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達浣鄉時,已經接近破曉,我隨便找了一家小酒坊住下,等待黑夜的再次來臨,有一兩個月沒有回來這裏,這裏還是發生了微笑的變化,總覺的增加了很多新的麵孔,當然了,以前我也未必認識這裏所有的人,可能是許久未回來,內心還是覺得有些陌生。


    果真想要熟悉一個地方需要很久,而忘卻一個地方卻往往很短。這就是時間的魔法。


    “夥計,向你打聽一個事情,最近這個鄉裏是不是要舉行花魁大賽了?”我想看看我呆的妓院有什麽活動,再作打算。“那是呀,我們的花魁大賽快要舉行呀,要說也是我們鄉裏一大盛事,隻不過名聲總是不好聽。”


    男性夥計麵露鄙視,一看也是男性荷爾蒙過剩,決定女人就該在家相夫教子,“花魁大賽就在下個月,你們肯定會大賺一筆,等著數錢吧!”我笑嗬嗬的打斷他後麵的話,決定出去走走,我很久沒細細看浣鄉的街頭小巷,浣鄉就像是一位有著絕對底蘊的老婦,雖然少了一些生氣,倒也別樣吸引人,那是經曆過滄桑之後的釋然。


    青綠色的石板染著綠色的青苔,每一腳下去你都能感覺到生命的流逝,這種別樣的體驗倒也覺得新鮮。


    “哎呦,這是誰呀?”看到撞上我肩頭的男人,我抬起頭看著他,這個男人到底有沒有眼睛,一看之後我火氣就蹭蹭的往上冒,這丫,真讓我逮著了,就是那個害我入獄的混蛋,


    “你還敢出現在我的麵前?”我壓抑著自己的聲音對他說道。


    “有什麽不敢,又不是我把你投入監獄的,再說本少爺可不是人人都記得的。”我咬著牙齒,逼著自己冷靜,這家夥根本不知廉恥,可以說毫無愧疚可言。這是人性的喪失呀,人性的喪失。


    “你的意思是,我能讓你記住,應該感到很榮幸?”我反問道。“可不是嗎,你說我要做的絕了,你的身份會不會傳到王媽媽那裏,她可是到處在找你呢?”他這是威脅,絕對的威脅。“我自會給她個說法,不用勞你費心。”他笑著扇著扇子,“那是,以你的聰明才智,那種老媽子,應該早都搞定了。”


    嘲笑,絕對的嘲笑。“我們又不熟知,你從哪裏知道我的聰明才智的?”我笑問道,這個世界強詞奪理的事情多了,如果有人逼我去做,我也毫不吝嗇。“恩,嗯。有意思。”說完拿扇柄敲到著自己的手掌,笑嘻嘻的離開了。


    看著她他離開後的背影,我火就蹭蹭的往上冒,這是男人,整個就一混蛋。流岩是嗎,你姑奶奶等著你落馬的那天,我一定上去多賞他幾腳。


    隨著夜幕的降臨,各家各戶幽暗的燈火慢慢的蔓延開,整條街像開滿了蘭花,幽暗不明,低調的奢華。


    趁著黑夜我從妓院的後牆翻了進去,我今天一定要找到梨花,帶她離開這裏,每一個人有自己的風格,而每個集體也會有自己的氣質,當然,妓院也不例外,我在這座妓院感到是深深的頹廢和死亡,我對這樣的氛圍已經感到厭倦,我想換個地方,哪怕是換一種生活態度,也比呆在這好。


    翻入院牆內,整個妓院還是燈火豔明,照著我的眼睛生疼,有多少女人在這裏葬送自己的幸福,在每個男人胯下承歡,卻為了短短的數銀。我找到三等侍女呆的土坑,我就在那裏候著,等著梨花的回來,之後我們攜伴逃跑。


