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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處已不存在。


    1


    十三階梯。


    第二·架城明樂。


    空間製作者·一裏塚木之實。


    醫生·繪本圓樹。


    架空兵器·宴九段。


    刀煆冶·古槍頭巾。


    操想術師·時宮時刻。


    人形師·右下露乃諾。


    暗殺者·暗口濡衣。


    刺客·澪標深空。


    刺客·澪標高海。


    不和諧音·noise。


    病毒使·奇野賴知。


    苦橙之種·想影真心。


    十三名手下。


    十三隻手足。


    十三具人偶。


    十三個異形。


    最初,因為過於龐大而令我不知所措的那個數字——在僅僅經過一個半月的時間後,就幾乎失去了作為一個組織應有的構架。


    使樹根枯萎要先折斷枝幹。


    先撥除手足,後擊潰頭部。


    架城明樂原本就是不存在於現實中的人物,不過隻是活在西東天的心中而已。


    宴九段——滋賀井統乃,作為比起狐狸先生更早向玖渚效忠之人,在玖渚離開我的現在——在我離開玖渚的現在,已經沒有任何繼續跟從狐狸先生的理由。


    古槍頭巾,十一代目,十二代目沒,均已身亡。


    壽終正寢和拷問致死。


    時宮時刻——退場。


    暗口濡衣——撤退。


    noise——退場。


    奇野賴知——死亡。


    想影真心——從一開始,就不屬於『十三階梯』。


    到此為止,存在被抹去的,共有八段——


    三段目的繪本圓樹,已然放棄協助‘世界的終結’,七段目的右下露乃諾,雖然說不上是退場但想要重返戰場還需時日。


    這樣一來,剩下的——


    就隻有一裏塚木之實和,澪標姐妹而已。


    十三階梯——抽去十段,剩餘三段。


    隻剩三段的話,再怎麽說也稱不上是階梯。


    那不過是,單純的段差罷了。


    頂多算是板凳。


    木之實小姐雖然仍可以稱作是棘手的存在——但事態發展到到現在的地步,就算與狐狸先生間的戰鬥再開,我也擁有足夠取勝的自信。畢竟,木之實小姐與noise君之間多少存在著偏差。澪標姐妹那邊有零崎一個人應付就足夠了——


    這麽說來,『十三階梯』已經變的,無足輕重了。


    跟遭到毀滅沒有任何區別。


    話雖如此,要說還有問題的話,那就是哀川小姐。


    哀川潤。


    人類最強的承包人——赤色製裁。


    死色的真紅。


    那個人,到底為了什麽才選擇留在狐麵男子身邊——不弄清這一點,我就無法確認自己相對現狀所處的位置。


    覺得——無所謂。


    如果兩人真的和解了,那樣就好。


    十月後半,到底和隱去行蹤的狐麵男子一起共度了怎樣一段時間,冒然詢問這些事未免有些太過不解風情——比起親眼目睹血淋淋慘劇,保持現狀要好得多,我這麽想。


    不過——到底是什麽時候呢,對了,那是為了替美依子小姐尋找解毒劑,我和哀川小姐,還有崩子和萌太君一起乘車前往澄百合學院時的事。


    萌太君曾經問過哀川小姐。


    你——會不會隻是想要和父親見麵呢,這樣。


    哀川小姐這麽回答道。


    已經找了很久——這次一定要殺死他。


    雖然之前也曾考慮過這個問題,哀川小姐她並非那種能夠因為個人仇恨,複仇之類的理由就會大開殺戒的人這點——事到如今,除了瞭然之外沒有其他語言可以形容。


    說實話……她是個爛好人。


    單從能夠與我友好相處這點(雖然也有種主要是給我添麻煩的感覺)就能看出來——類似的事例更是數不勝數。至少在爛好人這一點上能勝過她的人,我至今還沒有見到。


    據零崎講也是如此。


    十一月十一日夜晚,雖說起初猶豫不定,但最終零崎還是講出了和哀川小姐發生二度衝突的始末——那是,單是聽著就會讓聽眾麵紅耳赤般,天真到極點的故事。聽完之後對零崎開始的猶豫不定也有種能夠理解的感覺。


    哀川小姐對『殺人集團』和『詛咒之名』——裏世界的居民出手毫不留情這句話,完全沒有半點虛假,而當時的零崎也的確一度被逼到死亡邊緣,但是——


    家人。


    看到當時湊巧在場的,零崎一賊其餘的一人——被零崎稱作‘那家夥’的,那個‘零崎’——舍身庇護零崎人識的場麵後,據說哀川小姐,停止了攻擊。


    這樣可不行,這樣。


    說著這樣的話。


    這是犯規,太狡猾了,真是卑鄙,這麽一來我不是什麽也做不了了嗎——


    像是很不滿般,這麽說著。


    隨後哀川小姐,在強迫零崎和另一個‘零崎’立下今後再也不能殺人的誓約之後——就離開了那裏。


    難道自己遇到了某個對殺人鬼抱有什麽錯覺的白癡嗎——雖說零崎和另一個‘零崎’當時這麽想著——


    直到現在,仍然遵守著那個約定的樣子。


    匕首全都用掉了——嗎?


    反正,這個漏洞百出理由我從一開始就沒有相信過。這麽說來,確實有種之前有所耳聞的感覺呢,可是——天真。


    天真。


    太天真了。


    就連最近的周刊少年jump上也找不到如此天真的故事。


    仔細想來,那個人就連與對小姬的死負有一定責任的出夢君一決勝負時都以平手收場——六月使澄百合學院徹底崩壞時,也沒有造成任何人的死亡。


    對啊,仔細一想就能發現。


    為什麽之前一直都沒有注意到呢。


    若是在十年前尚不能定論——


    如今的她,不可能殺的了人。


    語言中並沒有摻雜謊言。


    毫無疑問——一直是以此為目的尋找著西東天。仿佛那是自己身份的定義般十年來一刻不停的尋找著狐麵男子這一點勿須質疑。


    原本已經切斷緣分的——


    親生父親。


    但,就算能夠找到她也絕對無法下手。


    因為她是個,爛好人。


    由此看來——萌太君當時所擔心的事,事實上,除了正中靶心之外沒有其它語言可以形容。當時的情況暫且不論,如今的話或許那已經算不上什麽嚴重的問題。和必須將我方陣營中最重要人物·哀川潤中途倒戈成為狐麵男子同伴的可能性考慮在內的那時不同——


    雖然不同。


    正如那一天,在禦苑裏所想的一樣。


    對西東天來說——使用起來像哀川潤一樣得心應手的‘手足’應該不會有第二個。作為原本就是以此為目的而創造出來的‘道具’和‘手足’——順利的話,單憑哀川小姐一人就能達成終結世界的目的。


    記得,曾經聽他說過什麽。


    當時,他曾經說過自己的行為幾乎引起了因果的崩壞。因為認識到自己行為的錯誤性——雖說認識到卻又為時已晚——那個時候,西東天死了一次。雖然時刻先生似乎持有著不同的見解,不過在我看來狐麵男子之所以沒有將苦橙之種的解放看作是‘世界的終結’的原因——經過深思熟慮後,認為那種‘終結’過於‘無趣’這個理由並不勝任……


