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使人數值化的行為把人變成個體。


    1「現在正處於安全狀態。」黑色西裝,領帶。


    漆黑的頭發,高帽子。


    長腿,細腕。


    鈴無音音——坐在病房的床邊,表情複雜。


    沒有抽煙。


    隻是一味的看著躺在病床上完全喪失意識的美衣子,沒有看我一眼。


    那樣子讓我心痛。


    「……失禮了。」我拉出鋼管椅,坐在鈴無的旁邊。


    畢竟這裏是我住慣了的醫院。


    美衣子……原本是除親屬外不可會麵的狀態。


    我拚命地懇求愛子才勉強進來。


    房裏隻有美衣子和鈴無小姐。


    接到崩子的電話,我立即乘新幹線返回京都——此時美衣子已經被送往醫院接受治療。


    我看著床上的美衣子。


    仔細的看著——看著。


    漂亮的樣子。


    表麵沒有一點傷痕。


    連一點——傷也沒有。


    但是,她非常——痛苦的樣子。


    汗如雨下。


    呼吸混亂。


    仿佛在做噩夢一般。


    「高燒、呼吸困難、頭暈、惡心貧血,血壓下降,感覺麻痹,意識混濁……被搬到醫院時已經失去意識。


    今天早晨在公寓裏向那些可愛的孩子們……崩子、萌太,以及滿身肌肉的爺爺道早安時突然……倒下了。」「突然……」「實際上,我之前就聽說她感覺不太好。


    不過淺野非常的頑固,一直不肯去醫院。」真拿她沒辦法,玲無小姐勉強地苦笑著。


    「原因不明……醫生開始以為是重感冒,不過不是那樣……與表麵症狀相比更為嚴重的是身體的代謝機能、免疫機能極其低下。」「…………」「簡直——就像是被詛咒了。」鈴無小姐那樣說了。


    我……咬緊牙關。


    遲了——不,不是那樣。


    要說為時已晚的話很早以前就為時已晚了。


    不是一兩天的問題。


    今早我在公寓時還什麽狀況都沒有。


    奇野賴知。


    太晚知道他的存在了。


    愚蠢,除此以外無話可說……。


    無話可說。


    對鈴無小姐無話可說。


    當然,對美衣子也是無話可說。


    是等等……結果……卷入了。


    「………………」突然想起昨晚——出夢對奇野——那個非戰鬥集團『詛咒之名』之一的『奇野』所做的討厭解說。


    奇野。


    毒的血統。


    毒藥的血統。


    毒傳染的血統。


    感染血統奇野師團。


    「奇異的一夥——身體裏麵含有所有的毒。


    從已知的到未知的,數量龐大的毒。」「……毒?」「當然,術者——『咒者』本人免疫這些『毒』,也就是『病原菌』——奇野可以把那些毒傳染到目標身上。」「傳染……」「像傳染感冒一樣的簡便像傳染感冒一樣的輕鬆——卻不像黑死病和天花之類的疾病一樣無差別傳染。


    挑選,篩選,選者。


    隻對特定的對象起作用——就像是『詛咒』。」「可是,那樣的『毒』……」「從已知的到未知的——從像安眠藥或者讓人視力受損之類作用輕微的毒,到感染瞬間即致死的毒,所有的一切的——」「…………」毒藥的血統。