    我拿起我曾睡過的薄單,也是,人隻有往前看,也就是往錢看。放下手中的過去,我忐忑不得終日,我的銀兩應該沒人挖去吧,那個地方很隱蔽,應該沒有事情,我來到後院的茅房,這個茅房是給女眷用的,而且使我們這些等級低的,我拿著一根樹枝在茅坑的底部撥來撥去。


    現在你已經猜到我把錢放在哪了吧,這個地方絕對不容易發現,而且就算是發現了,偷去的人,用錢的時候也是不爽的,這麽臭的銀兩夠他受得。


    感覺到樹枝好像是碰到堅硬的東西,我欣喜的拿起旁邊的鉤子,把那個布袋勾了上來,一股惡臭立刻散發出來,我捂住鼻子,那鉤子把布袋挑開,然後拿幹淨的布子包著銀兩,放到旁邊的準備好的木盆中,銀兩上的汙穢飄在水的上方,我拿鉤子把銀兩拉了出來,之後用新的布袋包上。


    “嗬嗬,我也是有家底的人。”興奮的我手舞足蹈,這個世界我現在能相信的也隻有錢了。聽到笑聲的爭吵聲和腳步聲往我這邊走來,我驚訝的躲在茅房之內,是誰會這個時間來後院,估計也不是什麽好事,我屏息沒有出聲。


    “王鴇子,也不是我說你,你也太摳了,這次的花魁大賽,就以你們的實力還想掙個第二,還拿這麽一點銀子糊弄我,你這個做媽媽的,也太不疼女兒,才留不住人吧。”


    我悄悄的支起身子,蹲在牆角的夾縫中往外看,那個男人,應該是王員外,每一屆花魁大賽都有他做裁判,這次王媽媽和他談話,估計也是為了花魁大賽的事情。


    “不是我摳,你也知道這幾年比不上原來的了,原來我們妓院還算的是前三甲,可這幾年早已不是當年的光景,再加上我這人吧,也越來越老了,精力也不如從前,你說這次要不再翻本,我們妓院就沒法在浣鄉落腳了。”王員外邊摳著指甲,邊斜眼看著王媽。


    “不是我說你王媽媽就你這點銀子連給我弟兄們下酒錢都不夠。”他依然低著頭,剔著指甲。王媽媽見識不妙,這是嫌錢少,可這已經是她能拿出的最多銀兩了,這幾年生意每況日下,都有些入不敷出,要不是前幾年積累了一些錢,估計她早已被趕出浣鄉了。


    看出王媽的尷尬,他順言說道:“我看那小翠,還蠻漂亮的,聽說還是個雛。”王媽媽本是一籌莫展的眉眼,總算是聽到王員外的話,而喜笑顏開。


    “王員外說的是,那可是我們準備捧的頭牌。”王員外聽到這,總算是正眼瞧了王媽媽一眼。“我吧,你也知道剛剛喪妻不久,身邊總覺得少了什麽?”王員外的話充滿了暗示,我就是傻子,我也能聽出來。


    “這樣,小翠的開第一夜,就留給王員外,王員外想哪時候來就來,我也不會收你一分銀兩。”王媽媽討好的看著王員外,“還是王媽媽明事理,行了,準備好節目,到時候別給我丟人。”說完把剛才的銀兩揣到懷來。徐徐而去。


    二王媽媽站在那,看著那個王員外消失在後院,才咒罵道:“什麽東西,老色狼。”罵完之後,扭著她的水桶腰一步一停的離開了。小翠嗎,我想起來了,就在我快走的時候,老鴇從人販那買來的,是有幾分姿色,可也太年輕了,隻有12歲,這個老鴇這麽早就讓小翠接客,看來我選擇離開這個妓院是對的,這個妓院撐不了太久了。


    梨花是個真實的人,雖然有時候我對她的話也很氣憤,可我明白她說的更多是真話,每句話都刺得我鮮血淋漓,可卻發人深省。最重要的是她不曾想過傷害我,她說的話也是希望我能夠更進一步。所以我對她是又愛又恨的,不管去哪我都給她說一聲,然後讓她自己做出選擇。


