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說到這裏,聲音再次由哽咽變成了啜泣。


    葉天著急地道,“喂,你搞什麽?總是說到關鍵時刻,就忽然斷了。”


    小護士道,“是啊,小朋友,你的故事讓人既害怕又好奇,盡管我現在已經被你嚇得汗毛都豎起來了,可是我還是想知道接下來發生了什麽。”


    眾人齊聲催促道,“快說啊,大家都等著呢。”


    小鬼歎氣,“直到現在,我還在後悔,我壓根就不該上他的車啊。”


    小護士道,“那司機到底是個什麽東西?趕緊說啊。我真的好想知道。”


    老王咳咳兩聲,“別催了,他會說的。”


    小鬼抽抽嗒嗒地哭了半天,終於開了口。


    “閃電照亮了他的臉,其實,何止是他的臉,就連他的身體我也看清了,坐在我身邊駕駛座上的,壓根就不是什麽憨厚和藹的好好先生,而是一個滿臉是血的男人,他的頭頂似乎被什麽東西撞開了一個大窟窿正在咕咚咚地往外冒血,胸口跟他的車門一樣,是癟進去的,很明顯,那是一個被重力擠壓的人。看見他這副慘樣,我嚇得慘叫一聲,打算跳車逃走,很可惜,我的舉動已經預先被他洞悉到,他一把抓住我的手。他的手就像鐵鉗子一樣冰冷有力,放開我!我扯開喉嚨大喊。而他,則像是沒聽見我的話,目光望向車窗外嘩嘩的雨幕,緩緩地開了口,我真倒黴,我真是太倒黴了,今天出門的時候,我老婆看了黃曆,說今天是凶日,不適合出門的。可是我不信邪,偏偏開車出去,結果我今天果然不順,不僅輸光了錢,還跟人打架,以至於耗到後半夜才往家返,而且更倒黴的是,返家途中還遭遇這場罕見的暴雨。你說我倒黴不倒黴?他抓緊了我,一雙眼睛閃著狼一樣的寒光,閃電再次亮起,我看見大股的鮮血從他頭頂的窟窿裏流下來,一滴滴地落到他的嘴巴裏,他的牙齒上滿是鮮血,嘴裏不住地冒著血泡,而他就用那張冒著血泡的嘴巴跟我說話。我嚇得再次尖叫起來,奮力掙紮,想要逃走,可是他死死抓住我不放。”


    故事到了這裏,再次中斷了。


    小鬼的啜泣聲變成了嚎啕大哭,不過這次,誰都沒有催他,大家全都沉默著,豎起耳朵繼續聆聽,不過,在場每個人心全都嘭嘭跳著,緊張到了極點。奇怪的是,就連平時喧鬧的暹羅貓也安靜下來,靜靜地趴在主人的懷裏。


    良久,小鬼的情緒才漸漸平複下來。


    “他抓住我,哈哈大笑,不斷亮起的閃電,把他的臉照得更加猙獰可怖,我害怕極了,卻無法逃脫,隻能怔怔地看著他的臉,聽他繼續說下去。果然,他很快就再次開口了,我真是太傻了,口袋裏的錢輸光之後,我就該收手的,可是我不甘心,不甘心自己的辛苦錢就這樣被別人白白地拿走,我想贏回來,於是就把房子押上去,繼續賭,結果,房子也輸掉了。他們明早就會去收房子,可憐我老婆還不知道呢。如果我老婆知道我把房子輸掉,還不把我的皮扒掉?閃電再次亮起,我發現他臉上的表情很奇怪,不知是在哭還是再笑。我鼓起勇氣罵道,你就是個混賬賭徒,你把家裏錢輸光房子也輸掉了,你老婆扒你的皮也是應該的。他聽了,很生氣,劈手就給我一個耳光,小混蛋,你敢罵我?我嚇壞了,趕緊跟他道歉,叔叔,你放我走吧。我剛才說錯話了。可是,任憑我怎麽道歉,他就是不撒手,小混蛋,叔叔的故事還沒講完呢,你既然上了叔叔的車,就說明你和叔叔有緣分,你必須聽叔叔把故事說完。”


    小護士皺眉,“原來這個司機是個爛賭鬼,我還以為是一隻鬼呢,白嚇了我半天。”


    葉天道,“我覺得那個司機不止是賭徒這麽簡單。”


    莊夢蝶道,“司機不是說他的故事沒說完嗎?你們急什麽啊?繼續聽下去,不就知道是咋回事了。”


    小鬼幽幽地歎口氣,低聲道,“好了,你們別爭了。我繼續說下去就是了。那司機抓住我,冷冷地道,小傻瓜,你還是聽我把故事說完吧。我輸掉房子之後,還想繼續賭,可是那三個賭友因為我沒有賭資把我往外趕,我一著急,就跟他們打了起來,我拔出藏在靴子裏的刀,把他們三個全都放倒了。這時,閃電適時地亮起,我再次看清他的臉,媽呀,那眼神中流露出的殺意嚇得我直打寒戰。我立刻明白,他對那三個人做了什麽,不由地驚呼道,叔叔,你殺了他們三個?司機仰著脖子哈哈大笑,是的,你是個聰明的小鬼頭,沒錯,我殺了他們,他們三個實在是太蠢了,完全沒想到,這次我是帶了刀子出門的,每次我一帶刀子,就會控製不住自己,做出一些可怕的舉動來,所以我老婆一直都不讓我帶刀。她就是怕我輸錢急眼了,會動手砍人。盡管我跟老婆指天發誓,我絕不會動手砍人,可是這種事,還是發生了,我老婆真是料事如神啊。今天臨出門前,她仔細檢查我的口袋,就是怕我帶著刀子,可是,我是把刀子藏在靴子裏的,她哪裏會知道呢?說到這裏,他居然得意地嗤嗤笑了起來。哈哈,我終於躲過老婆的嚴密搜查了,我真聰明。那把刀,之前,無論我藏在哪裏,都能被她找到,這次,我藏在靴子裏,終於成功躲過了。”


    聽到這裏,眾人再也按耐不住了,七嘴八舌地議論起來。


    小護士道,“啊?我明白了,小朋友,你是遇見殺人犯了,我知道你是怎麽死的了,你是被那個司機殺了。”


    老王冷哼一聲,“小護士,你又開始胡說了。”


    小護士道,“難道不是嘛,小朋友半夜上了一個窮凶極惡的殺人犯的車,這個殺人犯剛殺了三個賭友,已經殺紅眼了,保不齊連小朋友一起殺掉。”


    老王笑道,“殺人犯也不見得再次殺人啊,你這個預測很有問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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