    病毒使、奇野賴知。


    難以言語的惡質。


    「在推理小說中不會登場的人物。


    因為是隨便使用未發現的毒的一夥人。」出夢自虐似的說道。


    「這些毒有立即生效性的也有遲效的,總之有各種各樣,然而但是——你剛才說都是『大概十天前』吧?」「嗯……」「那麽——應該要發作了。」然後——就像這樣。


    原因不明……原因不明的免疫功能下降。


    無法想象。


    除此之外無法想象。


    為什麽?為什麽會這樣?不舒服。


    極其不舒服。


    一口喝下煮沸的開水般的不舒服一口喝下毒藥般的不舒服。


    奇野——賴知。


    為什麽,沒有發覺?太過——愚蠢了。


    沒有事先澄清誤會。


    不是普通人——雖然明白,卻。


    「——恢複」鈴無沉默了一會,之後說道。


    「有什麽可做的?」「……沒什麽」實際情況——不清楚。


    奇野對美衣子下的毒是什麽種類,有什麽的效果——隻有奇野本人知道。


    那時。


    美衣子擊退奇野的時候——奇野當然會對美衣子做了些『什麽』。


    在轉交信時他們有直接的接觸——就是那時嗎?美衣子。


    深信是我的美衣子。


    「伊字決。


    你——」鈴無說道,沒有看我一眼。


    「聽說對淺野告白了?」「……嗯」「淺野找我商量了——這個木頭人,隻有對劍的事沒那麽愚蠢。


    她可是相當地認真地苦惱著。」「真光榮……雖說最後被拋棄了。」「淺野她……以前就是這樣。」鈴無有點懷念的說道。


    「是正義的一方呀。」「…………」「是想要成為英雄的孩子。


    可是……正義這東西是不存在的。


    所謂正義一方隻是偉大而空虛的東西。」「正義……」歸根結底,所謂的正義——隻不過是勝者的自稱。


    不是絕對的價值觀。


    弱者一方未必不正確。


    「不過,那就是——業吧。


    淺野就是那樣的人。


    總之就是老好人——」「…………」「不過,那老好人——居然拒絕了你的表白。


    說真的,我有點驚訝。


    因為她是被懇求之後無法說不的家夥……所以,學生時代好像過得很辛苦。」「那些話——聽她說過。」「由於那個緣故而離開家。


    所以,那個公寓的全體,也包含你,對淺野來說,都是家庭成員吧。」「…………」家庭。


    美衣子、我、萌太、崩子,七七見、荒唐丸先生在加上已成過往雲煙的——小姬。


    這些總是和睦相處的人之間的交情並不是很好——但是,家庭可能就是那樣的東西。


    至少——對美衣子來說是那樣吧。


    「所以——不是因為不喜歡你而拒絕的吧。


    不是那樣!不知道一向嘴笨的淺野是如何向你說的,不過一定沒有表達出,淺野對你的想法——」「真是——老好人。」我說道。


    我的事置之不理就好了。


    我的事不關心就好了。


    沒有求她,卻主動和奇野相對。


    結果——就是這個樣子?還是。


    對這狀況——無法感謝。


    生氣了。


    為什麽沒有逃跑?為什麽沒有委托給我?她的軟弱——想要責備。


    不是堅強,而是軟弱。


    不是溫柔,而是甜蜜。


    ……但是。


    但是,那——就是絕對。


    「鈴無小姐……對不起。」「……什麽?」「美衣子是因我而受傷的——」「…………」「鈴無小姐可能已經發現了……就是因為我的緣故。


    是我的責任。


    再怎麽道歉也無法表達歉意……」「一定是淺野主動保護你的。」鈴無小姐口無遮攔。


    「是自作自受……自己不先斟酌一下就胡亂出頭才會這樣。


    和伊字訣相處半年了……那種事早就


    知道了。」「那樣說——是不對的!鈴無小姐。」「就是這樣,伊字訣……」鈴無小姐——終於看著我了。


    她一臉疲憊的表情——不過眼睛一如往常。


    一如往常的滿懷意誌,強有力。


    她的眼睛。


    「淺野一定不會後悔吧。


    也不會認為弄錯了失敗了——淺野一直都是這樣的吧。


    比起你受傷來——自己受傷反而更好。」「…………」「同感。」「我……」自己的傷——不痛。


    自己的痛苦,可以忍耐。


    為別人的傷而痛。


    為不明白的痛而痛。


    「自己受傷還好吧?結果自己沒有受傷——淺野卻受傷了。


    滿腹牢騷吧?對於淺野——比起感激,更大的是怒氣吧?」「……嗯……」但是。


    損害變大了。


    原本是我一人的事。


    原本是簡單的事。


    現在卻——錯綜。


    複雜。


    變得亂七八糟了。


    「知道豪豬的窘境嗎?」「那又怎樣……」「不過——那是雙方都有針才能成立的比喩。


    如果有一邊是老鼠的話——就找不到合適的距離吧。」「…………」「老鼠隻能跟老鼠一起,不知何時在哪裏遇見貓而死……啊,對不起,這不是說教的場合。」「不……」在這樣的場合依然——剛毅。


