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凱羅爾多麽不情願,戰爭還是發生了。在塞浦路斯的外海上,埃及軍和比泰多軍相遇了,隨即便是一場驚天地、泣鬼神的惡戰,兩軍皆是毫不手軟,見了敵人殺的殺、砍的砍,曼菲士更是身先士卒,奮勇殺敵,還不斷地為大家鼓勁:“大家上啊!伊茲密王子在哪兒?怕了嗎?一口氣殺光比泰多軍!”


    他一邊殺敵,一邊有條不紊地指揮:“烏納斯,發信號叫第二、第三船隊左右夾攻比泰多軍,我們的船往左繞!西奴耶,把船衝進去!”


    經過半天的惡鬥,比泰多軍終於撤退,曼菲士乘勝追擊,率軍進入比泰多國內海。他問烏納斯:“凱羅爾被關在哪裏?”


    烏納斯回道:“是右邊的沙利加列宮殿!”他遊塞浦路斯之後,不久就等到了埃及軍,看到眾人皆是士氣高漲,頭一熱便忘了凱羅爾的叮囑,反而一心一意地投入了戰鬥。


    伊茲密獲知兵敗,氣道:“不中用的東西!”看那埃及船隊排山倒海地駛過來,他一咬牙,趕到牢房,捉住凱羅爾說:“今天我就要試試你對埃及人來說到底有多重要!”


    “試試?把我試試?我要被殺了?”凱羅爾驚恐萬分,伊茲密喝道:“我怎麽會傷了如此重要的王牌?不過,你要是不聽話就給你好看的!”


    伊茲密不再耽擱,帶著惶恐不安的凱羅爾上了戰船,不久便到了海上戰場。


    凱羅爾的雙手被反扭著,伊茲密把她帶到船頭,拔出利劍,橫在凱羅爾頸上,大聲喝道:“曼菲士!尼羅河的女兒在此!快退軍!否則就把她就地刺死!”


    正在殺得不亦樂乎的曼菲士大吃一驚,高聲喝住埃及軍,而比泰多軍也撤到伊茲密的戰船周圍。“退回去!”曼菲士心一慌,隻恐他真的傷了凱羅爾,連忙叫道:“退軍!”


    凱羅爾看到了曼菲士,也看到了海上的屍體和鮮血,一陣酸悲掠過心頭:以我為王牌!就是這麽回事。


    “哈哈哈!”觀戰的比泰多國王洋洋得意地大笑:“隻要尼羅河的女兒在我手上,埃及軍就無可奈何!”


    形勢因為自己扭轉了,凱羅爾更感痛苦萬分,忽然裙子的下擺被扯住了,她低頭一看,隻見一個埃及兵渾身濕漉漉、血淋淋地趴在她腳下,顯然是受了重傷跌入海裏,再竭力從海裏爬上這艘船。她連忙俯下身,好容易才聽清楚他微弱的聲音:“尼羅河的女兒!我……來救你!請回……埃及去!”說著頭一歪,溘然氣絕。


    凱羅爾頓時淚如泉湧,悲痛極了:死了……為了救我!死了!還有海裏的……


    她慟哭失聲:“不要,真的不要為了我而……我願意以我的生命來換回你們的……不要,不要再打了……”


    伊茲密不想再拖,此刻對於傷亡慘重的比泰多軍來說,最重要的是先回去調整一下,他拉起凱羅爾:“回去!”


    凱羅爾抬起淚眼怒視著他,尖聲叫道:“不!”


    曼菲士一看到凱羅爾又要在他眼前消失,為什麽總是別時容易見時難,他急叫道:“等等,把凱羅爾……”說著竟要跳上敵方的戰船,西奴耶忙攔著他,勸道:“法老,現在不能出手,暫時撤退吧,回去商量一下再做打算。”


    一個比泰多士兵瞅準了此刻曼菲士注意力被分散了,一支長槍便投過去,接著,長槍接二連三地朝曼菲士飛過去……


    “曼菲士!”凱羅爾驚叫起來,隻見眼前血花四濺,繼而一黑,就什麽也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曼菲士!”


    凱羅爾驚醒了,隻覺得頭部一陣劇痛,好容易腦子才清楚了。她環視四周,認出這裏是比泰多的宮殿!她記起失去知覺前的最後一幕,心裏一緊:曼菲士!曼菲士怎麽樣了?耳邊忽然響起勃朗教授的斷語:“這少年法老好像很年輕就死於非命!”


