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見的東西,並不在那裏。


    1


    人少的地方比較好。


    考慮到性格因素,人多的地方她應該不會來吧。而且,就算忽略這一點,在公眾麵前,她也太過顯眼了。性格問題暫且不提,那端麗的容姿也不得不列入考慮的範圍。


    因此就選擇完全無人的地方,也不是上策。


    這樣的話,萬一什麽意外就危險了。


    希望能避開危險。


    寥寥無幾的人數,視野開闊,通風良好的場所——這種條件下,賓館的單間,咖啡店這樣密閉的空間自然不符合要求。綜合危險程度來考慮,可以的話,最好在室外——


    思考之後。


    會麵場所,我選擇了京都禦苑。


    以京都禦所為中心的國民公園。


    (這裏怎麽改都是亂碼)


    因為十月即將過半,雖然紅葉尚未褪色,但遊客數量已經遠不比旺季。加上環境幽靜,據我所知,京都市內,應該沒有比這裏更符合條件的地方了。公園對麵就是七七見所就讀的浪士社大學,平時也偶爾和她一起散散步,坐在長椅上讀書等,所以到訪這裏的次數也並不少。對我來說,這裏也並不是陌生的地方。單說禦苑的話苑包含的範圍過廣,具體的,我指定了建禮門前作為會合地點。因為禦苑中到處都是長椅,所以作為會話的地點再好不過。我們約好以一棵巨大的椋樹為標記。


    因為空手去有些不合適,出公寓後,略微繞道,在附近的‘麵包圈先生’裏買了十個麵包圈後(因為正處優惠時間,含稅共計五百二十五元)我到達了京都禦苑。


    約定的時間,下午三點的,十分鍾前。


    感覺不錯。


    順便說一句,今日的移動,並非靠菲亞特而是步行。


    人,偶爾不走一走是不行的。


    光小姐——今天沒有一起來。


    正在公寓裏,照顧‘那家夥’。


    …………


    有點不愉快。


    明明是我的女仆。


    不,考慮到這次要見的人,如果光小姐一起來的話,事情反而會更麻煩。再說,留‘那家夥’一個人在家,我怎麽也放不下心。


    那麽,走吧。


    從中立售門進入禦苑,直行。


    到達禦所,右轉。


    看到椋木後,


    經過,


    在下一個路口左轉,建禮門——


    「…………」


    雨衣。


    一個身著厚實寬大的白色雨衣,前胸的拉鏈和扣子都頑固的係起,作為最後一擊,像是在說‘這下看你怎麽辦’一樣連雨帽都死死扣在頭上,直立著,俯視地麵的女性的身影。


    說明一下,今天沒有下雨。


    快晴。


    …………


    而且,還穿著雨靴。


    黃色的雨靴………


    意義不明。


    或者說一切不明。


    建禮門周圍除了她沒有其他人。


    比起以往還要冷清。


    ……所以說,完全沒人我也很困擾啊。


    雖然也有過就這樣回去的想法,不過再怎麽說也不能這樣,抱著覺悟,盡量裝作平靜的,完全不在意的樣子。


    「啊,繪本小姐,來的真早呢」


    一邊小跑過去,一邊用明亮的聲音喊道。


    將低著的頭——


    繪本小姐,慢慢的,抬了起來。


    「嗚……嗚嗚,嗚嗚嗚嗚」


    「…………」


    一開始就哭了出來。


    ‘帕塔’的,屈下身子,蹲了下去。


    「還以為你不會來了,我,我……一直感到不安……不,不過又想你可能馬上就來,所,所以一直沒能回去,孤,孤獨的,寂寞的,像是快死了一樣,就,就這樣一直一個人,為,為什麽不早點來,嗚,嗚……過分,好過分,讓我等這麽久……」


    「那……那個,離約定的時間還有十……」


    「我從兩點就已經來了……覺得不能遲到,覺得不能讓你等太久,明,明明這麽用心,你,你對等了一個小時的我,卻連一句道歉都沒有說……好,好過分,你一定覺得讓我等是當然的吧,完全不在意我怎麽想,我,我是以什麽心情等了這一個小時,你,你一定一點也不在意吧」


    「…………」


    想象以上危介的人格。


    或,或許,隻有在澄百合學院這個特定的背景下,繪本小姐的角色才會在我眼中放出異彩。換句話說,我對她所抱有的種種希望,似乎全部破碎了。


    「你,你知道我是懷著多大勇氣才來這裏的嗎」


    「呃……這一點,倒也的確如此」


    「……啊,那個,難道說是‘麵包圈先生’?」像是要把頭貼到地麵一般哭泣著的繪本小姐,不經意間抬起了頭。「你拿著的,那個袋子」


    「哎?啊,是的」


    「……有法式炸圈嗎?」


    「全部都是法式炸圈」


    「幾個?」


    「十個」


    「……」


    繪本小姐站了起來,向我伸出了手。判斷那並不是要與我握手後,我將‘麵包圈先生’的袋子遞給了她。


    繪本小姐確認了內部。


    然後,雙手抱住了袋子。


    「唔呼,真幸福」


    「…………」


    不得了……


    真得不得了……


    我會喜歡上這個人的……


    「存在這個世上的物品中由神創造的,就隻有整數和法式炸圈哦」


    「呃……」


    我雖然也並不討厭,不過也沒有誇張到那種地步……


    嗯——


    「哼哼……嗯?飲料,沒有呢」


    「啊……對不起,忘記了。我去附近買一些好了」


    「不用了,沒關係,比起那個我想快點吃麵包圈」


    「這樣啊,那麽,就到那邊的長椅上」


    「嗯」


    在法式炸圈偉大的力量下,繪本小姐和我的會話奇跡般的得以延續。看來,說到麵包圈就不得不提法式炸圈啊。


    坐在建禮門最深處的長椅上。


    「嘛姆嘛姆」


    繪本小姐雙手各拿著一個法式炸圈,臉頰鼓的圓圓的。口中,還叼著另外一個。


    哇……真的很幸福的樣子。


    這麽幸福的人,我第一次見。


    「這樣啊,原來你是為了請我吃麵包圈才叫我出來的啊」


    「這怎麽可能」


    「啊……對不起。我突然變得很不識相,無藥可救對吧……真的是無藥可救,一定沒有,比我還無藥可救的人了吧」


    咚……消沉下去的繪本小姐。


    嗯……


    麵包圈,再多買一些就好了。


    「…………」


    十月——十一日。


    星期二。


    星期一的,下一天。


    將‘醫生’繪本圓樹,約了出來。


    保險和防禦已經完畢,接下來,就是進攻了。


    打去電話,是在十月十日——出院後,與小唄小姐和玖渚見麵後,回到公寓之後的事。雖然有一些出乎意料的事發生,不過,那絕不是壞事,所以不必改變戰略本身。


    可以說,速度是十分重要的。


    不能躊躇。


    不能迷茫。


    「不過,‘阿伊’」


    「怎麽了」


    「為什麽你會知道我的電話號碼呢?」


    「…………」


    別在這種地方較真嘛。


    連吐槽都嫌麻煩。


    「那個……你是知道對嗎」


    看來繪本小姐看到對方沉默會有向不好的方麵想的傾向,所以又立刻改了口。這樣僵持下去也不會有什麽好結果,所以我決定盡量做了簡單的說明。


    「那一天」


    「那一天?」


    「在澄百合學院,和你們,『十三階梯』還有狐狸先生發生衝突的那一天——在那個第二體育館,狐狸先生不是給你打過電話嗎?」


    「嗯——啊,嗯,說起來,是有這麽一回事」


    「狐狸先生得號碼,因為是打得一方所以並不知道——通過狐狸先生手指的動作,我就知道了撥打的號碼」


    「……就那樣,記下來了嗎」


    「嗯,可以這麽說」


    「真是了不起的記憶力呢……」


    「也不能這麽說啦。這種程度算不了什麽。歸根結底就是集中力和洞察力的問題而已。在我看來是理所當然的。又不是圓周率,隻是十一位的數字而已。不能默記的人發而罕見不是嗎?」


