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離傷心地~~來到北方盡頭——~~?啊啊啊啊~~在冬天海邊,思慕你~~」(?千歲機場流冰慕情,作詞作曲·※愛藤四菜)(譯注:愛藤四菜為作者另一作品『東京皇帝☆北條戀歌』中之人物。)
茜充滿裝飾音的演歌響徹遊覽車內,同學們半茫然地鼓掌。
「不好意思,謝謝大家賞光。嘻嘿嘿。」
把麥克風交給下一個人的茜浮現害羞的微笑。
載著學生參加臨海·林間學校的遊覽車,一路開往伊豆半島。
伊豆半島離首都圈不遠,卻有好幾個漂亮的淺海灘,還有很多離海邊很近的山區、高原,簡直就是最適合舉辦這項活動的度假勝地。
「?你~~的~~笑容,讓我心頭揪揪揪、揪揪揪揪~~?所以我,要給你一記~~super butterfly~kick!」(?戀愛的super※butterfly kick,作詞作曲·愛藤四菜)(譯注:butterfly kick是一種武技動作。)
繼茜之後拿到麥克風的惠,配上非常可愛的舞蹈演唱偶像歌曲,男同學不時穿插※ppph之類的喝采。(譯注:依照『pan、papan』的節奏拍手以後,再發出「hyu」的歡呼。)
在這歌聲中,憑藉姊姊力贏得颯太旁邊位子的菊乃一邊鼓掌一邊搖晃身體,積極用身體觸碰颯太的肩膀,不著痕跡地增加肢體接觸。
被柔嫩身軀一下又一下地撞著的颯太,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坐在最後麵的人。
大名侍鳴。
她是體育祭那晚忽然出現的神秘少女,在隔天轉學進入1年f班。
然後,鳴就像化為颯太轉學之初的完美狀態,仿佛不存在般,不跟班上任何人來往,表現得相當孤高……不如說宛如空氣,就隻有存在的事實而已。
像現在鳴也獨自看著窗外,似乎對車上的事不感興趣,仿佛隻有她的周圍與世隔絕般,散發異世界之感。
她的端正五官堪稱美形,色素稀薄的短發瀏海遮住右眼,加深了那張臉給人的冰冷印象;體形苗條結實,胸部和臀部卻又非常突出,身材好得一點也不像日本人,可以想見同世代少女看著她的羨慕眼光。
不過,如前麵所言,行事低調的鳴,除了颯太以外沒有任何人看她,充分展現神色自若的態度。
『我無法苟同過度擾亂俗世的旗標啊。這位有著巨大死亡旗標的先生。』
第一次見到鳴那天,她確實對颯太這麽說。
『她看得見旗標嗎……跟我一樣……』
有證據支持這個感覺。
因為颯太看到鳴把所有想跟她扯上關係的人的旗標統統折斷。
颯太本來以為隻能看到跟自己有關的旗標,但實際上颯太也看得見跟鳴有關的旗標,隻是圖案的顏色不一樣。
也就是說,跟看得見旗標的人有關的旗標,似乎是看得見的。
所以,她或許也看到了颯太的死亡旗標。
但是,之後颯太一直沒有機會和鳴講話。
她不但千方百計折斷遭遇旗標,連碰麵都很困難,而且颯太每次要找她講話都被她溜掉。
這種事重複上演過幾次以後,颯太便暫時打消了和鳴接觸的念頭。
『目前無計可施……看來是這樣呢。』
颯太歎氣,把頭轉回前方,發現菊乃睜亮眼睛湊近看著他的臉。
「是誰是誰?阿颯,你看著誰歎氣?告訴姊姊一個人就好。好嗎?好嗎?」
姊姊實在很想知道弟弟在意的女孩子是誰。當她知道以後,她會忍不住竊笑;但最終會因為弟弟把注意力放在姊姊以外的人身上而生悶氣。
搭著遊覽車一路顛簸幾個小時後——
「大——————……海——!」
「終究還是來了……海邊……」
茜精神百倍地跳下停妥的遊覽車,隨後是颯太——他感受著海風,表情變得比以往更加陰沉;還有菜波也跟著踉嗆地下車。
「……奇怪?颯太同學你們也在這裏下車嗎?」
「老師是這麽說的哪。」
「你們幾個不知道麽?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的宿舍是同一間唄。」
「「「咦!」」」
連續數十年造訪此地臨海/林間學校的專家——月麥的一席話,讓茜、菜波、颯太以驚人的速度看向月麥。
「怎麽,老師沒跟你們說明麽?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的實施地點就在隔壁,宿舍也一樣唄。聽說颯太小弟同時參加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是麽?要是兩邊不相鄰,就不可能兩邊都參加唄。」
就像月麥所言,位置如下所示:靠山(林間學校)←共通宿舍→靠海(臨海學校),而且營火晚會等活動是共同舉行,因此不管分到哪一組,都有一半行程相同。
「原來是這樣嗎!那麽晚上就可以跟颯太同學玩了!」
「嗯……」
豎起戀愛旗標、緊緊握住颯太雙手的茜,發覺身旁菜波不以為然的視線,慌忙把手放開,手忙腳亂地跑向宿舍。
「夏天是青春的季節唄……」
跟在連連點頭的月麥之後,颯太等人也前往宿舍。
抵達宿舍的颯太等人,匆匆放下行李換過衣服以後,來到屋外。
「大———————……海——!」
看茜就要跳起來衝出去,凜一把拎住她的脖子。
「我們要去山上。在高原或森林裏散步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回宿舍加強輔導喔?」
「嗚噎噎噎噎噎……大海——……」
臨海學校組目送淚眼汪汪拚命掙紮的茜遠去。
林間學校就如其名,地點在通往高原的森林或樹林——總之就是恣意生長的大量樹木——旁邊的宿舍,其實是一點也不歡樂的課外輔導的別名。
森林裏,有茂密到令人反胃的宜人綠意、潺潺小溪穿梭其間的小動物迎接眾人,雖然那非常撫慰人心,但同學們還是要上輔導課。
不過若是進入較長的休息時間,校方就準許學生前往森林散步。