    難道……真是莫大的諷刺,居然是因為無意中回到三千年前的我讓曼菲士發生意外!


    她的淚水奪眶而出,泣不成聲:不,曼菲士!我不要你死!為什麽我的心會這樣痛,為什麽淚水怎麽也止不住!我從來沒有為了任何人……我現在明白了——我愛著曼菲士!我還以為我愛的是吉米!曼菲士!我現在很清楚地知道自己已經深深地愛上你!


    凱羅爾從心裏喊出來:“曼菲士!我不要你死!”


    “我要殺掉曼菲士!”悄然而至的伊茲密突然在她身後淡然地說,凱羅爾猛一回首,臉色旋即變得慘白,猛然立起,直麵著他,一字一句地說:“不,我絕不讓你殺他!”


    伊茲密輕輕托起她的下巴,也是一字一句地說:“他已經身負重傷,現在恐怕快要死了!你果然是個不尋常的女孩!我今天看得很清楚,也很痛快!”


    “啪”地一聲,凱羅爾狠狠地在他臉上抽了一記耳光,伊茲密輕笑一聲,朝著她的紅唇印下去,凱羅爾掙紮不得,憋得臉色發青。


    良久,伊茲密鬆開凱羅爾,冷冷地說:“任何人都不能反抗我,跟我走!”說罷便押她到地牢。


    比泰多王後在那裏等候已久,一見凱羅爾,恨得咬牙切齒:“伊茲密,叫她好好地吃一頓苦頭!不能輕饒她!一定是她為了爭取曼菲士的愛,殺死米達文的!”


    凱羅爾委屈地叫道:“不是的,殺死公主的是……”她猛地意識到說出真相的後果,立即把話吞下去了。


    伊茲密看到她還是知而不言,不禁怒上心頭,把她揪到關押著埃及俘虜的牢房裏,俘虜們看見凱羅爾,即時鼓噪起來:“放她回埃及!”


    凱羅爾不禁心如刀割:為了我,使這麽多人受累。忽然一樣東西閃入她的眼簾,那是牢門的鑰匙,正放在一個燈油罐旁邊。她靈機一動,刹時有了主意。


    這時伊茲密冷笑著對俘虜們問:“投降吧,否則就是死路一條!”


    凱羅爾咬咬牙:聽天由命吧!她猛然推開伊茲密,向俘虜們大喊:“不要屈服於卑劣的伊茲密!”她向前一撞,故意碰翻了燈油罐,那刻已經把鑰匙握在手中,再順勢跌滾到牢前,一邊大罵伊茲密以分散他的注意,一邊暗暗把鑰匙從身後丟給俘虜們。


    俘虜們會意,都撲到牢前感激地叫道:“尼羅河女兒!”夾在其中的一聲“凱羅爾”使凱羅爾感到既熟悉又親切,轉過身來看到一張久違的臉,不禁又驚又喜:“謝吉!啊……”


    她還沒跟他說上半句話就已經被伊茲密扭住了,“說我卑劣?”伊茲密狠狠地說:“以後不準這樣罵我!”凱羅爾被連拉帶扯地帶走了,俘虜們個個義憤填膺,誓要救出尼羅河女兒。


    伊茲密命令一個衛兵把凱羅爾帶回到他的寢宮,自己去檢閱從都城哈多夏派出的援軍。凱羅爾跟著那衛兵一起去伊茲密的寢宮,一路上受盡了他的風言風語,她兀自不發一言,隻知道自己一定要逃出這兒。


    她突然記起烏納斯說在宮殿底下有廢棄不用的地下牢房!她急中生智:暫時躲在那地下牢房裏,再找機會逃出去。她打定了主意,走到一個拐角處,看準了牆角放有木錘,覺得是時候了,便一晃身子,接著蹲在地上,口裏真叫道:“啊!我的腳……”


    那士兵忙俯下探視:“伸出腳來!讓我看看。”凱羅爾趁他低頭的時候,迅速拾起木錘朝著他腦門就是狠狠的一下子,那士兵也沒吭一聲就倒下了。她的心怦怦直跳,好歹定下神來,找到烏納斯所說的路線逃到了地牢。


    那是一個與世隔絕、終年不見人跡的陰暗世界,經年的死寂被凱羅爾小心而驚顫的足音打破。她在兩個巨石之間坐下來,看著地下水在泠泠地流漫,聲音清冷而悲涼。


    她貼著冷冰冰的石頭,想到了曼菲士溫熱而結實的胸膛,多麽想再次依偎在他懷裏,她不禁悲泣出聲:“曼菲士,不要死!我連自己都不知道原來我愛你愛得


    那麽深,我要在你身邊!”突然耳邊又響起了伊茲密的冷笑聲:“你以你逃得掉嗎?”