    一如往常的眼睛。


    如此冷淡的人。


    雖說摯友倒下了,但是既不慌亂、也沒有不知所措、大聲痛哭,隻是一如往常的冷靜的鈴無小姐。


    不,不對。


    我知道鈴無小姐多麽關心美衣子,知道鈴無小姐多麽喜歡美衣子,知道那剛毅裏滿懷對美衣子的思念。


    大概,哭不出來。


    也不能呼號。


    但是。


    鈴無小姐——無論何時也不會離開這病床。


    無關休假與否無關白天黑夜——會麵時間和會麵謝絕時間都毫無意義的一直守在美衣子旁邊,一直感受美衣子的傷痛吧。


    「伊字訣。」「在。」「從九州直接來這的吧?這裏交給我了,請回家吧。」「但是……」「對不起。」鈴無低頭說道。


    「雖然明白不是你的錯——不過一直在一起的話,就會忍不住遷怒於你。


    這樣看來我也不怎麽完美……沒法控製情緒。」「鈴無小姐……」原本——被怎麽說也無法推卻。


    就是我的責任。


    傷。


    傷的責任應該由我承擔。


    「對你亂發脾氣,遷怒於你的話,會讓淺野生氣的……生氣起來很可怕啊,這個女人。」「嗯……我知道了。」2我是從福岡乘新幹線前往京都站,然後從京都站直接乘地鐵到醫院的。


