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黑風高,正是我逃離的好時間。我簡單的打包了行李,說是行李,也隻不過是幾件粗布麻衣,“羽哥,就這麽放她走了?”他頗有一些不甘,看到手掌心包裹的白綢,眼裏閃過一絲憤恨,“你的手要是不想要了,你倒是可以叫她回來。”


    丹羽自己都不敢相信平時溫柔可人的女人發起狠來,也不是一般人所能承受的,想起老官醫的話,他就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女人。


    “你的手掌要小心點,別忘了老中醫的話。”他叮囑站在夜風中的男人,“那個女人本以為是豬投胎的,沒想到卻是一頭驢。”


    他恨恨的看著在黑夜中踽踽獨行的紙鳶,老中醫擔憂的囑托還在耳邊,“你的手掌再差一點就廢了,哎,說明對方留情了,否則你的手怕是神醫也救不會了,不過呀,也是會留下病根的。”


    老中醫搖搖頭,現在的年輕人總是這麽不懂得自愛,好好的手掌就被戳出湯勺大的深洞,也不知他們是惹上什麽仇家了,又對丹羽叮囑幾句,才緩緩的背上藥箱離去。


    丹羽看著消失的單薄身影,一陣心慌。他沒有出言打發紙鳶走人,可他卻知道這個女人一定會離去,看似薄弱的身軀隻是為了掩蓋她內心的倔強和高傲,正是如此,他知道這個女人會離去,不為別的,隻為她從不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


    “紙鳶嗎,我記住了。”風起衣袂,如墨的發絲隨風揚起,在夜空中蕩起千層波浪。


    我不自覺的回頭看向那紅似火的庭院。有一些不舍,有多久內心沒有感到平靜,也曾以為這也許是個可以停留的港灣,卻不曾知道,港灣這種謊話是那話本中獨有的情調。


    站在房簷的白衣男子也在女人轉身的瞬間,消失在黑幕中。我繼續前行,對未知不解,才是我們前進的動力。


    這都第幾天了,沒吃沒喝的,全身一陣酸臭,引得行人頻頻側目,“喂,這是男的女的?”有些好事者問著路人,我理理雜亂的頭發,這還用所本姑娘絕對是女的,從外表就能看出來呀,我挺挺自己的胸膛,這不是很明顯嗎,你見哪個男的會有高聳的胸部。


    “別看長了一副娘們的身體,倒是還有胸肌。”聽到這句話我一頭栽倒,我氣惱的瞪著說話的人。


    我說你是睜眼瞎呀,本姑娘這傲人的身材在你眼裏盡然成了胸肌?


    說話的人被我瞪得不知所以然,他不就說了一句胸肌嗎,這個乞丐怎麽就用眼睛淩遲他,要是別人說他有胸肌,他可高興呢,我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算了,我現在這身打扮讓人誤會也屬正常。


    我匆匆的離開了集市,盡量遠離人群,我可不想在被人當做猴子,從頭到尾的觀賞。命運的齒輪已經轉動,每一次的轉動,都代表著下一個高峰的開始,誰又能阻止它的方向,唯有時間。


    不知怎麽走的走的,我就偏離了城市的軌道,向郊區走去,這都是慣性呀,專挑人少的地方走,能不迷路嗎,哎,我再次對我的方向感感到無奈,該怎麽辦,我踢著小路上的石子,晃晃悠悠的走著,希望能遇到村裏的人,給我指條明路。


    終於看到一戶人家,這畢竟不是什麽大都市,走幾裏地能遇上一戶人家,已經實屬不易。我飛奔過去,牽起木板門上的鐵環,敲打著門板,一定要有人,我在心裏默念。


    門在我千呼萬喚中的禱告聲中終於打開,是一位老婦,滿臉的皺紋寫滿了人世的滄桑,幹癟的嘴唇一張一合,而聲音也隻是如那斷了弦的琴音啞製,“婆婆啊,我是路過的,本是投奔親戚的,卻不曾想親戚早已搬走,所以想討一碗水喝。”我輕聲對老婆婆說道,就怕自己聲音太大嚇到老婆婆。“哎呦,那當然了,你這丫頭長的可真俊俏呢!”