    她蜷成一團,更是深深飲泣不止,直到聽見水澗傳來詭異的聲音。


    氣氛也隨之變得詭異,凱羅爾隻覺得所有的冷空氣都向她壓過來。那是什麽?難道伊茲密想得出她躲在這裏?她一慌便把身子往裏縮,不料卻有一顆小石子被她踢出來,跌跌碰碰地滾到水澗裏。


    隻見水下現了幾個黑影,她頓時毛骨悚然,接著那幾個黑影騰然破水而出,一把利劍便橫在了凱羅爾麵前,嚇得她抱住大石驚叫:“救命——”


    “凱羅爾,你怎麽在這裏?”是曼菲士的聲音,凱羅爾一愣,沒有聽錯吧!


    她猛地抬起頭來,迎上了曼菲士的驚喜過望的目光,眼淚頓時奪眶而出,撲到曼菲士懷裏,心亂不能成語:“你的傷?傷呢?”


    這是第一次,凱羅爾主動撲進他懷裏,曼菲士渾身一熱,緊緊地摟住她,激動地說:“我傷得不重!我來救你了,凱羅爾!”


    凱羅爾哭道:“叫我擔心死了!”她發現自己原來是那麽依戀他的胸懷,她真的不願離開他片刻。


    曼菲士感到了她的不同,這種不同給他帶來了無限喜悅和興奮。君臨天下的曼菲士,居然感到了受寵若驚的滋味。他心動神搖,深深吻著她的秀發,她的勁項,她臉上的每一處。凱羅爾不像以往那樣反抗他了,反而用雙臂環抱著他的脖子,熱烈地回吻他,她眼裏的淚水淌進他的嘴裏,他感到舌間有點鹹,但他喜歡。情到濃時,兩人如癡如醉,忘了天地間的一切。


    待兩人稍稍鬆開,凱羅爾望著曼菲士,千言萬語湧到胸臆,卻又塞在喉間,凝噎無語。良久,凱羅爾才嗔道:“為什麽這麽魯莽地闖進來,太失策了!”


    曼菲士拭幹她眼角的淚花,疼愛地說:“是烏納斯告訴我從這裏可以通入內宮。你教給烏納斯用水囊裝空氣的方法,我們也學會了。烏納斯調查過了,這裏的地下水是流入大綠海的,我們就順流而上,利用氣囊遊了進來。”


    凱羅爾欣慰地笑了,忽而臉上又呈憂色,說:“比泰多的援軍到了!”


    曼菲士笑道:“如果你在伊茲密手中,我就動彈不得!現在才不怕他們呢!現在你先去西奴耶的船上吧,他在海上等著!”


    他下令道:“朱亞多,你護送凱羅爾去西奴耶那裏!我和烏納斯設法把俘虜兵救出來!”朱亞多領命,臉上浮起一絲冷笑。


    “曼菲士!”凱羅爾放心不下曼菲士,“伊茲密王子是個大意不得的人!他的真正目的是埃及。你身為法老,行事要謹慎!”


    曼菲士臉色一沉,喝道:“凱羅爾,你以為我鬥不過伊茲密?”


    “不!曼菲士,我是要你多加小心。”還是那麽自負,凱羅爾無法,隻得跟朱亞多去了。


    明天就是決戰之日,和曼菲士一樣,伊茲密也不敢掉以輕心,親自點兵,精心布置。他意氣風發,躊躇滿誌,既然上天讓尼羅河女兒落入他手中,明天一戰必能打得埃及軍屁滾尿流,哭爹喊娘。當挫敗宿敵埃及軍,不僅凱羅爾永遠是他的人,連埃及這個淌著奶和蜜的富國也將成為比泰多的版圖。他一想到這就激昂興奮,回身去找凱羅爾,他要在出戰前吻一下尼羅河的女兒,把曼菲士的影像在她心裏抹去!


