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的,老娘多年沒被人叫牌了,這是哪位大爺呀,看上奴家,奴家一定好生伺候。”未見其人,先聞其聲,隻看那一身紅透的華服上麵,繡著朵朵牡丹,各個爭相鬥豔,好生華貴。


    一身烏黑的直發長長的垂吊在腦後,隨著她的每一搖每一擺,而隨之飄搖。


    “我隻是來應聘工作的。”我對這樣的女人沒有興趣,無關乎身份和地位,隻是我覺得我更喜歡簡單的事物,而她注定不簡單。“哦?小姑娘,你是在耍我了?”


    她的眉毛一挑,打量麵前的小姑娘,身材不算高佻,眉眼盡顯清秀,隻是眉宇之間更多的是不屈,這個女孩自帶一股倔強,這倒是少見,在他們風花雪月之地,這樣的人是活不好,也是活不長的。


    “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你?”她摸著自己的紅唇,有趣的看著女孩。“因為你需要人手,而我又有這方麵的經驗。”花魁大賽將近,更方麵客源都有所增加,人手成為至關重要的因素,對於他們這樣的大館,更是需要人來應承。“有經驗?你原來在哪幹的?”


    她隻是不明白,這樣的小姑娘盡然已經在這個風月場所摸爬滾打了許久,“我原來在王媽媽的館裏。”我的坦言道。“是她呀,她近來是有些老了,你投奔我這是對的,不過我想問的是,你的賣身契,在誰那?”


    不愧是老奸巨猾的老鴇,直接問了我的要害,小雨和梨花在我背後麵麵相覷,不知該如何回答。“這正是我一定要見你的原因。”我肯定的說道。“說說看。”她的語氣慢慢變緩,遲疑的成分也越變越少。“我免費給你打工,而你隻需要把我的賣身契轉過來就好。”


    小雨和梨花是後來的女仆,並不是王媽媽買的,所以無關乎賣身問題,而我不一樣,我幾乎是從小在那長大,而王媽媽本來也沒打算讓我做女仆。“小丫頭,你可知一個賣身契值多少錢,你覺得她會讓我這麽容易讓我買了你嗎?”


    她本是對這個女孩有一絲期待的,可是聽她說了這麽天真的話,她就覺得這個女孩不過如此。“哈哈,落雨媽媽,這個問題根本不是我該考慮的,我現在正在失蹤,失蹤的人沒有任何價值可言,說白了,就是一張破紙。”


    一張破紙能值多少錢啊,就看落媽媽怎麽做了,我相信這對她來說簡直是小菜一碟。“丫頭,女人可不要太過聰明,還讓不讓周圍的人活了。”


    我笑了,這個女人沒有架子,這對她這樣的人來說很難得。“落媽媽,聰明的是你,並不是我。”我可不想給老鴇留下我太過聰明的印象。我更想留下的是誠懇的印象。“丫頭呀,我想問你一個問題。”她突然說了這麽一句。“好。”我隻是簡單的應承。


    “你覺得人生中什麽最重要。”她把我的感官搞混了,我以為她會問我為什麽,或者別的相關問題,可是她卻問了一個無關乎我離開的問題。“活著。”我隨口說道。“好一個活著,為了你這兩個字,你我收了,不過我有個條件,你沒有工資,而你的賣身契歸我。”


    這是明顯的霸王條約,但是無所謂,現在的我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所以我暫時不會離開這裏,而留在這,對我來說可以是暫時的居所,也沒什麽不好。


    “自然是,落媽媽盡管放心。”一切安排妥當,我們也就安心的住在第一妓院,這的生意好的沒話說,整個妓院都透露出生機。“桂花呀,你去那兩桌看看,別耽誤了客人。”


    領頭的王姐時不時提醒我們不要冷待了客人,是呀,這麽一大間妓院,如何做的風生水起,靠的不就是精細嗎,咱們不能丟了自己的本分。


    花魁大賽將近,個位娘子也是相當的重視,白天練習,晚上還要接客,安排的滿滿的,每個女人都是盛裝打扮,就希望到時候能夠奪個名次,給自己明年帶來更多的收入。


    這期間倒是有一個女子不曾有過這種舉動,當時我還很納悶,是她自暴自棄,還是說認為自己沒有希望,聽他們說她叫柳眉,賦予江南女子的柔情,總是帶著淡淡的憂愁。


    就像是煙雨紅塵之下的一抹柳條。可當我看到她總是和一個男人在一塊的時候,我明白了,她是心係一人,再多的雜草也入不了眼。


    大家對她的舉動也沒說什麽,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每條路都可以走下去,隻是方向不同而已。


    “落媽媽,王公子不久就會來交贖金,也希望落媽媽開恩,圓了我這個夢。”連聲音也帶有悲情的味道,“不是,柳眉呀,你在想想,雖說這幾年你不爭不搶,但也算是我們妓院的前幾名,落媽媽覺得你還是留在這,比較好,再說了,那王公子也不是什麽好東西,羅媽媽看人還是準的。”