    實際上,因為那隻是如同幻影一般模糊的記憶,所以用勉勉強強記住的十一位數字嚐試了無數次,一次又一次的改變排列,替換當中的一兩個數字,在數十數百次的挑戰後,才連到了繪本小姐的手機上。不過即使說出這些繪本小姐也不會表揚我,所以那就當作秘密好了。


    「那麽,‘阿伊’,應該說,接下來的事更加重要……到底,為什麽叫我出來呢?」


    「從我的角度來看——你能爽快地答應,多少有些意外。雖然隻是確認,這次的外出,對狐狸先生是保密的吧?」


    「嗯,嗯」繪本小姐點頭道「或者說,狐狸先生現在沒有理會我的時間——」


    「……應該是這樣的吧」


    「?」


    「不——我是說這邊的事」


    輕輕的搖了搖頭。


    同時,環視了四周。


    在我的感知範圍內,沒有監視的人。


    繪本小姐,真的是一個人來的。


    而且,她也不像是會在這種地方說謊的人,應該可以信任。


    「那麽,我就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了」


    「嗯,嗯……雖然有點害怕,不過請說吧」


    「……繪本小姐」


    我說道。


    毫無迷茫。


    「請你背叛狐狸先生,協助我吧」


    「…………」


    繪本小姐——手中的法式炸圈,‘啪’的掉了下去。對這種反應早有預料,我在落地之前接住了它們——


    朝著因為驚訝而張大的口中,塞了進去。(……一次兩個?無語……)


    「你的力量——是必需的」


    「……你,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你是瘋了嗎,我,我可是——『十三階梯』」


    「當然知道。而且你是作為初期人員而並非這數月間臨時拚湊的‘階梯’,和出夢君,理澄一樣與狐狸先生有著很深的交情這件事也是——感到厭惡般,清楚」


    我用雙手握住了她的右手。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力量」


    「……嗚,嗚嗚


    ——」


    繪本小姐,用力的甩著手,像是要從我身邊逃走一般。雖然口中的麵包圈有些不合場景,不過是十分拚命的表情。


    又一次——哭了起來。


    「為什麽,要對我,要求那種事,嗚嗚……為,為什麽,每,每次都是我,站在這種奇怪的立場上……」


    「奇怪的立場……」


    「為什麽,隻,隻有我,遇到這種事……為,為什麽,是我,嗚嗚……‘階梯’的話,除,除了我以外,不是還有很多人——」


    「因為你——在那一天,那個地方,為出夢君的死,感到了悲傷」


    「…………」


    十分——悲傷的樣子。


    繪本小姐,十分,悲傷的樣子。


    沒有淚水。


    沒有語言。


    為出夢君的死感到悲傷。


    「——那麽,你就和我一樣」


    「……一樣」


    對——


    一樣的。


    「繪本小姐,我覺得——要與狐狸先生對決,必須首先破壞『十三階梯』,使其產生破綻。」


    一邊窺視者繪本小姐的表情,一邊繼續著。


    雖然由雨帽遮擋,至極難以看到。


    總之,繼續著。


    戲言,繼續著。


    「過去,狐狸先生曾把『十三階梯』說成自己的‘手足’——代替被因果流放的自己,與世界和物語相聯係的‘手足’的存在是必不可少的,他這麽說過——」


    「…………」


    「那麽,就先將這些手足除去」


    「將手足——」


    「在這種意義上,不僅是你——我希望全部『十三階梯』都能背叛他。希望能使全部『十三階梯』都背叛」


    我說道。


    「當然,這隻是——理想性的目標。對中國古代兵法的應用,雖然有些盲目,但對我來說,已經沒有更好的辦法了。雖然不甘心,不過僅憑現在的我並沒有足以擊潰『十三階梯』的力量,因為我對狐狸先生害怕的沒有辦法。不過,在這期間——在澄百合學院與包括你的『十三階梯』接觸——衝突時,我注意到了。出夢君和理澄,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將那兩人——不,將那兩個人格作為例外排除的話,把『十三階梯』一段一段分開考慮,也並不是無計可施」


    「…………」


    「各個擊破——就是這麽一回事。奇野先生的‘病毒’也是,隻要知道了手法,相對的對策也不是沒有——單純論暴力,澪標姐妹確實是一個威脅,但從結果來看也並沒有出夢君那種程度。所以,隻是臨時召集的,烏合之眾而已。我想,狐狸先生從一開始就沒有統帥他們的意思。結局,除去殺死出夢君的‘家夥’,苦橙之種後——需要警戒的,隻有作為初期成員的,在八月時已經集齊的六人而已」


    架城明樂。


    一裏塚木之實。


    匂宮出夢。


    匂宮理澄。


    然後是——繪本圓樹和,宴九段。


    雖然並不是完全認可濡衣小姐所說——但是,‘為了目的不擇手段’的‘暗口’的濡衣小姐的話,的確正中靶心。


    要崩壞『十三階梯』——首先,從宴九段,或是——


    繪本圓樹。


    架空兵器和,醫生。


    這兩人是關鍵成員。


    「拜托了,繪本小姐。請——助我一臂之力吧」


    「你,你認為我會背,背叛狐狸先生嗎?你,你覺得我會作出那種卑怯的行為嗎?」


    「雖然我希望如此,不過……說實話,不知道。雖然可能是十分勉強的要求,不過,即使這樣,我也不想與為出夢君的死感到悲哀的你——在任何形式上,敵對」


    「……又不是,因為出夢君才這樣」繪本小姐說「我——隻要人死了,無論是誰都會感到傷心的」


    「…………」


    這——


    根本不可能出自說過‘大家都死掉就好,世界終結掉就好’這種話的人之口。


    不過。


    早就知道了。


    這是早就知道的事。


    不然——


    憑這種性格,怎麽會去當醫生。


    這個人——叫做繪本圓樹的這個人,隻是單純的。


    不想讓任何人受傷而已。


    ——雖然多少有些偏離,


    但道路本身絕沒有選錯。


    這一點,隻有這一點——毫無疑問。


    隻有這一點,毫無疑問。


    「說實話——對我來說,使你,使繪本圓樹這一‘階梯’,使繪本圓樹這一『十三階梯』崩壞……並不是,十分困難。對於現在因為我不正常的要求而感到困擾,之前也因為我不正常的電話而感到困擾的你,使這樣的你崩壞,並非難事」


    「……怎,怎麽能這樣……危,威脅我嗎?竟,竟然要威脅我……」


    「請不要誤解——雖然並不困難,但我也決不會做出那種事。我不會憎恨你,也無法把你當作敵人。你呢——繪本小姐,一定,不是可以被稱作溫柔的性格。比起溫柔,有些過於弱氣了,我想。不過,至少——你,是個優秀的人」


    「…………」


    雖然稱不上溫柔,不過十分優秀。


    「你是一個很容易受傷的人,不過——因此你也一定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


    「那,那隻是因為,我是,一個醫生而已」


    「正因如此」


    「我,我雖然可以治愈身體上的傷,雖然可以治愈精神上的傷,但無法治愈真正的傷,所以,幫不了任何人,派不上任何用場……」


    「我說過希望你能幫我」


    我,看著繪本小姐的眼睛。


    其實——我並不喜歡直視別人的眼睛。


    因為有一種,被看透的感覺。


    繪本小姐一定也是一樣吧——


    試圖,看向一邊。


    不過——


    我看著她的眼睛。


    「如果說周圍有很多人受傷是待在狐狸先生身邊的理由,那麽——我的身邊也一樣。我希望,你能治療在我身邊受傷的人。我將自己肉體的治療權,全部交給你好了」(這就是傳說中的出賣肉體?)