    他滿懷喜悅地回到寢宮,根本沒有凱羅爾的影子,一股壓抑不住的怒火直衝他腦門:“狡猾的女孩!還想逃!”他竭力冷靜下來,在腦裏迅速地判斷:警戒如此森嚴,她絕不可能那麽容易逃出城外!她是想等待戰亂時再逃出去!一定是藏在一般人想不到的地方,在城裏或地下!他立即下令召集衛兵搜城,下令他們一定要活捉凱羅爾回來,把她弄傷了也在所不惜,隻是不能帶一具死屍回來!


    地牢裏的凱羅爾正跟著朱亞多涉水逃離,突然,洞口傳來人聲:“尼羅河的女兒或許在那邊,去找找看。”


    凱羅爾一驚:被伊茲密王子發現了!但曼菲士也在這裏,不能讓他們發現曼菲士!想到此,她立即轉身順原路跑回去,朱亞多攔也攔不住。


    她一口氣跑回曼菲士身邊,曼菲士不由罵道:“笨蛋,怎麽又回來了?快逃!”一邊推開她,“再拖延時間就逃不了了!為了救你,埃及人民付出了他們的愛、忠誠甚至生命,為了他們,你逃吧!”


    跟隨他的所有士兵都一齊跪下來,請求她快點離開,凱羅爾不禁淚流滿麵,無數寶貴的生命為了她而在這個美麗的世界上消失,她何曾希望如此,何曾不痛心疾首,但是……她執起曼菲士的手,沉痛地說:“你是法老,不能讓比泰多人殺了你!我一定要救你!”


    “曼菲士!但願埃及勝利!”說完,凱羅爾深深地望了曼菲士一眼:曼菲士,我來誘開士兵,你快乘機逃吧!她毅然朝著比泰多士兵的方向跑去,傲然立於他們的火光所能照及的地方,大聲喊道:“我在這裏!”


    “幹什麽?凱羅爾!”曼菲士急得正想上前,卻被部下七手八腳地拉住了,他們也很悲痛,但曼菲士一出去就辜負了凱羅爾的苦心。


    曼菲士咬咬牙,對烏納斯說:“走吧!烏納斯!我們先救出俘虜,再找機會救凱羅爾吧!朱亞多,你快回軍船,轉告西奴耶照作戰計劃出擊!”他悲憤地望了一眼凱羅爾離去的方向,出發了。


    凱羅爾一時出現,一時躲藏,引得比泰多人跑來趕去,他們氣極敗壞,手中的長矛紛紛擲向她。凱羅爾閃來避去,險象環生。


    伊茲密聞訊趕來,見老半天了還捉不住凱羅爾,不禁氣道:“真是棘手!”這時有人回報說:“王子殿下!她逃入地道了!”


    伊茲密嘴角閃過一絲微笑,說:“把所有的出口都堵住!把她逼向內院的出口。”


    凱羅爾狂奔在地道裏,身邊不時擦過幾隻飛來的長矛,縱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她還是咬緊牙關不敢停下片刻。隻要多拖延一分,曼菲士就安全一分。比泰多人凶狠地把長矛、利劍不停地擲過來,凱羅爾隻覺得一道寒光劃過腳背,痛得她跌倒在地。比泰多人一擁而上,圍住了她。凱羅爾氣喘不休,無畏地望著他們,暗自慶幸:你們捉不了曼菲士的。


    他們把腳上血流不止的凱羅爾押往內院,把她逼入了一間房裏,房門隨即砰然關上。凱羅爾感到了氣氛不對,還沒回過神來便隻聽“唰唰”幾聲,渾身一痛,整個人就被伊茲密用長鞭卷住,伊茲密再一用力,她便重重地摔倒在地。


    “住手,我不逃了。”凱羅爾痛得大叫,一縷鮮血從口角滲出。


    “這樣子你想逃也逃不了。”伊茲密冷冷地望著倒在他腳下的凱羅爾。


    無意中經過的米拉看到伊茲密的神情,心裏一痛:那表情、那目光、表明他分明愛著那女孩!