    我窩在土坑房子的角落裏,等待黎明的開始,黎明的時候也是妓院休息的開始,這種顛倒黑白的生活讓我從最初的排斥,到現在的欲罷不能,我愛上了黑夜的寂寞。愛上那種冰冷的孤獨感。


    我睜著眼睛就那麽窩在角落,什麽話也沒說,隻是看著黑暗,即使看不清,我也要睜大眼睛。過了不知多久,我聽到姑娘們閑聊的嗤笑聲,我知道她們馬上要回來了,而等她們熟睡,就是我離開的最佳時間。


    梨花還是跟以前一樣,直接脫了衣服躺在土炕上,可見今晚她又是操勞一夜,我曾經問她為什麽這麽拚命,她卻給我說,如果上天真的給過她什麽,就是這副健全的身體,她要舍命的給自己一個全新的未來,我當時有些被她的話撼動。


    我知道她的未來意味著什麽,可是我沒有阻止,因為我何嚐不是這樣,為了夢想舍棄眾多。聽到她們漸緩的鼻息,我慢慢的走到梨花的跟前,捂住她的嘴。她睜開眼睛看著,我在她的眼中看到驚恐,我細聲細語對她說:“梨花,是我,你不要出聲,咱們出去說。”


    她披上外衣,我們倆躡手躡腳的走出了房間,月夜朦朧,隱隱約約透露著白天的氣息。


    “喂,你這個丫頭,偷跑也不叫上咱們姐妹,你太不夠朋友。”她聲音比剛才略微大了一些。“臭丫頭,小點聲。”我暗示她聲音不要這麽大,別讓哪個起夜的聽了去。“梨花,我準備離開這個妓院。你要不要跟我走。”


    “什麽,瘋女人,你是不是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賣身契還在這個妓院,你想跑哪去。”至於賣身契的事情,我早已想好了,“這個你放心了,這個妓院不會長久,咱們要找個新落腳的地方”


    她還是有些懷疑對麵的女人,對麵的女人是很聰明,可是缺乏社會經驗,她所接觸的世界隻有這個妓院,別是被什麽人給騙了。


    “梨花,哪怕是咱們沒找到新的落腳的地方,對咱們來說也沒什麽損失,咱們還可以回來。”我對她說道,“到時候還要回來,那你現在還跑啥呀。”她好笑的看著我,就當我們的談話陷入僵局的時候,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打斷了我們的焦灼。


    “怎麽想逃?”我不管置信的看著站在黎明第一道曙光中的小雨,梨花看到來人是小雨,不斷的給我擠眉弄眼,“小雨呀,你說什麽夢話的呢,我和你梨花姐談談花魁大賽的事情,你怎麽就說我們是逃跑呢。”


    我靈機一動改變了說話的初衷,“你以為我小雨是傻子呀,你們的談話我從頭聽到尾,現在想蒙混過關,是不是太遲了。”這個女人怎麽累成這樣也能不睡覺,我就想不通了,她是不是連睡覺都想的怎麽賺錢的呢,我算是服了,她比我和梨花更甚一籌呀。


    我和梨花對視一眼,就知道這個丫頭不是什麽省油的燈。“不過你放心,我也可是很重情重義,隻要你走的時候帶上我,我自是什麽都不會說。”我沒想到她也想逃離,“小雨呀,你在這幹的好好的,為什麽想離開?”