    話說回來。


    重點在於,隻要有


    哀川小姐一人就足以替代『十三階梯』全員這個客觀事實,對我來說實在說不上是有利。


    對哀川小姐和狐麵男子和解的可能性——和萌太君一樣,我也深知其危險程度。


    長久以來的心結能夠解開真是太好了——要把它當作這種家庭肥皂劇風格的故事來看,父女的設定都未免有些過於離奇了。


    舊式。


    將哀川小姐稱作舊式的——西東天。


    所以我——


    在直到接到木之實小姐的聯絡前,於西東診療所中,木賀峰助教授的研究室裏——與零崎人識,繪本圓樹,右下露乃諾,澪標深空,澪標高海,哀川潤,西東天——一起共度了的那段奇妙的集體生活中,最為在意的就是哀川小姐的動向。


    當然也不能隻關心那一件事。


    例如至今仍將我看作是傷害自己麵子元凶的澪標姐妹總會在不經意間向我投去仇視的目光(從兩側同時投來的目光著實令人毛骨悚然),作為我來講,那兩人身為將頭巾妹妹殘酷拷問之後殺害的凶手,自然也是不可能原諒的存在。怎麽說呢,有些難以相處。在我和木之實小姐一起外出的那段時間裏,她們似乎與零崎也發生過衝突,但最後的結局似乎與上次無異,而此後類似的事情也沒有再發生過。


    順帶一提,對她們來說法衣打扮似乎並非日常形象的樣子。那應該說是能夠為自己提升氣力的戰鬥服一類的存在。在西東診療所生活時,與時下普通女孩子一樣身穿迷你裙和無袖衫的她們固然對眼睛十分友好——但既然已是不能對生命友好的存在,與她們親近絕對是下下之策。雖說是為了保護狐麵男子才趕回西東診療所,她們至今卻尚未和狐麵男子正式報過到的樣子。


    真是複雜。


    各種事情交織在一起。


    曾試著詢問過一次。


    有關殺死頭巾妹妹的經緯。


    兩人對此——


    兩人對自己親手殺害了頭巾妹妹的事,沒有任何想法。仿佛聽到什麽奇怪的問題般,側過頭來。


    在說什麽。


    在說什麽。


    意義不明。


    意義不明。


    因為意義不明所以殺害。


    因為意義不明所以殺害。


    就算意義明確也會殺害。


    就算意義明確也會殺害。


    是啊……


    的確如此。


    居住在不同世界的——異世界的居民。


    所處的環境不同。


    持有的想法不同。


    比起說是狂信,比起說是為了狐麵男子,原本深空和高海——對於奪取人類生命的事情,就表現的不以為然。她們是能夠以書寫文章敲打鍵盤一樣的心態——進行殺戮的,刺客。


    對於試圖殺我的事情也同樣——不以為然。


    禦苑時那也是。


    現在也是一樣。


    那對她們來說連暴力都算不上。


    與擁有著理澄的——


    出夢君完全不同。


    雖說如此,因為有著作為對付那兩人壁障的男人,零崎人識存在,澪標姐妹與我之間的冷戰並沒有進一步發展成劍拔弩張的慘狀。


    說到零崎,他對繪本小姐似乎是完全沒轍的樣子。‘那女人超恐怖的’成了他最常用的一句話,比‘真是傑作’出現的頻率還高。不過要說令人頭痛也的確如此。當然,拋開繪本小姐的問題不談,零崎和哀川小姐之間也時常彌漫著微妙的氣氛——作為即使在『殺人集團』中也會受人排擠的零崎人識,對集團生活這種東西原本就不適應,所以每次大抵的責任都在零崎自己。但既然有澪標姐妹在此,又不能把零崎逐出,所以我作為‘零崎替罪’過著慘不忍睹的生活。不過有罪的那一方也好不到哪去就是了。


    露乃諾小姐過著療養生活。


    木之實小姐為了尋找真心,從清晨開始到午夜為止一直持續著不歸宿的生活。


    然後是,哀川潤。


    哀川小姐並沒有特意去做些什麽的意思——又或者說像是在等待著什麽一樣,普通的完成著分擔的工作。


    應該說不愧是她,幹起家務來比任何人都能幹。


    打掃,洗滌,烹飪,外出購物。


    就連露乃諾小姐的護理也一手包辦。


    向她搭話就會開起玩笑來,怎麽說呢——


    和之前毫無改變。


    普通。


    反而讓人感到一種違和感。


    但是,至少據我觀察,當天,十一月一日圍在桌旁談話以來,除了就餐時之外,就幾乎見不到哀川小姐和狐麵男子交談的場景。


    並非刻意無視——但是如果是哀川小姐的話,裝成完全沒有不自然的樣子回避狐麵男子也並非不可能。


    雖然不認為那是件壞事,不過隻有就餐時恢複常態這一點——很奇怪。


    哀川小姐,到底在想些什麽呢?


    順便說一下,狐麵男子在共同生活之中,是唯一一個達成了不做任何家務的偉業的人。


    不做家務也就算了至少要洗的衣服自己拿出來好不好,不知這樣抗議過多少次不過一切都是徒勞。就連深空和高海隻要有人開口也會去掃掃院子什麽的……


    狐狸先生的話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的話不做也可以。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來做。


    狐狸先生那份也由你來做。


    向澪標姐妹訴苦後卻得到了這樣的回應,而露乃諾小姐和木之實小姐自然不必多說。


    狐麵男子的想法,比哀川小姐更難懂。


    對真心的事到底是怎麽想的——


    對現在的狀態,有什麽想法。


    完全不知道。


    平時和哀川小姐一樣,主動搭話他就會以一種令人不禁想要問你當自己是國王嗎這樣斷定性的態度提出與你對立的觀點——


    隻有這些。


    真的,就隻有這些而已。


    因為氣溫的漸漸回落,室溫已經降到隻穿白衣和泳裝會感到寒冷的地步。增穿了護腿和圍巾,成為了更加令人莫名其妙的形象的繪本小姐,進一步加深了零崎的恐懼。因為覺的零崎蜷縮在房間一角哢嚓哢嚓顫抖的樣子十分有趣所以試著放任不管了一次結果事後幾乎被他殺死,所以接下來看到類似情況的時候都回無一例外的去解救他。切身體會到了繪本小姐過去經常欺負別人的性格。