    天已微明,伊茲密在城頭上把酒獨飲,心裏怎麽也拋不開凱羅爾的身影。


    再一小時就是黎明了!曼菲士是否逃出了?被捆得嚴嚴實實的凱羅爾躺在床上,徹夜不眠,心中惦念著曼菲士。忽然聽到有人進來,她趕緊閉上眼裝睡,卻又聽不到半點聲息了。


    過了一會兒,腳上的傷口傳來一陣劇痛,她不禁大叫:“不要!我聽話就是!”


    她睜眼看到伊茲密舉著一杯酒坐在她身旁,他含了一口酒,按住她的腳,“噗”地噴在她的傷口,說:“這樣才不會化膿!”


    凱羅爾不由得一呆,看著他細心地把血跡擦幹淨。弄了半天,他感到有點熱,把頭巾取下來,凱羅爾看到了他相當柔亮的茶色長發,係成辮子垂在腦後,她回想起古代史:那是比泰多人特有的長發!據說是為了在作戰時保護頭部。


    閃爍不定的燭光下,她的臉俊美而嚴冷,比曼菲士多了幾分深沉,少了幾分戾氣。伊茲密銳利


    的目光直逼凱羅爾,冷冷地說:“你為什麽故意引士兵們捉你?”


    凱羅爾渾身一顫,他發覺了!好難纏的人!她硬著頭皮說:“不!我昏了頭,慌不措路!”


    伊茲密湊近她的臉,“你以為這講得通嗎?逃走時應找隱蔽的地方!而你卻站在亮處。別愚弄我!快說!為什麽?”


    伊茲密把她抱起,恨道:“還不說嗎?我這麽愛你,你卻想騙我!”他猛地扯開捆在她身上的長鞭,把她壓在床上,凱羅爾驚慌失措,失聲叫道:“曼菲士!”


    伊茲密停住了,臉色陰沉地盯著她,這時,有人來報:“埃及舉兵來犯!暗中侵入放走俘虜,又縱火燒神殿!”


    凱羅爾一喜之下不禁脫口而出:“是埃及軍!曼菲士呢?”


    伊茲密氣道:“你是為了掩護曼菲士才引開追兵吧!”


    凱羅爾幹脆認了:“對!”


    國難當頭,伊茲密先撇下她,傳令全軍出擊。


    凱羅爾趁機往外跑去:神殿!曼菲士在神殿!忽然肩上一陣刺痛,她慘叫一聲便倒在地上,一把匕首深深沒入肩裏,伊茲密慢慢走過來,望著凱羅爾,一字一句地說:“你好大膽!竟把埃及兵引進了城內!你欺騙了我!”


    凱羅爾吃力地眼開眼睛,臉上浮起一絲虛弱的笑容:“不!我不想欺騙任何人!我隻想阻止戰爭,可是……不該發生的戰爭發生了!死傷無數……我為了保護曼菲士,也籽保護埃及……不能讓曼菲士死的!”


    又有士兵來報:“王子殿下,王城被大火包圍了!連我們的船隊也全軍覆沒了!”


    伊茲密氣道:“我太大意了!沒想到曼菲士如此善戰!現在重要的是退回首都哈多夏。”


    外麵埃及軍和比泰多軍打得驚天動地,已經有幾個埃及兵衝到伊茲密那裏,其中包括謝吉。他看到躺在地上奄奄一息的凱羅爾,就趕過來,伊茲密拔出劍來,凱羅爾深知謝吉是無論如何也鬥不過伊茲密的,忍痛叫道:“謝吉,快逃!”


    謝吉英勇地和伊茲密搏鬥,一邊叫道:“凱羅爾,你快逃!”


    還在外頭的曼菲士奮勇殺敵,一邊竭力向內宮逼近。


    凱羅爾緊張地看著謝吉和伊茲密拚殺,謝吉不一會兒就被伊茲密逼得步步後退,伊茲密無心戀戰,朝他的胸膛就是一劍,凱羅爾驚叫道:“謝吉!”


    曼菲士在外麵聽到凱羅爾呼救聲,急得把敵人交給西奴耶,自己衝進去,看見凱羅爾渾身是血地伏在一具屍體上痛哭:“謝吉!”


    “你就是曼菲士?來得好!”伊茲密望著來人淡然道。


    曼菲士不管他,徑直奔到凱羅爾身邊,驚訝地見她身負重傷,連忙扶起她,凱羅爾不禁淚眼汪汪:“太好了……你平安無事!我好擔心!”曼菲士憤然抬起頭來,兩眼噴火地瞪著伊茲密:“我決不饒你!撕毀了和約,擄走我的王妃,罪無可恕!”


