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上早有衙役應了一聲。


    不一刻,就見一個身著紅袍頭戴黑帽足登黑皂靴的虯髯黑大漢匆匆趕來,左手拿著生死薄右手執判官筆,見了包拯恭恭敬敬地一揖。


    “聞包大人傳下官欲查生死薄,恭請大人查閱。”言畢,將生死薄雙手奉上。


    包拯看了生死薄之後,勃然大怒,拍案道,“可惱!好個大膽刁徒,竟然篡改了生死薄。秦小小合該陽壽七十五,子孫滿堂,被改為年二十五卒,他且改得巧妙,卻瞞不過我的法眼。”


    堂下人聽得此言,全都大驚失色,那秦小小更是哭的淒慘。


    陸判也是一臉不安,乃強自鎮定,結結巴巴道,“生死薄被篡改,絕無可能啊。”


    包拯滿臉怒氣地把生死薄扔給陸判,“你自己睜大眼睛仔細瞅瞅,這生死薄你該寸步不離才對,如今被人篡改尚且不知,這事你且如何交代?”


    陸判打開生死薄,果然發現篡改痕跡,不光是秦小小,其餘四位被害女子的生死薄均被篡改,隻好跪下請罪。


    “包大人請恕下官疏忽,下官曾於一年前在陽間辦事,因一時興起,多飲了幾杯,歸途行至保慧山,乃感身子困乏無力,醉臥於古鬆之下。


    一覺醒來,天已大亮,下官起身檢查物品俱在,也就沒放在心上。現在想來,定是有歹人趁我熟睡,偷偷篡改了生死薄。”


    包拯把臉一沉,怒道,“果然是你貪杯壞事,須知你多貪幾杯黃湯,就被人勾抹了五條性命,這緝拿真凶的事就交付於你。若果再出紕漏,定不輕饒。”


    陸判唯唯道,“下官自知罪孽深重,當盡全力以赴。”


    “那被害女子秦小小目睹真凶為戴著鬼臉麵具的矮小精瘦男子,左腳微瘸,還有一樣,此凶徒殘殺五個美貌女子,卻不是為色,可恨的是殺人之後還打散魂魄,你可知這是為何?”


    陸判手撫虯髯,沉思片刻,乃道,“包大人,下官以為此被害女子不是被打散了魂魄而是被吸取了精魂,素聞陽間有術士能吸取精魄替人續命來賺取昧心錢,


    雖不曾親眼目睹,卻也不可不信,隻是要把吸來的魂魄牢牢鎖在受魄人的體內需要非凡的法力,非普通的術士可為。”


    半天沒說話的李元泰像是恍然大悟,一拍腦門道,“這麽說來,陽間的術士能做到此種程度的就隻有一個人——虛無子,早在二十年前,虛無子利用邪術攝取活人的精魄替垂危的人續命,賺取不義之財。


    視財如命的他一發不可收拾,謀害多人,終於引起公憤,一幫道士高僧自發組織在一起討伐虛無子,虛無子縱然道術高深也寡不敵眾,被眾人殺死,其精魄被保慧寺的智心大師封禁,令其生生世世永不超生。


    對了,虛無子就是個瘸子,據說他小時候得過小兒麻痹症,左腿比右腿短一截,走路微瘸,如果不仔細看,會看不出來。而且虛無子生來矮小精瘦,心狠手辣,大家背地裏都喊他賴猴子或者黑心猴。”


    高鵬皺眉道,“虛無子倒是體貌特征都符合,而且又曾做過攝魂續命、傷天害理的勾當,可是這虛無子不是早在二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嗎?”


    “那這虛無子可有徒弟和子女?”包拯撚著美髯問道。


    “這倒沒聽說,素聞他個性刻薄寡恩、見利忘義,一切以錢財為導向,沒人敢跟他親近,而且他死的時候年僅二十歲,應該還不到收徒的年紀吧。


    其實這些我也隻是聽長輩們說的,我今年剛滿十七周歲,虛無子死的時候,我還未出世呢。”李元泰答道。


    陸判打開生死薄,查了半天,點頭道,“確如這位小哥所言,虛無子歿於二十年前。”


    包拯沉吟片刻,乃道,“既然事有蹊蹺,你等不妨去保慧寺找智心大師探詢一番,或許能得到更多的情報亦未可知。”


    “包大人,我和同學高鵬一直關注秦小小命案,今次又請路飛同學一起查找凶手,煩請包大人準許陸判帶我等三人同去,以助一臂之力。”


    包拯點頭,揮手道,“速去。”


    陸判起身揖道,“我等這就啟程趕往保慧寺找那智心大師問個明白。”


    秦小小焦急地問道,“你們都走了。我怎麽辦?”