    這樣——如此這般。


    這樣的如此這般。


    感覺,讓我回憶起了剛搬進真心毀壞那棟公寓時的日子——雖然發生了許多問題,卻又沒有什麽值得擔心的隱患——


    說實話,過的很快樂。


    這樣的生活——持續了十天。


    這也是——


    對我來說最後一段,安穩的時間。


    「已經找到真心小姐了」


    從木之實小姐那裏接到手機聯絡,是十一月十二日的事。


    平淡無奇的一天。


    與平常無異的一天,原本是這麽想的。


    「請您裝成外出購物的樣子,嗯……到原住的公寓來一趟」


    2


    「說實話——雖然沒有半點自我炫耀的意思,不過那裏除我以外應該沒有其他人能夠找到」


    在倒塌公寓現場——雖說現在公寓殘骸已經被清理幹淨,儼然成為了一片空地——等待著我的木之實小姐,開口的第一句話就這麽說。


    「因為真心小姐——施行了空間製作」


    「……哎?」


    「所以說,真心小姐她……」


    木之實小姐說道。


    「哎呀,怎麽說好呢。有


    種完全被偷師了的感覺呢」


    「偷師……可以,那麽輕易的模仿嗎?那種異能——」


    「異能……這種說法到底是誰教給您的呢?」


    「出夢君」


    「……所以說我拿他最沒轍嘛——明明自己擁有著超常的力量,卻把一切都當作超能力看待。空間製作,基本上,無論什麽人都能使用」


    「無論是誰?」


    「所以說,和您的戲言是一樣的」


    「…………」


    「完全沒有絲毫信任可言的表情呢。被人用這種表情看待,我並不怎麽喜歡」


    「但是——在地鐵中消去全車廂的人之類,將組成隊形前進的四個人裏中間兩人單獨移動到別處之類的——明顯不是普通的技術吧」


    「人類的認識能力是有界限的。所以隻要超越了那個界線——空間就會從中產生。即所謂,意識的空白」


    「意識的空白?操控意識——這應該是時刻先生的技術領域才對吧」


    「不,所以說並非意識。我所利用的,是意識以外的其他部分。如果隻是說明的話,並不是很困難……嗯,也好,那麽就算我犧牲一下」


    木之實小姐說完,像是觀察手相般,用雙手捧起我的右手——


    露出微笑,


    向著自己的胸部,按了下去。


    「……木,木之實小姐」


    「好的。現在你的意識已經被色色的事情占滿了,真下流呢」木之實小姐鬆開手後,很高興般的說「那麽,有什麽感覺呢」


    「哎,不,雖然冷靜回想的話隻是中間有些凸出並沒有什麽特殊的感觸——不對……」


    「我在問您,腳被踩到的感覺」


    「…………」


    「原理相同——像現在一樣,將對手的意識集中到一點,使其他全部變為空白的技術。就像,聽到硬幣掉落的聲音後,所有人都會敏感的作出反應,瞬間變的沒有任何防備,就是這種印象」


    「是,這樣……」


    其他例子明明也有很多的說……


    真是個難以捉摸的人。


    何況這個人的情況,現在是在‘扮演’著那種難以捉摸,所以更加棘手。


    計算之後仍意義不明。


    計算本身也複雜離奇。


    「反之,將意識分散到其餘各處,從而在某一點上製作出口,之類。當然,如果是像禦苑那麽廣的範圍,會很辛苦哦。那一晚我可是不停的向各個地方打電話,忙得不可開交呢」


    「…………」


    其中也不乏相當原始的工作呢,空間製作。


    地下活動……


    「說到地鐵裏的那次,也是一樣——因為您的注意力從一開始就集中在noise君身上所以並不怎麽費工夫。或者說,其實,那時我就坐在您附近的座位上」


    「……真的嗎」


    「這身樸素的服裝也是工作需要——其實,我本人很中意哥特蘿莉風格的服裝,頭發也想燙成尖尖的那樣子,不過那些都是引退之後的事——真是羨慕繪本小姐自由的時尚感呢。雖說如此,那也屬於空間製作的一種」


    「是這樣嗎?」


    「假麵舞會的初衷就是不希望暴露自己的身份。白衣配泳裝的她出現在眼前時,因為著裝給人的印象過分強烈,所以他本人的人類性之類的就不會那麽引人注目了」


    「這麽說來,的確如此呢」


    「那是殼哦,繪本小姐的」


    「…………」


    「不過要讓繪本小姐本人來講,應該是鎧甲一類的東西,不過遺憾的是那種程度的空間製作實在是過於脆弱,隻有一敲就碎的程度」


    嗯……


    關於空間製作的原理,已經大體掌握了。雖然實際上要比這深奧很多,想要到達木之實小姐的程度其它各種手續還是必需的,不過對此的理解,有製作‘意識的空白’這句簡單的話就足夠了。


    並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異能……


    甚至說,和露乃諾小姐一樣的,技術。


    不過對於選擇無視一切隻是以簡單明快的考慮方式為主的出夢君來說,就算聽到多麽詳細的說明,對他來說那除了超能力以外什麽都不是吧,何況——木之實小姐的場合,恐怖的並非‘異能’‘技術’之類……所以對出夢君來說,她真的是很棘手的類型吧。


    「不過說到理澄小姐,我們的關係並沒有那麽糟就是了。畢竟她的調查能力對我來說也是非常有益的東西」


    「誰讓理澄是個和誰都能友好相處的女孩子呢。在她眼裏,戲言玩家什麽的空間製作什麽的都是形同虛設吧」


    「……可以,請教一點嗎」木之實小姐突然改變了語調「就算關於匂宮兄妹的事情因為有片翼的理澄小姐存在所以屬於允許範圍之內——您能夠原諒澪標姐妹的原因,我至今不能理解——」


    「原諒?如果是指殺死頭巾妹妹的事,那你錯了。並沒有原諒。現在不過是迫不得已,所以才共同生活在一起。即使是對出夢君也一樣——並沒有什麽原諒可言」


    「並非這麽簡單的事而是意義上的問題,雖說使用的技術相似,但您與我所處的立場卻完全不同——正因如此,我才產生了答應您提議的想法。但是,看著您對待澪標姐妹的態度,我不得不產生疑問」


    「疑問,是嗎?」


    「倘若」木之實小姐用仿佛能夠將人刺穿般尖銳的眼神看著我,說「倘若,您認為作為刺客撫養成人的澪標姐妹十分可憐——那可就是大錯特錯」


    「…………」


    「如果隻是同情的話尚可——隻有同情的話,畢竟那是個人的自由。但是,因此就原諒他們的所作所為,那就是大錯特錯」木之實小姐繼續著「因為,那樣的話豈不是做什麽都無所謂了嗎?因為覺得可憐所以就原諒一切的話,那豈不是可以無法無天了嗎」


    「……木之實小姐——」


    「我無所謂——畢竟我是這一邊的人。但是……我們還沒有可憐到需要您替我們尋找借口的程度。看到您與澪標姐妹還有殺人鬼友好相處的局麵——一種難以抑製的不安感覺就會湧上來。說實話,那種場麵——著實讓人反胃」


    「我並沒有與他們友好相處的意思」


    「就算是這樣,如果接下來要帶著這樣的心態去見真心小姐,我認為是不可取的。因為隻有這些的話任何人都能做到」


    「……話不能這麽講,木之實小姐」我說「曾經有個女孩子也這麽對我說過。那個女孩子身為木之實小姐的後輩,同時也是子荻小姐的左膀右臂。總之,也是一個在那種地方長大的,傭兵,狂戰士。詳細的講,她並不是一個正常精神的持有者。或者說——連人格本身都不具備。隻是在此岸和彼岸間搖擺不定著一路走到現在——那樣的她,向偶然迷失在戰場中的我這樣問過‘你是否擁有足夠與我們匹敵的理由呢’——我隻是單純的給與了否定。‘異常之類非現實之類,這些都是卑鄙的說法’——她這麽說,‘不要那麽簡單就將他人否定’——這麽說道。直到最近才從零崎那裏聽說……她對別人說出三音節以上語言可是相當罕見的事情」


    被稱作‘暗突’的她。


    對那樣的她來說——


    大概,我是第一個出現在眼前的普通人吧。


    「我並不具備」我認真的說「與澪標姐妹相匹敵所必需的理由。與匂宮出夢和零崎人識所匹敵所必需的理由,這些我都不具備。就連無需理由就能與他,她們匹敵所必需的理由也一樣——不具備」


    「…………」


    「我完全不清楚。正因為不清楚——所以連抱怨都做不到。時刻先生曾說過真心十分可


    憐——雖然事實的確如此……但是對深空和高海,我並沒有任何同情。並沒有——同情的餘地」


    「……我明白了」


    木之實小姐,這麽說著,點了點頭。


    「明白?」


    「是的,為什麽,澪標姐妹不殺你的理由——」


    「…………」


    嗯?


    不是因為,有零崎在的緣故嗎?