    聽到落媽媽的聲音,那女子盡然急了:“落媽媽,這幾年我也是盡心盡力的對我們妓院,我也年紀大了,也想給自己找個後路,希望落媽媽不要為難。”一切好像陷入了僵局。我適時的敲了門。“進來。”裏麵傳來落媽媽溫怒的聲音。


    我低著頭,速速的把燈盞換了,把茶水放下,就速速扭頭離開。之後也沒再聽他們說什麽。不過我還是覺得這樣的女子是適合給自己找個人家,嫁了的。


    就當我們還沉浸在花魁大賽的喜慶中,柳眉卻悄悄的離開了妓院,嫁給了王公子,一切都很美好,周圍的娘子也很羨慕她,哪個妓女不希望自己有個好歸宿,隻是在別人那是夢,在她那卻成為了現實。怎能不讓人羨慕。美好的日子讓人心情愉悅,每個人臉上都是喜氣滿滿。


    夜晚的寂寞敖紅了我的雙眼,今天又睡不著了嗎,不知是這幾天太過忙碌,還是有其他。總之,每到夜晚我都是孤枕難眠的。我披著單衣走進了花園,看著夜色已經很深了,而妓院的喧嘩也淡淡散去。“怎麽睡不著,過來喝幾杯。”


    聽到聲音,我才發現,在不遠的涼亭內坐了一人,石桌上放了幾壇好酒,我也沒客氣,利落的走了過去,拿起一壇就開始喝,其實我不勝酒量,可是偏偏生了兩個酒窩,這是好,還是壞呢。


    “那天的話,你聽到了吧。”我有點懵,哪天的話呀,“柳眉那個丫頭呀。”她邊喝邊說。“我就知道會這樣,隻是她不會幸福,哪怕我給了自由。”我明白感情這老鴇在這喝悶酒,就是為了柳眉,這怎麽看都不像是老鴇對妓女的態度,倒更像是別人搶了他的女人。


    “落媽媽,你也看開些,這一行就是這樣,來了又走,走了又來。”我也抱著壇子不撒手。“我不是心疼自己丟了賺錢的工具,隻是為什麽冥冥明白以後她不會幸福,她還是要選擇這條路。”


    我知道她是亦有所指,可能是想起了什麽傷心事。


    “落媽媽呀,女人有時候就是那飛蛾,哪怕是明知會死,但她也會不顧成本的撲上她愛的人。”這不就是女人,女人太過感性。“嗬嗬,你倒是會說。”她憨笑著聽我說話。“夜晚真迷人,要是這一覺不睡不醒,也是好的。”我對著濃濃的夜色自歎。


    落媽媽看著盯著月亮的女子,有一刻,她覺得這個女孩像是那天上的嫦娥,也許下一秒就會奔月,那麽飄渺,那麽遙不可及。


    “你愛過嗎?”她問道。“沒有,而且這輩子也不會愛。”我把目光轉向了落媽媽。“可惜了。”她說道。我問:“可惜什麽?”我不明白。“愛,是這個世界上每個人都會經曆的東西,你卻放棄了,你放棄的也許就是人生的體驗,你的人生是不完整的。”


    這真不像是妓院頭頭說的話。“愛不了,我沒這個能力。”我天生不會愛人,當然也不明白怎麽被愛。


    我們的談話在太陽的出升中結束。我也喝多了,回房倒頭就睡。事後,我們誰也沒在提起柳眉,在加上花魁大賽的到來,多多少少給我們增加了喜悅,“桂花,你的事情,落媽媽怎麽說?”小李子,也就是梨花,對我說道。


    “現在還不清楚,我估計沒有問題。”我繼續收拾著手裏的髒衣服。“你也是的,怎麽就相信她呢,別到時候折了夫人又折兵。”小李子還是不放心,畢竟我們和落媽媽也沒什麽交情,憑什麽幫我們這個大忙。“你覺得我們沒有價值是嗎?”


    我突然停下手裏的工作,看著她。她左右看看,尷尬的停頓一下,才說道:“也不是了,我隻是覺得人手到處都是,不必非我們不可。”她說的是沒錯了。


    “小李子,我問你,培養一個女仆需要多長時間,需要培養一個有眼力的女侍從又需要多長時間,我再問你,培養一個相貌過得去的女侍從又需要多長時間,還有你覺得我的賣身契在她的手裏,是當擺設的嗎?


