對此有所懷疑。不過事到如今也不覺得吃驚。


    就算死也不奇怪……那樣。


    死亡說。


    和匂宮出夢──對戰。


    萬一那是事實的話──


    那不是她最擅長的地方嗎。


    沒有關係……沒有。


    無力──隻是。


    沒精神──宛如。


    “……這個暫且不提──友。你少有的叫我過來……有什麽事情?”


    “沒事就不能叫你?”


    “當然不是。不過我最近老是卷入糾紛……”


    “隻是平常事。”


    “雖說是平常事,不過……”


    那──是平常事。


    一直從前連續。


    一直從前,開始了。


    “嗯,有事情。有好消息要告訴阿伊。”


    “好消息?”


    “不對不對,消息到底是好是壞由阿伊來判斷。”


    “……期盼好消息喔。”我說道,“與玖渚機關相關的話題嗎?”


    “是呀,同時與我有關”玖渚說,“組織內部的內亂昨天完美地結束了──在電話裏說過吧?”


    “嗯。”我點點頭。“但是,隻說結束了。具體的情況,我一點也不知道。怎麽樣了?是不是和六年前一樣──出現大量被害者?”


    “最初姑且不論,到九月以後幾乎一人未死。奇跡喲。”


    “哦。有點興趣……不過,先不管這個,有點擔心直先生啊。他還好嗎?”


    “從結論來說──”


    玖渚愜意地無邪地微笑著。


    “直君已經就任玖渚機關的機關長了”


    “…………”


    “可喜可賀。”


    由機關長秘書──變成機關長。


    跳級成功。


    身為直係的直先生,遲早會成為玖渚機關的統治者吧。不過一直以為那是幾十年後的事。


    “詳細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直君他漂亮地獲得漁人之利了。”


    “……那麽”


    “由此,直君掌握了世界的四分之一。可怕可怕。”玖渚友高興地說著,“我也和玖渚本家恢複關係了。”


    “……啊?”


    不知所措。


    與其說是吃驚,倒不如說──不知所措。


    雖說直先生成為機關長了,也不會那麽簡單就恢複關係吧?玖渚本家和玖渚友的斷絕關係,不是那樣單純的事吧。雖說直先生對玖渚友關心到幾近偏執的程度──


    “不要緊。”玖渚說,“由於這次的內亂,直君以外的直係全都引退了。”


    “引退……?”


    “不是身受重傷就是自願引退……現在剩餘的玖渚本家的人隻有直君一個。因此──機關也想把擁有直係血統的我拉回中樞。讚成意見好象超過了反對意見。”


    “…………”


    “雖說不是正式的決定。”


    “……你的父親呢?──祖父,祖母,相關的親戚呢?──全都引退了嗎……。時代變遷的感覺。”


    這就是所謂的蓋然性?(注:可能但又不是必然的性質)


    我在變成現在這樣的六年前所做的


    已經完全過去了?


    那樣。


    果然是那樣──在六年前。


    思考,考慮,迷惑。


    “……返回機關之後呢?回神戶?”


    “咦?嗯嗯。要說變化的話,以後待遇會變好吧。”


    “比現在更好待遇……”


    “我非常喜歡京都。”


    玖渚輕搖雙肩。


    “阿伊、京都都很喜歡。”


    “我……在哪兒都行。如果你想回神戶話就一起回去。”


    “一起。”


    “當然。我原本就是當地人。大學這邊無論何時退學都可以。”


    現在是九月二十六日,暑假早已結束,課程也老早就開始了。我完全沒去,也沒有打算去。在家裏和光小姐一起。不過,光小姐雖然一直在勤奮地工作,我到是閑得很。


    原本就不是有目的上的學校。


    隻是打發時間的消遣。


    如果有事就──那樣。


    “螞蟻歸巢。”聽到我的話,玖渚笑了,“不過,阿伊。返回機關本部的事想起來就覺得很麻煩……在這兒也能工作。因此,和以前沒什麽變化。”