    「不,請不要在意——這不過是我們這邊的事情罷了」


    「這樣……那麽,言歸正傳,真心她,現在到底在哪裏呢?」


    「出人意料的近哦」


    「什麽?」


    「北野天滿宮」


    「…………」


    「就在這附近」


    那是自然——


    從公寓步行隻需十分鍾不到的時間就能抵達,隻有這種程度的距離。記得,對了,五月時份,和秋春君——和宇佐美秋春君的,最後一次交談,不正是在那裏,北野天滿宮進行的嗎。


    「說實話,那確實是一處盲點——看樣子,這幾天來真心小姐似乎一直都在那裏」


    「盲點——是空間製作嗎」


    「雖然單純的講並非如此,但基本上是相同的。空間製作,之前曾在真心小姐麵前使用過數次,一定是在那時被複製下來的吧」


    不愧是人類最終。


    木之實小姐,這麽說道。


    「還是老樣子啊」我聳了聳肩「從過去開始那種事情就一直是她的拿手好戲——所謂過目不忘就是在說她這種人吧。不需要什麽推理也大體猜得出來,將公寓破壞到體無完膚的地步時所使用的技術,一定是出夢君的‘一噬’。隻要看過一次,無論是什麽都能複製下來啊,那家夥」


    比起複製,更像是完善。


    「那麽,說不定,操想術什麽的也……」


    「不排除這個可能性」


    不過要想對付奇野先生的‘病毒’必須在中毒之前就將毒素植入自身所以就算是真心對此也手足無策就是了。


    「這就是人類最終的意義——無論什麽人無論什麽能力,隻要是人類力之所及,對真心來說就沒有不可能——就是這樣一回事。按某漫畫風格來說,就是所謂完全生物」(jojo裏的吸血鬼完全形態?)


    「這樣,雖然我對漫畫方麵一無所知……」


    「嗯?」


    我愣了一下。


    「到底是為了什麽呢」


    「…………」


    木之實小姐也沉默了,


    咳咳,的幹咳幾聲後。


    再次開口的木之實小姐。


    隨機應變。


    當意即妙。


    「人類最終……既非最強亦非最惡,被製作出來的人類最終。但是,如果這樣的話,有一點無法解釋」


    「那是什麽呢?」


    「為什麽真心的身材,會是那般小巧呢」


    「…………」


    木之實小姐像是並沒有特地詢問,用單純隻是提出自己的疑惑般隨意的語氣說著。


    「真是不可思議——如果真是‘最終形態’‘完成形態’的話,擁有哀川潤一般的體型才更合常理。那種手腕的長度,那種雙腿的長度……雖然不知道赤色製裁小姐確切的年齡,不過看外表是二十過半的樣子……二十過半,不正是人類肉體上的全盛年齡嗎?那麽,外觀如此才是理想的——但是真心小姐為什麽一直維持著那種連少年也算不上的體型呢」


    「那應該是,下意識的一種製約吧。與除真心以外我的另一個朋友——原·朋友是類似的。自己停止了生長——保持靜止的狀態的不得了的家夥」


    ……雖然,脫離這層意義來說,三胞胎女仆的例子也不是沒有,不過那作為一種異趣,無傷大雅。


    「總之,雖然會成為構造性的話,不過正因為我是空間製作的使用者,所以隻花費了十天就能發現那裏。身為常年接觸空間製作的人,什麽地方存在意識的空白這點還略有心得」


    「對方出示左手就看其右手嗎」


    這麽說來,曾幾何時,樹要藏在公眾麵前——小唄小姐似乎說過類似的話,不過木之實小姐的場合,藏在樹林裏和藏在公眾前,兩種方法都會充分利用吧。


    「那麽,我們走吧。單說北野天滿宮範圍未免太大了些,具體藏在什麽地方呢?記得,那裏好像有一處收集雨露的露台對吧」


    「邊走邊談好了」木之實小姐說完,走了起來「這麽說來,其餘各位都還安好嗎」


    「是的,和平時一樣,並沒有什麽特別……不過,哀川小姐和狐狸先生到底在想些什麽,還是捉摸不透,特別是狐狸先生——對真心,到底是怎麽想的呢。木之實小姐又沒有聽過什麽呢?」


    「雖然我也曾試著問過,不過被巧妙的蒙混過關了——或許,狐麵男子現在,認為怎樣都無所謂也說不定」


    「那不是和平常無異嗎」


    無論會有什麽發生,無論發生什麽——


    無論什麽不發生,無論不發生什麽——


    都不過是,一樣的事。


    所以——怎樣都無所謂。


    重要的——隻有一點——


    「並不是這個意思」木之實小姐說「就連,唯一重視的‘世界的終結’——對他來說也已經無所謂了」


    「……哎?」


    果然——共事的時間不同。


    木之實小姐,從狐麵男子,這十日間的舉動中——似乎讀到了與至今為止不同的東西。


    「一定是很重的打擊吧——時刻先生的背叛。明明是誌向相同的兩個人」


    「不,我並不這麽認為。因為是『十三階梯』初期成員的我所說的話所以絕對不會錯——畢竟狐狸先生在某種意義上,至今為止就是從無數次的背叛中走過來的」


    「…………」


    「雖然激發人類才能的技術一流,但畢竟,是那種性格。擁有選人的眼光卻不具備看人的眼光。就算這次的例子比較特殊,我仍然相信狐狸先生並不是會因為這種小事就會動搖的人」


    「這句話時刻先生本人也曾經說過呢——那麽,到底是什麽不合他的意呢?實現夢想後自己變成空殼之類的可能自然不必考慮……到最後木之實小姐也沒有從狐狸先生那裏收到‘搜索真心’的命令對吧」


    「是的。雖然有些意外不過‘要來的話置之不理也會自己來的,沒有尋找的必要’他是這麽說的——對了」


    這樣——


    木之實小姐停住了腳步,回過身來,看了看我的臉後,再次,轉身前進


    「……?……怎麽了?」


    「不——因為覺得有些事情應該提前告訴您比較好。關於真心小姐——您的推測是正確的」


    「哎?」


    「真心小姐——並沒有複仇的意思」


    木之實小姐麵向著前方的說道。


    「對狐狸先生也好,對您也好,當然——對er3係統也是一樣,看樣子——完全沒有想要複仇的意思」


    「……難道說,木之實小姐,已經和真心談過話了嗎」


    「不,為了防止錯失良機,所以並沒有采取必要以上的接近。畢竟我的相貌已經暴露了,無論在怎麽隱藏氣息也絕不能出現在視野範圍之內」


    「那麽,但是,為什麽會知道那種——」


    「一目」


    木之實小姐說


    「隻要到了那裏——一目了然」


    「…………」


    「啊啊,說不定,狐狸先生早就知道了這一點……這樣就必須撤回我的話了。您是因為對真心小姐的信任才能夠作出結論,而我一直認


    為那是狐狸先生所不可能作出的設想,不過,如果那對狐狸先生是——既知事實的話」


    並非信任——


    而是已知的話。


    「不過,為什麽真心小姐會變成那樣子,我實在是無法理解」


    「相當……含混不清的說法呢」


    「請原諒——我自己現在也是處於混亂之中。這絕對不是空間製作的陷阱」木之實小姐說「請允許我再問一個問題,戲言玩家先生——見到真心之後,您準備做些什麽呢?準備,說些什麽呢」