    我很想說婆婆你的眼神也不太好,我現在的形象別說是俊俏,就連幹淨都算不上,可婆婆看到我的表情,也隻是笑笑,就進屋去給我端水。


    放目遠處,我看到屋後一片青山,不知是綠的太濃,還是天氣的原因,總覺的青山不綠,反而有點泛黑,也許是離這比較遠吧,畢竟在我這隻能看到冰山一角。老婦人蹣跚的來到我身邊,我這才從那濃鬱的黑色醒過神來。


    “謝謝婆婆。”我微笑著接過婆婆手裏的水碗,“丫頭呀,要是這的親戚不在了,你就暫時住我這吧,我家裏也沒什麽人。”


    她好言對我說道,我心口一熱,很多人生來是看客,看著別人倒黴,看著別人失敗,看著別人哭泣,看著別人被罵,然後安慰自己,原來我比她強,原來的羨慕和嫉妒也在別人摔倒的時候得到平衡,人性的肮髒在嫉妒麵前顯露無疑,我想起曾經在一本小傳中看到,說西方有一個說法,說人有十宗罪,其中嫉妒就算是一種,當時也是一笑而過,沒怎麽當回事。


    可自從在妓院生活,我就明白女人之間的爭鬥是多麽殘酷,可以為了一件漂亮衣服,斷了別人的手指,可以為了一位恩客,大打出手,還可以為了美貌,毀了別人的容貌,這就是女人,多麽可怕的動物,嫉妒就像是一顆種子,當你種在黑暗的角落時,你以為它不會發芽生根,但在每個黑暗而血腥的夜晚,也許它就嶄露頭角。所以不要把嫉妒別人最為你人生的一部分.


    你可以羨慕,羨慕之後奮起直追,而不是等待著別人的失敗,來獲得你的成功,那你的成功也太卑微了。人在困境中,就會想到以前的種種,我現在就是這種情況。


    “哎呦,你這個丫頭怎麽總是心不在焉。”老婆婆抱怨著,對麵的丫頭雖然髒乎乎的,但是別有一番韻味,如果稍稍梳洗,倒也是美人一個。“婆婆,你剛才說什麽?”我尷尬的問著對麵的婆婆。


    “我說呀,你不如住在我這吧!”她笑著來著我的手,看著婆婆額頭的皺紋就那麽隨著微笑上揚,我想也許暫時住在她這,也挺好的,等時機成熟了,我在離開。打定了主意,我也就放鬆的跟著老婆婆進了屋。


    也許你以為這就是故事的結尾,那你就錯了,故事往往是出人意料的,這世界根本沒有純粹的對與錯,當你以為是喜劇的時候,往往有個大逆轉在你的不知道的拐角。悲劇其實本質就是喜劇的一種隱射。


    “哎呦,你這丫頭,快來來,我給你洗洗。”老婆婆枯枝般的手擦在我的臉上,我的皮膚和她瘡痍的雙手接觸,我可以感到有些不適的摩擦,臉龐沒一會就變得通紅,別看老婆婆人已經到了暮年,可是多年累積的力氣倒是不減。


    “謝謝了,老婆婆。”我委婉的拒絕她的再次蹂躪,怕她在這樣擦下去,我給掉一層皮。老婆婆也適時的停了手。


    “丫頭,我的兒子也快回來,等他回來,我們在一塊開飯。”老婆婆盡然有個兒子,這讓我吃驚不少,但畢竟寄人籬下,再多的怨言也隻能爛在肚子裏。“好的。”我沒有多說什麽,隻是應承了下來。


    其實我從小時候開始就有點別人的碰觸,尤其是陌生男人,想到要和一個陌生男人住在一個院落裏,我還是有些忐忑,雖然前麵也和幾個男人接觸過,尤其是丹羽,甚至在同一屋簷下生活一段時日,可那是因為他寵著我,所以我放鬆了一些戒備,自從知道有些事情終不會是我的那刻,我就越發的反感陌生男人。


