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日出東方,霞光初現,露水未褪,薄霧籠群山,行走於此山中,真是心曠神怡,舒適無比。


    行至山腳下,果見一古廟依山而建,廟前多是合抱不交的古鬆,古廟便隱在鬆林之中,門前一道溪水,甚是僻靜。粉牆環抱,紅瓦覆頂,門首上寫著保慧寺三個大字。


    “好個清靜所在。”陸判說著,大刺刺朝著廟門走去。


    恰逢一個小和尚拿著掃帚出來清掃門前落葉,見到我們四人,不免呆住。


    李元泰搶先幾步,走上前,行了道家之禮,“小師父早,我們是來找智心大師的,煩請引見。”


    小和尚想來常年住在山裏,很少看見女人,他先是挨個打量了下我們四人,最後把目光集中在我身上,然後低頭輕宣佛號。


    “諸位施主找智心住持,稍等片刻,容我前去稟告。”說罷,徑直拿著掃帚進寺廟去了。


    高鵬看著小和尚的背影笑道,“這小師父顯見的是六根未淨,兩眼盯著路飛骨碌碌地轉個不住。”


    李元泰聞言忍俊不禁。


    我用高跟鞋跟使勁踩了高鵬一腳,“還不是怪你,非逼得我打扮成這鬼模樣。”


    高鵬痛得慘叫一聲,我待還要再跺上幾腳,都被他有備躲開了,他一邊躲一邊笑,“我可是花錢雇你的,咱們有約在先,你收了我一千塊就得按我說的辦事。”


    我氣得脫下高跟鞋,拎在手裏,一路追他,“誰稀罕你的破錢,等下就還你。”


    “你說的啊,不還是小烏龜。”


    我一聽更來氣了,追上去,拿鞋跟猛鑿高鵬,“耍我半天,居然想把錢要回去?美得你,還騙我穿死人裙子,我跟你沒完。如果早知道那是秦小小死的時候穿的裙子,你就是給我一萬塊,我也不穿!”


    李元泰在一旁傻了眼,急忙拉著我勸道,“你們別鬧了,有事回學校再說,佛門清淨之地,喧鬧不得。”


    陸判早就笑得前仰後合,“這倆小哥委實有趣。”


    我和高鵬隻管廝鬧,不知那小和尚何時已站在身後,輕宣佛號,“各位施主,住持吩咐說先領施主們用膳,膳畢詳談。各位施主,請隨我來。”


    想著折騰一晚,肚子還真有點餓了,我氣哼哼地穿上鞋,跟在李元泰後麵,朝廟裏走去。


    不曾想高鵬走過來,貼近小和尚的耳朵大聲說,“你不要死盯著他看,他是男的,不是女的。”


    我氣得抓住高鵬就打,李元泰回身勸架,高鵬笑嘻嘻地躲開了。


    “高衙內,我饒不了你的。”情急之下,這高衙內仨字張口就來,誰知,至此以後,高衙內就成了高鵬的外號了。


    小和尚驚得直宣佛號。


    跟小和尚去禪房用了齋飯,肚子裏充實了許多。


    小和尚收拾了碗筷,道是智心住持有請。


    我們跟著小和尚進了正殿,但見一白眉白須老僧、身披烈火袈裟端坐於蒲團之上。


    “吾乃保慧寺住持智心,各位施主找我何事?”老僧雙目含威,覷得人不得不敬。


    陸判上前一步,“陸判見過大師,下官奉閻羅之命,追查虛無子下落,近來陽間五名女子被害,疑被人攝魄續命,這二十年來,會此妖術的僅虛無子一人。素聞虛無子當年被滅,魂魄封於保慧寺,特來詢問則個。望大師指點迷津。”


    智心住持聞言色變,“虛無子?這黑心猴當年作惡多端,早於二十年前就被眾法師拿住,其魂魄被老衲親手封於罐中,今日豈可再現攝魂續命之案?”


    陸判揖道,“我等也隻是疑心,下官特查了生死薄,這虛無子的確於二十年前得果報。若果此案不是他做,那殺人害命者又係何人?”


    智心住持撚須沉吟,“若被害女子果是死於攝魄續命,天下會此妖術隻黑心猴一人,你等可確定這無名女子因攝魄續命而死嗎?”