順便一提,茜除了數學和物理以外,成績都名列前茅,像英文成績更在颯太之上。她符合一般人對女孩子的印象,極端偏向文組,應該說她隻是害怕碰到數字,學力不僅不差,不如說很好。擁有那種弱點的她充滿十足女孩味,在男生之間也頗受好評。
「……那麽,我們也到海邊去吧。」
菜波雖然很想代茜受難,不過還是和同樣穿泳裝、罩著連帽外套的颯太與琉璃等人一起走向沙灘。
盡管腳步沉重,但等到實際聽見海浪聲時,菜波的眼神明顯充滿好奇心地發亮。
抵達沙灘時,菜波幾乎呈現小跑步狀態,衝向淺灘。
「……哦!這就是海……是嗎!」
海麵映出的眩目陽光直接映入那雙碧眼,「哇!」菜波臉上寫滿了純真如孩童的驚訝。
「菜波,你是第一次來海邊嗎?」惠問道。
「嗯。我國四麵都是陸地,不靠海哪……嗚哈哈哈!這就是海浪嗎?好癢、好癢!」
菜波脫下海灘鞋,站在淺灘,感受腳下的沙子被海浪帶走而癢得大笑,簡直就是第一次體
驗大海的小孩,惠莞爾地望著她。
「好了,還要玩到什麽時候?該集合了唄。」
在月麥催促下,菜波依依不舍地離開淺灘。
眾人分成小班,點完名做暖身運動的同時,惠發現站在身旁的颯太已經臉色發白。
「……颯太同學,你不舒服嗎?」
「……我聽到海的聲音,就有點不舒服。」
這時惠驚覺一件事。
他想起出發前菊乃和凜的對話——
確認宿舍門窗是否關好的菊乃,忽然問一起巡視的凜:
「為什麽阿颯明明會遊泳,卻不上遊泳課呢……?」
「對啊,颯太以前明明常到河裏遊泳的。」
「嚇!難道是因為那次船難造成心理創傷,得了恐水症……?」
「有可能……畢竟那次打擊應該相當大才對。」
「怎怎怎、怎麽辦,小凜!要是阿颯有個萬一……!」
「唔……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們都是林間學校組,沒辦法在颯太參加臨海學校時照顧他……」
一臉擔心的菊乃和凜陷入沉思時,惠哼著歌經過兩人身旁。
「「啊!」」
「?」
『阿颯就千萬拜托你照顧囉,小惠!』
『小惠,颯太的命運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惠想起兩人說話時仿佛要是辜負期待就要掐死自己的態度,感到微微的恐懼而渾身發抖。
「颯、颯太同學!一起加油唷!」
「咦?啊,唔、嗯……」
看惠突然鼓起幹勁,颯太支吾其詞地點頭。
在颯太身旁,稍微搶先颯太一步挪動身體的菜波,越過颯太跟惠說話。
「不過,沒想到小惠是臨海學校組……而且還不會遊泳……汝在陸上明明所向無敵,在水中卻不行嗎?」
「啊……因為人家從來沒有遊過泳……」
看惠忸忸怩怩,菜波繼續追問:
「為什麽哪?」
「因、因為……」
「因為什麽?」
雖然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好害羞的,但惠縮成一團,於是菜波逐漸傾身靠向惠。
「因為男生的泳裝隻有下半身,很丟臉啦!」
看到惠羞怯地拉著連帽外套的下擺,颯太遂不小心直視惠的下半身,不小心意識到惠的光潔大腿,不小心臉紅別過眼去,惹得菜波用手肘戳颯太的側腹大罵『色狼』。
雖然颯太不小心做了那種事,但兩人都是男生,因此既沒有可議之處,也不構成色狼行為,惠毫無雜毛的超級粉嫩雙腿也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此時惠微微一笑,流露萬夫莫敵之姿。
「不過現在……」
惠把連帽外套脫掉。
(插圖)
菜波反射性遮住颯太的眼睛。
「……………………為什麽要遮我眼睛!」
「咦……啊,對哪……」
惠的大膽行動,與一瞬間從連帽外套底下露出的雪白肌膚,嚇得颯太心髒猛烈跳了一下,隔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以後,颯太才發現自己的心境和菜波的行動很奇怪而吐槽。
然後,解除蒙眼狀態的颯太,看到了意外的畫麵。
「現在有男用的泳裝上衣唷!」
隻見惠的泳裝下半身是給男生穿顯得不太搭的中低腰短褲,上半身則是長及胸下、宛如黑色短袖t恤的泳衣,上麵則再套了一件短版t恤。
從某些角度來看,那模樣實在是有點像穿比基尼加t恤,若把話說得直接一些,這時惠看起來根本就是女生。
應該說,不知道為什麽,甚至看得到微微突起的胸部。
「這個時代真是太棒了!對吧!」
「咦?啊,嗯……」
颯太屈服於惠的激昂氣勢而點頭,這次換惠問颯太:
「颯太同學為什麽不會遊泳呢?」
「……那次船難後,隻要放眼望去都是水,身體就會不舒服……」
惠在內心咋舌驚歎:『跟菊乃學姊說的一模一樣!』姊姊對弟弟的直覺,準得嚇人。
由於氣氛急遽消沉,於是惠向外求救,把話鋒轉向菜波,試著轉移話題。
「不過話說回來,菜波居然不會遊泳,還真有點意外唷。」
惠的話似乎小小刺激到了菜波的自尊,隻見菜波稍微噘嘴,有些慍怒地說:
「我國又不靠海,為什麽需要練習遊泳哪!」
「這……總有河或湖吧。」
「為什麽本宮非得到河裏或湖裏遊泳不可哪!莫名其妙!」
雖然颯太的吐槽合情合理,但菜波賭氣否定。
「不然就到遊泳池……」
「那麽到遊泳池遊泳前又該上哪練習哪!」
「呃,我就說了,可以在遊泳池……」
「汝這個熱愛遊泳池的臭男人!汝是遊泳池的化身嗎!」
「不會遊泳的遊泳池化身也太新奇了唷……」
菜波指著颯太大發脾氣,讓颯太已是無言以對,於是惠代替颯太,帶著苦笑回應。
……這時候,雖然颯太等人姑且有做暖身操,但是因為邊講話邊做的關係,感覺很敷衍了事,結果挨罵了。
「好了,少說廢話,要是不好好做暖身操,到時候要是腳抽筋了,老身可不管你們唄。」
颯太等人被組長月麥斥責以後,勤奮地開始伸展阿基裏斯腱。
說到月麥,她雖然穿連帽外套纏著和服腰帶,感覺很不方便活動,但做起體操卻比颯太等人靈活,顯得矍鑠而硬朗。