    「……但,但是」


    「請成為我的同伴吧,繪本小姐」


    「但是……我」繪本小姐搖著頭,大顆的淚珠不斷的滴落著。「我,就算被這麽說,也不知道該怎麽做才好——」


    「…………」


    「不,不要用那種方式說話……不要向我提問。強,強製——」


    繪本小姐看著我。


    用飽含淚水的雙眼,看著我。


    看著我。


    「強製的——對待我,強迫我吧。隻要強迫我,我就會聽從的。危,威脅我就好。明,明確的威脅我就好,不要這麽模棱兩可。成為我的同伴!這樣,強迫我就好,讓我無法反抗的,強迫我,強製就好。像狐狸先生一樣,把我像那樣的順從,看作理所當然一樣——用那樣的口氣說,那樣的話,我——」(又汗……這一段的威力僅次於崩子的契約了吧)


    「……被狐狸先生強迫也好不是也好,現在的立場,是以前的你所選擇的立場。我並沒有想要強行改變它的意思」


    完全沒有——


    學習狐狸先生做法的意思。


    沒有像西東天,哀川潤一樣的絕對感。


    我沒有這種東西。


    我能做的,隻有低下頭。


    如果被詢問原因,我會這麽回答。


    這就是,我的意誌。


    「請你自己決定。我不能連你的責任一起背負,單是負起自己的責任就已經竭盡全力了。像我一樣,你也提出自己的條件吧。我並不像狐狸先生一樣需要手足——手足這種東西,自己身上就有,這些纖細的家夥就足夠了。我現在需要的,是可以起一戰鬥的朋友」


    「朋友……」


    「繪本小姐.請——成為我的朋友吧」


    「…………」


    繪本小姐,沉默了。


    我也,沉默著。


    我能做的,隻有這些了。


    再多說些什麽,都隻是單純的強製而已。


    對於她來說,都隻是威脅而已。


    這是我一貫的做法。


    雖然不知道這麽做是否正確。


    既不中用,要領也不好。


    像是對繪本小姐提出無理的要求。


    不過。


    即使這樣,我——


    不能成為最強的我,


    比起最惡,希望選擇最弱。


    「……法式炸圈」


    「哎……?」


    「法式炸圈,一百個」


    「…………」


    「那樣的話,我就協助你」


    繪本小姐說道。


    反握住我的手。


    看著我的眼睛。


    「背叛狐狸先生——成為你的朋友」


    「……這樣可以嗎?」


    「嗯。因為,其實我——」


    繪本小姐.


    大概是有生以來第一次說出了真心話。


    「才不想——讓世界終結呢」


    2


    首先,做出了將現階段掌握的所有情報向繪本小姐全部公開的決定。為了讓繪本小姐更好的理解現狀是第一個原因,第二,作為冷靜的計算結果,也是為了向繪本小姐展示自己對她的信賴。


    然後,還有一點,第三——是對狐麵男子情報掌握狀況的,確認。雖然,要從繪本小姐那裏取得狐麵男子的全部情報有些不現實。不過,到底這邊的情報是全部都被他掌握,還是說對於狐麵男子存在著盲點——弄清這一點,十分必要。因為談到了很多十分瑣碎的事,結束時,已經是下午五點了。


    連濡衣小姐的來電都說完後,緊接著,我——


    把想影真心的事,說了出來。


    想影真心、苦橙之種,現在——


    正在我的公寓裏這件事。


    毫無猶豫。


    「嗯……」


    繪本小姐——雖然有著這樣的性格,但畢竟頭腦很好,聽過一遍解釋後,像是全部理解了一般,靜靜的點著頭。


    「原來如此……也對呢,這麽說也對——仔細想來,也是理所當然的事,嗯,這樣啊……所以才逃跑了……那孩子」


    「我還沒有,從她那裏聽到詳細地解釋——看起來,似乎很疲憊的樣子」


    「疲憊——是這樣吧,那,也是當然的」繪本小姐像是有所喻意的說「……那個,‘阿伊’」


    「啊……可以的話,那個名字,不要再用了好嗎?那種稱呼——說實話,我不太喜歡」


    「但是——」


    「原本,使用這稱呼的是我的妹妹,然後,被玖渚學會了——接著,又被真心模仿,就是這麽一回事。或者說,是我使她模仿,更為恰當」


    「嗯。那麽,應該用什麽稱呼你,比較好呢?」


    「隨你喜歡——嗯,那麽……」


    伊君。


    伊字訣。


    伊哥。


    叫伊的。


    伊之助。(word自動翻成‘一隻豬’)


    伊伊。


    伊小弟。


    ……感覺,哪個我都不喜歡。


    冷靜地考慮來看,哪個都是非常過分的昵稱。


    「……叫我‘伊君’好了」


    「嗯,知道了。那麽……伊君」


    「是」


    「伊君」


    「……是」


    「伊君」


    「……是?」


    「唔呼,用昵稱叫別人,是第一次」


    「……」


    好友、知己……看起來也不像有這些的樣子。


    不用說被別人叫,連叫別人的經曆都沒有過嗎。


    聽起來讓人感到無意義的心痛。


    「那個——狐狸先生那邊,現在一團糟。剛才也說過……就,就是因為真心,逃走了這件事」


    「………


    …」


    「原來她是在你這裏啊……」


    「雖然,隻是昨天才發生的事,不過狐狸先生對於這一點,應該已經察覺到了吧……但是,僅限於想影真心的事,狐狸先生應該,無計可施」


    雖說是出乎意料。


    但對我來說,決不是壞事。


    甚至說,是我的運氣好。


    隻有關於這一點,我可以認可投機主義的存在。


    「狐狸先生……」繪本小姐說「現在,光是應付真心逃跑所引起的損失,就已經忙不過來了。雖然不想說這種事,不過——狐狸先生的想法,有點太天真了。從我‘醫生’角度來看」


    「關於——真心嗎」


    「嗯」


    繪本小姐說。


    「那孩子,太亂來了」


    「嗯……即使是哀川潤,也隻用一擊就解決了。不過,狐狸先生不是也有狐狸先生自己的對策嗎?」


    他是這麽說的。


    不會再,重蹈十年前的覆轍。


    也存在著,以此為目的的『十三階梯』。


    奇野賴知,右下露乃諾,時宮時刻。


    那三個人。


    職責是——真心的製禦。


    「……我,早就看出來了。也曾經——向狐狸先生,提出過忠告。對於那孩子,隻有那些——是不夠的」


    「……狐狸先生說什麽?」


    「沒什麽,‘這樣啊’隻有這些」


    「那麽……比起想法的天真,可以說,是預料之中……也說不定。能采取的措施都采取,竭盡全力——剩下的,就順其自然」


    即使這樣——


    隻有這件事,並不一樣。


    即使是早已預料到的必然,隻有這件事,並不是——怎樣都無所謂。


    對於狐麵男子來說——是賭博。


    是這樣呢,繪本小姐說。


    「所,所以……那,那個……我想,狐狸先生是在賭局中輸掉了。包括這次的事一起,狐狸先生已經難以應付了,所以,應該沒有再對你出手的時間。原本,是要在十月中旬進行下一次行動的,這下,——看來是不可能了」