    「隻是——和時刻先生一樣,開門見山。雖然這次不是以擊潰為目的」我答道「隻是,單純的想要幫助她罷了」


    「幫助是嗎」


    「是的,有什麽問題嗎?」


    「到底,能否如願呢」


    信號燈。


    十字路口。


    前方,已經可以看到北野天滿宮。


    足以用巨大形容的,鳥居。


    在鳥居後麵——可以看到真心。


    「那麽,我就到此為止」


    「哎?」


    「接下來,就要交給您一個人了」


    「……那,那個,是因為擔心真心可能會使用操想術的緣故嗎」


    和時刻先生見麵的時候,也是因為這樣的理由,所以木之實小姐隻是從外界施行了空間製作——那麽說這次也是因為相同的理由嗎,雖然這麽想,但木之實小姐搖了搖頭。


    「已經不是會不會使用操想術的級別了。單純的,隻是我們沒有資格與之相關聯的意思——為了防止幹擾,由我從外界施行空間製作這點自然不必說,兩人的約會,不是嗎。雖說既然真心小姐可以做到,這是多此一舉也說不定……好吧,我承認,正如你所說,我並不想接近現在的真心小姐」


    「為什麽呢?是因為——危險嗎」


    「不」


    木之實小姐說


    「因為過於令人心痛,所以不忍心」


    「…………」


    「無論要說些什麽——戲言玩家先生。建議您——絕對不要提及任何有可能造成意識空白的事情。這既是為了您,也是為了真心小姐」


    信號變綠了。


    木之實小姐並沒有前進的意思。


    已經,不準備說些什麽了。


    我——在完全無法理解木之實小姐語言間蘊含的喻意,或者說幾乎沒有的情況下——邁出了腳步。


    但是。


    穿過鳥居,踏進北野天滿宮敷地內後——其含義瞬間變的明確起來。


    懷疑是具屍體。


    認定是具屍體。


    除了屍體——沒有其他解釋。


    十分自然——


    十分當然——


    十分公然的,與周圍景色融為一體。雖然不是要模仿木之實小姐——不過如果不是我的話,就連那是一個人類這點都無法注意到。


    漸漸腐朽——


    像是在等待自然將其腐朽殆盡般——


    僅僅隻是等待般——


    那種身體。


    那種東西——躺在那裏。


    麵向天空。


    睜著眼。


    注視著。


    混濁著。


    凝視著——半空中的太陽。


    像是要毀壞自己的眼睛般。


    直直的注視著。


    暗暗的混濁著。


    多久——沒有睡了呢。


    眼眶下麵,映刻著深黑色的溝窪。


    服裝,破爛不堪。


    裸足。


    全身上下布滿汙漬。


    不,並非——汙漬。


    汙濁。


    最明顯的就是,發色。


    曾經光豔亮麗的橙色——


    如今,與生鏽無異。


    鏽色。


    三條辮子像是為了掩蓋原型般,


    散亂開來,


    相互纏繞著。


    虛幻。


    連存在自身都——稀薄無比。


    「……真」


    試圖——發出聲音。


    厭惡感——搶先湧了上來。


    那是——屍體,那種隻有在親眼目睹慘殺屍體時,親眼目睹無頭屍體時才能夠感受到的——


    厭惡感。


    嘔吐感。


    空間製作——


    不隻如此,木之實小姐這麽說。


    原來如此,正是這樣。


    就連我也——


    可能的話,想要就這樣穿過這裏。


    如果事不關己——


    如果沒有被牽連在內的話,我一定會那麽做吧。


    但是——


    無論,是何等姿態。


    躺在那裏的——是我的朋友。


    是與我有關的事情。


    「真心」


    「…………」


    「想影——真心」


    「啊啊——還在想會是誰呢,原來是阿伊嗎?」


    用仿佛在沙漠流浪了一周般沙啞的聲音——真心,回應了我。


    看來意識方麵還很清醒。


    「哢哢……哢哢哢哢……一直都相信阿伊的話一定能找到這裏……哦。雖然和死亡比起來哪個更早這一點,現在正在試驗中」


    「你等著——我去那邊買水給你」


    「不用了……水那種東西,附近就有。而且,明天大概會有場雨吧」


    「…………」


    「原以為不吃不喝待著這裏一動不動的話早晚會死掉,不過現在看來似乎沒有那麽簡單。這副身體,特別……相當的難死呢」


    「在幹什麽啊……?你」


    「……換個地方說話好了」


    真心——


    讓人想不清楚到底使用了身體那一部分的肌肉,保持著從仰臥的體勢,沒有作出什麽動作就原地跳了起來,直立在那裏。


    破爛不堪。


    雖然外部看起來破爛不堪。


    身體能力,絲毫沒有衰退。


    「我說你這家夥,這個樣子和裸體根本沒什麽區別嘛。在這裏等著,我去附近買些衣服——不,先去弄些熱水吧……頭發」


    我伸出手——撫摸真心的頭發。


    那簡直就像是,


    撫摸鋼針一般的感覺。


    「——不是你最中意的部分嗎」


    「就是因為阿伊對過去的事情無論大小全部都能記下來所以才——最拿你沒轍啊」真心用嘶啞的聲音說「無所謂啦——別在意,反正根本不會有人看的到我」


    「……看,看的到」


    我並沒有遲鈍到無法察覺出那並不隻是單純因為現在真心正在進行空間製作的緣故而已。


    所以,無言以對。


    真心。


    「哢哢哢」


    空笑般放聲大笑著,一步步朝著天滿宮的深處走去,找到其中長滿苔蘚的石椅後,坐了上去。因為擔心表麵會很滑,所以我並沒有坐下——


    站在了,真心麵前。


    挽起雙手。


    麵對麵。


    「……想要說的和想要問的事情雖然都有整個地球那麽多,總之先直截了當的問一下——你,到底在這裏幹些什麽呢」


    「變相自殺」


    真心理所當然般回答。


    「不過就算說想要死,本大爺也根本沒有活過嘛」


    「你當然活著,現在就站在我的麵前不是嗎」


    「哢哢哢哢。阿伊真是樂觀呢」


    真心說。


    「知道嗎,從過去開始,我就一直喜歡阿伊的這一點」


    「過去也好現在也好,我從來


    都隻是個消極的人罷了。隻能回溯過去,無法預見未來。如果當初能看透些什麽,現在也就不會被你看到這副樣子了」


    「是嗎?對你這個樣子本大爺可是相當中意哦——反正,那種東西不過是空殼罷了」


    「殼?」


    「空殼!」


    「……哦」


    我垂下手去,聳了聳肩。


    「大家——都在擔心你哦。到底一個人在這裏幹些什麽呢?」


    「……大家」真心俯下身去,問道「大家——都怎麽樣了?」


    「怎麽樣——」


    對此——仍然在意嗎。


    公寓裏大家的,狀況。


    「——雖說,當時全員都送進醫院去了,不過現在崩子以外的人都出院了。崩子那邊是在醫院裏患了感冒,跟你沒有關係」


    「這樣啊」


    雖然嚴謹來講是崩子遭到愛子小姐的拘束才對,不過為了防止這來之不易的嚴肅氣氛報銷,自肅。


    抱枕的口誤也絕不能犯。


    「不過公寓已經不在了,所以大家都各自分開,到朋友家或者回自家去了」


    「已經——不可能再複原了吧」


    真心,用一反常態的,弱氣的語調問。


    「因為被本大爺——按照無法複原的標準,破壞了」


    「…………」


    「明明,好像家一樣。那個公寓——」


    「好像家一樣」


    我——對著真心,點了點頭。


    「……家,嗎」


    「家人也好家也好——都是些本大爺沒有的東西。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所以才把它——毀掉了吧」


