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除了酷熱外,無疑是一個美妙的季節。


    綠意,繁花……


    蝴蝶在花朵間飛舞,蜜蜂拍打著翅膀發出嗡嗡的鳴叫。


    沒人會否認夏日的美麗,正如沒人會認為冬日初雪時乃是最美的景致一般。


    將至正午,空氣中的熱情開始躁動了起來。


    空氣中淡淡的茉莉茶香已經凝結成一縷冷香,淡淡的,幾乎嗅聞不到。


    茶水早已經冷透了,深色的茶湯貼著白釉的茶杯內壁,仿佛也渲染了一抹深刻的顏色。


    桌上除了一壺清茶便無其他,幾滴灑落出來的茶漬已經蒸發幹淨,在紅木的桌麵上連一絲淺淺的影子都沒能留下。


    修長的手指輕輕搭在茶杯蓋上,已經有許久沒有動過一下了。因為窗外的燥熱,讓他的整顆心都激蕩了起來。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有東西脫離他的掌控了,隻是無論經受多少次,還是覺得這種感覺委實不大美妙。更何況,他是動了真心。


    但也經由這一次,讓他徹底的沉下心來。既然是不聽話的寵物,那麽得到的注定不是糖果而是鞭子了。看來自己對她還是太過放縱了,竟然連自己的地位都沒有擺正。


    小七兒啊,為師可是給過你一次機會了。既然你放棄了,那麽可就不要怪怨為師不近人情了。


    茶杯中的茶水早已經失去了溫度,楚逸淡淡睨了一眼,便置之一旁,不再理會。飲茉莉香片,不過是為了迎合她的喜好。畢竟他獨愛的,可隻有碧螺春那一味。假裝了這麽久,當真是有些疲累呢!都差一點忘記了,自己可不是一個好相與的人。失去的東西要一點點的奪回來,不聽話的寵物也要好好的調教一番!


    “來人,換一壺碧螺春來。”


    門外守著的自然是跟在古一程身邊多年的書童古文了,他人機靈,接待楚逸這等別人都不敢去觸碰的貴客也是遊刃有餘的。


    “楚先生,昨夜您飲了不少酒,今晨起來恐是要頭疼的。廚房裏早給您備下了醒酒湯,您一直不曾飲用。不如奴才一並將醒酒湯端來,您飲上一些,也解解乏?”


    說起昨夜的酒來,楚逸還是有些印象的。不過僅僅兩壺罷了,卻讓自己一醉到清晨。“那酒……”


    古文微微一愣,旋即便露出一個笑臉來。“昨夜您飲的乃是少爺多年前秘藏梨花釀。同梨花白雖名字相近,可除卻味道不同外,梨花釀初入口時覺得酒香清冽綿柔,但可後勁十足呢!”


    “原來如此。”楚逸雖對酒藝並無研究,卻也聽說過這梨花釀的名字。看來這古一程為了討好自己,還真是無所不用其極呢!“說起來,我這額頭確實有些不適呢!”


    古文一笑,“您且稍等片刻,奴才這就去將醒酒湯送來。”


    楚逸居住的小院距離廚房還有一段距離,因此古文便在路上耽擱了片刻。當然,這其中還有古一程問詢起的一段話來。


    茉莉自睡夢中醒來後,便感覺到這府中的氣氛有些不大一樣。雖好奇,卻也忍耐著沒有發問。


    古奇見她如此,不禁更加滿意了幾分。茉莉這模樣,是他最為喜歡的。嬌嬌怯怯的,令人忍不住憐惜。不會恃寵而驕,也不會無理取鬧。縱然這府中這麽大的動靜,也隻是將疑惑壓在心裏,是個拎得清的看來,過些時日,便將人納了吧!


    “相公,你回來啦!”見進門的男子,靈兒眼中露出一絲驚喜的神色來,將手中的繡活隨意放在一旁,迫不及待的便撲向了男子張開的懷抱中。


    自從成親後,花鈺可是發現了諸多好處。不僅生活中多了一名嬌俏可人的妻子,連日子也愈發的溫馨了起來。


    “下次為夫要是回的晚了,你便不要等了,免得餓壞了自己。”摸著妻子的小臉,花鈺一臉柔色。


    靈兒不甚在意一笑,嬌柔道:“等不到相公回來,靈兒哪裏能食的下飯。”


    花家有規矩,早膳全家人要一起食飯。其餘時間,便沒有多少要求了。


    而花鈺怕靈兒吃不慣這府中的飯菜,更是特意從外麵請了一位廚子回來,安置在了這院中的小廚房裏,為自己的愛妻烹製可口的菜肴。


    小夫妻甜甜蜜蜜的吃過了午膳,又抱在一起膩歪了一會兒。


    忽聽靈兒好奇道:“相公,聽說花家七少可是位難得的美男子呢!”


    花鈺一怔,出口的話不禁帶著一股子酸意。“難道他是美男子,為夫我便不是了嗎?”