    也許她和王媽媽是一個打算,人說時間是最好的利器,每天在這樣的環境下,沒準哪天我就入市了呢。”這時候梨花才有些明白,對呀,她怎麽沒想到呢,那個落媽媽也不是傻子,要不是有利可圖,她也不會這樣幫她們。


    “那你就說錯了,也許比你想的要更多。”一個好聽的男低音想起,打斷了我們的談話,我說這些人,是不是無孔不入呀。“你怎麽在這。”又是那個混蛋,流岩。我每次看到他,準沒好事,他就是那瘟神,靠近誰,誰倒黴。“小美女,幾天沒見,想我了。”


    他單腿翹起坐在走廊的石板上,“我說,大少爺,你沒事能不瞎聽女人說話嗎,很沒品。”我繼續手裏的工作,洗著衣服。“你的身份就足夠,落媽媽留著你,她也是明哲保身。”“我的身份?你什麽身份,三等妓女的身份,讓她如此忌憚。”


    我吊兒郎當的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三等妓女?要不說你很有意思呢,果真沒有讓我失望,記住了,你的身份遲早都會揭開,越來越想看到你的表情了,肯定特別精彩。”


    我的身份,其實我早有一些預感,隻是我在心裏否定了,也許並沒我想象的那麽尊貴,可是聽了他的話,我心中的火苗再次點燃,但我還是極力否認了他的說法:“你要是知道,可以和我講講,我的身世我自己都不知道,沒想到作為大少爺的你,盡然對這個感興趣。”我繼續搓洗那些堆著如小山的衣服。“沒想到呀,曾經的宰相之女,盡然流落到妓院。真是造化弄人。”


    他肯定知道些什麽。“哦?你自己都說了曾經的宰相,再說了你又怎麽知道我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哪怕是落馬的宰相,也不會讓自己的女人來妓院工作吧。”我含笑質問道。


    “問得好,但如果她父母雙亡呢,這一切是不是就變的合理了。”他打開那把折扇,輕輕搖晃。聽到他的話,我身體先是一僵,之後,笑道:“你的想象力挺豐富的,你不適合當大少爺,適合當小說家。”


    我可笑的收拾起衣服,搭在旁邊的晾衣繩上。“我的結論是不是我杜撰的,到時候自有定論。”我這時候更加確信他對我的這些假想,還沒有確定的證據,也就是說他知道了一些,但不是全部,他隻是知道了很少的一部分。


    到了夜晚,我平躺在木板床上,感覺背部的酸痛有所緩解,想起下午他和我的談話,我心裏還是一陣陣痛,這個男人為了什麽要揭開這些血淋淋的事實。隻是圖一時的好玩,他知不知道這樣很殘忍。


    “還沒睡?桂花呀,今天那位公子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你到底是誰?”我握住她在我旁邊的手,在黑暗中我們彼此隻是緊緊依偎著,互相取暖。“我也不太清楚,不過他說對一件事,那就是我確實是父母雙亡,不過剩下的我也在找答案。”


    聽到我的話,她反握住我的手,很溫馨,我也握緊她的雙手。“放心吧,一切事情總有一天我會查明。”我是為自己,也是為了那些關心我的人。


    “嗯,我也相信,說不定,到時候我還給靠你呢。”她笑嘻嘻的給我開玩笑,“是啊,那好呀,隨時等著你來投靠我。”以後每每想起今天的對話,我都覺得特別對不起梨花,是我害了她,是我給了她,太多的希望。


    “你確定他是這樣說的。”丹羽正襟坐在華貴的降龍椅子上,椅子坐落在高高階梯的頂端,那是個能夠俯視底下一切的高度。“是的。”他也不敢相信那個窮酸的女人,會是什麽宰相的女兒,而且聽上去還是蠻離奇的身世。


    “秀明啊,你沒被他發現吧。”丹羽還是有些不放心,那個公子哥不可小看,雖然他一直和他有些交情,可是畢竟不是自己人,誰也猜不出他是怎麽想的,對這樣的危險分子,他還是要小心。


    “應該沒有,因為那個女人的反應不像是演戲。”也就是說他們兩個並沒有串通,但也不能排除那個公子哥是故意演戲,看來這次這個女人不僅是他一人對她感興趣。


    “最近小心點,還有不要去惹那個男人,我們對他一無所知,他並不像他表麵看上去那麽簡單。”他就怕秀明一衝動,別惹了什麽麻煩。“嗯,我知道了,丹羽哥,你放心了,我會小心的。”


    他不是不了解自己的衝動個性,這些也給自己造成了很多的困擾,所以他也不斷在克製。不過今天他還是沒有克製住,其實在他們躲在圍牆下的時候,流岩就已經發現了他們,而他也不知是怎麽了,就想搞點惡作劇,他們對這個女人感興趣,他就給他們下點猛料,同時也可以刺探一下這個女人的真假。


    誰知,躲在圍牆下的男孩,在他離開之後,就把他堵在黑暗的小道,想問出更多關於那個女人的信息,不過可惜了,他沒打算說,同時也對丹羽的能力表示懷疑,就派這麽個愣頭青來監視這個女人,他可真看不起這個女人,而這個女人本身的價值是無法估量的。


    丹羽的判斷力真是越來越差了,難道真的是為情所困,所以看不清事實的真相,不會呀,以他對那個女人的態度來看,更像是仇人,不像是愛人。事情進展的越來越離奇,不過他是喜歡的,總比無趣好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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