    伊茲密一聽也來火了:“你還說?你明知我王妹米達文深愛你,你卻殺了她!”曼菲士拔出劍來,上前就是一刺:“什麽?米達文公主的事我全然不知道!”


    兩雄相遇,刀來劍往,寒光迸射,而凱羅爾卻伏在謝吉身上慟哭不已,垂死的謝吉氣若遊絲:“法老是勇猛的。我想見你,凱羅爾……我媽媽病死了……媽媽說,要是凱羅爾成為王妃的話……埃及就會繁榮。”


    凱羅爾心痛萬狀:“不要說了!是我連累了你和謝弗拉!我對不起你們!”


    謝吉斷斷續續地說:“我來世……一定要在你身邊……”話還沒說完,便含笑而逝。


    凱羅爾悲痛欲絕,慟哭道:“我不要任何人再為了我而喪生!住手!住手!”


    而曼菲士和伊茲密打了幾十個回合還不分勝負,兩個俱無退縮之意,各不相讓,愈發鬥個你死我活。這時外麵傳來一聲巨響,不家驚恐地哭喊聲:“王城崩塌了!”


    伊茲密意識到完了,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現在最重要的是留得青山在!他一劍在曼菲士臉上劃了一道血痕,收住劍鋒轉身逃去,隻留下一句:“曼菲士!這次我輸了!但下次見麵的一天就是你的死期!”


    曼菲士沒有追上去,凱羅爾才是他心頭第一等大事,他抱起凱羅爾,急叫道:“凱羅爾!振作點!”


    凱羅爾已經昏過去了,口裏喃喃地說:“帶我走!曼菲士!”


    埃及軍凱旋而歸,舉國上下無不歡呼雀躍,但這種歡樂持續不過片刻,當他們聽到尼羅河女兒生命危殆,霎時便轉喜為憂。他們無不誠心祈求上天保佑凱羅爾早日度過難關!曼菲士更是吃不下,睡不安,日夜守候在凱羅爾床前。


    自從凱羅爾回來以後就是從未蘇醒過,他執起她的手,不住地在她耳邊說:“我已經帶你回來了!醒醒吧!我們回到埃及了。”西奴耶和伊姆霍德布都勸不住他,被曼菲士怒喝住了:“別管我!”


    凱羅爾的不幸,對於別人是愁雲慘霧,對於愛西絲卻是一片陽光下的綠蔭。她的心情好極了,曼菲士已經如她所願平安歸來。雖然朱亞多沒有機會動手,讓凱羅爾也回來了,但拜伊茲密所賜,她隻剩下半口氣,離死不遠了。她不禁舉杯痛飲,暢快地大笑:“不管怎樣,凱羅爾這樣的情形,死隻是遲早的事!”


    突然,有個人影閃進來。“誰?”愛西絲喝問道,待看清後,不禁愣住了:“曼菲士!”


    曼菲士繃著一張臉,幾尺外的愛西絲頓時感到了一股前所未有的怒火直逼過來。曼菲士一字一句、清清楚楚地吼道:“聽著,凱羅爾一天不醒,我就一天不見你!”說罷,斷然離開。


    曼菲士趕回凱羅爾身邊,愛西絲的笑聲響在耳邊:“再不轉醒,死隻是早晚的事了!”一陣哀痛襲過他心頭,他無助地感到,他和凱羅爾的命運,都被一股不知名的神秘力量所操縱。曼菲士不禁悲泣出聲:“神啊!請保佑凱羅爾早日康複!我求你!求你了!”


    誰在叫我?為什麽世界這麽朦朧,人影亂晃,人聲嘈雜,像是哭叫聲?怎麽也無法看清楚,聽清楚。我怎麽了?我在哪裏?


    曼菲士忽然看到凱羅爾睫毛微顫,眼角閃過淚光,不禁激動起來,焦急地叫道:“眼開眼睛,凱羅爾,看看我!”


    凱羅爾再一顫,卻聽到了那冷冷的聲音:“得到尼羅河的女兒,就可得到埃及!我要殺了曼菲士!”住手!伊茲密王子。


    曼菲士驚訝地看到她額上冷汗點點,口裏微弱地張翕,俯身細聽,竟然聽到的是:“曼菲士!危險!”


