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邸有些疲倦的從家仆的房子裏走了出來,徑直的走進了前廳,我就在前廳坐著,處理一些公文,雖說在前廳處理公文不太合適,不過為了和他談論比較方便,我也一直走在紅木椅子上,“丞相大人。”


    他喊了我一聲,我也抬起頭,站了起來,對他說道:“快,快,素大人辛苦了,快上茶。”我熱情的招呼道,“素大人,不知我家奴的病情怎麽樣了?”我想在走之前把這件事情處理好,“丞相大人,雖然這種病很少見,但是也是可以治愈的,你不用擔心,丞相大人家裏最近發生什麽事沒有?”他試探的問道,我一聽這話就有一些不安,他這樣問,到底什麽意思?


    看到丞相大人如此迷糊的神情,素邸開口解釋道:“這種病一定要有傳染源才可以,可是大人府中並沒有這樣的時疫,那麽隻有一種可能是外傳,如果是外傳的話,外出采購的家仆卻沒有感染,那麽隻有一種可能了,有人把時疫帶給了你們。”


    我聽著他的話,心裏咯噔一聲,那麽言外之意,有人想殺宰相府的人。在說明白一點的話,想殺的是我。我想起那天丹羽來找我,而其中他旁邊那個叫紅方的人曾經出去過一次,說是方便一下,那麽是他們,雖然我不是很肯定,但是我知道的是最大的可能就是他們,我握著茶杯的手有些顫抖,丹羽這步棋你走的夠險的。


    當時你所做的一切,都是讓右丞相放鬆警惕,好實施你的計劃,還是我太傻了,以為你是為自己謀個出路,其實你的出路早都選定了,你要跟的人是左丞相,看來你們的利益共同體很牢固,是我高估了你的異心。


    看到我關節都握的發白,素邸明白,丞相已經知道誰是凶手了,我心裏的憤怒可以燎原,燒的我自己體無完膚,素邸,你三番五次害我,當然了,這次你並不知道是我,但是我真的不能原諒你,你這個瘋男人。


    我內心的張狂,席卷著我所有的理智,原來對他的仇恨更是然燃燒起。素邸歎了一口氣,就叫來了管家,囑咐了幾句,就匆匆離開。


    一個黑影在明亮的前廳閃現,之後站在我的旁邊,對我說道:“十六皇子要見你。”看到他的藍袖標,我才發現,就是第一波殺手來時,救我的黑衣人所采用的特殊袖標,我淡淡的答道:“知道了。”


    說完男人就隱入了黑暗,我呆呆的坐在那張紅木椅子上,我直接把握在手中的茶杯摔了過去,這種虛無的感覺,讓我窒息,為什麽一個個都像掌控別人的命運,我知道我的氣憤也有一部分,是對自己無能的憤怒,我好恨,為什麽,隻有我是棋子,而別人是棋手。不管過去,還是現在,都一直是、


    聽到茶杯摔碎傳來的清脆聲音,管家急匆匆的走進了前廳,就看到宰相大人一副怒容,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大人,你怎麽了?”怎麽了,我想殺人,當然了這是我心裏的想法,是絕對不能說的。


    “沒什麽,素大人走了嗎?”管家看到宰相大人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摸樣,才大點聲的說道:“走了,不過大人說,過幾日還會來複診的。”看來家仆已經沒有大礙了,我點點頭,才說道:“過幾日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顧府裏。”


    說完,我有些疲憊的,對他揮了揮手。揉著太陽穴,看見丫鬟正在收拾剛才殘破的茶杯,才想起剛才黑衣人說的話,我站起身,吩咐了轎夫,朝著暖陽閣走去,那是一家飯莊,很有自己的特色,所以一直是城裏人們的好去處,其實我有些好奇,怎麽不是在那個陰森的地方了,換成了這種公共場合。


    到了暖陽閣我就有些歎息了,為什麽沒有早點來,金色的牌匾,夕陽的紅粉色裝飾著牆壁,真的閣如其名,就像一道暖陽照在人的心尖,這才是人們向往的家的飯菜吧,我很喜歡。走入暖陽閣,整個裝潢仍然偏向暖色調。而他就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整個二樓隻有他一個人,他化了妝,所以有些看不出來,但是他周身所顯示出來的氣質,還是讓我認出了他。


    看著他原來有些女氣的樣貌,此刻變成了充滿陽剛氣的麵容,我還是一震。之後淡然的坐下,這個男人曾經做過老鴇,他對這些化妝術已經爛熟透心了。


    他定定的盯著我,看著他眼睛一動不動的,我有些發毛。“聽說你已經答應出征了。”我們彼此都知道這是不容更改的事情。“嗯,是。”我沒有多說別的,也沒有解釋,在我看來他有些氣憤,雖然他的話依然和平時一樣的語調,但我卻聽出了其中的起伏。


    “出征前你要見一個人。”他招呼著周圍的小兒上菜,就在這個空檔,我看到有個人上了來,他沒有十六皇子這樣妖孽的容貌,但是給人一種邪惡的感覺,雖然他的容貌不算一等一的好,不過他周遭的氣勢可是不容小覷的。我有些迷惑的看著來人,我不曾認識這樣的人.,我有看了一眼十六皇子,他笑的很詭異,我更加疑惑來的人是誰了,讓他有這麽神秘的笑容,來人不客氣的徑直坐在我的對麵,然後對我邪邪的一笑,我眼神飄移到十六皇子身上.