順便一提,這個小組以組長月麥為首,加上菜波、惠、琉璃、颯太等五人構成,乍看好像都是女生,其實是三個女生加兩個男生,非常均衡。
用意是安排遊泳高手(月麥與琉璃)指導旱鴨子(菜波、惠、颯太),藉此增進同學之間的感情與遊泳能力,達到一舉兩得的效果。
「那麽,開始唄。」
仔細做完暖身操之後,月麥解開腰帶,脫掉連帽外套。
「「「!」」」
颯太等人懷疑自己的眼睛。
因為外表幾乎是幼女的月麥的胸部……
「「「好大!」」」
平常都隱藏在穿成像和服的製服底下,沒想到原來會如此碩大。
(插圖)
「竟、竟然是隱性巨乳哪……」
「據說胸部大的人,適合穿和服唷……」
「雖然平常穿的不是和服,而是製服就是了……」
「更新龍騎士原月麥的個人資料。」
眾人看到月麥搖晃的胸脯,無不瞠圓眼睛。
「怎、怎麽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老身唄……」
年齡不詳的月麥羞怯地遮住胸膛的模樣,讓看的人也跟著害羞起來。
這時茜忽然現身。
「啊,颯太同學,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漆盒,我趁休息時間在森林散步,卻迷了路,走著走著就來到颯太同學這裏了。」(編注:原文在此用的是「奇遇」與「土偶」,兩者在日文中隻差一個音。)
嬌羞微笑的茜,給人些許蓄
意與古代日本的感覺。
「嗯?大家在發什麽呆呢……?咦,嗚哇!姥姥!姥姥變成荷蘭乳牛鐵達尼了!得通知大家才行!」
本來應該是為了颯太而來的茜,卻被月麥的超巨乳戰艦撞沉腦中思緒,沿原路衝回去了。
而原來就已經茫然自失的眾人,看到茜宛如暴風的行動,已是無言以對。
「先、先別管這個了,趕快下水唄……首先讓老身看看你們的泳技到什麽程度唄。」
退縮不前的菜波於是說:『沒錯沒錯,還不快下去哪。』輕輕推了颯太的背一把。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颯太,就這麽進入海裏……
「……噗、嘔惡惡惡惡惡惡惡——……」
「嗚哇啊!好髒!」
颯太的臉色登時變得難看得隨時會昏過去,隨即往海裏吐出閃閃發光的液體(※注:此為模擬畫麵)。
「啊,魚好像聚集過來了唷。」
隻見魚群趨之若騖地大口吃著颯太排出的閃閃發光液體(※注:此為模擬畫麵)。
然後,颯太搖搖欲墜地回到岸上。
「颯太同學的心理創傷這麽嚴重嗎……?」
惠擔憂地拍撫颯太的背的同時,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菜波也顯得很歉疚。
「這、這已經不是會不會遊泳的問題了哪……」
「你想起發生事故時的絕望與之後的地獄,對嗎?(y/n)」
「……y。」
「颯太同學太可憐了……」
看到颯太心煩地回答,惠的淚腺受到了刺激。
「心理創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唄?」
「咦,姥姥你不知道嗎?颯太同學他……」
看來月麥似乎完全不曉得颯太的境遇,於是惠以充滿主觀同情的角度,把知道的一切合淚告訴月麥,琉璃也不時擷取客觀資料,補充說明颯太究竟有過多麽淒慘的遭遇。
旗立颯太被海上保安廳的巡邏船救起時,已經失去事故那天的記憶。
所以,他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在救生船上昏過去的颯太恢複意識以後,隻是獨自茫茫然地坐在船上,隨海浪搖晃漂流。
當他獲救,得知他搭乘的普雷米安·安比利爾號消失時,他的理智登時崩毀大半。因為父親、母親和姊姊都在那艘船上。
颯太沒有其他親人。那天,他頓失所依。
不自然地幸存的颯太,被迫承受世人的好奇眼光。
其中甚至有人懷疑,會不會就是他把船弄沉的。
最令他心痛的,就是『明明還有其他人比他更該活下來才對』這句話。
因為颯太比任何人都痛切地這麽認為。
盡管如此,既然他保住了一條命,就有義務活下去。
颯太用這句話催眠自己,設法與孤獨搏鬥。
但,上天甚至不允許颯太那麽做。
他的頭上……已經豎起死亡旗標,阻礙他的生路。
當他明白死亡旗標無法折斷時,可以想見他的絕望有多麽深沉。
周圍沒有任何人能夠救他一命,他不得不主動放棄活下去,少年內心的苦痛、苦澀、苦惱……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讓他的精神出現裂痕。
被世界舍棄、舍棄了世界的少年……就是旗立颯太。
「原來他過得那麽苦……!」
月麥聽完立刻放聲大哭。看來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掉眼淚。
當然,最後關於旗標的部分是惠等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實際敘述不一樣,但月麥從途中就已經涕泗滂沱,因此或許沒有太大差別。
「早知道是這樣,重建宿舍時就會更鼎力相助了唄……真對不起啊,對不起……」
月麥把颯太的頭緊緊抱在胸前,導致颯太差點被月麥的巨乳悶得窒息,瘋狂擺動四肢掙紮,於是惠慌忙製止。
雖然以這種方式讓死亡旗標運作,堪稱幸福至極,但墓誌銘將會被寫上『被咪咪悶死之男』,以後來上墳的人想必不是苦笑就是幹笑。
「來,颯太小弟,吃塊點心打起精神唄。」
「呃……」
月麥從剛才脫掉的連帽外套口袋裏麵取出落雁,遞給颯太。
「別擔心,老身一定會教你學會遊泳的,好麽,颯太小弟?」
看到月麥摸摸颯太的頭,菜波等人心想:
『在疼孫子哪。』
『在疼孫子唷。』
『記錄為疼孫子的範例。』
月麥應該不是聽到了眾人的心聲,但她仍露出看孫子的眼神看著颯太,對琉璃說:
「琉璃小妹負責照顧菜波小妹和惠小弟。老身一對一照看颯太小弟吧。」