    所以,返回公寓以前,必須先到京都站拿偉士牌。


    由於在九州住了一晚,必須付追加費用。


    買了到京都站的票,鑽進檢票口。


    乘上幾分鍾以後來的電車。


    車內不是很擁擠,還有空位。


    我坐在戴著大耳機聽音樂的中學生麵前。


    然後。


    然後。


    「………………」究竟我——該向誰道歉才好。


    事故頻發性體質。


    並且——把身邊的人卷進去了。


    傷。


    給與被害。


    不言自明——我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一直如此。


    就算她自己怎樣說,弄壞玖渚友的是我。


    就算是偶然飛機失事,殺死妹妹的是我。


    就算隻是實驗失敗——燒死那小子的是我。


    不僅如此。


    不隻是過去的事。


    現在不也是那樣嗎?什麽都沒有變化。


    五月同學被殺是誰的責任?同學死是誰的責任。


    是殺人鬼的?不,是我的責任。


    然後,小姬。


    小姬——朽葉木賀峰副教授。


    全都——死掉了。


    是誰的責任?是刺客的?不,是我的責任。


    明白了。


    清楚的明白了。


    我是加害者。


    被害。


    加害。


    被害。


    加害。


    我不值得可憐。


    連接受同情的立場都沒有。


    美衣子——淺野美衣子。


    沒有她,就沒有現在的我。


    在快要倒下的時候,一直支撐著我。


    那不是溫柔。


    隻是甜蜜。


    那不是堅強。


    隻是軟弱。


    不聞不問地沉默地看守著。


    保持恰當距離的鄰居。


    比感激更——生氣。


    但是——我想道歉。


    想向美衣子道歉。


    不過那樣不行。


    不能那樣做。


    那是不被允許的事。


    真的——打算重複同樣的事多少次?在背後撥弄是非又出麵調解而從中漁利。


    告白——可能不該那樣做。


    明白。


    在我的周圍——誰都會發狂。


    在我的周圍——什麽都會發狂。


    發狂發狂發狂,無法保持正常的狀態。


    誰都、什麽都——無法如願。


    不管是誰的意圖,都會被弄得支離破碎。


    想法之類,不可能傳達。


    言語之類,不可能流傳。


    是我的責任。


    後悔到頭裏一片亂麻。


    交錯。


    思考——不能控製。


    上月——不,更加往前,我還同任何人都沒關係。


    如果就這樣離開公寓的話,如果最初不住進去的話,就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吧。


    不由得想到——代替可能。


    時間收斂。


    如果是狐麵男子的話,一定會對這樣的後悔一笑置之吧。


    不過——就算如此雖然那樣,我還是任性地想著如果不遇見那個公寓的大家的話就好了。


    平心靜氣。


    冷靜下來。


    不要回顧。


    美衣子還沒有死。


    美衣子——隻是受傷了。


    因我的責任——不。


    隻是為我而戰。


    如果——我。


    這個戲言跟班——「再厲害的醫生也治不了的病——」「…………!?」如果抬頭就會發現——車內乘客幾乎全部消失了。


    隻留下我和——在對麵正坐的中學生。


    夏服,短袖。


    白色旅行鞋。


    學生帽,長方形眼鏡。


    還有——很大的耳機。


    正漏出煩瑣的旋律。


    「…………」其他的乘客——去哪兒了?剛才,剛剛才還是幾乎客滿的狀態……都在之前的車站下車了?全員?全員都下車了?「別東張西望了——因為會妨礙我和阿伊你,便讓他們消失了……沒有殺掉……」對麵的中學生——喋喋不休地說道。


    正看著我。


    那聲音。


    異常尖銳。


    「我叫做噪音——就是『雜音』之類的意思。」「雜音……」「『十三階梯』的第十一階。」——『十三階梯』!這家夥——不是僅僅是中學生!「因為奇野的詭計好像湊效了,所以狐狸先生叫我來看看——不是看那個女的,而是來看阿伊你。」「……哼」我——又坐回座位。


    看著那個中學生——


    不過穿著製服的不一定中學生吧,總之是對麵的少年——噪音施舍般的笑了。


    「原以為你已經亂成一團了——真是意外的冷酷呢,阿伊。」「真的——很失望。」我目不轉睛地看著噪音說道。


    連向他瞪眼的衝動都沒有。


    「你們——還有那個狐狸先生西東天。


    損人不利己地——積極地把無關的家夥卷進來。」在那個地下停車場——狐麵男子說他故意讓奇野把美衣子誤會成我。


    也就是說,不是偶發事故或是誤會。


    那時狐麵男子的目標——不是我而是美衣子。


    「對於想看世界終結的人而言——眼裏的一切都無所謂吧。


    那樣一來,所謂的有關人士和無關人士,關係和無關係都全部等價——隻是偶然看見那個女的吧,運氣問題。」引人注目——嗎。


    就是那樣吧。


    隻是偶然看見和愛子說話的美衣子——恐怕在那以前是打算讓奇野襲擊我的。


    那個——狐麵男子無常性。


    偶然地。


    目標變成美衣子。


    「……把美衣子卷進來有什麽用意?」「對此我要是妄加說明的話——狐大人一定會生氣的。


    說明不是我的責任——」噪音讀豎起一根手指指著我。


    電車過了一站。


    不過誰都沒動身。


    下一站就是京都。


    回收偉士牌的目的地。


    ……不過,這『十三樓梯』。


    噪音。


    在地下停車場時,和狐麵男子一起的那個穿著浴衣的孩子——不像是他。


    身穿浴衣的孩子用麵具遮住臉,所以不知道長相,不過他們體形不對。


    那個身穿浴衣的孩子身材比噪音更加短小。


    那麽……那個身穿浴衣的孩子究竟是誰?除此之外的候選中,因為各不相同理由(刺客是形影不離的雙胞胎,暗殺者從不把樣子暴露在人前)除去刺客和暗殺者,在除去出夢認識的三人……從年齡考慮不會是架城明樂,這樣就隻可能是刀鍛冶、操想術士或者人形師右下露乃諾吧?「關鍵……是動機。」噪音用尖銳的聲音說道。


    「狐大人發現你就是他一直尋找的敵人——是在他苦苦尋找才發現的敵人。


    想必會高興到靈魂顫抖吧!」為了讓世界終結。


    為了看世界的終結——敵人。


    從何時開始考慮那樣的事?和朽葉相遇的時候?不,不對——確切,更加往前。


    和朽葉的會麵,對狐麵男子來說,隻不過是契機。


    他,在那以前就一直一直——想要讓世界的終結了。


    想知道世界的終結。


    所以就算被因果驅逐,也沒有放棄。


    因此——召集為了讓世界終結的人材。


    『十三階梯』然後——我也是如此。


    「狐大人有把你作為敵人的理由——但是,不過反過來看,你又是怎樣?『阿伊』」「…………」「對你來說狐大人隻是在上月見過的,與你毫無因緣的路人,不是嗎?」噪音用耳機關上音樂,總算沒有聲音外漏了。