    所以才。


    那樣徹底——那樣嚴密。


    就連微塵也,失去原型。


    影也好形也好付諸一炬——


    隻有古董公寓一處,遭到破壞。


    「……心髒」


    我說。


    從剛才起——就注意到了。不,關於這一點,木之實小姐已經提示過了。


    「心髒上被施加操想術的事——已經發現了嗎」


    「嗯?哦」


    真心敷衍了事般點著頭。


    「那種東西早就除掉了」


    「哎?」


    「早就解除掉了,那種東西,沒什麽大不了的」


    「解除掉……怎麽做到的?」


    「啊啊,就是說」不耐煩的抬起頭後,真心咚咚的,用指尖敲打著自己左胸附近「如果是把心跳節奏當作振子的術,那麽把心跳的節奏打亂就好了。僅此而已」


    「不過,心髒既然屬於無自主肌,自然不會根據自己的意誌跳動——況且我也不認為那是單靠狂奔一陣讓心跳加快就能解除那麽低等的術」


    「阿伊的話應該知道才對——本大爺被稱作苦橙之種的根本原因。就是無論做什麽都必定會以自己的原則優先——能夠靠自己的力量完全控製住自己,的緣故。心跳的原理其實很簡單哦——需要的隻有電信號而已。和大腦工作的原理一樣。基本上,人類之所以能夠生存,幾乎全部都是電信號的功勞。心髒內部的某個部分對電信號做出反應,維持著一定的心率,不過如此。就算說是無自主肌這種誇張的名字,結構不過也是至極簡單罷了」


    「哦……這倒是真沒聽說過,然後呢」


    「所以說——看那邊啦」


    真心,指向背後。


    北野天滿宮的停車場。


    那是從秋春君那裏收到巫女子留給我的那輛偉士牌的地方。


    停車場。


    「把那裏所有汽車的蓄電池連到一起,給自己心髒通上電就可以了」


    「……靠電擊施行心髒按摩嗎」


    「抑或是,心髒停止,之類」


    「這樣……」


    原來如此。


    雖然是難以想象的行為——不過,確實。


    要將持續施加的術解除——那是唯一的方法也說不定。這樣啊,思維一直被自己狹隘的視點禁錮了呢——但是話說回來,采用那種手段解術後還能夠存活下來的,也就隻有真心了吧。看樣子,這種非常識的手段遠超時刻先生的預料呢。


    「這樣啊——所以是北野天滿宮啊。畢竟這是附近汽車最多的地方嘛」


    插銷級別的電壓對真心應該起不了什麽作用吧。之後就這樣——住到北野天滿宮來了嗎。


    真是個會給別人添麻煩的家夥。


    「那麽說,你的意識並沒有完全被操想術支配吧。如果真正暴走——解放的話,應該不會有想要解除操想術的想法才對」


    「嗯」


    點頭的真心。


    但是——這麽一來,真心,在將古董公寓破壞的同一天——我在前往西東診療所途中時就已經從那個操想術中得到解放了嗎。在聽露乃諾小姐說明最後一道術的時候——就已經,靠自己,獨力的——將術解除了嗎。


    「我對自己施加的咒縛——還沒有弱到會因為那種程度催眠術師的技術就被解放的地步」


    「…………」


    玖渚。


    玖渚友——藍色學者。


    「那麽——到底,在這裏幹什麽呢。為什麽不回來啊。在意害大家受傷的事嗎?如果是那樣,雖然不能說不必在意,但是聽完你的事情,大家都很擔心你哦」


    「根本沒有被擔心的資格。」


    「被擔心需要資格嗎」


    「被擔心當然需要資格……阿伊,就算說回去,又能去哪裏呢?本大爺要回到哪裏去才好呢?可以回去的地方,已經被本大爺——破壞掉了」


    「我並不是在說這種——」


    「本大爺現在說的,就是這種事」


    真心,強硬的說。


    強硬到讓我幾乎畏縮的地步。


    「呐,阿伊。就算,那隻是半吊子,並不完全——就算那隻是可以被立刻解術的程度,本大爺——當時被解放了的事情也毫無疑問」


    「……真心」


    「你能明白嗎?本大爺之所以做出了那種事——並不是受到那個叫時宮時刻的催眠術師的操控。那是,本大爺自己想要做的。按照本大爺的意願破壞——按照意願傷害大家」


    「不,可是——」


    可是。


    可是,那——


    「沒有可是哦,這種場合下。本大爺很清楚——因為那是自己的事情,所以本大爺,才能知道。那並不是因為思想被術操縱的緣故,那是本大爺一直壓抑著的東西。


    本大爺不能容忍。


    那種——和大家一起的,安逸的生活」


    「…………」


    不能容忍。


    從真心口中——


    第一次聽到這種語言。


    「本大爺一定不能容忍有那種東西存在於這個世界上——連它從過去一直延續至今的事實——也不能容忍」


    容忍也好。


    喜愛也好。


    對真心來說——都是不可能的。


    無論——在別人看來有多麽快樂。


    和大家,相處融洽。


    內心深處。


    對於那種,即使和至今為止的人生——隻要擁有正常的精神就算口誤也不會講其稱作人生那樣的人生——都完全無緣的那種東西,連它存在於這個世界這個事實自身——都無法榮許。


    無法容許——有自由存在。


    而且……


    那並不是時宮時刻所設計。


    全部都是——真心的意誌。


    「本大


    爺很受打擊啊。那樣的事情——竟然是自己內心所渴望的」


    「…………」


    「自己的心聲竟然是那種東西——難以置信。本大爺心中竟然有那種醜陋,肮髒——那樣的想法……實在不想承認」


    「可是——」


    「本大爺——雖然是由自己來說,雖然隻能由自己來說——一直把自己當作是‘不錯的家夥’。以為自己很善良。本大爺——心地必須善良才行。明明如此,那種心聲——卻存在於本大爺心裏。那就等於否定了一切。本大爺明明必須善良才行的」


    「可——可是!」


    那並不正確。


    那並不是需要陷入自我厭惡的事,不是值得為此自責到這種地步的事。


    無戰無敗——是故最終。


    但那絕不意味著清廉潔白。雖然不知道er3中ms-2的家夥們對此理解到了什麽程度——那種特性,決不是可以判定真心為聖人君子的根據。


    那是誤解。


    西東天,或許能夠理解。


    真心——對受到傷害。


    對度過了不斷受傷的人生,身體變得傷痕累累的事——絕不是完全沒有感覺。


    受到傷害就一定會流血。


    受到傷害就一定會感到疼痛。


    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真心,所以——


    隻是在忍耐。


    這一點,又有誰能理解呢。


    被強迫善良。


    被強迫表現出潔癖,潔白的人的心。


    回想起來——er3中,真心還處在體驗日常生活的階段,尚未進入密室接受一係列實驗行為之前——真心臉上到底浮現出多少次不安。


    到底,是多麽不情願呢。


    討厭就是討厭。


    厭惡就是厭惡。


    恐怖就是恐怖。


    憎恨就是憎恨。


    就算是這樣真心也——


    從未有過一句抱怨的話。


    一直,忍耐了下來。


    一直——容忍了下來。


    所以才是——無戰無敗。


    即使沒有像我一樣的,不感症,無痛症——


    不像我一樣患有臆病。


    所以我才……


    把你和玖渚重疊了……


    「本大爺……已經沒有回去見大家的臉麵了。和光小姐也——不會有機會再見第二次了。本大爺,哪裏也去不了」


    哪裏也去不了。


    哪裏也去不了。


    哪裏也去不了。


    真心不斷的嘟囔著。


    說出來不就好了——其實。


    根本沒有那回事這樣,你心中的那種感情決不是什麽錯誤,甚至說是理所當然——正因如此,一直將它壓抑至今的你才是了不起的家夥,擁有價值——這樣,用盡語言,說明就好。


    一直都——很簡單。


    明明一直都很輕鬆。


    那是多麽簡單,那是多麽輕鬆——


    就這樣被憎恨驅使——被仇恨驅使,將矛頭直接對準我和狐麵男子。完全不去在意自己的心髒怎樣,這種選擇,一定不是單靠簡單就可以形容的程度。


    簡單——輕鬆。


    感覺一定也好的多。


    比起將世界終結和——作為被稱作最終的存在理由而將世界終結。


    但是,並沒有那麽做。


    那是多麽輕鬆這點——


    她應該很清楚才對。


    但是。


    事實上……她做不到。


    真心的絕望——並沒有淺到可以因此就可以得到救贖。


    時刻先生的操想術——


    對真心來說不過是導火索罷了。


    不過是個契機罷了。


    「呐,阿伊」


    真心說。


    「活著,超無聊的」


    「…………」


    「完全沒有要活下去的想法。不單是現在,從過去開始一直都是這樣。就算下定決心要死最後還是能像這樣複活過來……說不定是因為在很久之前已經死過一次的緣故。不,本大爺,原本,曾經活過嗎……?明明連出生時的記憶都不曾有過」


