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香扶了子巫往外走,她催著子如道:“趕緊走吧,這隻是終雯對我們的試探,真正來對我們下殺手的人馬上就要到了。”子如忙跟著初香出了門,心裏還琢磨著,怪不得那些來的人一受到攻擊就忙跑了,原來他們根本沒打算和自己這邊的人交手。


    “我們要去哪裏?”子如跟上初香問。


    “我們先去北內堡。”初香道。


    北內堡?也就是子巫長大的地方?子如出著神跟著初香往外跑,初香將手指作環含於唇邊吹了聲口哨,四匹馬嘶叫著過來了。


    兩匹黑馬,兩匹棕馬,初香讓子如上了一匹棕馬自己也上了另外一匹棕馬。子如看向子巫,他飛身騎上一匹黑馬,另外一匹黑馬就跟在他身側,子巫甩了馬屁股一鞭子,幾個人向北內堡的方向馳去。


    子巫領頭,空黑馬跑在他身側,子如緊跟在他身後、初香尾追著子如。這裏的地勢空曠,子如這樣空曠的地麵上跑著,覺得自己危險極了,她總感覺著會有一支冷箭從自己背後飛來,讓自己措手不及。


    她越是這樣想,事情竟然真如她心裏想象的那樣發生了。背後傳來箭破風的嘯聲,子如轉頭往後看去,見真得有兩支箭向自己飛來了,而且她似乎還看見了有人趴在平地上匍匐前進想要瞄準他們。


    感覺到子如不勁,子巫向後望去,他什麽都看不清楚,卻唯獨發現子如的瞳孔放大著,臉上一片驚慌。子巫一皺眉,揚了自己手裏的鞭子在子如的馬屁股上狠抽了一鞭,馬兒吃痛,嘶吼一聲向前狂奔去。初香急急甩了馬鞭去追子如,子巫換了馬,快速超過了初香。


    “靈兒,她在自己給自己施加壓力!”初香一邊奔著一邊衝子巫道。子巫沉聲道:“我知道,現在隻能快點趕回北內堡,她如此失控我沒有一點辦法。”


    子如在自己對自己使用幻術,而這時她卻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她隻知道自己的生命受到了威脅,她著急,她束手無策。


    再不阻止她,她的幻術就要串到子巫和初香身上了。子巫本想看看子如用起幻術來到底能用到什麽程度,不想自己那時喊她時並未讓她從幻術中完全出來,而她還不知道如何控製自己的能力。


    子如感覺自己周圍都有人瞄準了自己,她驚慌地去看子巫和初香,竟然發現他們遠遠地將自己落下了。子如大喊一聲“駕”想催馬快跑,不想她身下的馬一失前蹄向前栽去,子如騰空而起,眼見就要摔在地上了。


    子巫伸手抽了身邊的空黑馬,那黑馬騰到半空中將子如接在了馬背上。子如的身體開始顫抖了,子巫一咬牙,手裏的長鞭再次揚起,這次那鞭子落在的,不是馬屁股上,而是子如的背上。


    “啊……”子如慘叫一聲,滾落了馬背,子巫飛身下去,將她接在了地上。初香忙勒了馬下馬去看子巫和子如。


    子如疼地齜著牙,她抬頭去看子巫,子巫卻看向初香的方向。初香仔細看了子如兩眼衝子巫沉聲道:“沒事了!”


    子如還沒有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子巫微蹙了眉歎了口氣,點了子如的睡穴將她帶上馬與初香一同往北內堡去了。


    北內堡位於安陽東麵的齊雲山上,齊雲山山勢低緩,人可以騎馬而上。北內堡表麵是一家錢莊,但實際上也製造兵器,北內堡如今勢力不小,一般的達官貴族是不敢輕易招惹它的。


    子巫在大門口下了馬抱著子如快速往裏去,路上的小子與丫鬟們紛紛垂首叫著“少堡主”,子巫此時可顧不上答理它們,徑直往自己房間去了。


    房間裏細碎地談話聲將子如吵醒了,子如睜開眼便看見子巫正對著初香說話,初香點了頭開門出去了,子巫扭過頭來剛好對上子如的眼睛。


    “這是在哪兒?”子如開口便問。


    “這裏是北內堡,你正在我房裏呢。”子巫見子如醒了,起身去端桌上的湯藥。他去端藥的時間子如早坐了起來,子巫將藥遞給子如,子如試一下不燙,一口氣便喝下了。子巫收了碗笑道:“原來的時候,讓你喝個藥可是要費九牛二虎之力的。”


    子如抹抹嘴忽然瞪大了眼睛道:“哦!溥馭!溥馭受傷了!”


    子巫撫著她的頭安慰道:“初香去處理了,你放心吧。”


    想起自己在來往北內堡的路上被人襲擊,子如忙問子巫有沒有受傷。子巫歎了氣問她:“你記得的隻有這些?”子如歪著腦袋不明白子巫為什麽要這樣問。子巫揉了幾下眼睛輕聲道:“子如,為兄的幻術隻對敵人用,而你的幻術太過強大,你在對敵人用的時候,自己也會陷進去。在來往北內堡的路上,我們根本未受到攻擊,一切隻是你自己的幻想。”


    怎麽可能!那樣真實的箭,那樣真實的恐慌,怎麽可能是幻想出來的?