    他淡淡的笑著說:“這個人你可是見過的。”我把我腦子中所有見過的男人跟他對了一下,卻沒有發現相符的。


    可能覺得我看的時間太長,他自己做了介紹:“我是阿薩。”他很得意的等待我的驚呼,我卻沒有任何表現,他是阿薩,那個代著昂貴麵具的男人,我有些搞笑,又不是什麽美男子,當然也不是什麽醜男,當時還戴個麵具到處招搖過市的。他眼裏有些小失望,不過很快的對我說道:“聽說你要攻打我們國家了。”


    他說的是陳述句,既然不是問句,我就不需要什麽回答了,我沒有吭聲,隻是夾著菜,今天一天都在忙碌,好不容易空閑了,還給陪客,我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現在還要陪著笑臉嗎?十六皇子有些尷尬,對阿薩說道:“女人就是有點多愁善感。”我也沒有反駁,女人的特權此時用來很恰當。


    “今天見你是有原因的,你如果要攻打我們的國家,我們就要商量好對策,雖說現在的皇帝已經年老,但是我們可不能掉以輕心。”聽他說到這,我拿著筷子的手,就那麽停了下來,抬起頭看著他和十六皇子。


    “那說說你們的計劃。”我說完之後,就繼續夾著菜,好像我變成了餓死鬼,我沒理他們驚訝的眼神,繼續吃著我的飯,對於我最近的工作來說,已經遠遠超過我的負荷,要是在吃飯上在不好好犒勞我一番,我估計我內心會極度不平衡的。他們看我沒有絲毫的尷尬,也就沒有在說什麽,繼續我們之間的談話,“這次,我希望你能讓太子戰死在沙場。”


    十六皇子首先說道,我什麽時候成了劊子手了,我突然笑了起來,對他說道:“沒錯,此時的我是需要你的力量,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是一個互相的關係,你現在是把我當成你手下的殺手嗎,如果你這麽想讓太子死去,那就派個殺手去殺了他,就好了,何必費這麽多周折。”


    知道我的心情不太好,阿薩也就放慢了語調,對我說道:“如果我們派了殺手去,那麽朝野一定會懷疑是哪個皇子所做的,對我們以後很不利。”他還要繼續說著什麽,我直接打斷了他,對他說道:“你搞清楚,我的手上絕對不會沾上血腥的。這是我最後的底線。”


    阿薩愣著,沒有說話,而這時候十六皇子滿臉的嘲諷對我說道:“紙鳶,你還要天真到什麽時候,這個時代,如果你不殺人,別人就會殺你,難道你幾次瀕臨死亡,還不能體會到這個基本的常識嗎?”


    我握緊了筷子,停頓一下,有繼續吃著飯,對他說道:“我不會殺他的,我能做的是就是讓他陷入你們的圈套,但是你要答應我,不能殺他。”說出這句話,當時的我感覺自己真的很善良,直到事情發生之後,經曆那麽多生死,我才明白我當時說的話是多麽不負責任。


    十六皇子又恢複了那幽幽的眼神,沒有說話,而阿薩卻說道:“成交,但是條件是,你必須給他進入我們的圈套。”聽到他的話,我心裏也是一鬆,在心裏對太子說道,我能做的隻有這麽多了。看到女人的轎子消失在街角,十六皇子有些冷冷的對阿薩說道:“你為什麽要答應她的條件?”雖然太子死不死對阿薩來說影響很小,可是對他來說,那就是未來強有力的威脅。他看了一眼十六皇子的臉色,有些了然的說道:“當你做了皇帝,想殺誰就可以殺誰了。”


    十六皇子明白這句話雖然有點事不關己的味道,但是他也明白這是一個不爭的事實。也就沒有說什麽,徑直走出了暖陽閣,回頭看著暖陽閣就在夕陽的照耀下熠熠生輝,也瞥見了阿薩站在二樓的窗口,他轉過頭,上了轎,堅定了一個信心。


    我回到了宰相府,此時百鬼已經在書房等我了,我還是這麽大膽,大白天就敢呆在我的書房,我快速的關上了書房的門,對他說道:“你怎麽也不告訴我一聲,就來了?”我有些頭痛的看著他,每一次都跟鬼魅似的,有時把我也嚇得半死。“你後天就要走了,你通知過我嗎?”哦,是,是,這幾天忙得我都忘了要跟他說這個事情了。我拍拍我那愚笨的腦袋,對他說道:“對不起啊,我最近忙得都快吐血了。”


    聽到我的話,他的神色總算是有所緩解。之後說道:“你走了,宰相如果還關在地窖裏就不合適了。”我前麵還在擔心這個問題呢,現在他也提出來了,我有些茫然的說道:“那怎麽辦?”