    看來他用的是是線控的隨身聽。


    「無緣份無因緣無憎恨,也什麽都沒有——隻是覺得那家夥奇怪吧?總之你隻是在保護身體免受襲擊保護身體免受災禍——不是嗎?」「……嗯。」「那樣不行,『阿伊』。」「…………」「如果對你來說,狐大人隻是單方麵的視你為敵,想和你決勝負的話——就等於說狐大人還是沒有敵人。


    攻擊必須是讓人反擊的攻擊——決不是隻有防禦的攻擊,就是這樣。


    然後,在狐大人眼裏,阿伊、戲言跟班——你的行動憎惡不足。」「不足嗎——」「哦,不是?我就是那麽想的——自己的鄰居和突然來襲的』敵人』之一正麵對決,你卻連起身都沒有,隻是眼睜睜地看著——」「隻是在耍酷……你那樣。


    耍酷,充門麵。」「就算那個女人會死,你也會這樣吧,『阿伊』」「…………」「哎呀,雖然那樣,即使那樣——現在你是不是熱衷起來了?開始敵視狐大人了?說對狐大人很失望吧——失望就好。」「……就為了這個嗎。」就為了這個——把美衣子卷進去了。


    惹火我了。


    刺激我了。


    對狐麵男子而言,我是敵人——對我而言,狐麵男子是敵人。


    就是如此。


    純粹的殺意——以恐怖相對還不夠要以憎惡相對以殺意相對——就像零崎人識。


    「最初——『阿伊』,是打算讓奇野逼你賭上性命還擊的——不過最後改成老套的人質作戰。


    在看見那個女人後受到啟示——」「賭——命?」等等,那樣的話——也就是說——「難道——」「不錯,有解藥。」「…………」「服下解藥就會好,不服就會死。」噪音大聲笑道。


    「想要解毒藥的話——就要按時赴約。」「……最初就打算去,根本就沒有逃跑的打算。」「盡管如此,動機還是不同吧?就算沒有目的。


    而且——現在就算裏想逃也逃不了。


    你的可選項——被封鎖了。」想救美衣子的話——隻有赴約。


    醫院那邊——什麽也做不了吧。


    讓人無法可施的『詛咒』。


    病情能控製得住嗎?……美衣子一直強撐著,住院晚了……「那樣的話——噪音,現在就帶我去見狐麵男子吧。


    現在是爭分奪秒的時候——美衣子能不能撐到三十號還很難說。」「不用擔心——我剛才就說了,狐大人有他自己的美學。


    所謂的美學——就是濡衣聽了會嘲笑的,不卷入無關係者的原則。」「……但是,實際上。」「可以保證那個女人的生命——至少在九月的三十日前是如此!這樣就行了吧?」「確實,不過……」我——站了起來。


    走向噪音——站在他麵前。


    「在現在的我麵前,噪音——你沒有平安無事的理由啊。」「……『阿伊』終於熱衷起來了!狐大人的作戰總算沒有白費——」「既然你拒絕帶我去見他,那就隻有讓你說出狐麵男子的所在了——沒有等到三十日的必要。」「真是好想法——不過不行。」「為什麽?現在的我可是——相當地自暴自棄啊!不知道會做出什麽。」「就算無論如何也這樣做——我是『十三樓梯』之中和奇野大人以及濡衣不同的類型——狐大人沒有考慮他的興趣愛好,而是單純的考慮一點而選我加入『十三樓梯』的。


