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讓路飛感覺尷尬的是,何楚耀並未誇他,而是一臉嚴肅地看著女屍。這下,路飛不淡定了。


    “喂,何法醫,難道我說的不對嗎?”


    何楚耀走到女屍跟前,仔細觀察女屍的嘴巴。


    “何法醫,你又在搞啥子?我在問你呢?倒是說話呀?”


    “噓——你別吵。”


    路飛依舊覺得很委屈,“何法醫,我可是認真地分析了老半天,你就看在我辛苦磨了半天的嘴皮子,點個讚唄。”


    “都說了,你別吵,繼續幫我舉著手機,我要繼續檢查這具屍體。對了,往上挪一點,再往下一點,好了,照她的嘴巴。”


    麵對路飛的抱怨,何楚耀無動於衷,而是繼續盯著女屍的嘴巴。


    之前,走廊裏燈光昏暗,看不清女屍的臉,現在舉著手機,路飛算是看清女屍的臉了,這一看,又是一腦門子的冷汗,女屍那個插著鐵釺子的眼窩裏不斷地有紅的白的粘液流出,味道奇醜無比,那些粘液順著她黝黑粗燥的臉頰往下流,全都掛在她的下巴上,形成一個詭異的小尖,然後再從那個小尖上往下滴答黏糊糊的湯汁。


    路飛看得胃裏酸水上湧,禁不住捂住嘴巴,把臉扭到一邊。


    何楚耀笑道,“路飛,看來你做不了法醫。”


    “我才不做法醫呢,每天摸死人,晚上睡覺該做噩夢了。何法醫,說真的,你每天跟屍體打交道,會不會做噩夢啊?”


    何楚耀笑道,“我已經習慣了,現在我摸著死人,跟摸一塊豬肉差不多。”


    “你的心髒真強大。我真心佩服你。”


    “路飛,你猜這死屍眼窩裏流出來的東西是啥?”


    “我才不猜呢,肯定不是啥好東西。”


    “還是我告訴你吧,是腦漿和血液的混合物。”


    “何法醫,你真壞,惡心死我了,別再說了。”


    “好,我不逗你了。來來來,看我幹正事。”


    路飛道,“啥正事?”


    “你先把臉轉過來,看著女屍的嘴巴,我再告訴你。”


    “還是別介了,我一看她的樣子就想吐。”


    “忍住,一定要忍住。路飛,你難道不想驗證一下你剛才的推理是否正確嗎?”


    “哦,我當然想了。”


    “那就轉過來,看著我。”


    路飛隻得忍住惡心,無奈地把頭轉過來,看著女屍的嘴巴。


    “何法醫,她的嘴巴到底怎麽了?你非讓我盯著她的嘴巴。”


    “她的嘴巴沒毛病,我現在隻想驗證你剛才的推理。”


    “何法醫,我剛才的推理沒錯,殺她的凶手就是賣烤串的大叔。”


    何楚耀笑道,“究竟凶手是不是賣烤串的大叔,我說了不算,你說了也不算,得通過驗證才能最終認定。”


    路飛好奇地道,“怎麽認定?”


    “你幫我舉著手機,繼續看下去嘍。”


    何楚耀繼續賣關子,路飛也隻得強忍惡心,幫他舉著手機照亮,說真的,她的嘴巴也很惡心,因為從她左眼窩流下來的粘液最先停留在她的嘴角,然後那些惡心的粘液再順著她的嘴角,流到她的下巴上。路飛幾次想轉過臉去,還是忍住了。


    何楚耀再次拿出手紙,把女屍嘴上的粘液擦幹淨,然後他又重新拿了一張幹淨的手紙去擦女屍的嘴唇。


    路飛笑道,“我明白了,你之所以這麽做,是想檢查一下女屍的嘴唇上是否有油。”


    何楚耀點頭,“是的。如果女屍的嘴唇上有油,那麽這張紙應該會被油浸潤,現在,我已經用幹淨紙擦了女屍的嘴唇,咱們來一起檢查這張紙。”


    何楚耀說完,打開那張紙,發現紙上沒有任何汙漬,是幹幹淨淨的一張紙。


    何楚耀咳咳兩聲,“現在,我想你應該看得很清楚了,這紙上根本沒有油漬,這就說明,死者生前應該沒有吃肉串,因為正常人在吃了肉串之後,嘴上多少都會沾上油漬。可是這種紙表明,她應該是沒有吃肉食。所以,你剛才那個女屍因為吃霸王餐而被攤主大叔用釺子紮死的推理不成立。”


    路飛敲敲腦門,恍然大悟,“哦,何法醫,真有你的,我還以為你用紙擦女屍的嘴巴是什麽用意呢,原來是為了驗證我剛才的推理啊。”


    “對呀。我現在已經能證明,你的推理是錯誤的。”


    路飛皺眉,“我明白了,事實一定是這樣的。攤主大叔和女死者是仇人,他倆多年未見,有著刻骨仇恨,簡直可以說是血海深仇那種。”


    何楚耀咳咳兩聲,“嗯,說的很好,又開始了新一輪的推理,繼續說下去。”


    路飛受到鼓勵,也學著何楚耀的樣子,咳咳兩聲。


    “好,我這是被點讚了嗎?表示我現在信心大增,又有心情說下去了。這個攤主大叔和女死者簡直就是不共戴天的仇人,隻是事隔多年,兩人的外貌全都起巨大的變化,攤主大叔由當年的英俊少年變成一個禿頂油膩的中年人,而女死者也由一個活潑可愛的小蘿莉變成一個——啊,肥胖臃腫的醜陋中年大嬸。他倆在大叔的烤串攤前相遇了,由於多年未見,女死者未能一下子認出大叔來,然而大叔的眼神很犀利,一下子就從茫茫人海中認出昔日的仇人,於是他強壓怒火,假裝招攬顧客,把女死者招到他的烤串攤跟前,也許是因為距離近的緣故,也許是因為大叔用鄉音喊出了女死者的乳名,女死者立刻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是誰了。正所謂容貌可以改變,時光可以流逝,然而,仇恨永不消逝,而且這仇恨隨著時光的流逝漸漸加劇,女死者和大叔,一想起當年無法化解的矛盾,恨不能把對方碾成碎片。”


    何楚耀忍住笑,咳咳兩聲,“那個路飛同學,你先不要激動,你描繪了半天仇人相見的場景,我能問一下,他們之間究竟有啥刻骨的仇恨嗎?”


    路飛嚴肅地搖搖頭,“這我也說不好,不過,可以肯定的是,他們之間的仇恨由來已久,因為當年的矛盾,給他們雙方的家庭都造成了巨大的痛苦。所以在多年以後,這不可磨滅的仇恨在他們倆人的心裏埋下種子,生根發芽,現在這顆仇恨的種子在他們的心裏已經長成一棵參天大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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