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院子裏戳著不少人,話說這金象國不論那女老少都是穿灰色長袍戴白色麵具,還真不好區分男女,隻能根據大略的身高和體格來推斷性別。


    我記得曾經問過梁景輝你們所有人都是同樣的穿戴打扮,怎麽分得清誰是誰啊,梁景輝的回答是日子久了,自然就認得誰是誰了。


    擦,我想說的是,就算讓我一輩子住在這裏,估計我還是分不清誰是誰。


    李元泰指揮蝴蝶載著我們從窗紙上的破洞飛進去,停在窗邊青銅梳妝台上。


    屋內隻有五個人,兩個身材高大、站在門口的顯然是男人,一個接生婆一個老媽子,還有一個當然就是產婦。


    其實我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等我進了屋裏才發現屋子中間豎著一個屏風,屏風把產婦擋得嚴嚴實實,我們什麽也看不見,隻能聽見她不停地呻吟和喊疼,接生婆和老媽子在一旁忙著教她放鬆、喘氣、使勁等等之類的助產士專用語。


    所以什麽少兒不宜的畫麵,我們是想看也看不了。


    屏風上畫著嫦娥奔月圖,畫上的嫦娥腳踏祥雲素衣飄飄,神情落寞不舍,在她頭頂的右上角是一輪圓月,月中奮力伐桂的吳剛隱約可見,在她的左下角畫著一個身穿鎧甲的武士揮著弓箭大踏步地追趕她,那武士滿臉怒氣,張著大嘴,似乎正在喊著什麽。


    那武士顯然是後羿。


    對於見證了嫦娥奔月真相的我來說,當然知道此刻後羿喊的絕不是——親愛的,你別走,而是——黃臉婆,把不死藥還給我!


    一想到這裏,我差點沒噗嗤一下樂出聲來。


    李元泰及時地捅了我一下。


    產婦越來越高亢的呻吟聲也把我的思緒又拉回了廂房。


    “那個站在我父親邊上急得轉來轉去的男人就是我三叔。”梁景輝低聲道。


    “對了,景輝,你說那個在專門在新生兒出世的時候出現的他是誰?”我忍不住問道。


    梁景輝聽了這話,臉色瞬間變得刷白。


    這時候,嗚哇——嗚哇——


    屏風內響起了嬰兒稚嫩的哭聲,屋外立刻傳來一陣歡呼聲。


    “她生了!她生了!咱們金象國又要多一個孩子了。”


    屋內的兩個男人也是欣喜異常,盡管他們都戴著麵具,我看不見他們臉上的表情,可是我看得出他們都很高興,梁景輝的三叔激動地在屏風前踱來踱去,敲著屏風道,“是男是女?”


    屏風內,老媽子道,“恭喜三老爺,是位公子。三老爺莫著急,待老奴給公子稍事擦洗一番。”


    “夫人可好?”三叔不放心地問道。


    “母子平安。”


    三叔這才放了心,走到桌前,倒了一杯茶,猛喝一口,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次他居然沒來。”


    “沒來不是好事嗎?”麵具怪人道。


    老媽子抱著一個粉嫩嫩的嬰兒,小嬰兒咿咿呀呀地扭動,它把食指伸進嘴裏,正在吮吸手指頭。


    我注意到老媽子的灰袍和白手套上有著斑斑的血跡。


    擦,她就連給小孩接生也戴著白手套嗎?


    三叔接過小嬰兒,把它摟在懷裏,用戴著白手套的手慈愛地撫摸著它紅撲撲的小臉蛋。


    小嬰兒睜大眼睛仔細打量著自己的父親,然後咯咯樂了起來。


    三個穿著灰袍戴著白色麵具白手套的人圍著一個呱呱墜地的嬰兒,這畫麵說不出的詭異。


    這時候,一陣邪風吹來,一團黑影像輕煙似的飄進屋裏。


    三個灰袍人的目光焦點都在小嬰兒身上,自然沒有人注意到那黑影。


    黑煙落地後幾經蜿蜒扭轉,越變越濃,最後變作一個黑衣少年。


    黑衣少年立在那裏,冷眼看著在場的所有人。


    少年一頭藍色的短發,亂蓬蓬地堆在頭頂,耳朵上戴著亮閃閃的銀環,讓我想起了重金屬樂隊的搖滾歌手,他的皮膚蒼白得嚇人,紫黑色的嘴唇在他所佩戴銀環的映照下閃出暗啞的光。


    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少年那雙紫羅蘭色的眸子裏閃出暗金的光澤,此刻那雙紫色的眼睛正透過狹長的眼眶射出冷血殘忍的光芒。


    少年打了個響哨,隻見窗外白光一閃,院子裏頓時一片驚呼尖叫。


    “他來了,跑啊啊啊——”


    窗外白光閃來閃去,不時有慘叫聲傳來,腳步聲也愈加雜亂驚惶。


    李元泰暗暗指揮蝴蝶飛到窗紙上的破洞處,我們趴在洞口往外望去,眼前的景象不禁令人大吃一驚。


    暗夜裏,就見一個閃閃發光的圓東西急速地飛來飛去,嚇得那群灰袍人滿院子亂跑。


    定睛瞅去,那閃著白光的東西居然是一顆骷髏頭,此刻那骷髏頭空洞的眼窩發出幽幽的綠光。


    在這樣的深夜,一顆眼窩冒著綠光的骷髏頭飛來飛去地追逐著一群穿著灰色長袍戴著白麵具的人,這畫風不要太詭異。


    骷髏頭像是長了翅膀般地在空中飛來飛去,由於它飛行的速度極快,而本身又閃閃發光,它所到之處,隻見白光一閃。


    它上下翻飛,不斷地飛進人群撕咬,就像是一隻凶殘敏捷的獵鷹在暗夜中覬覦著自己的獵物。


    它的上下頜不斷地打開合上,上牙床和下牙床碰撞在一起發出響亮的磕磕——磕磕——磕磕——的聲音。


    骷髏頭所到之處立刻引起灰袍人的尖叫,躲避不及便被它咬到,而它飛來飛去,東咬一下西咬一下,一時間,慘叫不斷、血花四濺。那群灰袍人爭先恐地朝著院門跑去。


    李元泰怒道,“何等精怪在此作祟!”剛要比劍指念咒語,卻聽見屋內少年擊掌笑道,“小白,進來,你又在淘氣了。”


    說來也怪,那骷髏頭竟像是聽懂了少年的話,原本它正咬著一個灰袍人的胳膊不放,一聽見少年的召喚,它哢地一下鬆開上下頜,冷哼一聲,朝著窗戶飛去。


    劈啪一聲,骷髏頭撞破窗紙,破窗而入。


    少年微笑著一伸左手,掌心向上,“來吧,小白,乖一點。”


    那骷髏頭居然飛到少年掌心,上下頜微微開合,柔聲道,“主人,我一直都是很乖的哦。”


    尼瑪,那骷髏頭居然開口說話,而且還是個溫柔少年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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