    “……確實。”


    不過……是唐突的話題。


    太唐突。


    雖說是內亂,可是沒想到有那樣的規模。一直以為隻是玖渚機關屬下的七家在決定輪流坐莊的順序──太唐突。


    簡直──好像突然加速。


    全部加速。


    那樣的話,有點擔心──


    符號。


    時期一致。


    對哀川小姐的失蹤、玖渚機關的內亂、姬菜真姬小姐的死──同時集中發生,這一事實──作出某種有意思的假設。


    真偽姑且不論。


    “那個是第一個消息。”“咦?有第二個嗎?”“嗯。第二消息,與我的身體迫切相關。”“……‘身體’?”“啊,在說這個之前,阿伊”玖渚背朝向我。“梳頭發”“……好”總覺得這要求很久不見了。因為沒有拿梳子,便使用兩手的手指,梳理玖渚的頭發。藍發。異能的證明。劣性基因──嗎。“之前說過吧?”玖渚用就那樣的姿勢開


    始說了。我一邊梳理頭發一邊說道。“嗯?”隨聲附合。“之前說過什麽?”“接受了精密的檢查。”“…………”沉默。已經做過的事情不想被發現。我一瞬間感到遍布全身的緊張。為了不被玖渚發現,用一種什麽都不變化的步調,擺弄玖渚的藍色頭發。“是嗎。大概說過。”以無所謂的態度,回應。那個──已經丟下。不能觸摸的事。“還剩二、三年嗎……”不想聽。不想說。無論如何──想曖昧。想預先留下可能性、選項。那樣想。不過──玖渚若無其事地說了。那,意想不到的話。“不,不是那樣。”“……不是那樣?難道──更加末期了?”“成長了。”不顧我的不安──玖渚用爽快的語調說。“身體──恢複正常機能了。”“…………”“在上次的檢查發現那個異常。實際上,那不是異常而是恢複正常──好像是。”“……啊”我──混亂。考慮那語言的意思。靜下心來。注意不要發生誤解。非常仔細地深入理解。不能誤解的大事。成長。現在,長時間停止的成長又開始了,玖渚友身體機能開始恢複正常了──那樣的意思,那樣的理解可以嗎?這樣的話。“已經──沒事了?”“嗯。”玖渚點點頭。“已經──不用擔心了?”“嗯。”玖渚點點頭。“已經──不會死了?”“嗯”我抱緊她。玖渚友──從她身後抱緊了。“……恭喜”“痛。”“好、好。”“好痛。”“……真為你高興。”“好痛!真的!”玖渚暴走了。相當罕見。我驚慌失措地放開雙手。然後,我回想起,剛才自己做了什麽,說了什麽。羞恥的想要找個縫鑽進去。玖渚回頭看我。危險……


    她麵無表情。心動搖了。玖渚用大大的藍色眼睛,看著我。空虛的瞳。像窺視我內心一樣的眼睛。瞳中映現出我的身影。喂喂……那種樣子。“阿伊”“……………”“阿伊阿伊”“……是什麽?”“阿伊,最喜歡了。”這次,玖渚──抱著我。我安心了。那樣……不可,不行。我抱她之類的事不行。啊──好舒服。想要把眼前的問題,全部忘記。想要放棄全部。真的──想就這樣,消失。“……嗯”玖渚悄悄地鬆開抱住我頭的雙手。“阿伊真的沒變。”“…………”那──剛剛被說的話。我一點也沒變。仍然是──戲言玩家。“阿伊真的──完全沒變。現在還感覺得到那個阿伊。”“……什麽?”“