「可以嗎,颯太先生?(y/n)」
琉璃這麽問颯太,颯太被大海與巨乳接連打擊而身心俱疲,眼神疲憊地看著琉璃點頭。
「y吧。要是跟我一起遊,會弄得滿身都是吸引魚的物體……我看分開練習比較好。」
「我、我們不在意唷?」
「本宮很在意好嗎!」
菜波險些被惠分類為不介意魚集結物質的人類,立刻強硬反駁。
……於是,表現得非常依依不舍的惠、表情乍看冷漠卻又稍顯落寞的琉璃,以及嘴上說落得輕鬆卻又顯然覺得講得太過分而十分在意的菜波三人就此道別。接著月麥拉著颯太的手,改到人比較少的地方。
「雖然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說三道四之徒,但是讓颯太小弟承受過多好奇眼光也太可憐了唄。」
講話時充滿慈愛的月麥,讓颯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颯太直覺得知,這個戀情要素極低、隻有憐愛多到滿出來的狀態,就酷似菊乃的姊愛泛濫的狀態。
「那麽!就趕快從習慣碰水開始唄!」
「……話說回來,姥姥是遊泳高手嗎?」
「閣下竟然不認識人稱旗穀河童的老身!」
雖然月麥與其說是河童,更像座敷童子,但這句話要是講出來好像會挨罵,所以颯太保持?沉默。
月麥露了一手蝶式劃手動作以後,笑著逕自走去,颯太跟在後頭。隻不過,總覺得遊著蝶式靠過來的河童異常駭人。
「瞧,這隻是普通的水。就當作是很大一灘水唄。」
月麥率先進海裏,腰部以下泡在水中,朝颯太招手示意他過去,她盡管表情溫和卻讓人感到難以違抗,於是颯太也下海——
然後,果不其然。
「噗!嘔惡惡惡惡惡惡惡——……!」
原本是剛才吃的落雁的神秘物體,很快地引來魚群。『抱、抱歉……』颯太向月麥道歉,已經空空如也的胃更加疼痛。
「啊啊,沒關係、沒關係。別放在心上唄。」
月麥不怕髒地走近颯太,一邊拍撫他的背,一邊催促他上岸。
「颯太小弟很努力了唄。來,吃了這個打起精神唄。」
月麥遞出的肉桂糖,不用說也知道,後來當然又變成了吸引魚群的東西。
就在同樣情形反覆上演了幾次之後,火冒三丈的菜波,帶著惠一起回到颯太等人身邊。
「本宮不想再給這家夥教了!」
「這家夥……?」
菜波指著背後,但她背後隻有惠而已,讓月麥皺起眉頭。
忽然……
才看到黑影在海中徘徊,黑影正上方的海麵隨即湧出可疑的泡泡。
然後,嘩!在海中徒步走過來的琉璃,以徒步才有的獨特動作現身,嚇了月麥一跳。
「汝看!就是這樣!這家夥想要灌輸我們人類不可能辦到的遊泳方式哪!」
「這是人形機器人式泳法。」
「本宮學人類式就夠了!」
惠雖然沒說出口,但似乎也抱持相同意見,看似傷腦筋地一味苦笑。
「唔,這邊真要說起來也碰到瓶頸唄……」
怎麽看都是幼女的月麥奶奶這麽含糊其詞,菜波等人看到颯太枕著月麥的大腿躺平,不知道該責備他下流還是該同情他,顯得猶豫不決。
「總之,換人、換人!本宮要求交換教官!」
結果菜波似乎決定把話題焦點集中在改善待遇。
「就我所見,颯太先生的特訓需要的是按部就班嚐試,而非溫情厚愛,月麥小姐覺得呢?(y/n)」
「唔,先說好,不要太虐待颯太小弟唄?」
「那當然。」
已經對颯太產生感情的月麥,就像奶奶看著返鄉省親的孫子即將離開那樣,表現得依依不舍,把枕著大腿的颯太交給琉璃。
惠雖然基於幾分自保心理,形同跟著菜波逃難,但似乎還是很在意颯太,於是問身旁即將開始練習下水的琉璃說:
「可是,既然是心理因素,那麽琉璃應該有辦法解決吧……?」
「是。隻要訓練到人心泯滅就可以了吧?(y/n)」
「是n唷、n、n !不可以毀掉颯太同學的心唷!」
「但是他的心看起來已經毀得很嚴重了哪……」
看到颯太麵如死屍般跟在琉璃後麵,菜波冷汗直流。
然而琉璃似乎不以為意,告訴颯太:
「先說清楚。颯太先生對海有誤解。」
「咦……」
「海的基本主成分是水(h2o)、氯化鈉(nacl)及氯化鎂(mgcl2)。既然人體表麵已經做了防酸化處理,我認為沒有任何成分足以構成抗拒理由。」
「…………」
看來琉璃根本就不明白問題本質,而且不是隻有颯太這麽覺得。
「請記住這點,進入海裏吧。」
琉璃帶著身後的颯太,大剌剌地走入海中。
然後,來到水深及腰處時,颯太停住了。
在稍遠處關注的菜波等人,怕他又要嘔吐而提高警覺,但颯太的胃已經空無一物很久了。
颯太就這麽杵著不動,沒有要嘔吐的跡象,卻冷不防撲簌簌地流下眼淚……然而他的眼淚——
「颯、颯太同學……眼淚是鮮紅色的唷!是血淚唷!」
「眼淚的原料是血液,有前例指出人類承受極大壓力時,會從眼睛流出血淚。」
「那麽,這樣不要緊嗎?」
「雖然不需要緊急送醫,但基本上並不是不要緊。」
「現在是冷靜分析的時候嗎!」
菜波吐槽的時候,月麥穿越浪花衝過來,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月麥抱住颯太的腹部大叫:
「夠了,不會遊泳就算了,不需要受這種折磨唄!」
「咦?」
沒想到月麥這麽快就質疑起臨海學校的存在意義。
「需要遊泳的時候,老身背著他遊。」
『在疼孫子哪。』
『在疼孫子唷。』
『感應到疼孫子行為。』
看月麥潑海水清洗颯太的臉,再用毛巾幫他擦幹,惠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地對月麥說:
「可是,這樣沒辦法跟老師交代唷……」
「隻要報告說他會遊了就行了唄。」
「不,但是最後一天有遊泳測驗。」琉璃表示。
「老身假扮成颯太小弟遊就行了唄。」
「「「絕對行不通!」」」
菜波和惠和颯太不約而同吐槽。不如說,這個解決辦法根本沒有任何行得通的要素。