    總不能讓我帶著真宰相上戰場吧,“把他轉移到我居住的小房子。”聽到他的話,我也舒了一口氣,這應該是最好的選擇了,那個小房子是我讓他療傷的,地段也是偏僻的,當時買它,就是看上它的僻靜,沒有想到此時倒是能用得上了,“嗯,也好,就由你處理吧。”


    當晚上的燭光點燃,我依然在案子上寫著離開這之後要處理的公文,還是現在就處理好比較好。“進來。”我說道,管家推門進入,對我說道:“老爺,你早點休息吧,明天就要上路了。”聽著這話,我怎麽覺得我命不久矣似的,真不吉利,我在心裏想到。“好的,我知道了,你下去,哦,對了,把我的行李都準備好了嗎?”


    我差一點就忘了這個事情。管家蒼老的聲音傳來:“放心吧,老爺,都準備好了。”我點點頭,管家識趣的關上了門。


    我看著燭光在黑夜中一搖一擺,就像是我的命運,乎暗乎明。此時的素邸也在燭火下,讀著醫書。想起下午宰相大人給他的手帕,他就從他衣服的裏間掏出了那個手帕,鼻子湊上去聞了聞呢,他不會聞錯的,上麵的問道確實是脂粉味,難道說宰相府裏有和宰相想好的女子,可是宰相大人一直沒有女眷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他靜靜的看著那個紗巾。


    “查清楚了沒?”丹羽擦著手中的刀劍,問著紅方,紅方有些不知道該怎麽說了,隻是看著丹羽的神色說著:“嗯,那天我在巷尾看到一個女人換上了宰相的衣服。”被擦拭的粉亮的刀劍直接沒入了地下的石板,“紅方,查清楚那個女人是誰了沒?”


    他那天帶著紅方去見宰相的時候就感到有些不對勁,雖然那次隻是為了迷惑敵人,所以才進入了宰相府,不僅用一本假的賬本讓他心神不定,而且還投了毒,想想他還真想為自己的做法叫好,不過一切都白費了,除了傳染了那個疫病,其餘的都算是白費了。“嗯,我感覺是雲韻樓的桂花。”紅方每次提到桂花這個名字都感覺很土,就像是從農村來的。


    “是嗎?她膽子夠大的,去找證據,這次絕對是殺她的最好時機。”本來還在想該怎麽做,沒想到她自己挖了一個坑,那就怪不得他了,想到這,他就有些竊喜,不是他跟這個女人過不去,隻是這個女人留著遲早是一個禍害。


    不能利用的力量,那麽隻有殺之。他拔出了鑲進地下的刀劍,繼續擦拭著,好像剛才的行為根本不是他做的,隻是在石板上留下了一個窟窿。紅方恭敬的退下了,心裏對那個可憐的女人表示同情。


    遠在他方的我,不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想法和抉擇,正是這種不同的選擇,會讓人進入萬丈深淵。我在燭火中好像看到了過往的種種,看到我從那個暗渠流向了納溪,卻發現原來那不是我的歸宿.


    當我進入妓院,對妓院這個名詞還沒有概念的時候,我也曾以為那是幸福,可當我聽到不該聽的,我才明白女人一定要自愛,所謂的美好,不過是個假象。以為進入了第一妓院,那麽我將活的更加的單純,那就是賺錢,然後實現自己的幸福,最後才發現,我的幸福並不是所有人的幸福,每個人對幸福的理解都不同,於是我被出賣了。


    經過不斷的摔倒,不斷的爬起,我又再次的進入第一妓院,卻在我一次到納溪穀的空檔,被小雨和梨花鑽了空子,成為了犧牲品,當所有的偶然擺在你的麵前,你也許會說這還是偶然嗎。


    今天的太陽非常給力,每一麵都透著光明,看來這是一個好兆頭,希望我能圓滿的完成這次任務,拿著我的行李,我坐上了馬車,朝著皇宮外前行,因為有太子一同去,所以皇上要親自在皇宮外餞行,一想到這兒,我也有些反感,我討厭這樣的場麵,又不得不去。


    當馬車站在皇宮外的官道上,我看到了太子站在跪著接旨,我知道皇上一定會在出行之前給他一個定心丸,不知道這個定心丸是什麽呢?


    對於皇上來說,隻能坐在高高的皇宮樓閣上,看著自己的兒子遠去,他不是不知道戰場上的凶險,但是沒有辦法,此時他也有自己的私心,希望這樣的舉措,能夠讓自己的十六皇子上位的時候,保住太子的性命,也希望十六皇子能夠念在太子的功勞上,放過他一命。


    深深了解皇位之爭的可怕,他這位做父親的,能做的就是盡量的保護自己的兒子,而他死去之後的一切事情,他就沒有發言權了。


    他的眼神有些渾濁的看著兒子的馬車遠去,他突然覺得自己的一生金戈鐵馬,浮浮沉沉,卻到老了,覺得自己的做的一切,原來認為的成功,也不過是過眼雲煙,他不能保住自己的兒子,也不能給予他們該有的幸福,這對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來說,是最大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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