    男人是什麽,男人就是一種見異思遷的動物,他們可以口是心非的說著愛你,然後對你進行行為的攻擊,他們的愛意總是通過嘴唇來說,可他們的背叛往往是通過行動,這樣一種選擇性利益的雄性動物,難免為我所介懷。


    “哎呦,大熊呀,我們等你多久了,今天怎麽這樣晚。”聽著老婆婆的真情的呼喚,我的眼神也飄向門口的方向,那個男人很配這個名字,虎背熊腰。


    那寬闊的肩膀正承載著今天的獵物,滿身的血腥,更襯托他的勇猛,當時我的大腦裏立刻浮現出兩個字:“巨人。”是的,並不是他的身高多麽異於常人,而是那龐大的體積不得不讓人側目,這就是力量。


    “哎,媽,今天的我們幾個打幾隻山雞和野豬。”他自豪的拍拍胸膛,胸膛隨著他每次的拍擊都在劇烈的顫抖,我都怕那胸膛的肌肉會隨著他的每次拍打而掉下來。可能是我的眼神太過專注,他終於注意到我:“媽,家裏有客人。”他把全部注意力放在我的身上,倒是顯得我稀奇了。


    “你說這個丫頭啊,她是路過的,家裏也沒有投靠的人,我就讓她暫時住在這了。”老婆婆慈祥的拉著大熊的手放在臉盆中,不一會臉盆中的水就變成了泥巴水。


    看著虎背熊腰的人被老婆婆收拾的服服帖帖,我甚至感覺這根本不是老婦人與野獸的畫麵,而是老婦人與小兒子的情景,該怎麽說呢,有些詭異,卻相當和諧。


    “你小子,沒見過姑娘啊,再不準看人家姑娘了。”老婆,婆打了大熊的肩頭,才使大熊收回自己的視線,憨憨的對著他娘傻笑,我知道那種眼神,那種男人看女人的眼神,是男人對女人的占有,想占為己有的眼神。


    我心裏更覺得反感,我並不排斥男人對女人的喜愛,可未曾相識就用那種眼神,讓我覺得這種感情並不是喜歡,而是明顯的占有,和對美好事物的一種向往。


    我輕輕的咳嗽,對大娘說道:“老婆婆,我們開飯吧,大家都餓了。”我出言打斷這尷尬的話語。“就是,就是,你看大娘這個記性,來,來,進屋。”我們三人就走進了茅草屋,整個房間沒有多餘的裝飾和家具,所有的家具也是用獸皮和獸的骨頭和牙齒做成,使房間看上去有些粗獷和不修邊幅。簡單的很。


    一碗蔬菜稀飯,一盤鹹菜,在加上粗麵饅頭,就已經是這個家庭的全部的食物,我都不敢想象這樣的食物是怎麽能過活的,“丫頭,今天大熊打了一些野雞,明天我給你燉上,今天就湊合的吃吧。”我頓時有些了悟,他們是靠運氣和實力吃飯的,竟有些靠天吃飯的意味。


    “大娘不必了,這樣挺好的。”雖然對食物有高要求的我,也不能在這樣家中太任性了。誰知本來不發一言,隻是偷瞄我的大熊,突然說道:“你太瘦了,給多吃點,明天讓娘給你燉上吧。”我快速的接話道:“不,不用麻煩了。”


    我真怕我的一些言語或者行為會讓大熊誤會,那我就罪孽深重了,而且我也不想接受他對我的好,因為我無以為報。“你這個小姑娘,可不許在客氣了。”老婆婆拉住我的手,就此我們的談話也以老婆婆的總結性語言了斷了。


    深夜來襲,我們都睡了,大熊搬去了柴房,老婆婆睡在大熊的房內,而我睡在大娘的房間內。一切都讓我有些感動,患難的我,也能有人伸出雙手,這讓我頗有一些患難見真情的意味。


