曼菲士不顧眾目睽睽,不顧國儀之忌,把凱羅爾摟入自己懷裏。


    “你是我的王妃!”一句不無霸意的愛語,使凱羅爾心湖中的愛之睡蓮,霎時開放出甜蜜的花朵。她的心完完全全地被曼菲士征服了,為君傾醉,為君癡迷,為君共承憂歡。她深深地把頭埋在曼菲士的臂彎中,既歡喜又羞澀,隻有曼菲士才看到她臉上的兩抹粉紅,使曼菲士更為心旌蕩漾,禁不住低吻她的秀美額發。


    凱羅爾更貼緊了曼菲士,彼此間可以清楚地聽到愛的心跳,彼此都被愛的光環所籠罩。凱羅爾幸福地笑了,從曼菲士身上,她不再感到以往遠勝愛意的占有欲,她不再是一個隻有統率天下的法老才配收藏的珍稀玩物,她是他的愛人!是他的王妃!


    一輪旭日冉冉升起,暖意融融的金光灑向起伏無垠的沙漠,灑向埃及這個泱泱大國。尼羅河安靜而詳和地流向遠方,她的清流沾染了從底比斯城吹拂而來的喜氣,她的女兒將成為埃及的王妃,就在今天,在這蓮花盛開的季節。


    宮內,大婚的時間就要到了,忙壞了凱羅爾的奴仆們,每個人都緊張兮兮而條理不亂地準備這一盛禮,唯獨少了一個路卡。沒有貼心的路卡在旁,凱羅爾很不習慣,她一邊讓女仆們為她悉心妝扮,一邊問道:“路卡呢?怎不見他的蹤影?”


    一個侍女為她披上長垂及地的頭紗,答道:“他昨晚匆匆忙忙地外出了,至今誰也沒見過他。”


    凱羅爾懊惱不已:“這就奇了,他一直是守護在我身旁的呀。真是的,什麽時候都在,偏偏在這時候不在!可惡的路卡!”


    塔莎手捧一頂雕琢精巧的金蓮冠,含笑走到凱羅爾麵前:“快,凱羅爾,把金冠戴上。一切準備妥當後,婚禮就開始了。”


    凱羅爾戴上與腕上金蓮鐲相映生輝的金蓮冠,她拿起鏡子,不由得一陣目眩。鏡中盛妝華彩的埃及王妃,真的是自己嗎?


    身穿典雅富麗的莎麗長裙,講究對稱、放射狀的褶皺便嚴整中帶有幾分活潑。一頭齊背金發順貼地披在身後,宛若天堂才有的金絲瀑布,隔著薄如蟬翼的頭紗透出點點金光。眼際輕輕掃上了綠眼影,更顯得湛藍的瞳眸顧盼流轉。


    眾人不禁嘖嘖驚歎:“好美!”


    塔莎躬身行禮:“凱羅爾,婚禮即將舉行,請立刻前往阿蒙拉神殿。”她抬起頭,已禁不住淚水縱橫,對凱羅爾哽咽地笑道:“我看著法老長大,今天他終於要成婚了。您一定要好好做他的王妃,祝你們永遠幸福。”


    她真誠的關愛宛若一股暖流,淌過凱羅爾的心田。凱羅爾一陣感動,撲到塔莎懷裏,深情地吻在她臉上:“謝謝你,塔莎,我的媽媽在遙遠的二十世紀,你就像我古代的媽媽。塔莎,就讓我這樣依偎在你懷裏。我還小,什麽也懂。日後還希望你好好地教導我。我會盡力去做一個好王妃的。”


    塔莎慌亂不迭地下跪行禮:“凱羅爾,我是奴仆呀!你馬上就要成為一國之後了,我是你的下人,我理當盡心服侍你。”


    奴仆們看到貴為國母的凱羅爾竟對卑微的下人如此親切,都感動不已,衷心為他們的尼羅河女兒感到驕傲。


    主持婚禮的加布達見到這一幕,也折服地讚道:“真是一個奇異的女孩!她竟有這麽大的魔力,使得全國上下的人都臣服她。從今天起,她就是一國之後了。這小小的黃金姑娘,真叫人著迷。”