    「…………」


    「因為,必須要——改變計劃才行」


    「真心——對狐狸先生來說,對狐狸先生的‘計劃’,或者說……對與我的對決,對‘世界的終結’來說——一定是不可欠的存在,不可欠的要素吧」


    和我的聯係。


    恐怕,還存在著那以上的意義。


    「……不過,對這邊來說,雖然程度不及但多少也有著類似的狀況。不管狐狸先生怎麽說,與我有著密切聯係的哀川小姐,現在正在狐狸先生手上」


    「嗯……也對」


    「王牌在兩邊傳來傳去……就像是撲克遊戲中的‘抽鬼牌’一樣。真受不了,鬼牌的數量太多了」


    「…………」


    「順便問一下——哀川小姐,怎麽樣了?」


    「我——對她進行了治療」繪本小姐說「幸運,可以這麽說吧……傷自身並沒有什麽……雖然傷在頭上,不過那個人真的很耐打」


    「狐狸先生不是說至少半死嗎?」(這句也可能是瞎掉半隻眼,上文怎麽翻的來著)


    「不,沒有這回事」


    「……」


    那個信口開河的家夥。


    不知道就不要亂講嘛。


    「那麽——沒有大礙,可以這麽講嗎?」


    「嗯,不過——她現在在哪裏,我不知道。治療後,就被狐狸先生帶走了。地點,大概隻有木之實知道吧」


    「這樣嗎……」


    到底……為了什麽。


    不知道。


    那個人,到底打算對哀川小姐做些什麽。


    「算了……知道她沒事我就放心了。隻要還活著,早晚都會再見麵的」


    「真是積極呢」


    「是強裝積極啦,這種話」我聳了聳肩「話說回來——具體的,真心為了從你們的監視下逃離,從你們的管理下逃脫,到底造成了多大的損失呢?」


    能讓狐狸先生——難以應付的損失。


    到底是什麽程度呢?


    繪本小姐開口說。


    「奇野君死了」


    「…………」


    「真心的管理,那個,你應該已經知道了吧,是奇野君和露乃諾小姐還有時宮小姐的工作——這次奇野君被殺死,露乃諾小姐受了重傷——幸免的,隻有偶然外出的,時宮小姐而已」


    奇野賴知——


    死了嗎?


    有種奇妙的——遺憾。


    悲傷——並沒有。


    不可能感到悲傷。


    奇野先生,隻是敵人而已。


    把美依子小姐牽連進來的,


    一個敵人而已。


    沒有親切。


    沒有憎惡。


    不過——有一點,可惜。


    胸中隻剩下空虛。


    像汙泥一般,淤積著。


    「這樣看來……真心是看準時宮時刻的外出才行動的——可以這麽理解吧」


    「嗯……對於真心,擁有最強製禦力的,就是時宮小姐……不過,時宮小姐不在的機會……以前也有過很多次」


    「……大概,那是因為——那一天,在那個學院,那個體育館裏,真心,見到我了吧」


    她的確——見到了我。


    認識了我。


    ‘阿伊’,她這麽說。


    「所以,才從你們那裏逃了出來吧」


    對——和狐麵男子說的一樣。


    露乃諾小姐——來晚了一步。


    雖然不知道狐麵男子對露乃諾小姐做出了什麽樣的指示,但是,的確,隻要露乃諾小姐再早一步來到體育館,封住真心動作的話——


    真心就不會認識到我的存在。


    僅由我看到真心,就結束了。


    恐怕那正是——


    狐麵男子的計劃。


    那個人,雖然說著那種話,其實,根本沒有——讓我和真心再會的打算。


    那隻是單純的,開幕式而已。


    「露乃諾小姐……雖然說是重傷——沒事嗎?」


    「嗯——」


    抱起雙臂苦惱的繪本小姐。


    看來傷的並不輕。


    「不過,那個人是經常受傷的類型,那種程度,雖然不可能完全複原,不過露乃諾小姐的話,應該不會在意的」


    「經常受傷,嗎——有種親切感湧上來了呢」


    「我喜歡那個人」


    「這樣嗎……」


    是因為她經常受傷嗎?


    對這種被喜歡的原因不敢恭維……


    「從真心那裏,聽說了多少?」


    「這個……剛才也說過了,因為開起來很疲憊,所以還隻是剛打了招呼的程度」


    「對……對了,伊君」


    繪本小姐說。


    「奇野君和露乃諾小姐還有時宮小姐——用各自的能力,封鎖著真心。大概你也預料到了」


    「嗯,大體的話」


    「嗯,首先——奇野君是將真心的體力,露乃諾小姐是,真心的肉體(小汗,最近很敏感),時宮小姐是將真心的意識——各自,支配著」


    「…………」


    體力和——


    肉體和——


    意識。


    「真心,一直是處於連本來力量的一半都發揮不出來的狀態,但即使這樣,隻是與時宮小姐稍微隔開了距離——就足夠了」


    「……雖然隻是,可能……不過我想也有其他的原因。暗口濡衣


    脫離『十三階梯』以及——澪標姐妹的擅自行動,雖然沒有脫離『十三階梯』但也離開了狐狸先生的指揮,這些,也是十分重要的」


    「……為什麽?」


    「不明白嗎——這樣的話,『十三階梯』裏,武鬥派的人就一個也沒有了。能製止真心暴走的人,一個也沒有,我是這麽想的」


    「啊,原來如此」


    繪本小姐讚同的點頭。


    「是這樣呢。濡衣小姐——或者是深空和高海,三人中隻要還有一人在,雖然無法壓製,但至少——不會讓她逃跑」


    「對於狐狸先生來說,真是最惡的倒黴——從狐狸先生角度來看,應該是最惡的發展了,就像是用針縫了同一個地方一百次一般的不走運。雖然我也是屬於運氣相當不好的一類人,看來——狐狸先生平時也很少做一些積德的事呢」


    我討厭十月——他這麽說。


    原來如此,我理解了。


    十月,對於狐麵男子來說——


    一定是鬼門關吧。


    這正是,符合命運的說法。


    「那個……真心,雖說作為候補生,但也算是『十三階梯』中的一員——奇野先生和露乃諾小姐中途退出,所以……」


    「啊,不,露乃諾小姐我想應該很快就會好起來的,並沒有到再起不能,必須退場的地步。雖然是很重的傷……不過,是個意誌堅強的人」


    「這樣嗎。那麽,這樣的話,將真心和奇野先生從『十三階梯』中除外——」


    我用手指計算著。


    繪本圓樹,自然也要除去——


    『十三階梯』,剩餘七人。(其實還有一個不是人)