    饒是再遲鈍的女子,聽到花鈺如此一說,怕是明晰了。可靈兒偏生是沒有聽懂,反而更加好奇道:“相公,成婚那日妾身隻聽到了他的聲音。雖然他身為一名斷袖拋下了妾身,但妾身從未怨過。若非是因此如此,妾身怎能嫁與相公這樣好的男兒呢!”


    花鈺心中的那一點酸意,被靈兒這毫無掩飾的話語驅散的半點兒都不剩,剩下的隻有一團甜蜜。“挽月在家中排行第七,從小可是備受寵愛的。他的樣貌承襲了父親母親的優點,那自然是極好的。不過,你已經有了為夫,可不能想著別的男人。”


    “相公,你這莫不是吃醋了嗎?”靈兒咯咯一笑,打趣道。


    花鈺被靈兒這一番話臊的臉紅,頓時羞窘道:“瞎說什麽呢!你是為夫的妻子,為夫吃什麽醋。看來是為夫昨夜努力不夠,以致於讓靈兒還能想那些沒用的。”


    “啊!”靈兒一聲驚呼,人便被花鈺騰空抱起,輕輕放在了床榻上。稍後,花鈺覆了上來,扯下床帳,掩住了這一床春光。


    雲雨後,靈兒躺在他的懷中平複著自己的呼吸。對於這等白日宣淫之事,還是不由得紅了臉。她經受的乃是大家閨秀的教育,哪裏能受得了這等孟浪之勢。若非花鈺誘哄著,怕是連嘴都不肯開呢!


    “靈兒,可舒服了?”知曉自己的妻子臉皮薄,花鈺便惡意哄道。


    果真,在話音落下後,腰側便被狠狠一掐,讓花鈺整張臉都疼得有些變形了。


    “好了好了,為夫不鬧你了。天氣燥熱的很,靈兒不如陪為夫午睡一下吧!”說罷,也不顧女子反應,自顧自將人納入了自己的懷抱中,全然不顧她的掙紮。


    這夏日裏,兩個人貼在一起,委實是有些熱得過分了。但自己的丈夫執意如此,女子便也遂了他。


    兩人親親密密的午睡,可不知在花家的另一處地方,卻早已經是吵翻了天。


    人無千日好,花無百日紅。


    再美的花兒,也終將會有凋謝的一天。曾經的神仙眷侶,如今彼此相看生厭,卻也不過是人之常情罷了。


    人就是一種容易懷念過去,卻也會忘記過去的有趣生物。


    歲月在兩張早已經不再年輕的臉龐上都留下了深深的痕跡,曾經堪比嬌花的容顏現在隻剩下深刻的皺紋道出了歲月無情的痕跡。曾經俊朗的容顏,因中年發福,隱隱有些變了形狀。


    此時,這一對夫妻相看無言。


    “挽月怕是不會再回花家了。”花母率先開口道。


    “孩子們長大了,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身為父母的,又怎麽好束縛他們。”相較於花母的恨鐵不成鋼,花父倒是十分的開明。


    “自己的事情?自己的事情,是指他愛上男兒,當眾宣布自己是斷袖這件事嗎?”


    時間已經過去了許久,如今才被拿到了人前來說。對於此,花母也是沒了臉麵,哪裏願意提起。


    說起當日的婚禮來,賓朋滿座,別提多麽熱鬧了。但這麽一場喜事,卻生生的給毀了,這讓花母心中哪裏不怨。


    他們花家是商賈之家,早年又是江湖人,雖然已經是富甲一方,但在京城中,難免還是有些抬不起來頭來。


    這京城是什麽地方啊,那可是達官顯貴雲集的地方。皇親貴胄,更是多的數不勝數。花母有心讓花家也成為一個與之匹敵的世家,但無奈好一場可以拉近關係的喜宴,卻被生生毀了,她的心中自然是介懷不了的。


    本是給小兒子安排的親事,卻沒想到如今成全了六兒子。這兒媳婦模樣倒是不錯,確實同她厭惡的女人生的一個模樣。人死了便也罷了,卻又鬧出這麽一出來。讓自己的小兒子同自己離了心,又攪黃了這好好的一門親事,自然不會給那個同名的兒媳婦有好臉色看。


    隻是,她那不爭氣的兒子卻對這個兒媳婦百般寵愛,她的心裏哪裏會開心的起來。


    “這件事過去也就過去了,休要再提了!”花父心中也是有氣,好好的兒子,結果不愛女子,卻愛上同性的男子。這段日子裏,出門時總覺得別人看自己的眼色都不對。但他也清楚,之所以會如此,也是因為他們逼的兒子太緊了。事極必反的道理誰都懂,但哪裏想到兒子會當眾鬧出這麽一出來。


    “這件事先不說。可這靈兒是怎麽回事?說是好人家的女兒,書香門第,卻和那個死丫頭生的一個模樣,我這心裏能開心嗎?每天對著她那張臉,早已經食不下咽了,哪裏能吃得下飯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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