    這時,曼菲士來到凱羅爾的寢宮,準備與她一同去神殿。他昂然而立,一身與凱羅爾的莎麗裙同色的卡拉西斯,頭佩奈麽斯,環額而箍的金冠正中赫然是一條令人望而生畏的金色“虞荷斯”顯示出無人匹比的王者之尊。金蛇之下的俊朗麵龐如沐春風,威嚴的嘴角透出掩不住的喜意,眼際塗有與凱羅爾一樣的綠色眼影,含情脈脈的子夜色雙眸正熱切地看著向他跑來的凱羅爾。他含笑挽起凱羅爾:“快!凱羅爾,我幾乎快等不及了。你一旦做了王妃,你就休想再逃跑。”說罷顧不得凱羅爾的腳步一快即亂,兀自邁開流星大步,攜著凱羅爾向神殿趕去。


    凱羅爾嗔惱道:“別走那麽快,曼菲士。獅子又發威了,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曼菲士嘻嘻一笑:“從今天起,你就是我的王妃。看,宮殿中擠滿了從鄰近各國平的祝賀使者,這真是我埃及的光榮。哈哈哈!我們從中間穿過,好讓大家欣賞你的美貌。”


    凱羅爾抗議道:“什麽,我不要!”


    說時遲,那時快,他們已經出現在眾使者麵前,大家立即分旁而立,讓出一條通道。眾人的目光無不被款款而過的新王妃所吸引,議論不斷:“哇!她就是傳說中的尼羅河女兒呀!好美的金色頭發!”“聽說,她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她就是尼羅河女兒呀!好像還是個女孩嘛!”


    混在其中的亞述王亞爾安卻感到極為無趣:“真可笑,堂堂一個埃及法老娶一個小姑娘當王妃!真沒眼光!她那金頭發和白皮膚固然是很迷人。但,我對這種小姑娘沒興趣。我要的美女,是豐滿妖冶的那一種!”


    隨從見他那麽不屑,伏在他耳旁悄悄說:“但是,陛下,女孩子的轉變是又快又驚人的!”


    亞爾安哼了一聲,心想也是,還是別放掉這個小姑娘。


    曼菲士和凱羅爾來到宮外,烏納斯已經把馬車停候在那裏,一看到兩人,行禮道:“恭喜法老和新王妃。”


    凱羅爾好奇道:“哇,坐馬車去呀!”


    曼菲士洋洋得意:“讓全國人民得以瞻仰你的絕代美色。”說罷一把抱凱羅爾上馬車,向神殿駛去。


    果不其然,馬車所至,皆是歡呼聲一片:“法老萬歲!尼羅河女兒萬歲!祝你們幸福!盼尼羅河女兒能早日給我們生一個王位繼承人!”


    曼菲士大樂,頻頻向人民揮手點頭,鬧得一旁的凱羅爾漲紅了臉,她急道:“別這樣!”


    曼菲士一揮馬鞭,加快了車速。凱羅爾摟緊曼菲士,害怕得閉上眼睛,不一會兒,一種禦風的快感取代了她的懼意,她不禁睜開眼,偷偷地望了望曼菲士,隻見他穩穩地立在急速前進的馬車上,向世人展現了與生俱來的王者之風。凱羅爾站在他身邊,感到光榮、安全和……愛,她不禁想到,要跟曼菲士到阿蒙拉神殿結婚,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她甜甜地笑了,這是她人生的新開始。


    亞爾安看到如此熱烈的場麵,撇了撇嘴:“這些埃及笨佬,真是一批盲從附和的百姓。咦?怎沒看到愛西絲女王的蹤影呢?”轉而一想,“大概是在阿蒙拉神殿吧!據說愛西絲女王妖豔無比,真想一睹她的風采。”


    上埃及一片歡騰中,而下埃及卻一片冷清。愛西絲默默在寂靜的王宮裏來回踱步,卻踱不走忌恨,揮不去淒哀。一想到曼菲士和凱羅爾在舉行婚禮,自己卻終日與孤影為伴,一股寒意從她心底冒出,她痛心自問:“為什麽我老不能將曼菲士忘記?”


    萬人俯首的一代女王,卻無力將自己於愛情的苦海中挽救出來。仇恨的火,在愛西絲心中燃燒不息,滿腹怨憤化作可怕的複仇力量!