    六年前的。”六年前──我不高興地岔開眼睛。“忘記吧,最好。”“那樣啊?”“因為你,由於我的責任──”“已經說過好多次了,不想再重複”玖渚站了起來。比坐著的我高不少。“我對一點也不恨阿伊。”“…………”“大致──我和遇到阿伊以前沒什麽不同。不是阿伊弄壞我的。明白嗎?從第一次見麵的時候開始──我就是這種感覺吧?我原本生來──就異常。卿壹朗博士也是那樣說的”“那樣……”那種說法──討厭。承認那個博士的意見。“我對於阿伊那種抱歉的心情想被原諒的心情非常清楚。那──隻是做了想做的事情而已。大概。不過,沒有原不原諒喔。我原本就一點也不介意。”“……雖然如此。”最初──玖渚怎麽想的問題。我做了什麽?我做過什麽?隻是這種問題。我犯罪了。必須──補償。不能被原諒。不想被原諒。不可被原諒。罪行被原諒──那不最壞嗎?“隻是阿伊自尊心的問題。”玖渚說道,“阿伊總是一人背負一切。不過現在問題改變了。”“我的……問題?”“至少──阿伊自認為對我造成的損害──全部恢複了,不是嗎?……說過多次了,那原本就不是阿伊的原因。”“但是……”“沒有但是。就是那樣。也可能說的不夠。阿伊呀,對自己之外的人受傷一事,害怕到病態的程度。無論誰受傷,都──認為是自己的責任。”傷。瑕(缺陷)。疵(缺陷)。


    “雖然蠢到不行。阿伊一直背負著六年前的傷,我沒有。按音音小姐的說法──隻是自憐自賤。”“…………”“那樣隻要更加嚴重地受傷就行。”那樣說著,玖渚又坐到沙發上。“阿伊對自己受傷毫不在乎。哪樣不好。”“我……”“雖然不知阿伊在怎樣的‘糾紛的旋渦’裏……考慮上月事件的話,應該是難以想象的負擔──不過,阿伊,自己身體最重要。我對於人的傷痛──不明白。”“…………”與其別人受傷,不如自己受傷。就算那樣──傷痛,誰也無法理解。雖說傷痕會消失。“原本,所謂明白他人痛苦的人……不就是剛才(現在不是)的赤音小姐嗎……那個連總是某人的代理的潤小姐也不知道吧。”“哀川小姐──”哀川小姐怎樣?那人總是把“不明白別人的心情”當成口頭禪。不過,哀川小姐一定──能夠考慮到那種心情。反過來說,她知道別人的心情。想像別人的心情。別人的痛苦──共鳴。不過正因為如此,哀川潤永遠不會明白吧。在高空俯視地表的鷹,不會理解爬蟲的心。就算明白,也隻是完全單方麵的理解,那樣的理解──再多都一樣。“疼的時候,說疼就好了,阿伊。我會給阿伊──最高限度的嬌寵。”玖渚擺弄著自己的頭發。然後,對我笑著。“想要我幫忙的話──無論何時都可以。我會立刻給予幫助。”“…………”“綁好頭發以後。阿伊要做什麽?我餓了。”“……明白。”“廚房的冰箱裏應該有赤音買回來的各種各樣的食材。”“嗯。”我走出房間。不過,在走廊走了二步以後,想一想,又回去了。玖渚正盯著大屏幕電視。對返回的我“?”地歪歪頭。“怎麽了?阿伊”“那個,友”“什麽?”“愛──”“咦?”“啊,不是”我搖搖頭。“icpo是什麽的縮寫?”“國際刑警機構”“謝謝。”


    2


    仿佛看見光小姐帶著崩子追上來,做飯,吃完飯,洗碗,然後在玖渚的房間裏打發時間的樣子。那樣不大好,讓她們一直在停車場裏等也不好。我向玖渚告別,乘電梯直達地下停車場。


    在電梯大廳──


    和狐麵男子相遇了。


    “…………咦!?”