    我就是專門針對『阿伊』的刺客。」「專門對付我的?……」所以出夢才會不知道吧。


    狐麵男子為我而選的刺客。


    不過……那又意為著什麽?「狐大人對你的事調查得清清楚楚——才會選擇我。


    所以,你無法對我出手喔!事先聲明——你沒法對我做什麽。」「哼——」我聳聳肩。


    「就算是殺人鬼——也不會對我說那樣的大話呀啊,噪音。」「噪音嗎——」噪音別有居心的歪歪嘴。


    「所謂的噪音,隻是狐大人為我取的綽號而已——我以前被稱為『安心』。」「…………」「那個之前的稱呼是『軍規』。」「…………」「再往前是『競爭』。


    再往前是『十九號』。」「…………」「再往前——沒有特別的稱號。」噪音他——不,眼前的少年站了起來,把臉靠近我。


    「對了,『阿伊』……戲言的你和那個沒有名字的家夥一樣吧?」「………………!!」「如我所料吧。」電車——減速了。


    車內廣播響起。


    下一站是京都車站。


    從左邊下車——「今年——特


    別是你回日本之後,你卷入許多事件——並且把那些事件都漂亮地處理了。


    所有的事件都被解決了。


    不過,有一件事是借助哀川潤的力量解決的——發生在鴉濡羽島赤神家千金的別墅裏的殺人事件——」「…………」「因為——那個事件的真凶沒有姓名。」她。


    誰也不知且不知是誰的她。


    無名的她。


    喜歡代替他人的她。


    放棄了一切——沒有自我的她。


    無名的她。


    殺了園山赤音——代替園山赤音的她。


    我——沒有看穿她的陰謀。


    那那是因為——「……到站了。」噪音——指了指左邊開著的門。


    「下了——後天,作為向導,我會在澄百合學園的校門前等你——和你平安無事的見麵的人,除了狐大人以外,『十三階梯』裏就隻有我吧。


    下次見的時候——我會讓你悲嗚。」「…………」「該下了!還是說你打算去下一站?」「……再請教一點。」我離開噪音——下車了。


    然後向車內的噪音問道。


    「肉體和精神都沒有名字——是怎樣的心情?」「你應該很清楚吧。」「想問你的心情。」「沒有必要問的,因為答案隻有一個——」噪音大笑。


    「想死的心情。」門關上之後——載著噪音的電車向下一個車站前進了。


    不打算目送他離去,我直接爬樓梯出站了。


    3付了一百五十日元的停車場的追加費用之後,我乘上偉士牌回到公寓。


    我昨天奔波了一天現在非常疲倦,決定放下行李稍做休息在繼續行動。


    醫院的事請托付給鈴無小姐最恰當——我在那什麽也做不了。


    現在的我沒有照看她的資格。


    這不是我接下來行動的目的。


    無論如何——就算沒遇見噪音,我也不打算悠悠閑閑地等到三十號。


    動力……確實如狐麵男子所料,爆發性地增強了。


    用遠超法定速度的快速開著偉士牌,我以最短的速度抵達了古董公寓的停車場。


    在那裏——有一個人影。


    靠在在美衣子的菲亞特旁。


    崩子。


    環抱雙臂——我減速慢行。


    「…………」開到停車位。


    取下鑰匙關閉引擎。


    「回來了,戲言跟班哥哥」崩子抱著胳臂走過來說道。


    「……我回來了,崩子」「那麽——」崩子突然問道。


    開門見山的問道。


    「怎樣了……美衣子姐姐的事情?」「怎麽想的。


    想過以後怎樣嗎?」崩子毫無抑陽頓挫說道。


    「所以,我——不是忠告過你了嗎?」「…………」「發現了嗎?最近幾天……自從出院以後,哥哥一直被人跟蹤。」「……跟蹤?」不是崩子和光小姐吧?我一點也沒有覺察到。


    ……不過看漏奇野的我。


    事到如今犯下怎樣的錯誤都不吃驚。


    這樣的話——那個跟蹤者跟到九州嗎?應該知道考慮我和出夢接觸的事情吧。


    不過定下這舞台的就是狐麵男子,也沒什麽大不了的……「所以——我一直看著哥哥。


    老實說,哥哥身邊發生怪事是很平常的——不過這次有點過度了。」「……讓你操心了。


    不過可能是誤會吧。」我環顧四周。


    「現在仍被人跟蹤?」「不,現在沒有了。


    大概是任務終了吧。


    那人的跟蹤技術是我家自古相傳的——哥哥沒有發現也很正常。」崩子說道。


    「那跟蹤者應該是濡衣吧。」「濡衣……暗口濡衣?」「你知道?」崩子微微點頭。


    「原來崩子——知道啊?」「知道啊,因為是親戚。」「…………!」我——吃驚地身子往後一倒。


    「那麽,難道崩子離家出走的家就是——」「…………………………………………………………令人吃驚的是哥哥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崩子吃驚了。