    有丫頭推門進來將端著的藥往桌上放了道:“少堡主,老堡主有請。”子巫揮手讓那丫頭下去了,轉頭對子如道:“一會兒等那藥不燙了再喝,為兄出去一下。”子如聽話地點點頭,子巫起身出了門。


    少堡主?子巫是這裏的少堡主?子巫明明是項家的大公子,怎麽就成了這裏的少堡主?子如從床上起來對著鏡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看著自己的衣服整齊地些才去了門邊。


    不想她剛開了門,門外的丫頭就笑道:“小姐還是在屋裏休息罷,這院子裏是不能亂走動的。”子如退回來又窩在了床上,她對著房頂發了會兒呆,自已躺下睡了。


    傍晚的時候初香端著飯來了,子如忙問初香關於回城和笑妍那邊的事情,初香讓她放下心來,說他們都好好的,隻是回城要辛苦一些,五王爺暗中與他打起了生意仗,不過回城看起來不但不擔心,還十分興奮。溥馭受了些皮外傷,正在佑女落養著,際風去盯著終雯太子的動靜了。子如問起景月明來,初香說她這幾天倒很消停,什麽事也沒做。


    子如心不在焉地吃著晚飯,初香在一旁作起了她的婢女。子如看初香看自己的眼神小心翼翼便問她:“初香姐姐為何如此緊張子如?”初香放鬆了下肩膀道:“怕另外一個子如出來搗亂。”子如盯著初香看了一會兒,自己又老老實實地低頭吃飯了。


    還說讓她用幻術對付人家呢,自己這一出手倒把子巫和初香嚇著了,現在初香怕是拿自己當個精神病人了,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發個狂,讓她措手不及。


    然而,自己第一次來北內堡,又是子巫的妹妹,這個北內堡的堡主不來見見自己麽?


    子如在這裏休息了四五天了,依然沒見那個堡主讓自己見他,子巫時不時來看她,和她呆在一起的還是初香。到了第六天,笑妍來了。


    笑妍一見到子中就誇張地嚎啕起來,初香不客氣地捂住了他的嘴,他才作罷。跟著笑妍來的是際風和阮風,子如問起回城,笑妍翻著白眼說,回城在忙生意,他說有我來看你就行了,他來了又不能讓你趕緊好了。子如又問起溥馭,笑妍說溥馭和梨花在幫回城的忙,這時走不開。子如納了悶了,回城不來她到是覺得地在意料之中,回城本來就對什麽都淡淡的,隻是溥馭,他怎麽能沒跟著笑妍來呢?


    既然笑妍都來了,子如本以為這北內堡的堡主會出來和他們見上一麵,不想接待笑妍的還是子巫。笑妍一來子巫幹脆說讓笑妍將子如接回去了休養,弄得笑妍尷尬極了。笑妍私下裏和子如在一起的時候還問她:“子巫是不是很討厭我啊?”子如搖搖頭,表示自己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感覺不出來。


    子巫都轟人了,笑妍也便帶著子如往齊雲山下去了。笑妍走的時候是一點也不高興,非常不高興。他偷偷對子如說:“本公子再也不要來這個地方了!真是的!”子如也不大喜歡北內堡,這個地方神神秘秘的,讓人感覺不舒服。


    送他們下山的是初香,子巫並沒跟來,子如忍了半天,還是沒將話問出口。她都憋了好幾天了,她一直想問初香,自己是給北內堡添了多大的麻煩啊,讓堡主如此不待見她,走的時候子巫也沒能送她。這還算好的吧,起碼初香將他們送下山了。阮風也跟著子如絮絮叨叨,隻是際風一直一臉平靜,不像笑妍和阮風,兩人的臉上就差寫著對內北堡不滿幾個大字了。


    一行人往山下走,子如卻總是回頭往山上看,她總覺得不大對勁。北內堡不對勁,子巫不對勁,讓笑妍將自己帶回去不對勁……


    下了齊雲山,出了山穀,一行人走上開闊的平地,子如的心開始慌了起來。她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麽會出現這種感覺,她就是覺得要有事發生了。


    大地在顫動,前麵應該過來了一隊人馬,人數一定還不少。子如心裏一驚,一個人的名字湧上了她的心頭:終雯。


    前麵騎馬的隊伍漸漸出現在視線裏了,子如的嘴唇越抿越緊,握著韁繩的手心裏也滿是汗了。她扭頭去看初香,初香的臉上竟隻是一片淡然,就像她根本沒有看見前麵向這邊奔來絞殺他們的敵人一樣。


    子如垂首扭過頭又看了一眼離自己這邊越來越近的隊伍,一股涼意從後背直傳到她的胸口:莫非這隊人馬也是自己幻想出來的?她們來北內堡的時候她不就這樣過麽?想到這裏她情不自禁摸了摸自己的後背。子巫那一鞭子雖響亮,但沒有傷著她,隻是鞭尖在她肩膀上滑過留下了一點紅痕,但她當時竟覺得子巫的鞭子打到自己肉裏去了。幻術真是一種可怕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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