    出生時的記憶。


    那種東西,我也沒有。


    誰也不會有。


    但是,就算是這樣——大家,都還活著。


    活在世界之中。


    「完全沒有繼續活下去的意思……不隻是本大爺。大家,其他所有人——就連現在阿伊是不是真的站在我的眼前也不能確定」


    「…………」


    「本大爺無法理解世界這東西。因為——本大爺做不到與別人共有啊」


    真心說。


    「就拿著雙眼睛來講——本大爺的,橙色之瞳。這對眼球可以捕捉到的光,它的可視領域是正常人的十倍到數十倍……說實話,隻要是可以稱作‘光’的東西,大抵……就連電波也能看見。就是這種感覺」


    「這倒是——第一次聽說」


    「怕說了會嚇到你嘛。不隻是光,聲音也好氣味業好味道也好……本大爺能夠感受到的所有事物都和別人不同。所以——本大爺看到的世界跟別人眼中的完全不在一個次元」


    鴉濡羽島的廚師小姐——


    據本人說她在‘味覺’與‘嗅覺’上的感覺相當敏銳——但那一定也隻有真心數分之一的程度吧。


    那麽說的話。


    我在真心身邊——


    至今為止,到底又看到了什麽呢。


    「回去吧,阿伊」


    短暫的沉默過後——


    真心底下頭,大概也閉上眼睛,看都沒有看向我的說。


    「本大爺已經注察覺到自己的心聲,沒有辦法繼續待在阿伊身邊了。阿伊心裏也明白這一點不是嗎?」


    「…………」


    「本大爺,最恨阿伊了」


    「真心……」


    「對狐狸家夥也是——er3的,心視老師也是——對大家,恨之入骨。本大爺,最討厭世界這東西了」


    從心中,聽到了這樣的聲音。


    真心繼續著。


    討厭,討厭,討厭,討厭。


    「呻吟一般——怒吼一般,那樣的叫聲不斷從自己心中傳出來。帶著那麽醜陋的自身——本大爺,沒辦法繼續待在阿伊身邊。或許又會因為什麽契機——」


    「想要殺死阿伊也說不定」


    「到時候殺死我不就好了」


    「本大爺明明最喜歡阿伊,明明——最喜歡世界了」


    「…………」


    狐麵男子——到底。


    理解到什麽地步了呢。


    對事情會變成這種展開這點,早已預料到了嗎。所以,在這十日之間按兵不動——然後,拒否著將真心看作‘世界的終結’的觀點嗎。


    那不過是,感情性的判斷。


    強引的思考方式。


    但是——


    就算讓我回去,那種事。


    我也——絕對做不到。


    「那麽,你,接下來有什麽打算」


    「什麽也沒有。因為從來沒有活過,所以絕對不會死去。那麽,就這樣麻木不仁的活下去……繼續待在京都可能會與阿伊見麵所以還是移動到別的地方去比較好……反正,都是無所謂的事」


    變相——自殺。


    就是這麽一回事嗎?


    給自身加上鎖這個行為的意義,並非是為了嚐試生存,而是無法直接選擇死亡的人們,無法否決的選項嗎。


    玖渚——


    是因為等待著誰,才做了那種事。


    為了我——給自己加上鎖。


    給內心上鎖。


    「我說——真心」


    「嗯?」


    「之前給你說過我朋友——玖渚友的事吧」


    「啊啊……記得,是什麽時候來著」


    「我們分手了」


    我說。


    「其實,也不是什麽戀人關係,現在想來,連關係很好的朋友關係也算不上——兩個人,都隻是因為對方就在自己身邊,所以才決定相互依靠在一起。兩人——都在內心的某處地方,相互拒絕著對方。我是直截了當——玖渚,則是通過接受了那樣的我,來拒絕。通過肯定我——結果性的,將我否定了。明明相互信任,相互信賴著——簡直就是一塌糊塗,亂七八糟,胡攪蠻纏」


    「…………」


    「性格明明很合得來——我喜歡那個家夥,那家夥也同樣喜歡我。但是,我們一定是選錯了相遇的方式——六年前,第一次在沙地跟玖渚相遇的時候——從第一眼開始,我和玖渚就已經選錯道路了」


    之後的,六年間。


    我們,一直都是那樣走過來的。


    從重要的事情上移開目光。


    像相互溶合般……縮短距離。


    時而一起逃離什麽。


    時而一起接受什麽。


    時而一起毀壞什麽。


    時而一起修複什麽。


    但是——


    「但是——隻有對立,從來沒有發生過」


    「……阿伊。到底想要說什麽」


    「那時應該吵架才對——把想說的話一吐為快才對啊,我們兩個。好事也好,壞事也好,好事也好,壞事也好,清清楚楚的講出來就對了。玖渚也是一樣。不要原諒我的一切——對我,發更多火才對。你這個窩囊廢,這樣,把心中所想原封不動的說出來就好。可是,誰讓我們從一開始就選錯道路了呢」


    現在——


    隻有別離了。


    隻有死別了。


    「從壓抑中解放說出心聲絕對不是什麽壞事——當然,這次的事情是個例外。雖說,能夠完全控製自己的你,可以若無其事的將忍耐不斷重疊,使它成為無意識中的鎖,化做為欺騙自己而設立的謊言,這對你來說一定是所謂理想形態——但是如果你並非獨自一人,而是想要和大家一起生活的話,那種做法是不可以的。和人相處的時候,假麵什麽的必須摘下來才行」


    雖然不像是我會說出來的話。


    雖然不是我可以說出來的話。


    但是,就算那是罪惡,就算那是禁忌。


    為了真心,我也必須說出口才行。


    「和別人一起生活時你與他人保持的距離再怎麽說也有點太遠了。就像你說的一樣,大家的眼力可都沒有你那麽好,所以必須再靠近他們一些才行」


    「靠近本大爺的話——大家,都會受傷」


    說不定不止受傷那麽簡單。


    真心,無力的說。


    「會添很多麻煩……真羨慕阿伊呢,無論做了什麽,到頭來還是會被大家喜歡」


    「沒有——這回事」


    數一先生的話至今還深深刺在心中。


    就算是這樣,對那並非是他自己想說才說的這一點,我仍然十分清楚。那不過是——代言,這一點,我很清楚。作為社會人,作為一般的普通人——必須對像我這樣的人說的,無論是誰都必須履行的義務這點——我很清楚。擁有強烈責任感的數一先生的苦衷,我清楚得很。