    這樣啊……想起她揮舞小刀拚命殺小動物的不可思議的樣子了……那樣一來,萌太也是……「?」崩子越來越吃驚了。


    「那麽石凪……是死神吧。」「好像是……」「明明知道卻裝做不知道的意思?……」「嗯……」「很驚訝吧?」「不……」「隻是有點驚訝……」「…………」「對不起……」喂喂……原來我和零崎見麵之前就已經和『童話』、『虛幻故事』的世界在一個屋簷下生活了……「不過——萌太和我在開始工作前就離開家了,所以沒有殺人的經驗——」「那就好……」狐麵男子知道這事嗎?身為當事者的我都沒發覺的事,他應該不知道吧。


    「真是的……不過,真是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的人生……經常出乎意料呢……」「哥哥……覺得不好?」「不……隻是很意外吧……」「除了哥哥以外的所有人都發現了……」「不過小姬應該除外吧。」「姬姐姐——也發現了。」崩子誇張地歎了一口氣。


    被輕視了。


    「……我想了一下,美衣子姐姐的那個症狀——應該是『奇野』幹的吧。」「嗯……換個說法——請把一切都告訴我。」「拜托了。」「最初——事情的起源……」我再次環顧四周。


    目前沒發現有人。


    這裏是室內,不會有路過的第三者聽見。


    我又轉念一想,現在不是擔心這個的時候。


    這些話就算被偷聽了也沒什麽,不會比現在更糟。


    現在是最糟糕的狀況。


    崩子毫不插嘴,隻是麵無表情地聽著。


    在聽到『殺人集團』匂宮雜技團以及『十三階梯』的暗口濡衣時也隻是皺了皺眉,不高興的皺了皺眉。


    隻是如此,什麽話也沒說。


    然後——奇野賴知。


    「……大致如此。」全部說完——卻沒有把全部都說清楚。


    不是象說故事那樣滴水不漏地描述一切,就故事而言不合格。


    不過——作為故事梗概已十分足夠。


    「了解。」崩子說道。


    「明白現狀了——到目前為止一直和我和萌太無關的奇怪事情——」「嗯……」大概我沒發現。


    如果是木賀峰副教授或者狐麵男子的話,一定會大書特書,用盡筆墨和言詞把這描述成『命運』的因緣、必然的收斂——不過我認為那隻是無意義的伏筆。


    「但是,」崩子仍舊抱著胳臂說道。


    「現在和我們相關了——對吧。」「不……崩子」我驚慌了。


    因為和美衣子的事相關我才會說那些事——不是想讓崩子卷進來。


    是因為無法隱瞞才會說的。


    「崩子你——剛才不是說因為你討厭家業才會離家的嗎?萌太也是那樣吧。」「…………」崩子的眼神很冷。


    像冰一樣,像金屬一樣冷。


    「既然離家了就做普通的女孩子——就是這樣。」「說了呀!那樣的事。」「說了嗎。」說了。


    確實——在我剛進公寓的時候。


    因為對這對年紀輕輕卻不去上學,也沒有監護人,隻是一起生活兄妹看不過眼,便試著對他們說過那樣的話。


    那時,對崩子的事還不是很了解。


    現在——知道得清楚。


    所以——不能把崩子卷進去。


    雖說已經把美衣子卷進去了。


    「反正……過去是無法逃避的,戲言跟班哥哥。


    三子之魂延續百歲——」(注:日本俗語,意指人百歲時還會受三歲時學的東西的影響


    )「……崩子」那——那詞語。


    不隻是說她和萌太。


    紫木一姬也是如此——我也是如此。


    「說起來,我原本就是卑賤的女人。」「…………」「肌膚白晰降災七代。」「崩子……」應該是口誤,從小姬那聽來的吧?不過現在不是追究這個的時候。


    (注:崩子說的是『色白は七代祟る』,是由日本俗語『貓を殺せば七代祟る』和『色の白いは七難隠す』合成的。


    『色の白いは七難隠す』意指皮膚白可以彌補許多缺陷。)「……數年隻是一刹那——就像在蝴蝶的夢中一樣。」「不會是夢的……」那樣的話。


    那就是——重蹈小姬的覆轍。


    重蹈我的覆轍。


    計劃好的鬧劇。


    幾次——重複。


    重複幾次——才好。


    受害加害受害者加害者。