    可是真情的實效又是多久,一秒,兩秒,還是說隻是一眼。在農村的生活有些艱苦,但也很安逸。新鮮的空氣伴隨著鬱蔥蔥的樹木,總讓人心曠神怡。


    大熊也每次對我越發的好,每次都偷偷背著他娘給我帶些小吃,而每次的眼神都更加熾熱。我也越發的不安,到時候了,我也該離開了,想到這,也頗有些不舍,可是想到在這麽下去,我會更加的不安,於是在夜晚的晚飯的時候,我提出自己想繼續尋找家人,老婆婆隻是沉思,卻一直沒說什麽。


    但大熊看我的眼神卻有些憤恨,那種眼神倒是像我背叛了他。“這樣吧,你今天先睡吧,明天早上,我叫大熊送你。”當聽到大娘鬆了口,我也是喜上眉梢。高興的握住大娘的手說謝謝。大娘隻是對我笑笑,不過再也不是安詳,我也說不上,總覺得她的眼神閃爍,讓我捉摸不透。


    飯後我就回到房間,早早的入睡了,明天還要趕路,不早點睡,怎麽有力氣。過了一會兒,聽到門栓吱吱的響聲,雖不刺耳,但是在夜晚還是顯得有些膽戰心驚,我盯著門口,是誰,突然門被打開,大熊低著頭進了門。


    “大熊,你走錯門了。”我其實心裏害怕的要死,可是我還是在做抵死的掙紮。“為什麽要走,你不是要做我的媳婦的嗎?”他離我的床越來越近,我急切的把被子蓋在身上。“大熊,我們不合適,我也從來沒說要做你的媳婦,你知道的我不適合這個地方。”我盡量的勸說,希望能阻止他的衝動。“為什麽,為什麽,我那麽喜歡你。”


    他坐在我的床邊,看著我的眼鏡,執拗的想得到答案,“我也不知道,我隻知道我不喜歡你。”喜歡一個人沒有理由,同時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理由。“騙人的,我對你這麽好,你怎麽會不喜歡我。”他突然俯身把我壓在身下,“你放手,我們是不可能的,你放手。”我的雙手推搡著他的肩膀,可是他卻絲毫沒有移動。


    隻是胡亂的在我臉上親著,我閃躲著他的親吻,這是什麽事情,我雙腳亂踢著,大聲喊道:“救命,救命。”用盡我平身最大的力氣,希望能有人救我,對了,大娘呢。可一切都沒給我太多的時間考慮,他就開始扒我的衣服,“救命,你放手。”我大聲的抗拒。可他好像聽不見任何的聲音,動作卻越發的凶猛,不是吧,我不要,誰來救救我。我在心裏大聲的喊道。


    “鐺鐺。”大門響起了敲門聲。有人來了,那我會被救的,我心裏高興的想著。透過床邊的窗戶,我看到大娘去開門了,什麽大娘一直在,為什麽,為什麽。我也斷斷續續的聽到他們的對話,“大娘,不好意思,我路過這,想借宿。”應該是一個男人的聲音,很低沉。


    大娘卻對那個男人說道:“不好意思,夜已經深了,我一個婦人,實在不好收留。”聽到大娘的拒絕,我更加大聲的呼喊,希望能引起那個男人的注意,千萬別走,求求你,千萬別走。


    大熊的雙手已經撫摸上我的渾圓,我更加大力的推搡著他,誰奈我的力氣越來越小,想必是剛才的掙紮耗費了我全部的力氣,怎麽辦,誰來救救我。“哦,大娘說的是,打擾了。”不是吧,這位男子就站在門口,轉身離開,大門咯吱一聲關上了,關上我全部的念想和希望,我的眼淚也從眼角滑落,為什麽,全部的好就是今晚的饕餮盛宴。他們從對我好開始,就已經想好了回報,一切隻不過是我想的清風雅致。


    我頹了,奄奄一息的苟喘著,大熊看到我放棄了抵抗,瞬間欣喜的摸上我的麵頰。“桂花,你也是愛我的,對不對?”他的滿眼都是喜悅,我的頭卻偏向一邊,沒有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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