    “嗨,我的敵人。”


    狐麵男子──非常隨便地看我一眼便馬上把視線轉回手裏拿著的漫畫書上了。我瞬間擺好架勢等著,而他則毫不介意地翻著漫畫書。


    突然。


    非常突然──沒錯。


    不會是別人。


    不會認錯。


    有這種氣氛的人──隻有他。


    死人穿的和服。


    幹瘦的身軀。


    還有,狐狸麵具。


    “……嗚……嗚呀呀呀……”


    呼吸……亂了。


    心情壞極,滿頭大漢。


    應該什麽也沒做。


    應該什麽也沒做。


    隻是在那兒,在眼前,隻是存在與眼前──喘不上氣。活著真痛苦。過於壓倒性的壓倒感。過於超越性的超越感。


    是,這個確實是──


    哀川潤。


    嗯,人類最強的──紅。


    不過為什麽──在這兒。


    在玖渚的高級公寓的地下。


    警備員究竟在做些什麽?


    光小姐──崩子平安嗎?


    一個人嗎?一個人來的嗎?


    象奇野先生那樣的,“十三階梯”的夥伴呢?


    正藏在某處?


    我──


    我活著嗎?


    種種疑問浮上心頭。


    但是,實際上根本談不上那個。


    我現在──正和最惡相對。


    和應該已經死掉的男人對峙。


    “……………”


    “……………”


    難過……


    對峙……不是吧?


    狐麵男子──沒有看我。


    一直在看著漫畫。


    就像在圖書館偶然遇見熟人一樣的感覺,我的事──沒有注意。隻是專心的


    看書。


    不是偶然。


    不會有這樣的偶然。


    是早有預謀的事。


    在等我……


    特意,在玖渚友的高級公寓的地下室──藏起來等我。


    玖渚的。


    玖渚──友的。


    難受……靜下心來。


    決對不能被吞沒。


    他知道玖渚的事。我從奇野先生那知道了。然後,玖渚的警衛水平到今天才下降。所以我會來這是必然的。就像在玖渚的房間裏同不知是誰的無名的她相遇一樣,狐麵男子會在這伏擊我也很正常。


    但是……


    就算頭腦明白了


    身體。


    肉體拒絕理解。


    拒絕明白。


    “嗬嗬。”


    終於,狐麵男子讀完漫畫,麵朝我。狐麵男子的個子比較高,所以感到我正在被可怕地往下看著。


    “賴知──聽說受你關照了。”


    “……我什麽都沒做。”我慎重地回答。“奇君先生不能和出夢理澄相比……不過就算如此,他仍是‘十三階梯’的一員……對付不了。”


    “‘對付不了’嗎”狐麵男子無聊地重複我的話。“那樣看來……對我的調查好像結束了──有什麽要說的,我的敵人?”


    “……那又怎樣?”


    “‘那又怎樣’嗎。不愉快的回答──那樣會失去朋友呦。不過算了。我這邊對你的調查大致結束了,我的敵人。”


    “──非常感謝”


    “當然對木賀峰也有興趣──不過,那家夥究竟研究到什麽地步現在是永遠的謎。你──真的,很像我。好像沿著我的足跡前行的人。”


    “我可不是那樣。”


    “固執己見啊,我的敵人──裝飾你人生的各種各樣的事情對我來說都是令人懷念的東西。我在被因果律驅逐以前一起的夥伴。在玖渚機關──er3係統。而且,你──在五月和零崎人識見麵了吧。最壞的殺手──和零崎一賊相關。連我都吃了一驚。”


    “……那是偶然”


    “偶然嗎──究竟死幾個人?”


    “…………”


    “死了幾人都無妨……。對了,如果再補充一點的話──聽說在澄百合學園崩潰時,你正在現場……也就是和四神一鏡都有關係──嗎。你在這十九年裏,幾乎同世界的全部都有關係呀──特別是這半年的異常到底是怎麽回事?……哈哈。不愧是我認定的敵人”


    “就算沒有理澄,也能查到那種地步,你真是了不起呀──西東天”


    “不行。不該用那個名字稱呼我──現在不是應該自報姓名的時候。”


    “…………”


    現在……嗎。


    那麽,預測一下──現在,在這裏,打算做什麽?