    ……一半——嗎。


    即使這樣,


    七人這個數字仍然不能算少。


    「剩下的——隻有一裏塚木之實,宴九段,古槍頭巾,時宮時刻,右下露乃諾和——澪標深空,澪標高海了嗎。那麽,該怎麽辦呢」


    「這,這種事由我來說不知道和不合適,不過——現在,的確是好機會。狐狸先生因為真心的事騰不開手,機會隻有這一次——這種機會以後不可能再有了,或許,可以這麽說」


    「我也知道。不過,雖然繪本小姐,像這樣開始協助我——但是,剩下的七個人……就不會這麽簡單了,今後……事情會變得複雜起來」


    「…………」


    「就連見過麵,對過話的繪本小姐,是否會協助我,我都沒有十全地把握,剩下的七人,說實話,我更不確定」


    澪標姐妹,說是憎恨著我。


    隻有和露乃諾小姐,還有過一麵之緣。


    其他的四個人,對我來說完全是未知。


    「關於木之實,應該會特別困難吧——因為她對狐狸先生,十分的,難以灑脫一般的著迷。言聽計從。最困難的,一定就是她了。她為了狐狸先生,一定——連死都願意吧」


    「不過——現在首要的是,‘手足’。『十三階梯』,‘手足’的封鎖。而且,可以的話——」


    「可以的話?」


    「不,比起這麽說……雖然聽起來有些默然——即使這次和繪本小姐的交涉沒有成功,原本,作為其他路線,我想也一定要與奇野先生,露乃諾小姐還有時宮時刻進行接觸。至少,不和這三人見麵我是不會甘心的。雖然考慮到負責真心製禦的這三人——應該不會輕易背叛,不過為了解除真心身上的製約,這些接觸是必需的」


    「……真是為朋友著想呢」


    「不,完全不是。不過,既然那家夥在自己的意誌之外被『十三階梯』‘拘束’著——至少,我希望能替她將身上的咒縛解除」


    因為,現在這樣子——


    和以前沒有差別。


    無論她是我以前認識的真心也好,


    不是也好——


    隻有這一點。


    「不過——還沒等我做些什麽,那家夥就已經靠自己的力量逃了出來就是了」


    「……話雖如此。雖然說是逃出來了,但是——即使鐵鏈解開了,也並不意味著,除去了枷鎖哦。要知道……奇野君的‘病毒’,即使本人死了也會繼續發揮作用——露乃諾小姐作為‘人形師’所設的機關也好,時宮小姐的‘操想術’也好,基本上也是一樣——和你想得一樣,不,和那個叫萌太的孩子想得一樣,那一天,時宮小姐在學院裏,的確是為了製禦真心,不過——這並不意味著,不在那裏就不行。本人在近處的話,的確可以增強效果——但是,就算與之保持距離,鎖自身也仍然存在。所以,如果你真想解除那個製約,我覺得,露乃諾小姐和時宮小姐,與這兩人的接觸還是必不可少的」


    「恩……」


    「對於露乃諾小姐和時宮小姐的鎖,因為在我的專業之外,所以無能為力,不過……如果是奇野君的‘病毒’……那個,我,應該可以做些什麽」


    「……這樣,那麽,可以拜托你嗎?」


    「可以倒是可以,不過,伊君」繪本小姐,像是很不安的說道「那些咒縛——將那三人的咒縛全部解除後,你有可以製禦真心的自信嗎?」


    「製禦……」


    「狐狸先生也不是因為喜歡才給真心,加上了那些束縛……哦。他的做法,你也明白吧?並不是使用蠻力令人屈服的類型,哦。隻是因為那孩子擁有的力量,過於的龐大——超過了規格,沒有止境,才那麽做的」


    「……話說回來,到底狐狸先生,是從哪裏把真心帶回來的?我所認識的真心,應該在很久以前就——已經死了。狐狸先生好像說過在er3係統裏——有什麽舊識之類」


    「嗯,雖然說是狐狸先生的親戚,恩師之類的人所屬於er3係統……不過說實話,我也不知道。關於真心,狐狸先生隻說是他原來創立的部署ms-2的‘作品’……或許,奇野君和露乃諾小姐他們知道得更多一些,不過『十三階梯』內,有關於真心的禁言令。說是絕對不能外泄」


    「哎——也應該是這樣吧」


    狐麵男子,對我隱藏了真心的存在——頒布禁言令也是應該的吧。如果消息從奇野先生之類那裏傳到我耳中,狐麵男子的計劃就泡湯了。


    不過——


    就算知道了也無計可施。


    那個時候。


    「我,我也是,當時在學院裏,和伊君說話的時候,雖然已經知道了真心的事,卻沒有說……對不起」


    「沒關係啦,那種事情也是當然的——並不需要感到慚愧。這麽說來……不和真心聊一聊是不行了,那家夥,以前就是經常被卷入事件的類型,關於這次的事,應該多少知道一些吧」


    「是呢」


    「雖然隻是興趣——真心,那家夥在你們麵前,是什麽樣的性格?」


    「……雖然平時一直有狐狸先生和那三人守在身邊,並沒有多少接觸的機會……」繪本小姐試著挑選了一下詞匯。


    「……是個好孩子哦」


    「…………」


    「她是個好孩子,我想」


    「……這樣嗎」


    「不會——令人討厭,我想」


    「果然是這樣啊」


    我——點了點頭。


    「我所知道的真心——也是這樣的家夥。明明可恨,卻又讓人恨不下去……這樣」


    「……這樣」


    「但是——把出夢君,殺死了」


    毫不留情的,殺死了。


    不,不隻是出夢君。


    萌太君也是崩子也是哀川小姐也是——即使被殺死在那裏,也並不奇怪。那三個人在那裏幸存了下來,隻是單純的,運氣好而已。


    「原本並不是那


    種令人畏懼的戰鬥能力的持有者——也不是可以做出那種事,會去做那種事的人」


    「…………」


    「最初,我以為是狐狸先生作了些什麽——不過,結果,正好相反。既然那並不是你們的所作所為,那麽,對真心做了什麽的——」


    「嗯」


    繪本小姐說。


    「er3係統的——ms-2,我想」


    「……真是令人不爽」


    「對,對不起」


    「不,我不是指的繪本小姐……」還以為終於可以和她正常的談話了,看來我還天真得很「我是指er3的事,從我當計劃生的時候,裏麵就淨是些不正常的家夥——不過,把真心變成那種怪物,實在是太胡來了」


    「……生氣了呢」


    「有一點」


    和心視老師——聯絡一下好了。


    三好心視——


    在ms-2‘苦橙之種’開發計劃中擔當重要角色的她。雖然在計劃開始之後不久就引退,離開了項目成員的行列,但是——原本真心這個名字,就是來源於她的名字,心視。


    或許知道些什麽。


    現在,老師正在做些什麽呢——她應該回到er3複職了吧,據我的猜想……


    雖然,是一個並不很想見到的人……


    僅次於真姬小姐的,第二難對付的人。


    在真姬小姐去世的現在,榮升第一位了嗎?