「怎麽,沒什麽好擔心的唄。老身在那些老師還是學生的時候是同窗唄。這次情況情有可原,而且老身握有那些老師在學生時期的青澀回憶,隻要老身開口,老師一定也不會虧待颯太小弟的唄。」
『『『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在這間學校了?』』』
颯太等人在心裏吐槽。
「不管怎樣,颯太同學消耗了太多體力,我判斷暫時休息是最好的處置。要休息嗎?(y/n)」
「好啊……我去喝點運動飲料……」
畢竟颯太一下吐、一下哭,持續流失水分,而且又待在大熱天的海灘,已經快曬成人幹。
「要不要老身陪颯太小弟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姥姥,你就教惠他們遊泳吧。」
颯太顫顫巍巍地走遠,消失在岩場另一側,月麥和惠擔心地注視他,而琉璃也同樣看向他,但是因為她的機械外表缺乏感情,無法辨識她是否在擔心颯太。
為了便於辨識,琉璃準備了在擔心時發射擔心飛彈的安裝程式,但擔心飛彈具備了恐怖的機能,會朝擔心對象發射,藉著破壞擔心對象,達到根除擔心的效果;因此一旦安裝以後,實在教人擔心颯太會不會遭到破壞。
茜充滿裝飾音的演歌響徹遊覽車內,同學們半茫然地鼓掌。
「不好意思,謝謝大家賞光。嘻嘿嘿。」
把麥克風交給下一個人的茜浮現害羞的微笑。
載著學生參加臨海·林間學校的遊覽車,一路開往伊豆半島。
伊豆半島離首都圈不遠,卻有好幾個漂亮的淺海灘,還有很多離海邊很近的山區、高原,簡直就是最適合舉辦這項活動的度假勝地。
「?你~~的~~笑容,讓我心頭揪揪揪、揪揪揪揪~~?所以我,要給你一記~~super butterfly~kick!」(?戀愛的super※butterfly kick,作詞作曲·愛藤四菜)(譯注:butterfly kick是一種武技動作。)
繼茜之後拿到麥克風的惠,配上非常可愛的舞蹈演唱偶像歌曲,男同學不時穿插※ppph之類的喝采。(譯注:依照『pan、papan』的節奏拍手以後,再發出「hyu」的歡呼。)
在這歌聲中,憑藉姊姊力贏得颯太旁邊位子的菊乃一邊鼓掌一邊搖晃身體,積極用身體觸碰颯太的肩膀,不著痕跡地增加肢體接觸。
被柔嫩身軀一下又一下地撞著的颯太,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坐在最後麵的人。
大名侍鳴。
她是體育祭那晚忽然出現的神秘少女,在隔天轉學進入1年f班。
然後,鳴就像化為颯太轉學之初的完美狀態,仿佛不存在般,不跟班上任何人來往,表現得相當孤高……不如說宛如空氣,就隻有存在的事實而已。
像現在鳴也獨自看著窗外,似乎對車上的事不感興趣,仿佛隻有她的周圍與世隔絕般,散發異世界之感。
她的端正五官堪稱美形,色素稀薄的短發瀏海遮住右眼,加深了那張臉給人的冰冷印象;體形苗條結實,胸部和臀部卻又非常突出,身材好得一點也不像日本人,可以想見同世代少女看著她的羨慕眼光。
不過,如前麵所言,行事低調的鳴,除了颯太以外沒有任何人看她,充分展現神色自若的態度。
『我無法苟同過度擾亂俗世的旗標啊。這位有著巨大死亡旗標的先生。』
第一次見到鳴那天,她確實對颯太這麽說。
『她看得見旗標嗎……跟我一樣……』
有證據支持這個感覺。
因為颯太看到鳴把所有想跟她扯上關係的人的旗標統統折斷。
颯太本來以為隻能看到跟自己有關的旗標,但實際上颯太也看得見跟鳴有關的旗標,隻是圖案的顏色不一樣。
也就是說,跟看得見旗標的人有關的旗標,似乎是看得見的。
所以,她或許也看到了颯太的死亡旗標。
但是,之後颯太一直沒有機會和鳴講話。
她不但千方百計折斷遭遇旗標,連碰麵都很困難,而且颯太每次要找她講話都被她溜掉。
這種事重複上演過幾次以後,颯太便暫時打消了和鳴接觸的念頭。
『目前無計可施……看來是這樣呢。』
颯太歎氣,把頭轉回前方,發現菊乃睜亮眼睛湊近看著他的臉。
「是誰是誰?阿颯,你看著誰歎氣?告訴姊姊一個人就好。好嗎?好嗎?」
姊姊實在很想知道弟弟在意的女孩子是誰。當她知道以後,她會忍不住竊笑;但最終會因為弟弟把注意力放在姊姊以外的人身上而生悶氣。
搭著遊覽車一路顛簸幾個小時後——
「大——————……海——!」
「終究還是來了……海邊……」
茜精神百倍地跳下停妥的遊覽車,隨後是颯太——他感受著海風,表情變得比以往更加陰沉;還有菜波也跟著踉嗆地下車。
「……奇怪?颯太同學你們也在這裏下車嗎?」
「老師是這麽說的哪。」
「你們幾個不知道麽?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的宿舍是同一間唄。」
「「「咦!」」」
連續數十年造訪此地臨海/林間學校的專家——月麥的一席話,讓茜、菜波、颯太以驚人的速度看向月麥。
「怎麽,老師沒跟你們說明麽?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的實施地點就在隔壁,宿舍也一樣唄。聽說颯太小弟同時參加臨海學校和林間學校是麽?要是兩邊不相鄰,就不可能兩邊都參加唄。」
就像月麥所言,位置如下所示:靠山(林間學校)←共通宿舍→靠海(臨海學校),而且營火晚會等活動是共同舉行,因此不管分到哪一組,都有一半行程相同。
「原來是這樣嗎!那麽晚上就可以跟颯太同學玩了!」
「嗯……」
豎起戀愛旗標、緊緊握住颯太雙手的茜,發覺身旁菜波不以為然的視線,慌忙把手放開,手忙腳亂地跑向宿舍。
「夏天是青春的季節唄……」
跟在連連點頭的月麥之後,颯太等人也前往宿舍。
抵達宿舍的颯太等人,匆匆放下行李換過衣服以後,來到屋外。
「大———————……海——!」
看茜就要跳起來衝出去,凜一把拎住她的脖子。
「我們要去山上。在高原或森林裏散步不到一個小時,就要回宿舍加強輔導喔?」