    在下埃及的海岸,矗立著一座高入雲端的城堡。這座城堡正麵對著王城,城背後則是茫茫大海,一波又一波的怒濤激打著它的城腳,一陣又一陣的海風狂撼著兀自巋然不動的堅實城牆,這就是下埃及的看押要犯的牢獄。


    牢獄戒備異常森嚴,出入通道隻有廖廖幾個,向海的那麵城牆,僅在高處開了幾扇透氣的帶棚小窗。在一幫不是氣息奄奄就是遍體鱗傷的犯人中,隻有一個人神態自若恬然靜坐。


    那是伊茲密王子。處貴尊優的王子突然身陷圇圄,這種變故就像從天堂跌落地獄。盡管鐐鎖鋃鐺,滿身汙跡,他的王族氣派一分一毫都未被銷蝕,他還是那麽高貴冷傲,氣度不凡。手腕


    上被愛西絲所刺的傷口傳來一陣陣劇痛,他卻安之若素,閉目養神,暗暗思索著如何藉埃及內哄之機攻克埃及。


    忽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夾著輕微的悉卒聲在死氣沉沉的牢獄中響起,並逐漸逼近,伊茲密睜眼一望,愛西絲已凜然立於麵前。她的目光淩厲如劍鋒,語氣更冷甚寒冰,一字一句地逼著:“您考慮好沒有?快寫信給您父王!讓他調一萬兵馬來此。”


    伊茲密輕笑一聲:“女王陛下,曼菲士的婚禮,已經開始了。”


    一語擊中愛西絲的痛處,她臉色一黑,氣極敗壞地說:“一句話,您寫不寫?快回答!”


    伊茲密淡淡說道:“寫,我寫!拿紙和筆來!”


    紙筆送來後,他一揮而就,遞給愛西絲,冷笑道:“寫好了,拿去吧,女王陛下。一山不容二虎,您氣度未免太狹窄了些。”


    愛西絲顧不得他的冷嘲熱諷,一把奪過信來,展開一看,上麵寫著:“父王,我困身於下埃及監牢,請速派兵一萬來救我。”


    伊茲密看到愛西絲露出滿意的神色,說道:“現在,可以放我出去了吧?”


    愛西絲哈哈大笑:“不,您還是我的囚犯。直到我凱旋回來,您才可以回國。伊茲密王子,不是我太狠毒,而是情勢所迫,隻得請您委屈點。”說罷便離開了。


    伊茲密也笑了,心下思忖:父王看了那封信一定大怒,到時他會發兵攻打埃及,而我在裏頭內應,到時不怕埃及不落入我手。


    這時,他聽到牢窗外彷佛有動靜,立即警惕起來,走到牢窗邊,海風撲麵而吹。隔著木棚,伊茲密隻看見翻著白浪的海洋,不時地,幾隻海鳥飛過。但剛才確實傳來一些敲鑿聲,他臨窗探視,冷不防,木棚之間冒出一隻皮肉滲血的手,緊緊抓住一根木棚,旋即他眼前出現一張熟悉的臉——路卡!


    路卡離開凱羅爾後,很容易就打聽到了王子的關押之處。他潛到了海岸,麵對又高又直的牢牆,他冒著粉身碎骨的危險,用一把短劍,插入牆磚間隙,以此為助力,一點點攀高,就這樣,他利用短劍開路,一步一步設法攀到了小窗。


    現在他已經見到了王子,隻差幹掉幾根木棚,他就可以回到王子身邊!他抓緊木棚,小心穩住自己身子後,已經是氣喘籲籲,但掩不住其中的興奮,對伊茲密說:“王子殿下,我救您來了!”


    出乎路卡意料,伊茲密臉一沉,喝道:“傻瓜,你來做什麽?怎麽沒給我好好守在尼羅河女兒身旁?”


    做錯了嗎?路卡一時不知所措,猶豫道:“但是,王子殿下……”


    伊茲密怒斥道:“住口,這邊我自然會應付。你快給我回尼羅河女兒身邊去。她和曼菲士正式成親,這對我以後取得埃及有重大的意義!根據埃及的王法,隻要是埃及的王妃,她就有國家一半的統治權。你給我回去守住尼羅河女兒!免得她發生意外。”


    訓得路卡頓時緊張起來,連連自責:“王子殿下,對不起!我回去就是。我絕對會好好守住尼羅河女兒的。”說罷,就從原路退回,飛趕回上埃及。


    阿蒙拉神殿是金字塔時代各國王不斷增築而成的,在曼菲士統治時代,規模最宏偉。現在,主婚人加布達大神官已等候在殿門外,曼菲士帶著他美麗的新娘,乘著馬車從遠而近。三千年前古埃及王家的結婚儀式就要開始了。


    曼菲士扶下凱羅爾,一對新人步入隻向王族高官敞開的正門,加布達深深鞠了一躬:“恭喜法老和王妃!請跟我進神殿內裏。”


    凱羅爾不由得有點心怯,握緊了曼菲士的手,小聲問道:“婚禮舉行的時候,隻有我們兩個人嗎?我好緊張!”