    「……接下來,我——該做些什麽好呢?從真心身上,把奇野君的‘病毒’……立刻,解掉嗎?」


    「不……聽了剛才這些話,我覺得後果應該會很嚴重,而且……我還想繼續觀察一陣現狀,還有不少事情要問真心……而且,我還有其他的事想拜托繪本小姐」


    「是什麽呢……我,我能做到的話」


    「就是說——繪本小姐,希望你能讓其他的『十三階梯』,和我見麵。請將『十三階梯』,介紹給我。可以的話,依次來」


    「除去——手足」


    「是的,雖然接下來的工作會更加困難——從我的立場上,還是希望和『十三階梯』全員,和平的解決問題。背叛這種事,無論是施行還是承受我都不喜歡,所以也並不強求,不過——即使是與盯上我的澪標姐妹和徹底心醉於狐狸先生的一裏塚木之實——我也無一例外的,希望能夠避免爭端,和平的解決問題。而且——」


    可以的話,和狐狸先生也——


    沒有說到那一步。


    那一點,即使是我,也沒能說出口。


    「可是……我,對『十三階梯』的,新加入的人,都不太熟悉……全員的話,可能做不到……」


    「當然,在力所能及的範圍內就好」


    「……明白了」


    繪本小姐,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將雨衣的,帽子摘了下來。


    「那麽,首先——是呢……考慮到真心的事,嗯,那麽,就先讓你和露乃諾小姐見麵好了」


    露乃諾小姐.


    右下——露乃諾。


    「可以嗎?露乃諾小姐,不是最近加入的人之一嗎?」


    「初期人員剩下的還有九段先生和木之實,但是,一開始就和木之實見麵似乎會很麻煩,小九段(哦,很親密,有疑點)現在又不知道在哪裏。而且露乃諾小姐,受了傷,正在接受我的治療,現在的話,應該無法使用作為‘人形師’的能力,見麵的話,趁早——比較好」


    「露乃諾小姐,現在是住院中嗎?」


    「露乃諾小姐是不能住院的人。所以,根據狐狸先生的安排,在某處——不,現在還是不告訴你比較好。明天……有時間嗎?」


    「有的」


    「但是,你不是大學生嗎?」


    「我會休學一段時間」


    「……學校還是認真去比較好哦」


    感覺,被人說了一些和普通的話。


    真是一個難以捉摸的人。


    「那麽……明天早上9點,還在這裏見麵——可以嗎。我會,盡量安排——隻讓你和露乃諾小姐見麵,如果有狐狸先生幹涉,就不好了」


    「……是呢」


    「為了收拾真心逃跑留下的殘局,狐狸先生應該還要再花一些時間——不用警戒到那種地步,我想也沒問題」


    「那麽——就拜托你了」


    「嗯!交給……我吧」


    我也——從長椅上,站了起來。


    明天……嗎。


    那麽——在明天之前,


    必須把該做的事完成。


    真心。


    想影——真心。


    我……對你。


    有些事,我必須向你道歉才行。


    3


    回到了公寓。


    光小姐和真心在房間裏。


    兩個人,都穿著女仆裝。


    「…………」


    這裏是什麽的天堂嗎?


    我不禁,發起呆來。


    「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真心小姐穿的衣服……但是,穿著那種像內衣一樣的短褲實在是不成體統,主人衣服的尺碼又太大,而且,身材與我十分相似,所以……」


    「……那麽請你借給她便裝」


    「哎呀」


    光小姐偷笑著。


    「原來還有這一手呢」


    「…………」


    我說,你到底在笑什麽啊?


    現在的狀況,你清楚嗎?


    這時——


    「阿伊!」


    這時,真心——


    真心,向著我和光小姐之間,切了進來。


    「怎麽樣,本大爺,穿這身衣服,合適不合適?」(多少人的夢想破滅了,給與理解)


    「……很合適」


    合適又怎麽樣?


    雖然這麽想,不過還是那樣回答。


    「這樣啊!本大爺很高興哦!」


    真心,像是真的很高興般,靦腆了起來。


    像要抱緊自己身體般的動作。


    「嘿嘿嘿!阿伊,喜歡你!」


    「……嗯,我也喜歡你,真心」我說(誰剛向小友求了婚來著?)「所以啊,不要穿著這麽成熟的衣服走在這個狹窄的房間裏來走去,先坐下來吧」


    「嗯——坐下來的話衣服就要變皺了哦」


    「像光小姐那樣,捏起裙角再坐不就好了」


    「知道了,本大爺,試試看」


    以完美的動作捏起裙角,優雅的,坐了下去。


    ——一點也沒變。


    簡直是,毫無改變。


    辦不到的事情絕不存在——苦橙之種。


    「那麽」


    我也坐了下去,展開話題。


    「昨天,估計是累了,你幾乎一直在睡覺,所以也沒能和你說些什麽……總之,首先——好久不見了,真心」


    「喔,真是好久不見啦」


    「那個……光小姐,你們,已經互相的自我介紹過了嗎?」


    「是的,這一位,是想影真心小姐」


    「我知道」


    「這一位,可是光小姐大小姐哦」


    「知道了」


    搞什麽,這麽合拍。


    為什麽你們會這麽合的來?


    我不在的時候發生了什麽?


    真心——見到她昨天的樣子,還有之前的樣子——感到有些擔心,不過現在看起來似乎很健康的樣子。


    充滿活力。


    簡直——


    簡直,和er3時代,一樣。


    有種回到那個時候的感覺。


    回到,那段過去的感覺


    。


    昨日——出院,與小唄小姐見麵,接著與玖渚見麵後(虧你還記得),回到公寓——真心,在房間裏麵。


    準確地說,是睡在房間裏麵。


    熟睡著。


    雖然其間也曾經數次睜開眼睛,但由於一直不得要領,直到最後,也沒能進行像樣的交談——到了今天,雖然情況多少有些好轉,在為了與繪本小姐見麵而前往京都禦苑前,多少問候了幾句,不過像這樣麵對麵的談話,可以說這是第一次。


    「睡的好飽」


    真心伸著懶腰說道。


    雖然很想提醒她不要穿著女仆裝做這麽不雅的行為,但最終還是選擇了忍耐。


    「久違的——休息了一次。最近,一直都被拘束著」


    「在狐狸先生那邊,應該——吃了很多苦吧,真心」


    「那種事已經是家常便飯了,完全不在意。而且,這次托他們的福,見到了阿伊」真心,毫無委屈的笑著說「原本,本大爺就是以這樣的條件,跟著那個狐狸家夥來的」


    「這樣的條件?」


    「跟阿伊,見麵」


    「……」


    ……原來如此。


    所以說……嗎?


    那麽,果然,露乃諾小姐,在那個體育館——稍微的,晚了一些。


    「所以——逃了出來,嗎?」


    殺死奇野先生。


    重傷露乃諾小姐。


    從狐麵男子的監視下——逃了出來。


    跑了出來。


    「喔。那群家夥雖然隨時都可以解決掉,但是覺得在見到阿伊之前應該穩便一些,所以忍耐了很久哦」


    「……在城咲高級公寓的,地下停車場裏,我倒是見過你一次」


    「嗯?……那種事,沒有印象哦」


    真心不可思議的撅起了嘴。


    「是不是睡著了呢,那個時候」


    「……這樣啊」


    睡著了,嗎?