    所以才,刺進了內心深處。


    「大家,都被阿伊迷的神魂顛倒哦」


    「…………」


    「那一定是因為——大家,都知道阿伊是個好人吧。嗯,至少本大爺是這麽想的。雖然為人頑固,性格也不好,是個不知道到底在想些什麽的家夥——不過就算這樣,願意來安慰本大爺的,就隻有阿伊一個人」


    溫柔——


    內心,是善良的。


    「……或許,是這樣吧」


    「至今為止——誰也沒有喜歡過本大爺。大家,都隻是想要利用本大爺。把本大爺當作道具罷了。那一定是因為他們清楚,清楚其實本大爺是多麽討人嫌的家夥。清楚在本大爺的心中到底壓抑了多少憎惡。公寓的大家雖然都很喜歡本大爺,但本大爺內心的某處卻不斷在說討厭他們,他們那種幸福的樣子讓我火大」


    「——這樣啊」


    「幸福的家夥們——」


    真心說。


    將所有憎惡聚集在一起化作聲音。


    「幸福的家夥們,全部,都去死就好」


    聚集之後才發現——


    那是如此微量的憎恨。


    聽起來——


    隻像悲鳴一般。


    「那麽——你,這樣就好對吧」


    「……什麽?」


    「我就這樣回去,然後,再也不會和你見麵,隨後,你會一直這樣活下去——不,獨自一人,就這樣存在下去——這些你都能夠忍受對吧」


    像是嚴厲責備一般。


    重重的打擊著真心。


    「你的壽命,大概,也會是一般人的十倍到數十倍吧。雖然不是露乃諾小姐,但是單靠啜飲泥水就能夠維持生命不至於餓死。不斷受苦,不斷受苦,反正無論是怎樣的痛苦你都能夠忍受下來不是嗎。憑你的耐久力就算再怎麽變相自殺也不會成功。你隻會繼續受苦而已,重複著受苦的過程,況且在受苦的時候,我不會陪在你身邊哦,這樣也無所謂嗎?」


    「…………」


    「這樣也無所謂的話,我就要回去了。畢竟,再怎麽說,替你解開鎖的人就是我,沒能夠遵守約定幫助你的人也是我,可以說我是曾經殺死過你一次的人,所以我既擁有被你憎恨的資格,一旦遭到拒絕,也無法對你伸出援手」


    所以。


    所以,我。


    「所以我——無論心中多麽渴望幫助你——和你分別對我來說多麽殘酷,對此有多麽厭惡——我也會忍耐。默默的,看著你死去」


    「…………」


    「我再也不會幫助你」


    說完——


    從真心身邊,後退一步。


    僅僅隻是這樣,真心的身影就縮小了許多。


    又小,又遙遠的身影。


    「怎麽樣,隻有你一個人,可以嗎?」


    「當然,不願意了!」


    真心猛的抬起頭怒吼道——


    淚水不斷湧出。


    「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就在尋求幫助啊,聽不出來嗎,你這個窩囊廢」


    「……我聽到了」


    我,撤回了後退的一步——順勢又前進一步,低下頭,視線與真心對到一起——手指穿過橙色的頭發,把那小巧的頭,抱到肩上。


    「希望我幫助自己——這句話,很久以前我就聽到了」


    然後,我說。


    「所以我,一定會幫助你」


    「……但是,怎麽辦才好啊」


    真心一邊抽泣著問。


    「到底怎麽辦才好啊……活下去什麽的,根本搞不懂……就算像現在這樣,我也不確定阿伊到底在不在這裏。這個世界的存在,對我來說——有太多不確定了。連自己是死是活都不能確定。世界否存與否在都不能確定。簡直就像,一切都已經結束了一樣」


    結束。


    終結。


    世界的終結。


    物語的終結。


    那是——沒有辦法的事。


    人類最終的存在。


    原本,真心從一開始——就是按照已經終結的存在,無法繼續提高的存在,被創作,


    製作——流通出來的。


    因為已經終結——


    所以,不會獲得任何東西。


    用眼注視也能發現。


    用手觸摸也能察覺。


    在公寓生活中,看著對未知的經驗,未知的存在‘好厲害’‘好厲害’不斷這麽感歎的真心——我感到十分悲哀。


    世界沒有看頭。


    世界不值一提。


    對真心來說,活著,十分簡單。


    過於簡單到。


    連怎樣走路——都不禁會忘記的地步。


    那件事,誰也無法教給她。


    隻要不是生有百足的人,就不會明白。


    真心的走路方式——


    除了真心意外沒有任何人會懂。


    明明如此——卻又忘記了。


    不過隻是,看清了自己的心聲。


    從中看到的,一定不隻是自己醜陋的心聲——自己,被稱作苦橙之種的存在,到底終結到何種程度這種——一切。


    聞所未聞。


    見所未見。


    從未發生。


    「……有一個人」


    我——開口道。


    這是早已考慮過的問題。


    早已,做出決斷的問題。


    「還有一個人,對你來說,沒有結束……有一個沒有被你終結的人,還存在於這個世界上。要被稱作最終你還不足,有所欠缺的部分——還有一處。僅有的一處破綻」


    「…………?」


    真心——


    把頭,從我的肩膀上挪開。


    「是……誰?阿伊?」


    「我的事,早在er3的時候就已經結束了——你還沒有完成的事,是與你的前身——做個了斷」


    直視著真心橙色的——


    與我所看到的事物完全不同的雙瞳,我說道。


    「還沒有,跟哀川潤——做個了斷」


    「…………」


    「必須做個了斷才行」


    3


    不希望被木之實小姐詢問什麽——不可以被木之實小姐詢問什麽,因此,繞行至北野天滿宮後門離開之後,我找了一處隱蔽的場所,在那裏,用手機撥打了西東診療所的號碼。


    接聽的人是繪本小姐。


    「啊……伊君」


    「是我」


    「發生什麽意外了嗎?出去購物這麽久還沒有回來……大家都很擔心你哦。深空和高海已經找你去了,途中沒有遇到她們嗎?」


    「沒有……不好意思,給你們添麻煩了。這麽說來,繪本小姐的奔馳還一直留在我這裏呢。真是抱歉,看來必須再借用一段時間了」


    「沒事的……隻要你平安就好。我想一定是想起什麽重要事情了吧」


    「那個——繪本小姐,能不能麻煩你叫狐狸先生來聽電話呢?」


    「哎……?啊,嗯。等一下哦。他現在正在二樓跟露乃諾談話,要多會花一些時間也說不定」


    「沒事,我可以等,無論有多久」


    響起了保留的提示音。


    金諾佩蒂(曲名,作者:理查德克萊德曼gymnopedie)。


    數分鍾後,從話筒那邊傳來了狐麵男子「怎麽了,在哪裏迷路了嗎,我的敵人」這樣,極度無聊般的問候。


    我,將問候和前言悉數省略——


    單刀直入的,切入正題。


    「哀川小姐和真心——如果再比試一次,覺得哪一邊會贏?」


    「真心,想都不用想」


    「那麽,狐狸先生」


    我說。


    「如果真心贏了我願意去死——所以,如果哀川小姐贏了,請你去死可以嗎」


    「…………」


    「由我,親手殺死你」


    狐麵男子——


    沉默許久之後


    「嗬嗬嗬」


    的,笑了


    「如果真心贏了,到時候就由我殺死你,是這樣吧」


    「是的,正是如此」


    「西東天」


    然後,他第一次——向我,報出了那個名字。


    「我的名字——給我好好的刻進腦子裏去」


    「……」


    然後。


    我也,立刻,做出回應。


    「這是我的名字——沒有刻意去記的必要,反正,很快就會成為讓你終生難忘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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