    曼菲士笑著拉起她的小手,鼓勵道:“別怕,有我在你身旁。”


    從他溫暖而有力的手上,凱羅爾獲得了撫慰和信心,心中充滿如同夢幻的幸福感:啊,終於開始了。古埃及的結婚儀式!像夢一般!我做了古埃及的王妃。


    二人跟隨加布達到了內殿,加布達停下,麵向二人宣布:“婚禮前,先進行聖水禮。法老往右邊行,尼羅河女兒往左邊行。”


    凱羅爾一聽要和曼菲士分開,頓時緊張起來,不由得往曼菲士身邊靠了靠:“聖水禮!我怕,曼菲士!”


    曼菲士輕輕托起她的下巴,寬慰道:“別怕,我們一會兒就能再見。”這時上來兩個侍女,分別領二人前往聖池。


    凱羅爾跟從帶路侍女,來到了聖池。聖池呈四方形,注滿純淨的清水。四角均站立一女祭司,代表天下東、南、西、北四個不同的方位。


    凱羅爾卸下盛妝,僅穿貼身紗裙,緩緩步入聖池正中,片刻,四方祭司倒下蓮花聖水,一時落英繽紛,翩然飄到聖池中,飄到凱羅爾身上,她就這樣婷婷玉立於一泓清水之中,更像出塵脫俗的白蓮花。


    聖水流漫,潔身,淨心,洗靈。二十世紀的痕跡,正漸漸消褪,凱羅爾從身至心,都恍如渾然天成的古埃及王妃。她禁不住思潮起伏:這很像耶酥基督在約旦河受洗。我超越時間和空間,和古埃及法老共結愛盟。媽媽,我那在二十世紀的媽媽!我就要當新娘了!賴安,你如果知道了,一定勃然大怒。吉米,請你原諒我。


    她輕輕拈起一片凝露的花瓣,隻覺清香淡淡,不屬於二十世紀的清香,而她——不屬於二十世紀的新娘。她不無感慨地淺淺一笑,這時,侍女畢恭畢敬地說:“尼羅河女兒,請穿新娘服。”


    凱羅爾深深地呼了一口氣,步出聖池,戴上一頂金鷹冠,鷹翅上豎起兩隻牛角,牛角之間夾著一輪金太陽。金鷹冠下,垂散著一絲不亂的金發。織成鷹翼一般的鑲金披風自肩一瀉至地,裏麵的卡拉西斯紗裙卻柔柔地貼身而下,帶出她的曼妙身姿。一隻垂有金穗帶的金鷹扣於腰間,輕輕勾勒出她的盈盈纖腰。適才的金蓮服飾襯出她的嬌柔,而現在的金鷹服飾則為她添上王家氣派。整裝完畢,她款款步入婚禮殿堂。


    頭戴“司科特”(紅白二色王冠,象征法老在上下埃及都有統治權)的曼菲士也換上了金鷹服,全身掩於寬大的鷹翼鬥篷下,雙手交叉於胸前,雄鷹一般立於殿堂中,竭力按捺心中的焦急,直到凱羅爾姍姍而來,他急步迎上,凱羅爾也一陣興奮,撲到他懷裏。曼菲士摩挲著她的金發,低低地說:“凱羅爾,別再離開我!你要在阿蒙拉神前發誓!”


    凱羅爾眼裏淚光流轉,激動的心情使她語音帶顫:“我不會再離開你了,曼菲士!我,凱羅爾,發誓!願和你同生共死!”


    一襲鷹翼披風,一襲鷹翼鬥篷,二人相擁,金羽交疊,使他倆像極一對相依相偎的比翼鳥,在耀目的金光下,情濃化不開。


    待兩人肅立於高至殿頂的阿蒙拉神像前,加布達穿著白色亞麻布衣,嚴正宣布:“我奉阿蒙拉神之名,宣告埃及法老曼菲士和尼羅河女兒凱羅爾結為夫妻。”


    他問曼菲士:“您願娶凱羅爾為妻,並且一輩子愛她嗎?”


