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禮辦的很簡單,因為兩位老人是死於中毒,喪事並沒有大操大辦。


    而且,那毒詭異的很,屍身不過停放了一日,縱然是放在冰室中,也傳出了腐敗的味道。花奕無法,隻能早早發喪,連家中的其他兄弟也顧不上去通知。直到葬禮後,他才將消息一一送出。


    “大哥,我和靈兒就要離開了,花家就拜托大哥你了。”望著這個從小長大的地方,花鈺長歎一聲,上前拍了拍花奕的肩膀,語重心長道:“小七雖是做了錯事,但他畢竟是花家的兄弟,大哥也不要在意父親的話,找個適當的時機還是讓他回來吧。”


    花挽月自小便是家中最受寵的孩子,他出生時,花奕已經是一名半大的少年了。雖然花鈺同花挽月相差不過一年,但因為花挽月素來體弱多病,家人免不得要多疼惜一些。花奕也不願意這個從小就疼寵的幼弟背棄家族,隻想等父親氣消了後,再同他好好商量。不曾想,轉眼間竟是是天人永隔了。


    “你放心吧,小七的事情我會好好處理的。待你找到落腳的地方,不要忘記給家中去封信,也好讓為兄放心。”多年生活在一起的兄弟現在就要分開了,說不舍得那絕對是假話。花奕作為長兄,倒像是父親一樣,教導著這些弟弟們長大。如今弟弟成家了,也要遠去了,他心中的不舍可想而知。眼底有些酸意,花奕眨了眨眼睛,微笑著說:“快上路吧,免得讓弟妹好等,路上小心,凡事不要強出頭,一些不該參與的熱鬧也離得遠一些。”


    兄長絮絮叨叨叮囑了一通令花鈺心頭悶痛不已,父親母親才剛剛過世他就要離開,將偌大的一個家業交到他手上,真是不應該。但花家,他是不願意繼續待下去了,即便母親已經不在了,他也想到外麵去尋找屬於自己的天地。


    “大哥我走了,你多多保重。”花鈺不願多說,轉身便走下了台階。他怕再多待一會兒他會舍不得,舍不得離開他的兄長和這個家。


    “同大哥都說好了嗎?”


    花鈺掀開車簾後,靈兒的聲音便傳了過來。他輕輕點了點頭,上前擁住自己的妻子,語氣哽咽:“以後,就隻有咱們兩個人了。”


    靈兒眼底一熱,努力微笑著說:“放心好了,妾身已經會對夫君不離不棄的。”


    “傻瓜。”花鈺輕輕一笑,手指摩挲著她腦後的發絲。“咱們是不會分開的。”


    “夫君,若是有一日我做了一件很可惡的錯事,夫君會責怪妾身嗎?”


    花鈺輕笑著說:“說什麽傻話呢,你是我的愛妻,我怎麽會忍心責備你。”


    “這樣就好。”靈兒柔順的偎進花鈺的懷抱中,掩去的眼底的一點水色。怕若是那日到來,你恨不得要將我千刀萬剮了吧。畢竟,害死公公婆婆的人就是我啊!


    數月前,在一個僻靜的小院中。


    “從今天起,你就是靈兒了。我交給你的任務你一定要辦到,不然到時候毒發的時候可有你好受的。”


    “屬下明白,一定會努力完成少爺給芸娘的任務。”


    “如此最好,切莫露出絲毫的破綻。不日便會有人接你過府,到時候你便以花挽月未婚妻的身份送入花家。花挽月與我有仇怨,我不能報複到他的身上,便要他的家人不好過!”


    日光下,男子俊朗的容顏因為恨意而有些扭曲。芸娘抬眸看了一眼後,便飛快的低下頭去。她不清楚少爺和花挽月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麽,她隻是一個工具,輪不到她來講話的。


    三日前。


    “六少奶奶您吩咐奴婢買的糕點,奴婢已經買到了。”


    “放著吧。”女子抬了抬眼皮,淡淡的說。


    丫鬟放下糕點,轉身從房門出去了。


    在丫鬟離開後,女子開始飛快的在糕點中翻找了起來。終於,在一隻棗泥酥餅中她找到了自己想要的東西。顧不得手中的殘渣,她將藥丸丟入口中,囫圇的吞咽下去後,方才長舒了一口氣。


    “瞧瞧你,吃個點心也弄得到處都是。”男子一臉無奈的笑意,取出帕子給女子擦了擦臉。


    女子嬌羞一笑,心中卻暗暗緊張著,若是晚了一步,怕是就被他給看到了。


    如今,在馬車中。靈兒靜靜的依偎在男子的懷中,對於過去發生過的一切,不去想不去回憶。她隻是靈兒,是花家六子的妻,僅此而已。


    這些日子花挽月同淩棄一直待在密室之中,夜月已經有好幾日不曾見過兩人了。但隻聽說自家的主上練功正在緊要處,他也不會上前去打擾。


    這一日風和日麗,秋日裏的陽光依舊灼熱,樹梢的葉片已經有的微微泛著黃色。


    夜月的手中捏著一張剛剛送來的信箋,桌麵上還擺著一張字條。信封已經被拆開,他也已經看過裏麵的內容。但現在,他不知道如何將這上麵的內容稟報給花挽月,隻能傻乎乎的站在原地。