「嗚噎噎噎噎噎……大海——……」
臨海學校組目送淚眼汪汪拚命掙紮的茜遠去。
林間學校就如其名,地點在通往高原的森林或樹林——總之就是恣意生長的大量樹木——旁邊的宿舍,其實是一點也不歡樂的課外輔導的別名。
森林裏,有茂密到令人反胃的宜人綠意、潺潺小溪穿梭其間的小動物迎接眾人,雖然那非常撫慰人心,但同學們還是要上輔導課。
不過若是進入較長的休息時間,校方就準許學生前往森林散步。
順便一提,茜除了數學和物理以外,成績都名列前茅,像英文成績更在颯太之上。她符合一般人對女孩子的印象,極端偏向文組,應該說她隻是害怕碰到數字,學力不僅不差,不如說很好。擁有那種弱點的她充滿十足女孩味,在男生之間也頗受好評。
「……那麽,我們也到海邊去吧。」
菜波雖然很想代茜受難,不過還是和同樣穿泳裝、罩著連帽外套的颯太與琉璃等人一起走向沙灘。
盡管腳步沉重,但等到實際聽見海浪聲時,菜波的眼神明顯充滿好奇心地發亮。
抵達沙灘時,菜波幾乎呈現小跑步狀態,衝向淺灘。
「……哦!這就是海……是嗎!」
海麵映出的眩目陽光直接映入那雙碧眼,「哇!」菜波臉上寫滿了純真如孩童的驚訝。
「菜波,你是第一次來海邊嗎?」惠問道。
「嗯。我國四麵都是陸地,不靠海哪……嗚哈哈哈!這就是海浪嗎?好癢、好癢!」
菜波脫下海灘鞋,站在淺灘,感受腳下的沙子被海浪帶走而癢得大笑,簡直就是第一次體
驗大海的小孩,惠莞爾地望著她。
「好了,還要玩到什麽時候?該集合了唄。」
在月麥催促下,菜波依依不舍地離開淺灘。
眾人分成小班,點完名做暖身運動的同時,惠發現站在身旁的颯太已經臉色發白。
「……颯太同學,你不舒服嗎?」
「……我聽到海的聲音,就有點不舒服。」
這時惠驚覺一件事。
他想起出發前菊乃和凜的對話——
確認宿舍門窗是否關好的菊乃,忽然問一起巡視的凜:
「為什麽阿颯明明會遊泳,卻不上遊泳課呢……?」
「對啊,颯太以前明明常到河裏遊泳的。」
「嚇!難道是因為那次船難造成心理創傷,得了恐水症……?」
「有可能……畢竟那次打擊應該相當大才對。」
「怎怎怎、怎麽辦,小凜!要是阿颯有個萬一……!」
「唔……話是這麽說沒錯,但我們都是林間學校組,沒辦法在颯太參加臨海學校時照顧他……」
一臉擔心的菊乃和凜陷入沉思時,惠哼著歌經過兩人身旁。
「「啊!」」
「?」
『阿颯就千萬拜托你照顧囉,小惠!』
『小惠,颯太的命運就寄托在你身上了!』
惠想起兩人說話時仿佛要是辜負期待就要掐死自己的態度,感到微微的恐懼而渾身發抖。
「颯、颯太同學!一起加油唷!」
「咦?啊,唔、嗯……」
看惠突然鼓起幹勁,颯太支吾其詞地點頭。
在颯太身旁,稍微搶先颯太一步挪動身體的菜波,越過颯太跟惠說話。
「不過,沒想到小惠是臨海學校組……而且還不會遊泳……汝在陸上明明所向無敵,在水中卻不行嗎?」
「啊……因為人家從來沒有遊過泳……」
看惠忸忸怩怩,菜波繼續追問:
「為什麽哪?」
「因、因為……」
「因為什麽?」
雖然不知道究竟有什麽好害羞的,但惠縮成一團,於是菜波逐漸傾身靠向惠。
「因為男生的泳裝隻有下半身,很丟臉啦!」
看到惠羞怯地拉著連帽外套的下擺,颯太遂不小心直視惠的下半身,不小心意識到惠的光潔大腿,不小心臉紅別過眼去,惹得菜波用手肘戳颯太的側腹大罵『色狼』。
雖然颯太不小心做了那種事,但兩人都是男生,因此既沒有可議之處,也不構成色狼行為,惠毫無雜毛的超級粉嫩雙腿也沒有任何問題。
然而,此時惠微微一笑,流露萬夫莫敵之姿。
「不過現在……」
惠把連帽外套脫掉。
(插圖)
菜波反射性遮住颯太的眼睛。
「……………………為什麽要遮我眼睛!」
「咦……啊,對哪……」
惠的大膽行動,與一瞬間從連帽外套底下露出的雪白肌膚,嚇得颯太心髒猛烈跳了一下,隔了相當長一段時間以後,颯太才發現自己的心境和菜波的行動很奇怪而吐槽。
然後,解除蒙眼狀態的颯太,看到了意外的畫麵。
「現在有男用的泳裝上衣唷!」
隻見惠的泳裝下半身是給男生穿顯得不太搭的中低腰短褲,上半身則是長及胸下、宛如黑色短袖t恤的泳衣,上麵則再套了一件短版t恤。
從某些角度來看,那模樣實在是有點像穿比基尼加t恤,若把話說得直接一些,這時惠看起來根本就是女生。
應該說,不知道為什麽,甚至看得到微微突起的胸部。
「這個時代真是太棒了!對吧!」
「咦?啊,嗯……」
颯太屈服於惠的激昂氣勢而點頭,這次換惠問颯太:
「颯太同學為什麽不會遊泳呢?」
「……那次船難後,隻要放眼望去都是水,身體就會不舒服……」
惠在內心咋舌驚歎:『跟菊乃學姊說的一模一樣!』姊姊對弟弟的直覺,準得嚇人。
由於氣氛急遽消沉,於是惠向外求救,把話鋒轉向菜波,試著轉移話題。
「不過話說回來,菜波居然不會遊泳,還真有點意外唷。」
惠的話似乎小小刺激到了菜波的自尊,隻見菜波稍微噘嘴,有些慍怒地說:
「我國又不靠海,為什麽需要練習遊泳哪!」
「這……總有河或湖吧。」
「為什麽本宮非得到河裏或湖裏遊泳不可哪!莫名其妙!」
雖然颯太的吐槽合情合理,但菜波賭氣否定。
「不然就到遊泳池……」
「那麽到遊泳池遊泳前又該上哪練習哪!」
「呃,我就說了,可以在遊泳池……」
「汝這個熱愛遊泳池的臭男人!汝是遊泳池的化身嗎!」
「不會遊泳的遊泳池化身也太新奇了唷……」
菜波指著颯太大發脾氣,讓颯太已是無言以對,於是惠代替颯太,帶著苦笑回應。
……這時候,雖然颯太等人姑且有做暖身操,但是因為邊講話邊做的關係,感覺很敷衍了事,結果挨罵了。
「好了,少說廢話,要是不好好做暖身操,到時候要是腳抽筋了,老身可不管你們唄。」
颯太等人被組長月麥斥責以後,勤奮地開始伸展阿基裏斯腱。
說到月麥,她雖然穿連帽外套纏著和服腰帶,感覺很不方便活動,但做起體操卻比颯太等人靈活,顯得矍鑠而硬朗。