    曼菲士毫不猶豫地答道:“我願意!”


    在偉大的阿蒙拉神麵前,這普通而神聖的三個字,將曼菲士執子之手、與子偕老的情意與決心,暖暖地送到凱羅爾的心田,當加布達問她是否意願成為曼菲士的妻子,她不再迷茫,不再惆悵,堅定地答道:“我願意!”


    字字含情的一句話,既是對曼菲士愛的誓言,也是對二十世紀的惜別語,曆史的洪流把她卷到了愛的彼岸,一個值得她永遠留下而無怨無悔的地方。命運將凱羅爾拋離二十世紀的軌道,而一段不期然而然的愛情則讓她感激這種曾經為她帶來無盡傷痛的脫軌經曆。


    加布達最後宣告:“法老,尼羅河女兒!我奉阿蒙拉神的旨意,祝福你們白頭偕老。”他轉向曼菲士:“尊敬的法老,請把這給新王妃!這兩支黃金寶


    杖,一支代表上埃及,一支代表下埃及。上埃及歸法老,下埃及則歸新王妃。”


    曼菲士與凱羅爾雙手交叉於胸前,眾祭司扮成埃及眾神,上前向他們祝福:“祝福法老,魯斯神為您守護王權!”“恭賀法老!阿曼特神為您維護正義、秩序和真理!”“恭喜法老!西庫尼特神為您主事戰爭!”“愛之神哈特魯女神祝法老與王妃永浴愛河!”


    當眾神祝福完畢,二人步出殿堂,殿外已整齊地站了好幾列的王臣,伊姆霍德布一見他倆,上前代表眾臣賀道:“恭賀你們,這是全民的心聲。新王妃,我等必全心效忠您和法老。人民在神殿前等待已久。請法老和王妃接受大家的嗚呼!請吧!別讓人們等太久。”


    凱羅爾頓時紅了臉,心兒怦怦直跳,不安起來:啊!要我站立在大家麵前,這……


    曼菲士看出她的不安,張臂把她摟過來,鼓勵道:“別怕,跟我走!”


    靠著曼菲士溫暖的身軀,凱羅爾就像一隻依人的小鳥,自如而安閑。隻有在他身邊,她的心底才會湧動著一種無與倫比的幸福感,她喜而低喃:“這不是夢吧?我竟成了古埃及的王妃。二十世紀的人們,誰也不會相信這事。賴安,羅迪,媽媽!我做了埃及的王妃!”


    想起親人,她不禁有點失落。一想到自己失蹤的日子,媽媽以淚洗麵,哥哥們四處奔波,她就止不住滴下淚來:“媽媽,哥哥,你們別再找我了。我的命運……就是生活在古埃及曆史中!”


    曼菲士感覺到了異樣,發現凱羅爾竟然香腮掛淚,詫異道:“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


    凱羅爾慌忙拭去淚水,深感歉意:“對不起,我……”


    曼菲士臉一沉,把她的臉扭向自己,低低喝道:“我不準你哭!”


    凱羅爾以為他又要大發脾氣,對親人的思念加上對曼菲士的恐懼,兩行清淚欲止還流,曼菲士語氣更厲:“別哭!”凱羅爾閉上眼睛,晶瑩的淚珠兒凝在長而微顫的睫毛上,曼菲士淩厲的眼神令她心悸,她低泣著解釋:“呀!曼菲士,不要!不要對我那麽粗暴!我隻是想到媽媽和哥哥!”


    忽而她覺得眼際一熱,隨即,漣漣的淚水不再順腮而下,卻宛若晨露淌入花芯一般,被引向緊貼她眼際的……


    那是什麽?如此柔軟、溫熱,凱羅爾好一陣迷亂,那是非常熟悉的觸感,是曼菲士的兩片唇瓣!他在吻幹她的淚珠!


    道是無情卻有情!曼菲士的體貼,使凱羅爾眸裏收住了珠淚,頰際飛起了紅霞,曼菲士鬆開凱羅爾,卻如什麽事也沒發生過,攜她向露天的殿台走去,神殿外,萬人齊集,爭相一睹新人的風采。


    “媽媽,賴安!我很幸福!大家很愛我!你們別擔心!”凱羅爾走在曼菲士身邊,剛才那動人的小插曲使她陶醉,禁不住幸福地輕語,卻讓曼菲士聽見了,又沉不住了,喝令道:“凱羅爾,除我以外,我不準你呼叫任何一個男子的名字!你已是我的王妃,除我以外,你不準想任何男人!”