    稍微──手由上而下地撫摸胸口。


    想避開即將發生的事。


    不過,如果考慮一下的話,那是理所當然吧。確實……那個狐麵男子不是那種輕易行動的類型。


    是輕易推動故事的類型。


    關鍵字,“加速”。


    然後,世界的結束。


    故事的結束。


    結果,對於我的事──“敵人”始終和我保持焦點一致。隻是關注著我背後的存在,世界、故事和命運。


    啊……怎麽辦?


    怎麽從這裏脫身?


    怎樣──


    幸存。


    “‘十三階梯’──”


    破壞沉默的是麵前的狐麵男子。


    “──終於,全員聚集。”


    “全員……記得以前聽到時全員才隻聚集了一半──之類的話。”


    “那樣。為了填補理澄和出夢的空缺,必須找尋相當的人數。其實隻是對著候選列表挑選之類的事……老實說有點遺憾。無論是萩原子荻的事,還是匂宮兄妹的事──離最佳陣容相當遠。哼。與我當初所想的,更具智慧的群體偏差很大。”


    “……真是可悲。”


    “是不是最佳陣容結果都一樣。歸根結底,隻是人數的問題”


    一樣──嗎。


    這種說法。


    完全等價,這種話。


    連相反的概念也可以視為一樣。


    一切看起來都一樣。


    全部都是代替品。


    代替的有效零件。


    所以出夢和理澄的空缺,立即由別人補充。那種神經──我知道。


    匂宮兄妹。


    出夢君姑且不說──


    理澄小姐可是廣受愛慕的。


    “總之──今天隻是來宣戰。”


    狐麵男子說道。


    被麵具遮住的笑容。


    “其實應該是賴知說的……你沒讀吧,賴知送的信。”


    “委托他人嗎。”


    “別那樣說──我的敵人。我是被因果律驅逐之身。作為手足代理人是必須的。”


    “……不過,那個信沒送到我手上吧……那家夥直覺不好,好像把那時來探望我的人當作我了。”


    "淺野美衣子──嗎"


    “…………是”


    美衣子小姐的名字……


    強行按住想咋舌一樣的心情。調查我的話,對鄰居的居民進行調查也是當然吧……


    ……不對,等等。


    不是那樣的。


    不對。


    為什麽確定那人是美衣子……


    “不過,我的敵人。賴知──那小子並不蠢。隻是像理澄一樣的單純、像理澄一樣的‘弱’。”


    “……怎麽說?”


    “我騙他了,讓那小子誤會了。我和賴知一起去的醫院,看見短發短裙的護士和你的鄰居說話──便向賴知說真是有緣之類的話。”


    “……為什麽那樣。”


    “別那樣盯著我。已經向賴知道歉了。”


    “為什麽這樣──”


    為什麽讓他把美衣子誤認為我?有必要那樣嗎?在那個病房裏發生的事全部都在狐麵男子的計劃之中嗎?──


    計劃好的。


    計劃好的──鬧劇。


    “究竟──有什麽陰謀?”


    “有沒有陰謀都一樣。”


    狐麵男子“哈哈”地笑著。


    一樣──嗎。


    確實是對我來說可能是那樣。不過,對狐麵男子而言──應該不是那樣。


    “……此外……狐狸先生。和那個不同,有點擔心。奇野先生的發言中有我無法忽視的東西。”


    “什麽?”


    “‘絕對不會死’……奇野那樣說了……好像是你的保證。這究竟意味著什麽?”


    “……說道重點了,我的敵人”


    狐麵男子可能笑了。


    也可能沒笑。


    看不見表情。


    但是,感到視線。


    恐怕──正在瞪眼看我。


    高興地,瞪眼看我。


    不會死。


    那個──‘不死的研究’的事?