    想了有一刻鍾,夜月深吸了一口氣拿起字條和信封,朝密室走去。


    密室中,花挽月席地而坐,正在運功。而他臉上的紅色痕跡,就好像是活物一般,讓人看了便驚駭不已。


    對此情景淩棄已經看了好幾日,早已經麻木了。就像現在,她還可以一邊欣賞找來的圖冊,一邊注意著花挽月那邊的動靜。那圖冊也不知道是如何落在這密室中的,料想以花挽月是絕對不會將這種東西放在明處的。圖冊無甚奇怪,隻是內容有些匪夷所思罷了。那是一卷繪製在絲絹上的秘戲圖,人物精巧,動作清晰,讓人看了便臉紅心跳。


    她對這秘戲圖好奇不已,便趁著花挽月練功時悄悄打開來去看,一看之下也不由大吃一驚,不想男女之事竟然也會有如此花樣可玩兒。


    正看到興致處,忽聽石床後的銅管內傳來了敲擊聲。淩棄放下圖冊,走出了密室。


    密室外,夜月有些焦急的來回走動,見出來的人是淩棄,有些失望卻也有些放心。“這是進來送來的情報,還有主上家中送來的家書。”


    淩棄接了過來後,問道:“你可看過裏麵的內容了?”若非如此,淩棄不會感覺到夜月周身緊張和焦慮的情緒。“是有不好的事情?”


    夜月張了張嘴,歎了口氣說:“主母還是拿回去看吧,至於如何決斷,就交於主上自己來選擇吧。”說罷,第一次無禮的轉身離去。


    淩棄皺眉,手中的家書忽然感覺有千金重。她的心頭有一種揮之不去的感覺,好像手中的信紙會帶來什麽噩耗一般。此刻正是花挽月突破的緊要處,若是稍一鬆懈不僅會前功盡棄,也會讓他本就走火入魔的傷勢更加加重。


    想了想,她將信紙取出,一目十行看過之後,淩棄的臉色有些發白。久久的,她才長歎一聲:“命啊……”當年風光的花家,如何料到會出現這種事。


    看過信後,她又展開了那張以特殊筆墨書寫的字條,上麵隻有寥寥幾句,卻讓淩棄如遭電擊。怪不得夜月的臉色會如此的古怪,原來這其中竟然有這樣的一個淵源。


    淩棄的臉上寫滿了為難,她真的不知道要如何將這個消息告之給花挽月知道。沉思了一會兒,她朝夜樓的方向走去。或許,她可以同陸江和夜月商量一下。


    夜月未曾想到,他剛離開,淩棄便追了上來。


    “花挽月正在要緊的關頭,這件事不便讓他知道。你派人去查一查這芸娘和花鈺之間的關係和動向,查清楚之後立即回報。記住,這件事一定要盡快。還有便是古一程那邊,派人繼續盯著。”淩棄想了想,決定立即給洛歸雁去書一封,讓她給送些毒藥來。以彼之道,還施彼身。這古一程既然這麽喜歡給人下毒,到讓他自己嚐嚐看,這毒藥是個什麽滋味。


    夜月便站在淩棄身邊,忽然覺得一股寒意襲來,不覺瑟縮了一下身子。定睛一看,淩棄眼底陰翳一片,殺氣四溢,他不禁吞了吞口水,小步後退了一步。主上果真好勇氣,這淩棄不似女子便也罷了,可這殺氣騰騰的模樣他竟也喜歡,真是稱奇。


    “除卻古一程身邊布有暗線外,楚逸那邊如何?”古一程能有今天,同楚逸可脫不了幹係。這個男人不僅自己禍害其他,竟然也幫助他人繼續禍害別人。淩棄眯了眯眼睛,這楚逸留在世上,果真就是一個禍害。


    提到此處,夜月不禁蹙眉道:“說來也奇怪,在楚逸那邊的探子已經有好幾日不曾回報了。”


    “蠢貨!”淩棄皺眉嗬斥道:“楚逸是什麽人,定然是你派出去的探子被他所察覺,說不定現在那些人已經被他斬殺了!”


    “什麽?!”夜月也是一驚,他們夜樓培養的探子隱匿之術可是驚人,即便是野獸也不會發現他們的蹤跡。若真的如同淩棄所說,這楚逸果真可怕的很。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景人和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uu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桃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桃夭並收藏春景人和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