    因為帶著麵具所以不清楚,或許真是這樣也說不定。況且,狐麵男子,應該不會在這種小地方失誤。


    「嘿嘿嘿。真高興。能再次見到阿伊,本大爺,做夢也沒想到」


    「我也是——做夢也沒想到」


    不過——


    這就是,現實。


    坐在這裏的真心,是現實的存在。


    看的見,聽的到,摸的著。


    想摸的話,就摸的著。(你一定想)


    現實。


    「真心——你,那之後——怎麽樣了?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


    「也沒怎麽樣。一直——都在被繼續著,那件事的繼續。將本大爺作為‘苦橙之種’完成的,試驗」


    「……那麽,完成……了嗎?」


    那個恐怖的試驗。


    連神都畏懼的作業。


    不存在於人類領域內的行為。


    可以稱作對神之褻瀆的,那個研究。


    可以稱作惡魔之契約的,那個試驗。


    真心,


    「不知道」


    這麽說道。


    「…………」


    「即使你露出那麽驚訝的表情,那種事情本大爺也無從判斷,不知道的事就是不知道,不清楚的事就是不清楚,在連完成與否都沒來得及判斷的期間——不知不覺,我就被那個狐狸家夥,誘拐了」


    「誘拐?」


    「回過神來,就隻有我和那家夥兩個人了哦」


    「…………」


    那大概——是一裏塚木之實所為吧。


    她的‘技能’。


    空間製作。


    這樣嗎……那麽,雖然本人和繪本小姐都說是走的關係,但最終,狐麵男子,從可以稱為自己老巢的,er3係統中將‘苦橙之種’,想影真心掠奪了過來——看來這才是真相。


    要做到這一步嗎,西東天。


    即使做到這一步——


    也要與我為敵嗎?


    ……不過,對狐麵男子來講,原本,ms-2就是他自己創造的機構,即使聲張對真心的所有權,也沒有任何不自然。


    但是,那還是不正常。


    完全將真心的意誌——無視了。


    「真心……那天的事,你還記得嗎?」


    「哪一天?」


    「……在那個學院裏,和我再會的那一天」


    「再會的事雖然我還記得,但其他的幾乎都沒有印象哦。嗯——好像,有點,任性的亂來了一點……隻有,這種程度」


    「這樣啊。隻有這種程度嗎」


    記憶——消失了。


    應該不會是因為,記性不好吧。


    這種情況下。


    可以考慮的原因,還有很多。


    「嗯,那個——發生了不少事情,總之,你在這裏休息就好。一直沒有休息的機會吧,至今為止」


    「喔,是這樣呢。發生了很多事哦。不過,已經習以為常了」


    「…………」


    習以為常。


    不在意。


    「習慣了」


    「這樣……」


    習慣了。


    不會生氣。


    苦橙之——種。


    「對了,真心,今後,你有什麽打算」


    「嗯?」


    「從狐狸先生那裏逃出來,見到我之後——接下來,你有什麽打算?如果有什麽想要做的事情,我也會幫忙的」


    「目的……沒有哦,這種東西」


    真心毫不在意地說。


    像是沒有理解我想說什麽一樣。


    「沒有嗎」


    「希望被做的事和不希望被做的事倒是有,但想要做的事,並沒有哦。希望被阿伊溫柔的對待,不想再被拿去做實驗……其他的,就沒有了」


    「……複仇,之類呢?」


    「複仇?」


    「對至今為止一直拘束著自己的——er3和,狐狸先生……」


    大概——


    現在,狐狸先生最為警戒的就是這件事。


    應該對此警戒著。


    對於真心逃走的‘處理’,並不是關於物理性的損失,右下露乃諾的重傷之類——用來應對逃走的真心的對策,我想,這應該占據了大半。對敵人的威脅,反過來,也存在著對己方的威脅性。


    一直強行的無視著這一點。


    認為隻要加上咒縛,就萬無一失。


    一定相當的——失算吧。


    「啊,不用了」


    但是真心。


    在麵前,輕輕的揮了揮手。


    「因為那種事情太麻煩,就算了吧」


    「…………」


    「因為見到阿伊了,全部原諒他們好了」


    是的——


    失算以外的,失算。


    即使是狐麵男子,即使是er3係統,


    隻有那一點,無法改變。


    這家夥不是任何人的敵人——


    無戰無敗——最後的終結時僅剩的一人。


    人類最終、想影真心。


    「——這樣啊」


    ……安心了。


    如果她說要複仇,我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那種人——不是我所知道的想影真心。


    不過,這樣一來,就放心了。


    這家夥……是別人無法取代的,想影真心。


    心中一塊石頭落地的感覺。


    「那麽,你就好好休息吧,真心。這裏,沒有會把你當作玩具,試驗體看待的家夥。你既不是道具也不是模型。你是,自由的」


    「自由?


    」


    「可以隨意做,喜歡的事」


    「……嘿嘿」(……你在想什麽?)


    真心,靦腆起來。


    像以前一樣的——靦腆起來。


    「好高興」


    「……嗯,我也很高興」


    「這樣啊,阿伊也高興嗎?那麽本大爺,就是雙倍的高興哦」


    「……對不起」


    我對著真心,低下了頭。


    道歉。


    「對不起」


    「……什麽?」


    真心皺起濃濃的眉毛,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


    「……我,一直以為你已經死了……至今為止,沒能為你做些什麽,對不起」


    「什麽啊,那種事——無所謂哦。並不是需要道歉的程度。不需要勉強嘛,大家,er3的家夥們和狐狸家夥他們,都對阿伊保密了嘛」


    「……可是」


    並不隻隻是這樣。


    那個時候。


    你,明明,相信了我——


    我,卻,沒能對此做出回應——


    背叛。


    明明無論是施行還是承受——都不喜歡。


    「你——真強,真心」


    「嗯?」


    「你真的很強」


    以那種,孩子一樣的身軀。


    纖細的手臂,木棒一樣的腿。


    遭受了那麽過分的對待。


    經曆了像是要考驗想象極限一般,


    無法用文字來表達的苦難——


    可以原諒,這種事。


    無所謂,這種事。


    真的——很強。


    真的,你們這些人——很強。


    ……想起來,哀川小姐,也是一樣。


    那個人,的確,平日裏如光小姐所說,一直處於憤怒的狀態——但正是無法原諒一切的她,到最後,可以將一切原諒。


    所以才是——最強,嗎?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沒有這種事,最強的,一定是阿伊哦」真心說「因為,本大爺,喜歡阿伊」


    「…………」


    「被別人喜歡的人,是很強的」


    「是因為強,所以才被喜歡嗎?」


    「不對不對,因為被喜歡,所以才強」真心像是很高興的說「你想,那個,因為被人喜歡了,所以會產生‘要加油哦’的想法不是嗎。因為充滿感激的心情,所以才想為喜歡自己的人,做些什麽,對吧——光小姐也是這麽想的吧」