    不,不是那樣的語氣……。


    我一直注意那個。


    “但是──”


    狐麵男子──拒絕回答。


    “現在──不是回答的時候,我的敵人。”


    然後──狐麵男子


    從和服的袖口,拿出一封信。


    和那天相同,雪白的信。


    “…………”


    “請接受,我的敵人”狐麵男子說道,“這次沒有委托他人,是我親自──被因果驅逐的我直接的行動這可是相當的特例。別讓我掃興。”


    “……是什麽……”


    “聚會的請帖。”


    狐麵男子──看起來很愉快。


    戴著麵具,看不到表情。


    雖然看不到,卻──知道他很愉快。


    為何──快樂。


    為何那樣快樂?


    看著我──著急。


    心碎。


    “聚會的時間和地點以及──我這邊的出席者都寫上了。你──最好帶朋友一起來。因為料理會毫不間斷的擺上的”


    “………………”


    “怎麽?害怕嗎?”


    “……害怕。真的──害怕。”


    我──


    搶過信。


    “我的恐懼毫無價值──按你的一貫主張,以及我天生的哲學──”


    “將殺手排名的話──”


    狐狸方麵的男人──取下麵具,


    笑了。


    “……你是最惡。”


    “你才是。”


    “嗯”狐麵男子用鼻音回答。


    臉可憎的──和哀川小姐很像。隻看外表的話,確實可以說是“父親”。


    “給點提示吧──因為現在的狀態有點缺乏平衡。難以使聚會氣氛高漲。”


    “提示……”


    “去福岡。那兒有非常了解你的男人。”


    狐麵男子戴上麵具。


    表情……變得無法看到。


    不明白。


    “那男人,教我怎麽看你以及你的行為……不過沒有時間了。”


    “沒有時間……?”


    “時間不等人。九月──不是那麽長的。”


    狐麵男子的腳步聲響起──


    經過我身邊、。


    好象要離開了。


    絲毫沒有送行的打算──連回頭的打算都沒有──


    “等等──”


    拐過柱子角的時候,狐麵男子說了。


    “那個島上的──”


    仿佛告知忘記說的事情的聲音。


    “占卜師──”


    仿佛在說昨天晚飯的語氣。


    “──是我殺的。”


    “………………!”


    “不是被因果驅逐的我親自動手的。是我的命令。就算我在想看世界的終結,在她麵前也是他媽的毫無意義──還能預先告訴我一部分──掃興。”


    “……他媽的!”


    回過頭,走了。


    跟著狐麵男子拐過柱子角──已經看不見他了。走遠了吧。我前進方向和狐麵男子一致。狐麵男子坐的車應該是白色雙座的保時捷……是在街上相當引人注目的車,不過在這停車場內隻是一般的車型。該注意的不是顏色,是聲音。是發動機的聲音。不要聽漏了保時捷發動機的聲音──


    突然。


    車頭燈從正麵照過來。


    喇叭聲響起。


    眼前一暗,身體本能的躲開了。


    白色保時捷。


    駕駛席上坐著狐麵男子。


    因為在左邊避開了,所以距離遠。


    不隻遠──補充一下,坐在助手席的人正在擋在狐麵男子和我之間。


    那奇妙的樣子。


    確實是瞬間經過。


    一瞬間,看不清樣子。


    那個──


    像孩子一樣的短小身材


    穿著在夏祭裏穿的浴衣。


    棒球帽反戴著,還有──


    狐狸麵具。


    和狐麵男子不一樣的,好像隻能在夏祭集市上買到的幼兒向的


    狐狸麵具。


    那隻狐狸──


    看了我一眼。


    刹那間視線交錯。


    像交錯了一樣的,感覺到了。


    不過──相應地。


    隻是這樣而已。


    保時捷沒有減速,反而加速──跑走了。想到用警報來聯係警備員的手段──不過,那樣沒有意義。既然能鑽警備的空子進來,自然有出去的方法。


    畜生──錯過了。


    真是隨便的台詞。


    真姬小姐……被誰殺的?“十三階梯”中的誰?怎樣殺的?是在調查我時知道真姬小姐的“預言”吧……


    大致──那個人,狐麵男子。


    er3係統啦、玖渚機關啦、澄百合學園啦──說了很多專有名詞,最後連真姬小姐的名字都說了──一結果,一點也沒有提起哀川小姐的事。


    哀川潤。


    目前行蹤不明的──承包人。


    不是你的女兒嗎……?