    到底準備了多少人做替代?不需要替代。


    不需要替代者——要說幾次才會明白?「崩子,你——」「大概在很早以前——就這樣決定了。


    這就是命運吧。


    美衣子姐姐和戲言跟班哥哥處於困境,而我剛好在場——巧合太多了。


    對於『故事』的存在,我已經相信一半了。」「……普通的生活——要舍棄?」「隻是——披著普通人皮生活的人回到過去而已——那麽」崩子說道。


    「我的人皮——脫掉吧。」一刹那。


    隻有一點點一刹那的感覺。


    一點點一刹那——對崩子感到害怕了。


    毛骨悚然,背肌凍結。


    但是——在那一瞬間。


    我的襯衫——被小刀刺破。


    小刀已經深深的紮在我肚子上。


    崩子的小刀。


    曾經在我住院時剝過蘋果的——那把小刀。


    蝴蝶小刀。


    那——刀刃已刺入我的內髒。


    「哥哥——稍微休息一下吧。」「…………等等。」雙腿無力。


    意識減弱。


    啊……好熱,痛到無法呼吸,身體無力了……。


    無法站立。


    我蹲在崩子足下。


    崩子——還是環抱雙臂。


    這個樣子怎麽刺的?……何時刺的?把過程、時間完全省略的感覺。


    這就是——『殺人集團』?這就是『暗口』?真是——出乎意料。


    「我沒法在看哥哥受傷。


    哥哥的傷——已經看不下去了。


    我以前——好像說過吧?」「………」「看著美衣子姐姐躺在醫院裏——哥哥一定很心痛吧?如果是那樣的話——請停止。」「…………」「請停止。


    已經結束了吧。


    沒有哥哥受傷的必要。


    哥哥已經不用在痛苦下去了。」崩子靜悄悄地走近我。


    伸出雙手抱著我的頭。


    「哥哥——你一直都是獨自戰鬥的。


    和各種人,在各種地方,誰也不知的一直獨自一人——受傷。」「…………」「至今為止——真是,辛苦您了。」「……喂」「所以——請好好休息。」意識……淡薄。


    眼睛看不見了。


    好像在霧中。


    仿佛在雲中。


    宛如在煙中。


    看不見了。


    淡薄。


    意識……「哥哥渴的時候我給予血,哥哥餓的時候我給予肉,哥哥的罪由我贖,哥哥的錯由我補償,哥哥的業由我背負,哥哥的疫由我承受。


    我的一切為哥哥獻上,我的奉獻給哥哥,作為護衛和哥哥一起,喜哥哥所喜,悲哥哥所悲,作為偵察兵和哥哥一起,哥哥的疲憊用全身支持,手是哥哥的手,取得武器;腳是哥哥的腳,前進;眼睛是哥哥的眼睛,捉住敵人。


    全力滿足哥哥的情欲,全心全意侍奉哥哥,為了哥哥,舍棄名字,為哥哥,丟下自尊,為了哥哥,拋棄理念,愛哥哥,敬哥哥,除哥哥以外什麽都沒感覺,除哥哥以外什麽都不要,除哥哥以外什麽都不希望,除哥哥以外什麽都不想,沒有哥哥的準許不能睡覺,沒有哥哥的許可不能呼吸,對哥哥的話無條件服從,甘做哥哥下賤的奴隸——我在這裏發誓。」「……崩子……」崩子的聲音好像和我毫不相幹。


    好象聽得見又好象聽不見。


    在說什麽?我有要做的事。


    必須做。


    是我的責任。


    應該受傷的是我。


    我必須受傷。


    「哥哥已經不用在受傷了。」崩子用強硬而穩健的語調說道。


    「……戲言跟班哥哥什麽都不用做了——請全部委托給我。


    您隻要——高興就好。」「…………」「請好好休息,哥哥。」輕輕地——崩子鬆開雙手。


    我失去支撐,倒在地上。


    小刀紮得更深了。


    血流不止。


    聽見腳步聲。


    小幅的從這離去的腳步聲。


    漸漸遠去。


    什麽也聽不見了。


    貼著臉的地麵,好冷。


    冷。


    冷。


    冷。


    冷。


    冰冷…………我失去了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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