    「哎?啊,是的,是這樣呢」


    被放置在一邊很久的光小姐突然被叫到名字,受到驚嚇般的反應道。


    「我也認為——主人,非常的強」


    「…………」


    連光小姐也……


    所以說,你們這麽合得來我會很困擾啊……


    「本大爺」


    真心的臉——


    略微的,陰沉了下來。


    「因為喜歡本大爺的,隻有阿伊,所以——本大爺,很弱」


    「…………」


    「弱到,無地自容」


    「……既然喜歡你的,隻有我——我會連其他人的份一起,喜歡你的」


    必須湊夠六十億人才夠——


    出夢之類的,應該會這麽說。


    「真的嗎?」


    「真的」


    「好高興」


    這時——


    話音未落,真心的頭,突然‘哢’的低了下去。幾乎就要順勢倒下,但最後還是勉強保持了坐姿。


    「……怎麽了?」


    「嗯……有點困」


    「……?喂,昨天不是睡了那麽久嗎?」


    「嗯……」


    又是‘哢’的一聲,頭變的更低了。


    「雖然,這樣……不知怎麽的,又覺得——特別困」


    「困——」


    這時。


    光小姐,把手指豎到唇前,無聲的,靜靜的,製止了我。


    「那麽——真心小姐。今天就到此為止,先去休息,怎樣?這個房間雖然很小……是呢,主人,讓她使用紫木小姐的房間如何?」


    「……是這樣呢。那個房間的話,床也更大一些,應該適合睡覺吧」我順著光小姐的話,對真心說「對了真心,事先說好,那可是我的弟子曾經用過的房間,可不要太過——」


    話語停止了。


    真心——


    真心,就這樣座著,睡著了。


    一直在睡著。


    「…………」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光小姐?」


    「不清楚」


    光小姐像是十分抱歉般,搖了搖頭。


    「隻是——從昨天起,就覺得她——是一位意識覺醒十分薄弱的人。渴睡症——應該是類似的症狀」


    「渴睡症……」


    不禁聯想起了——理澄的事。


    不經意間頻繁失去意識的,理澄。那是她性質上,‘殺戮奇術的匂宮兄妹’,作為那雙重人格之一的她性格上,不可避免的必然。


    這種場合下。


    以這種思維考慮——


    「……時宮時刻……嗎」


    「‘時宮’……‘詛咒之名’」


    「是的。似乎是使用叫做‘操想術’的——類似催眠術的能力的人。而且,就是這個時宮時刻,將真心的精神——支配著,之類」


    「……睡眠嗎」


    「在意識上加以限製——是這樣呢。那一天,在體育館裏倒下的,和那件事,似乎使用的法則又有所不同」


    那是——右下露乃諾。


    ‘人形師’和‘操想術師’。


    即使從狐麵男子那裏,成功的逃脫出來——


    雖然不能說,沒有任何改變。


    即使無法再被安上枷鎖。


    但鎖自身——還殘留著,嗎。


    繪本小姐也真是,淨會說一些漂亮的話。


    「真是個——好孩子呢」


    光小姐看著真心,說出了和繪本小姐,一樣的感受。


    「既不老成,又很率直——雖然說話方式稍欠優雅,但那又不失為——愛嬌之處」


    「嗯……是這樣呢」


    「簡直不敢相信。單憑這樣一個孩子,就把哀川小姐——不,不隻是哀川小姐……」


    「是的——我也曾經苦於判斷這一點——但是,既然不是出於本人的意誌——也不是不能理解。枷鎖,某種意義上


    ……也可以成為引線」


    想起來——


    那個時候,真心幾乎一直處於睡眠狀態。


    明明意識模糊——卻做了那麽多的事。


    那麽,其中所包含的意義——


    可以說是決定性的。


    「那麽說——假設真的是這樣的話……雖然著這種時候還發表個人感想,未免有些煞風景……把這麽可愛的孩子,想道具一樣對待……毫不留情的加上製約,實在是太過分了……我是,這麽想的」


    「……完全同意」


    但是,對於方才繪本小姐所說的一樣,輕易的將加在真心身上的製約,將真心的鎖解除——仍然,還抱有疑問。


    那種力量。


    輕易閃過『殺人集團』中三人的攻擊。


    連哀川潤也——壓倒了。


    那樣的力量——還隻是,一半以下。


    那樣的暴力,連一半都不到。


    製約,是必要的也說不定。


    枷鎖是不可欠缺的也說不定。


    狐麵男子也——


    並不是因為喜歡——才去做的。


    但是。


    但是——即使明白了這一點。


    「這家夥也是——讓人,不禁想為她做些什麽。和小姬——還有玖渚一樣」(你想做什麽,連小姬也不放過!)


    「……想要——幫助她,對嗎」(不對哦,你太天真了)


    「這也是我的缺點啊,總是,多管閑事」


    「晤呼」光小姐微笑著說「還想——要我把同樣的話再說一遍嗎?」


    「不——昨天,已經被玖渚說過類似的話,這次就請你饒了我吧……那個,光小姐」


    「有何吩咐?」


    「比筷子還重的東西,可以拿嗎?」


    光小姐似乎有一瞬間沒能理解含義,但畢竟不是個遲鈍的人,立刻,溫柔的微笑起來。


    「請」


    一邊說著,一邊打開了房間的門。


    我——


    首先,脫下真心的衣服,(……)


    解開三根橙色的辮子後,


    將真心那,小巧的身軀,用雙手,抱了起來。


    像是要抱在懷裏一般。


    然後,走過光小姐身邊——來到了走廊。


    好輕。


    懷裏仿佛沒有任何東西。


    像羽毛一樣的輕。


    像心靈一樣的輕。


    光小姐,關上門後,跟了過來。


    在樓梯處追過我,先行一步,向一樓,小姬的房間走去。


    打開門,等待著我。


    「……咦?鎖,是開著的嗎?」


    「是的,這一間,主人一直沒有上鎖」


    「那件事以後就一直開著嗎……」


    這個人,對於自己工作以外的事,真是格外的不在意。


    不過,原本這間屋子的鑰匙,在小姬死後就找不到了,除了使用那個開鎖專用小刀以外就沒有其他方法上鎖,確實,對於光小姐來說,也隻有放著不管。


    總之。


    進入房間,將真心放到床上。(說光小姐請你出去一下……之類)


    替她蓋上被子,悄悄的,離開了。


    「晚安」


    現在——好好休息。


    你有這個資格。


    對於自從出生以來一直——


    一刻不停一刻不停的——


    被一直利用的,你來講。


    「……其實,一直到剛才為止,不但說了很多事情的同時,我也想了很多事情——」


    陰險的事情之類的。


    狡猾的事情之類的。


    肮髒的事情之類的。(嗯,你一定想了)


    汙濁的事情之類的。


    想了,很多很多事情——


    全部放棄了。


    我發誓。


    隻有我——不會利用你。


    不會利用,你的存在。


    作為對付狐麵男子王牌——


    使用你這件事,我放棄了。


    雖然不知道狐麵男子對於哀川小姐,對於作為王牌的‘赤色製裁’,到底會怎麽使用——對於作為王牌的‘苦橙之種’,我隻會,保護而已。


    你,站在安全的位置,看著就好。


    像平時的我一樣——作為旁觀者就好。


    不用王牌,我也做給你看。


    首先——


    要讓你得到自由。


    真正的,獲得自由。


    獲得真正的,自由。


    「光小姐」


    「有何吩咐?」


    「我想,今後離開公寓的機會可能會多起來……這段時間,這家夥的照顧,就拜托了」


    「……如您所願」


    兩人,走出了房間。


    對了,今後,必須加上鎖才行……


    幹脆,再做一個新的好了。


    這種程度的鎖,形同虛設。


    正要回到二樓時


    「啊」


    的,停下了腳步。


    對了,順便。


    以防萬一,之類的。


    我,對著途經的,


    七七見的房門敲了一下。


    沒有回應。


    但是,星期二的這個時間應該在裏麵。


    我再次敲了一下房門,沒等她回應。


    「隔壁,拜托了」


    的說。


    果然,沒有任何回應。


    但是,應該聽到了吧。


    那麽,就沒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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