順便一提,這個小組以組長月麥為首,加上菜波、惠、琉璃、颯太等五人構成,乍看好像都是女生,其實是三個女生加兩個男生,非常均衡。
用意是安排遊泳高手(月麥與琉璃)指導旱鴨子(菜波、惠、颯太),藉此增進同學之間的感情與遊泳能力,達到一舉兩得的效果。
「那麽,開始唄。」
仔細做完暖身操之後,月麥解開腰帶,脫掉連帽外套。
「「「!」」」
颯太等人懷疑自己的眼睛。
因為外表幾乎是幼女的月麥的胸部……
「「「好大!」」」
平常都隱藏在穿成像和服的製服底下,沒想到原來會如此碩大。
(插圖)
「竟、竟然是隱性巨乳哪……」
「據說胸部大的人,適合穿和服唷……」
「雖然平常穿的不是和服,而是製服就是了……」
「更新龍騎士原月麥的個人資料。」
眾人看到月麥搖晃的胸脯,無不瞠圓眼睛。
「怎、怎麽了……不要用那種眼神看老身唄……」
年齡不詳的月麥羞怯地遮住胸膛的模樣,讓看的人也跟著害羞起來。
這時茜忽然現身。
「啊,颯太同學,不知道是※巧合還是漆盒,我趁休息時間在森林散步,卻迷了路,走著走著就來到颯太同學這裏了。」(編注:原文在此用的是「奇遇」與「土偶」,兩者在日文中隻差一個音。)
嬌羞微笑的茜,給人些許蓄
意與古代日本的感覺。
「嗯?大家在發什麽呆呢……?咦,嗚哇!姥姥!姥姥變成荷蘭乳牛鐵達尼了!得通知大家才行!」
本來應該是為了颯太而來的茜,卻被月麥的超巨乳戰艦撞沉腦中思緒,沿原路衝回去了。
而原來就已經茫然自失的眾人,看到茜宛如暴風的行動,已是無言以對。
「先、先別管這個了,趕快下水唄……首先讓老身看看你們的泳技到什麽程度唄。」
退縮不前的菜波於是說:『沒錯沒錯,還不快下去哪。』輕輕推了颯太的背一把。
完全沒有心理準備的颯太,就這麽進入海裏……
「……噗、嘔惡惡惡惡惡惡惡——……」
「嗚哇啊!好髒!」
颯太的臉色登時變得難看得隨時會昏過去,隨即往海裏吐出閃閃發光的液體(※注:此為模擬畫麵)。
「啊,魚好像聚集過來了唷。」
隻見魚群趨之若騖地大口吃著颯太排出的閃閃發光液體(※注:此為模擬畫麵)。
然後,颯太搖搖欲墜地回到岸上。
「颯太同學的心理創傷這麽嚴重嗎……?」
惠擔憂地拍撫颯太的背的同時,沒有想到事情會變成這樣的菜波也顯得很歉疚。
「這、這已經不是會不會遊泳的問題了哪……」
「你想起發生事故時的絕望與之後的地獄,對嗎?(y/n)」
「……y。」
「颯太同學太可憐了……」
看到颯太心煩地回答,惠的淚腺受到了刺激。
「心理創傷?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唄?」
「咦,姥姥你不知道嗎?颯太同學他……」
看來月麥似乎完全不曉得颯太的境遇,於是惠以充滿主觀同情的角度,把知道的一切合淚告訴月麥,琉璃也不時擷取客觀資料,補充說明颯太究竟有過多麽淒慘的遭遇。
旗立颯太被海上保安廳的巡邏船救起時,已經失去事故那天的記憶。
所以,他完全不曉得發生了什麽事。
在救生船上昏過去的颯太恢複意識以後,隻是獨自茫茫然地坐在船上,隨海浪搖晃漂流。
當他獲救,得知他搭乘的普雷米安·安比利爾號消失時,他的理智登時崩毀大半。因為父親、母親和姊姊都在那艘船上。
颯太沒有其他親人。那天,他頓失所依。
不自然地幸存的颯太,被迫承受世人的好奇眼光。
其中甚至有人懷疑,會不會就是他把船弄沉的。
最令他心痛的,就是『明明還有其他人比他更該活下來才對』這句話。
因為颯太比任何人都痛切地這麽認為。
盡管如此,既然他保住了一條命,就有義務活下去。
颯太用這句話催眠自己,設法與孤獨搏鬥。
但,上天甚至不允許颯太那麽做。
他的頭上……已經豎起死亡旗標,阻礙他的生路。
當他明白死亡旗標無法折斷時,可以想見他的絕望有多麽深沉。
周圍沒有任何人能夠救他一命,他不得不主動放棄活下去,少年內心的苦痛、苦澀、苦惱……要不了多少時間,就讓他的精神出現裂痕。
被世界舍棄、舍棄了世界的少年……就是旗立颯太。
「原來他過得那麽苦……!」
月麥聽完立刻放聲大哭。看來人上了年紀就容易掉眼淚。
當然,最後關於旗標的部分是惠等人不知道的事情,所以實際敘述不一樣,但月麥從途中就已經涕泗滂沱,因此或許沒有太大差別。
「早知道是這樣,重建宿舍時就會更鼎力相助了唄……真對不起啊,對不起……」
月麥把颯太的頭緊緊抱在胸前,導致颯太差點被月麥的巨乳悶得窒息,瘋狂擺動四肢掙紮,於是惠慌忙製止。
雖然以這種方式讓死亡旗標運作,堪稱幸福至極,但墓誌銘將會被寫上『被咪咪悶死之男』,以後來上墳的人想必不是苦笑就是幹笑。
「來,颯太小弟,吃塊點心打起精神唄。」
「呃……」
月麥從剛才脫掉的連帽外套口袋裏麵取出落雁,遞給颯太。
「別擔心,老身一定會教你學會遊泳的,好麽,颯太小弟?」
看到月麥摸摸颯太的頭,菜波等人心想:
『在疼孫子哪。』
『在疼孫子唷。』
『記錄為疼孫子的範例。』
月麥應該不是聽到了眾人的心聲,但她仍露出看孫子的眼神看著颯太,對琉璃說:
「琉璃小妹負責照顧菜波小妹和惠小弟。老身一對一照看颯太小弟吧。」
「可以嗎,颯太先生?(y/n)」
琉璃這麽問颯太,颯太被大海與巨乳接連打擊而身心俱疲,眼神疲憊地看著琉璃點頭。
「y吧。要是跟我一起遊,會弄得滿身都是吸引魚的物體……我看分開練習比較好。」
「我、我們不在意唷?」
「本宮很在意好嗎!」
菜波險些被惠分類為不介意魚集結物質的人類,立刻強硬反駁。
……於是,表現得非常依依不舍的惠、表情乍看冷漠卻又稍顯落寞的琉璃,以及嘴上說落得輕鬆卻又顯然覺得講得太過分而十分在意的菜波三人就此道別。接著月麥拉著颯太的手,改到人比較少的地方。
「雖然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說三道四之徒,但是讓颯太小弟承受過多好奇眼光也太可憐了唄。」