    我對這個問題比較好奇,我要確定她的理由,要不誰知她是不是玩反間計呢。“就像你說的,我們這個妓院早已不如從前,不論是對我的收入,還是對我以後的發展,這已經不在是個好去處,我要去更好的地方。”


    她是個很有野心的女人,這一點我早都知道,但是她倒是也是個聰明的人,最起碼是有遠見卓識的。聽到我和小雨的對話,梨花也算是從迷霧中走了出來,點點頭,對我說道:“如果要走,也算我一個。”


    俗話說的好,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雖然小雨和我們不是一條心,可現在情況是,我必須帶著她走。於此這樣,我也坦然的接受。


    “收拾好細軟,我們現在就走,把東西都帶全了,我們沒有再回來的機會了。”我對她們說道。看著他們倆走進房間,我舒了一口氣,如果說這次的遊戲,是個不知輸贏的比賽,那就拉入更多的人入夥,哪怕是輸了,我也不會輸人。


    趁著太陽剛抬眼的功夫,我們就翻牆離開了這個妓院,在翻牆的時候,我和梨花倒是駕輕就熟,可是那個小雨每天就想著賺錢,連翻牆都不會,也是,在妓院,像我和梨花這樣不安分的畢竟是少數。


    我們綁著床單,把小雨拉過牆,說實話這個小妮子有點重量,梨花和我的手都被勒紅了,就說外表看著嬌小無比,可是脫了衣服,指不定肥肉都長了哪了呢。


    我們快速的奔跑,看到有人影了,才放慢了腳步,幸虧是早晨,很多人還沒這麽早起來務工,這倒是給我們更多的方便跑路。


    “哎,我們到底是去哪呀,老娘我跑不動了。”梨花抱怨的說道,她是個喜歡隨遇而安的人,不像我喜歡挑戰,“梨花呀,馬上到了,堅持一下,我們要去的第一妓院。”我對他們倆說道。兩人聽到我的話,皆是不可思議。


    “哎,瘋丫頭,你沒病吧,好不容易跑了出來,你卻又跑到另一間妓院去,你又不是不知道行有行規,而且賣身契還在王媽媽那呢,你說我們去了第一妓院會怎麽樣。你是真傻還是假傻呀。”


    妓院也有妓院的風尚,如果一家妓院的雅人跑到另一家妓院去,作為妓院是絕對不能接受,而且妓院之間也有默契,不論他們是怎麽樣的競爭關係,隻要發生這樣的事情,他們都會幫妓院,我是知道的,但是我要賭,大賭傷身,小賭怡情。


    “不進去,我們永遠不知道結果是什麽。”我握住手中的空拳,這次我一定要在浣鄉最大的妓院工作,我要知道自己的身世,隻有站在頂尖的人才會知道一些事情,而在那個小妓院是不可能接觸到這些達官貴人的,小雨也出聲阻止:“桂花姐,你是不是吃錯藥了,再怎麽樣,咱們也進不去第一妓院的,你又不是不知道他們審查的有多嚴。”小雨叫住我,我討厭桂花這個名字,有夠俗氣。


    “小雨,梨花,想不想賺大錢,這以後就是我們金山銀山,隻要咱麽這次拚了,以後絕對比呆在王媽媽那強。”我對他們自信的說。


    小雨有些動搖,想到這是最大的妓院,裏麵哪個恩客不是體麵有錢的,想到白花花的銀兩,小雨弱弱的說了聲:“桂花姐,你確定我們進去之後,他們不會報官。”小雨已經開始動搖了,我感覺到了,我再接再厲。


    “你放心吧,這次我有把握。”我自信滿滿的對小雨和梨花說道。梨花倒是沒說什麽,隻是腳步要比前麵慢了很多,就這樣我們一步一挪的進入了浣鄉最大的妓院,每個妓女都曾企及的夢想。


    “哎呦,這是什麽風呀,盡量大早上的,就吹進來幾位女客,該不是進錯了地方吧,對麵才是小倌店。”說完,招呼的女人就打算離開。


    “姐姐,怕是我們沒進錯,我們要找的正是這裏。”而小雨和梨花聽到拉客女人的話,早已羞紅了臉,可我對這些倒是並不介意,“哦?那是找哪位美女呀,我也好給你引見引見。”拉客的女人也是常年麵對眾人,自是不會怕了我們這些黃毛丫頭。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縱歡:狂傲梟鳳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子房大人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子房大人並收藏縱歡:狂傲梟鳳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