    凱羅爾啼笑皆非,小聲叫屈道:“但是,賴安是我哥哥呀!”


    曼菲士壓不住滿心醋意,低喝道:“住口,我要你忘記過去的一切。”


    凱羅爾沒有像以往那樣怫然不樂,她感到一切是那麽真實,沒有虛幻,這才是曼菲士,殘暴、易怒、但真心真意地愛著她。凱羅爾暗暗對自己說:我發誓永遠愛他,為了他,我是該忘記過去一切的。


    是的,就讓過去的一切隨風而去吧,她與曼菲士,彼此不離不棄,眾神為證,眾臣為證,人民為證。人們的歡呼聲在法老與新王妃出現在神殿的高台時達到了高潮,祝福聲一浪接一浪,湧向一對新人。


    誰也沒有覺察到,一派歡騰中,驛動著一顆懷有不軌的心。愛西絲的貼身女官亞莉,趕到了底比斯城。她冷眼觀看著這一幕,心裏發狠地詛咒道:尼羅河女兒,盡管樂吧!在獵獅獻祭的時候,一切都會結束!


    在下埃及的牢獄裏,伊茲密盤腿而坐,即使身處逆境,還還是泰然自若。從來,他都是喜怒不形於色,沒有人能猜到他所思所想,隻有他看透別人,而永遠不會被人看透。清朗文俊的外表下,傲骨錚錚,心比天高,在此亂世中,確是令人為之刮目的一代英豪。


    此刻,在上埃及,曼菲士與凱羅爾正舉行盛大的婚禮。使伊茲密動了真情的女孩,已經成為別人的新娘。伊茲密不急不怒,不悲不哀,唯是遐想連翩,想像著凱羅爾成為新娘時的迷人情景,兩地相隔,卻未能阻止伊茲密欣賞凱羅爾的每一細微之處的美麗,凱羅爾逃出了比泰多國,卻逃不出伊茲密的心。


    想到愛西絲此時正為阻止婚禮之事而頭痛,他嘴角漾出一絲譏笑。他又回神思索眼下的情況,該是時候行動了。他詢問隨從:“外麵有什麽動靜?”


    他們探視一番,報告道:“戒備沒有放鬆!”


    伊茲密解開發帶,從披散開來的長發中,取出一把短劍……


    正如伊茲密所料,愛西絲決意阻止凱羅爾成為曼菲士的王妃。她調動了二萬五千兵馬,可是比泰多的兵馬沒到,派到上埃及的使者又遲遲沒有回來報告情況,她無法冒險進軍,縱然心焦如焚,卻又無可奈何。終於,婚禮的時間過了,她即使立刻揮軍攻入上埃及,凱羅爾成了王妃已是不爭的事實。


    愛西絲氣怒交加,喝退左右。她來到城台上,獨自憑欄,臨風而立。長風吹起她的黑發和薄紗披肩,卻半點也吹不散她滿心的鬱悒。一條窈窕的金蛇壓著黑色莎麗,環腰斜圈而上,繞至頸項,蛇頭停在左肩,仿佛與愛西絲一齊遙望遠方,隻有金蛇雙目森然,而愛西絲眉眼淒戚。她無力地垂下執著羽扇的手,茫然而怊悵:我該怎麽辦?


    一切已無法挽回了嗎?仰首問天天不語,隻有寄望亞莉能成功除掉凱羅爾。


    伊茲密用布條係在兩條窗柵之間,利用凱羅爾的方法,弄斷了窗柵。他不禁笑道:“凱羅爾,我可是你教我的。”


    他率領一班隨從,設法逃出下埃及後,他命令隨從立刻快馬加鞭,趕回比泰多國搬救兵。他自己孤身一人,飛馬直奔上埃及。他深知愛西絲會對凱羅爾下毒手,他絕對不能讓凱羅爾受到傷害,他本想路卡會一直暗中保護她,不料路卡護主心切,撇下了凱羅爾,失算之極!


    路卡也正飛馬往底比斯城趕,路卡心焦如焚,自責不已:王子,對不起。我不知道埃及王妃可以得到一半的王權。怪不得那麽多人野心勃勃!我一定要守住尼羅河女兒。我絕不能再誤事了,尼羅河女兒,可愛的尼羅河女兒,您千萬不能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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