    “你留在這裏吧,那凶徒少了一縷精魂勢必到處找你,再說等下天色大亮,你一個鬼到處走動也不方便。”李元泰朝著秦小小一拱手,“不如你待在這裏,靜候佳音吧。”


    陸判道,“這位小哥所言極是,鬼不行天光之路,陽間已是白晝,你跟隨我等恐多有不便,再則那凶徒亦不會輕易放過你,你且待在地府,等候發落為上策。”


    陸判言畢,衝包拯一揖,“時候不早,我等這就啟程趕往保慧寺。”


    陸判道聲——起——


    隻見眼前混沌一片,待再睜開眼時,已經回到陽間了。


    此時,天已大亮,四周群山環抱,綠樹蔥蘢,鳥語花香,令人心曠神怡。


    “陸判,請問這裏就是保慧山了嗎?”憋了半天沒說話的我終於忍不住問了一句。


    陸判點點頭,指著不遠處一棵挺拔的古鬆道,“一年前,我就是醉倒在那棵樹下。”


    “咱們這就前往保慧寺嗎?”李元泰問道。


    陸判不語,卻猛然擊掌道,“土地老兒速速現身!”


    一個穿著灰袍的白胡子老頭拄著鬆枝拐杖應聲而出,對著陸判一揖,“不知陸判喚老朽何事?”


    “土地老兒,我一年前醉臥此樹下,你可見何人靠近我,翻看了生死薄?”


    土地苦笑道,“原諒老朽年邁,眼花健忘,一年前的事如何記得。這生死薄乃天機,你須悉心看管,卻如何貪杯醉臥被人窺探了去。這方圓幾百裏地俱是老朽管轄,又如何能麵麵俱到?望見諒。”


    陸判冷哼一聲,“就知道你這老兒一出事隻消推得幹淨。”


    “出得何事?老朽尚且不知,何來推一說?好心恭勸一句,得閑少飲幾杯,以免誤事。老朽還有事,先走一步了。”


    土地說完,依舊照來時那樣,從原地消失不見了。


    陸判紫漲了麵皮,恨恨地罵道,“這老兒一有事找他就推三推四。”


    氣氛一時有點尷尬,高鵬咳咳兩聲道,“剛在地府聽大家談起攝魄續命的法術,我倒是想起本市發生的一件怪事。


    本市有個富商任東升,早年喪妻,他有個聰明美麗的女兒任紫茗,這個任紫茗一年前忽然得了怪病,求醫無數,依舊不見好轉,任東升雖富甲一方,卻隻得一個寶貝女兒,平時含在嘴裏都怕化了,眼見女兒生命垂危,毫無辦法。


    那段時間,幾乎每天的頭條都是首富任東升為救治女兒拜佛求醫的新聞,為了治好女兒的病,他不知花了多少銀子。可是後來聽說他認識了個什麽高人,幫他女兒把病治好了。”


    “這事你怎麽知道得那麽清楚?”我不禁好奇。


    高鵬笑道,“一來任東升是首富,有關他的消息媒體天天報道,二來這個任紫茗之前就在常青學院念書,低我一屆,算是學妹,人長得的確不俗,得病之後就退學了。之後病愈也沒再來上學。現在據說在家靜養呢。”


    “看來這個任紫茗有問題。”陸判手撫虯髯道。


    李元泰皺眉道,“任紫茗我也見過,沒你說那麽美吧,姿色也就中等偏上,那麽高鵬你現在懷疑任紫茗的怪病無端端好了,是被人用攝魂法續了命。”


    高鵬點點頭。


    陸判手持生死薄,笑道,“這任紫茗有何蹊蹺,待我一查生死薄便知。”


    少頃,查畢,冷哼一聲道,“這任紫茗的生死薄也被篡改了,她合該一年前病逝,卻無端端地被人延壽二十年。”


    高鵬得意地笑笑,“這更證明了我的推理是正確的,任紫茗果然就是被人續了命。咱們接下來是不是該重點調查這個任紫茗,順藤摸瓜就能抓住凶犯了呢?”


    李元泰擊掌道,“高兄果然智慧過人,佩服佩服啊。”


    一見案情有了轉機,我也興奮起來,“那麽咱們現在是不是該趕去任紫茗的香閨,仔細調查一番,應該就能把那個殺人取魄的術士繩之以法呀。”


    高鵬點點頭,示意即刻動身。


    陸判卻大笑道,“慢著,咱們大老遠來到這保慧山是為了去保慧寺找智心大師,豈可半途而廢?”


    李元泰讚成,“陸判說的有理,咱們現在就去保慧寺。”


    一行四人朝著山腳下走去。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茅山捉鬼筆記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時間2011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時間2011並收藏茅山捉鬼筆記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