講話時充滿慈愛的月麥,讓颯太覺得有些似曾相識。
颯太直覺得知,這個戀情要素極低、隻有憐愛多到滿出來的狀態,就酷似菊乃的姊愛泛濫的狀態。
「那麽!就趕快從習慣碰水開始唄!」
「……話說回來,姥姥是遊泳高手嗎?」
「閣下竟然不認識人稱旗穀河童的老身!」
雖然月麥與其說是河童,更像座敷童子,但這句話要是講出來好像會挨罵,所以颯太保持?沉默。
月麥露了一手蝶式劃手動作以後,笑著逕自走去,颯太跟在後頭。隻不過,總覺得遊著蝶式靠過來的河童異常駭人。
「瞧,這隻是普通的水。就當作是很大一灘水唄。」
月麥率先進海裏,腰部以下泡在水中,朝颯太招手示意他過去,她盡管表情溫和卻讓人感到難以違抗,於是颯太也下海——
然後,果不其然。
「噗!嘔惡惡惡惡惡惡惡——……!」
原本是剛才吃的落雁的神秘物體,很快地引來魚群。『抱、抱歉……』颯太向月麥道歉,已經空空如也的胃更加疼痛。
「啊啊,沒關係、沒關係。別放在心上唄。」
月麥不怕髒地走近颯太,一邊拍撫他的背,一邊催促他上岸。
「颯太小弟很努力了唄。來,吃了這個打起精神唄。」
月麥遞出的肉桂糖,不用說也知道,後來當然又變成了吸引魚群的東西。
就在同樣情形反覆上演了幾次之後,火冒三丈的菜波,帶著惠一起回到颯太等人身邊。
「本宮不想再給這家夥教了!」
「這家夥……?」
菜波指著背後,但她背後隻有惠而已,讓月麥皺起眉頭。
忽然……
才看到黑影在海中徘徊,黑影正上方的海麵隨即湧出可疑的泡泡。
然後,嘩!在海中徒步走過來的琉璃,以徒步才有的獨特動作現身,嚇了月麥一跳。
「汝看!就是這樣!這家夥想要灌輸我們人類不可能辦到的遊泳方式哪!」
「這是人形機器人式泳法。」
「本宮學人類式就夠了!」
惠雖然沒說出口,但似乎也抱持相同意見,看似傷腦筋地一味苦笑。
「唔,這邊真要說起來也碰到瓶頸唄……」
怎麽看都是幼女的月麥奶奶這麽含糊其詞,菜波等人看到颯太枕著月麥的大腿躺平,不知道該責備他下流還是該同情他,顯得猶豫不決。
「總之,換人、換人!本宮要求交換教官!」
結果菜波似乎決定把話題焦點集中在改善待遇。
「就我所見,颯太先生的特訓需要的是按部就班嚐試,而非溫情厚愛,月麥小姐覺得呢?(y/n)」
「唔,先說好,不要太虐待颯太小弟唄?」
「那當然。」
已經對颯太產生感情的月麥,就像奶奶看著返鄉省親的孫子即將離開那樣,表現得依依不舍,把枕著大腿的颯太交給琉璃。
惠雖然基於幾分自保心理,形同跟著菜波逃難,但似乎還是很在意颯太,於是問身旁即將開始練習下水的琉璃說:
「可是,既然是心理因素,那麽琉璃應該有辦法解決吧……?」
「是。隻要訓練到人心泯滅就可以了吧?(y/n)」
「是n唷、n、n !不可以毀掉颯太同學的心唷!」
「但是他的心看起來已經毀得很嚴重了哪……」
看到颯太麵如死屍般跟在琉璃後麵,菜波冷汗直流。
然而琉璃似乎不以為意,告訴颯太:
「先說清楚。颯太先生對海有誤解。」
「咦……」
「海的基本主成分是水(h2o)、氯化鈉(nacl)及氯化鎂(mgcl2)。既然人體表麵已經做了防酸化處理,我認為沒有任何成分足以構成抗拒理由。」
「…………」
看來琉璃根本就不明白問題本質,而且不是隻有颯太這麽覺得。
「請記住這點,進入海裏吧。」
琉璃帶著身後的颯太,大剌剌地走入海中。
然後,來到水深及腰處時,颯太停住了。
在稍遠處關注的菜波等人,怕他又要嘔吐而提高警覺,但颯太的胃已經空無一物很久了。
颯太就這麽杵著不動,沒有要嘔吐的跡象,卻冷不防撲簌簌地流下眼淚……然而他的眼淚——
「颯、颯太同學……眼淚是鮮紅色的唷!是血淚唷!」
「眼淚的原料是血液,有前例指出人類承受極大壓力時,會從眼睛流出血淚。」
「那麽,這樣不要緊嗎?」
「雖然不需要緊急送醫,但基本上並不是不要緊。」
「現在是冷靜分析的時候嗎!」
菜波吐槽的時候,月麥穿越浪花衝過來,因為身高差距的關係,月麥抱住颯太的腹部大叫:
「夠了,不會遊泳就算了,不需要受這種折磨唄!」
「咦?」
沒想到月麥這麽快就質疑起臨海學校的存在意義。
「需要遊泳的時候,老身背著他遊。」
『在疼孫子哪。』
『在疼孫子唷。』
『感應到疼孫子行為。』
看月麥潑海水清洗颯太的臉,再用毛巾幫他擦幹,惠顯得有些難以啟齒地對月麥說:
「可是,這樣沒辦法跟老師交代唷……」
「隻要報告說他會遊了就行了唄。」
「不,但是最後一天有遊泳測驗。」琉璃表示。
「老身假扮成颯太小弟遊就行了唄。」
「「「絕對行不通!」」」
菜波和惠和颯太不約而同吐槽。不如說,這個解決辦法根本沒有任何行得通的要素。
「怎麽,沒什麽好擔心的唄。老身在那些老師還是學生的時候是同窗唄。這次情況情有可原,而且老身握有那些老師在學生時期的青澀回憶,隻要老身開口,老師一定也不會虧待颯太小弟的唄。」
『『『這個人,到底是從什麽時候就在這間學校了?』』』
颯太等人在心裏吐槽。
「不管怎樣,颯太同學消耗了太多體力,我判斷暫時休息是最好的處置。要休息嗎?(y/n)」
「好啊……我去喝點運動飲料……」
畢竟颯太一下吐、一下哭,持續流失水分,而且又待在大熱天的海灘,已經快曬成人幹。
「要不要老身陪颯太小弟去?」
「不用了,我一個人沒問題的……姥姥,你就教惠他們遊泳吧。」
颯太顫顫巍巍地走遠,消失在岩場另一側,月麥和惠擔心地注視他,而琉璃也同樣看向他,但是因為她的機械外表缺乏感情,無法辨識她是否在擔心颯太。
為了便於辨識,琉璃準備了在擔心時發射擔心飛彈的安裝程式,但擔心飛彈具備了恐怖的機能,會朝擔心對象發射,藉著破壞擔心對象,達到根除擔心的效果;因此一旦安裝以後,實在教人擔心颯太會不會遭到破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