    曼菲士悲痛地叫著:“我在這裏呀!凱羅爾!”


    伊姆霍德布不住地歎氣:“再不蘇醒的話,恐怕就撐不下去了……”


    曼菲士猛然抱起凱羅爾向外跑去:“我不許你死!”他一口氣跑到尼羅河邊。水天交接的遠方射出一片金色柔和的晨光,把尼羅河映照得溫暖而神聖,在這新的一天,人世間的悲歡離合又是如何演繹呢?


    曼菲士對著尼羅河大喊:“孕育埃及的尼羅河!救救凱羅爾!”他跪在河邊,捧起一掬河水,含在嘴裏,對著凱羅爾緊閉的雙唇,把水送進她口裏。水從凱羅爾的嘴角流下,曼菲士一次又一次地送過去。


    張於,凱羅爾發出一聲微弱的聲音,曼菲士歡喜若狂,大叫道:“凱羅爾!凱羅爾!”


    “曼菲士!我總是……聽到你叫我的聲音!”凱羅爾吃力地睜開眼睛,輕輕一笑:“我愛你……”一滴清淚順著蒼白的腮邊滾落,曼菲士把它吮進自己嘴裏,深深地說:“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這是命令!”


    凱羅爾深深伏在他懷裏,喃喃地說;“是的,我不回二十世紀的世界去了。我要在你身邊,我愛你,曼菲士!我不回二十世紀了!”


    “神啊!對妨礙法老睡眠的人,


    擺動死亡的雙翅吧!”


    勃朗教授越來越覺得,那塊粘土板隱藏了某種秘密,他的研究重心轉移到粘土板去了。賴安生氣地說:“為什麽你總是費神在這些非科學的東西上!這怎麽會和凱羅爾的失蹤有關!”


    勃朗教授堅定地說:“不!現代確實存在著很多在科學上無法解釋的事情!”


    兩人各持己見,吉米在一旁沉默不語,不管是科學還是神學,隻要能找回凱羅爾的方法,他都願意一試。想起那天兩人在尼羅河畔的承諾,他就不由得心痛起來:“凱羅爾,你答應過要當我的新娘!凱羅爾,你一定要回來!你喝了尼羅河的水,一定要回到尼羅河畔!”


    凱羅爾失蹤已有一段日子,迄今仍一點線索也沒有!賴安和吉米來到拉美西絲二世的巨像附近搜尋,卻給一大幫記者纏住了:“賴安先生,能否說說令妹被誘拐後,罪犯是否提出任何要求?”“目前還正在搜查中?謠傳你們挖掘古埃及帝王之墓,所以,令妹受到了法老的詛咒……”


    賴安冷冷地說:“沒這回事!現在已經是科學昌明的二十世紀,我絕對不相信什麽詛咒!”


    記者無趣地離去,賴安深深吸了一口煙,緩緩噴出。兀傲的拉美西絲石像,威嚴而冷漠地望著遠方。世人代代無窮已,它卻年年隻相似。不管它有何等的考古價值,對賴安的意義就僅在於凱羅爾是在它附近失蹤的。


    賴安不禁大喊:“凱羅爾!你到底在哪裏?你可知道媽媽為了你身染重病?回來啊!”


    “哥哥!”凱羅爾很清楚地聽到了賴安在叫她,猛然張開雙眼,卻發現原來是夢。她的心猶在怦怦直跳,想到二十世紀的親人一定是焦急地等她回到他們身邊,不由得一陣悲酸:哥哥,我決定不回二十世紀的文明時代了,我愛上了三千年前的法老,我想生活在這兒。


    “你在想什麽?是賴安嗎?他是誰?你失去意識時,口中不斷地喊這個人的名字。”曼菲士突然出現,不悅地逼問她。


    凱羅爾一愣:我失去意識的時候喊哥哥的名字?看到曼菲士一臉醋意的惱火樣子,她又害怕又想笑,解釋道:“你用不著生這麽大的氣!他是我哥哥!在遙遠的三千年後,他四處找尋我!”想到這,凱羅爾不禁難過起來。


    “住口!兄妹是最親近的結婚對像。”曼菲士粗暴地打斷她,氣道:“你為什麽經常講一些我聽不懂的話!我不準你口裏,心上有其他男人。你是我的人,好不容易才把你從伊茲密王子那裏奪回來,我再也不要失去你了!”


    “我要你做我的王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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