    陸判囁喏起來,“這”


    高鵬上前一步,朗聲道,“智心大師,就在五名女子喪命之時,本市一富豪之女卻莫名病愈,之前此女的父親多方求醫問藥終不見好,一度命告垂危,所以我們有理由相信,這些女子很可能被人攝魄續命了。”


    智心住持皺眉道,“可這黑心猴早就命喪黃泉,且魂魄被封,難不成又有心術不正之術士練成了此邪術?”


    李元泰揖道,“五位女死者魂魄均被人鎖住,不得往生投胎,昨夜有一女恰得生人陽氣,乃聚魂魄,幸得被我等撞見,據她說凶犯係身材矮小精瘦之人,左腳微瘸,隻是頭戴鬼臉麵具,不知麵貌如何。”


    “鬼臉麵具?”智心住持驚道,“這黑心猴生前也總愛戴著鬼臉麵具,要說身材倒是跟女子描述一致,而且這惡徒因小兒麻痹致殘而左腳微瘸,倒都符合。”


    沉吟半晌,智心住持忽然驚叫一聲,“如此說來,莫不是”


    看智心大師慌張,我們也緊張起來。


    智心住持起身喚過小和尚,說了聲隨我來,然後急匆匆地朝後院走去。


    後院不少和尚正在忙著整理清掃,見了住持慌忙停下行禮,住持也不搭理,隻是埋頭往後院內一間禪房走去。


    進了禪房之後,我發現屋內放滿了壇子,每個壇子上都寫著人的姓名貼著符咒。


    我拉住李元泰輕聲問道,“這些就是傳說中的封魂罐嗎?”


    李元泰示意我不要出聲。


    智心住持在牆角一個壇子前停住腳步,仔細端詳片刻,臉色忽變,回頭吩咐小和尚,“叫智能來。”


    我看見那壇子上寫著虛無子三個字,符咒上寫著封禁的日期是二十年前的某月某日。


    不多一會兒,小和尚帶著個精壯的和尚匆匆趕來,隻見那和尚也就三十上下年紀,生的眉清目秀,他見住持站在虛無子壇子前,心裏已是虛了三分,臉上不由得慌亂起來。


    這一切,哪裏逃得過智心大師的法眼,大師輕咳兩聲,“智能,我命你看守打掃此間禪房,此間的物品一律不得擅動,你可做到了?”


    智能心裏慌張,嘴裏說話也哆嗦起來,“徒弟謹遵師父教誨,每日清掃看護,從無偷懶。”


    智心住持不語,沉吟片刻,忽然手指虛無子壇子,怒道,“我曾囑你千萬不可擅碰此間壇罐,你為何將此壇替換?”


    智能見被住持識破,撲通一聲跪在地上,磕起頭來,“徒弟罪該萬死,為徒哪裏敢碰此間壇罐,一年前,徒弟早起打掃此禪房,因夜晚輾轉,睡眠不足,早起時仍渾渾噩噩,


    清掃時不小心碰倒了此壇,誰曾想壇倒即碎,眼見得一股黑煙離壇而去,我知闖了大禍,又不敢稟告師父,擔心被師父責罵。於是乎自作聰明,找了個空壇寫上虛無子姓名,又貼上假封條。


    乍看之下,別無異樣,隻求蒙混過關,障得師兄師弟們眼目。哪知,還是難逃師父的法眼。弟子知道錯了,請師父責罰我吧。”


    智心住持搖搖頭,“事到如今,責罰你也不管用了。你起來吧。記住今後若有紕漏當趕緊稟告師父,以免鑄成大錯。”


    智能慌慌張張地站起來作揖,“謝師父不責之恩。”


    “大師,眼下咱們怎麽辦?”陸判問道。


    智心住持手撚白須沉吟道,“這虛無子元神既脫,定是尋其肉身去了。虛無子當年練就了不腐肉身,在他死後,我等法師沒有毀其肉身僅封魂魄也是一大疏漏。我等可前往後山埋骨之處,查其肉身,多半不在了。”


    智能聞言再次跪地,“師父,徒弟深知罪無可赦,不敢求師父原諒。”


    智心住持搖搖頭,命其起身,“智能,凡事皆有定數。你也不必過於自責。那五個女子命中該有此劫數,此劫恐生死薄也難算到。”


    智能還要下跪,住持擺擺手,走了。


    我們跟著小和尚和住持一徑來到後山埋骨處,挖開墳墓,果見墳裏埋著的是個老者。屍首早已腐爛,花白的頭發和胡須兀自還在,頸骨斷裂,顯然是被他人所害。


    智心住持輕宣佛號,“果然是黑心猴所為,此禽獸剛出得封魂罐便殺人,罪無可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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