    還是說不擔心女兒的事?


    不是在介意我吧。


    如果說是父親的話。


    親人的──癖性。


    “………………”


    此外……


    那個助手席的“浴衣”……另一個狐麵。


    那個狐麵男子在親自進入敵陣時,確實可能會帶幾個人作保鏢……不過,為什麽?為什麽會有不協調的感覺──著急的感覺呢?


    好像……感覺好象在哪兒見過。可能隻是錯覺吧……?在那一瞬間,別說臉,就算是男是女也看不出來。無法判斷。


    那小子也是“十三階梯”之一?


    ……狗屎。


    這樣說……不好吧。


    不是伊利亞小姐的言辭──


    急劇的散亂,焦急。


    加速。但沒抵達。


    時快時緩。


    再著急,也不能前進。


    有滿地的伏線等待消化。


    全部──什麽也傳達不了。


    急劇散亂的,加速。


    像時間和重力的關係。


    相對論──


    是事情、故事相對的原因嗎?


    “十三階梯”嗎?


    福岡……


    沒去過九州……


    “……你好。”


    意想不到地,有人在我打招呼。吃驚地回頭,就看見穿著女仆服的光小姐。她正用擔心的眼神看著趴在停車場上的我。


    “因為有很大的聲音,所以過來了──發生什麽事了?”


    “沒……沒什麽。”我借光的手站起來,“我一直有獨處時發出怪聲的習慣。”


    “哈哈……真是討厭的習慣。”


    我聳聳肩。


    不能被發現──不應被擔心。我在這停車場,沒和任何人見麵。那樣就好。


    “崩子怎麽了?“


    “睡熟了。看來最近沒睡好吧……”


    “?沒什麽。發育期怎麽困都是正常的。我初中的時候曾經一口氣睡了三天。”


    “那一定是有病,主人。”


    “……回去了。”


    “好的。”


    光小姐微笑。


    “還是我來駕駛吧。”


    “……光小姐……沒駕照吧。”


    “唉呀。請不要輕視我。雖說我一直在豪門大宅裏生活,這種常識我還是有的。十八歲時就用錢買來了。”


    “…………”


    在豪門大宅裏成長卻熟知時事,確實值得自豪。不過,對芸芸眾生而言,執照不是用錢買的東西。


    沒有吐槽氣力,也沒有開車的氣力。所以,雖然有點猶豫,我還是坐在助手席。崩子正在後麵座位上酣睡。


    光小姐坐在駕駛席上,開動發動機。


    “那個,主人。”


    “……什麽?"


    “我有個問題,可以問嗎?雖然可能是怎樣都行的小事,不過我對此有點擔心。是在等的時候,突然想起來的問題。”


    “什麽事?”


    我一邊


    想著好像在那個島也有這樣的談話一邊等光小姐的問題。


    “關於……哀川小姐下落不明的事,你在住院的時候就知道了吧?”


    “是的。”


    “我一直以為是玖渚小姐探望你時說的……不過,今天是和玖渚時隔一個多月的重逢吧?”


    “是呀,在玖渚機關發生糾紛的時候,我和玖渚無法接觸。”


    “那麽,主人,究竟從誰那兒──知道哀川小姐失蹤的?”


    “………………”


    尖銳的疑問。


    我猶豫了一下。


    最後老實回答。


    “從來探望的大怪盜小姐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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