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


    我沒有立即伸手去接,視線從信封上轉移到後麵,頭等艙裏有十六個座位,因為價格比較昂貴,所以座位並未全部坐滿,我一眼就看見坐在角落裏,手裏拿著雜誌,專心致誌看雜誌的杜峰,整個人一愣,他怎麽來了?


    五爺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峰眉微微蹙著,大約也沒想到他會跟我們做同一個航班,還距離如此之近,顧城就坐在我後麵,他不認識杜峰,但對我的沒接的信封非常有興趣,他趴在我靠椅上,伸長手臂從空姐來不及縮回的手裏,將信封搶過去,饒有興趣的嘟囔著:“該不會是情書吧,來,來,讓我這個專業收情書二十年的老江湖給你判斷判斷一下文筆,我上學那會,可是有不少小學妹暗戀我的,那些的要多煽情有多煽情,要多熾烈有多熾烈,不過也沒用,我壓根看不懂,情書講究清晰明了,整那些文言文出來,我還得找人翻譯啊。”


    我剛想說別拆,他刺啦一下,就把信封給口撕開了,顧城得意的拿著信封在五爺眼前晃了晃:“文浩,你說裏麵會是什麽?要真的被我猜中了,你會不會吃醋,我長這麽大,還從未見過你為了一個女人著急上火的樣子,也不知道誰膽子這麽大,居然敢在老虎頭上拔毛。”


    五爺眼眸波瀾不驚:“那你現在有機會了。”


    顧城哈哈大笑,大手一捏,信封口張開,眯著眼睛撇了一眼後,嘖嘖了幾句,將我的好奇心全都勾了出來,我問道:“是什麽?”


    顧城手伸進去,從裏麵拿出幾張照片,是我剛剛上來的時候拍的,一張是我的背影,頭發纖長垂到腰部,一身淡藍色的長裙站在兩排凳子中間,另外一張是我側目看外麵雲朵出神的側臉,頭發別再耳後,因為光線比較強,耳朵泛著粉紅色,隱約可以看見裏麵的毛細血管,他拍照的角度與捕捉都特別精巧,就像是網上精心p過的圖片。


    五爺拿過一張看了看,並沒有評價什麽,隻是擺了擺手,空姐附身詢問:“薑先生有什麽需要的嗎?”


    五爺掃了一眼她推車上的飲料,指著摩卡咖啡說道:“把這個送過去,就說是我請的。”


    顧城怪叫起來阻止:“文浩,人家這可是當著你的麵,正大光明的勾搭倩倩,你還請他喝東西,這不是明擺著縱容人家覬覦嗎?”


    我也不是很懂,但五爺做事向來自有分寸,應該是有別的計劃吧?


    我將照片放回信封裏,隨手放進收納箱中。


    五爺手裏拿著杯子,指腹摩擦著杯身,聲音淡淡道:“他這是在告誡我們,有人在監視。你們隻注意到,倩倩身影,完全沒留意到照片右下角有個人,正在拿微型攝像頭在偷拍。”


    我跟顧城同時一愣,扭頭朝後方看去,果然有個穿t恤的男人正鬼鬼祟祟的提高手臂,手腕上有個長相比較奇怪的手表,注意到我們的視線,眼神躲閃的撇像別處,並牽了牽袖子,將說手表蓋住,還有意的將頭低下,完完全全是做賊心虛啊。


    這人是誰?


    先不說他是怎麽知道我跟五爺行蹤的,就這份膽識也卓然可敬。


    不遠處杜峰收到空姐的咖啡,朝我們微微一笑,他今天帶著黑框眼鏡,冰冷的鏡片讓他看起來有點像斯斯文文的大學生,他跟空姐說了幾句後,端著咖啡走過來,他坐在五爺身後,跟顧城為一排,聲音低沉道:“薑先生真是大人物,連做趟飛機還被人監視,我手下的藝人,要是有你這麽受歡迎的話,都不用大費周章的做渠道推廣了。”


    五爺淡笑:“隻是偶爾會這樣,剛巧被你碰上。”


    五爺說完這句,空姐剛好推著推車走過去,他伸出腳攔住,車子頓時停住,上麵的飲料受慣性的影響,有的潑出來,有的杯身比較高的撞在一起,發出清脆的叮當聲,她手忙腳亂的扶住瓶子,因為做頭等艙的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她心裏有些不舒服,但又不能立即發作,隻能耐著性子詢問:“先生,還有什麽需要為您服務的嗎?”


    五爺勾了勾手指,深邃的眼眸凝視著她,空姐疑惑的咬著下嘴唇,麵對帥哥專注的眼神,臉上開始泛起桃紅,這是所有女人對五爺的正常反應,我已經習以為常,她身子壓低,五爺在她耳邊說了幾句,她臉色一下子變白了,詫異的扭頭看了一眼t恤男,然後急忙說道:“真是抱歉,給您的旅途造成了不好的影響,我這就聯係飛機的安保人員,稍等。”


    空姐走了沒一會,就有四五個穿著藍色製服的工作人員來了,t恤男剛剛開始反應比較激烈,但被搜出了迷你攝像機之後,態度一下就蔫了,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似得被工作人員帶走了,接下來發生什麽事情,我就不知道了,但這種行為已經嚴重影響到了五爺的個人隱私與飛機秩序,下來飛機之後,肯定是要送去警局辦理的。


    顧城看了一場好戲,現在落幕了,他把所有的視線都對準在杜峰身上,邪氣的挑眉:“你是倩倩的朋友?是怎麽認識的?你是攝影師嗎?我看你拍照拍的挺不錯的,很有水準啊。”


    顧城化身十萬個為什麽,讓杜峰啞然失笑。


    五爺無奈扶額:“你別見怪,他就是這樣的性格。”


    “對凡事有好奇心,這是一件好事,如果人們都沒有對事物探索的渴望,那很多技術依舊會停留在遠古時代,你們這次去巴黎周會,怎麽就帶了一名設計師?”杜峰似乎對這次的比賽十分熟悉,連參賽的要求都了如指掌。


    “還有一位,她公司上有點事情耽誤了,隻能搭下個航班。”五爺緩緩抬眸看著他:“你這次去巴黎,應該也不隻是參加評選這麽簡單吧?是不是看上了哪位潛力新人,打算挖掘過來?”


    杜峰是媒體工作者,巴黎周會又是藝術的天堂,肯定會匯聚許多長相美豔,能力不凡的美女與帥哥,他現在公司主打的就是培養新人,這種高大上的比賽,必然是要親臨的。


    杜峰嗯了一聲:“沒想到這麽巧,還能跟你們同行,我這個人最不喜歡的就是長途跋涉的空寂,做飛機也睡不著,接下來還有好幾個小時的路程,大家說說話也不至於太寂寞。”


    他們坐慣了飛機,所以習以為常,而我不經常坐,飛機啟動的時候,我就感覺胸口發悶,也不知道是不是懷孕的緣故,吃不下東西還有點惡心,我已經在計劃用睡眠來對付接下來枯燥的時光了。


    杜峰這番話非常合顧城的胃口,他笑起來:“要不是文浩說出照片的意圖,我還以為你是看上倩倩了呢。”


    杜峰淡淡的看了我一眼,也不否認,淡淡道:“我確實是看上她了。隻不過現在還在等她的同意。”


    顧城不知道我們之間的淵源,一下子就炸了,拉著五爺的手臂:“聽見沒有?人家果然是暗戀倩倩,文浩,你有情敵了,之前我追倩倩的時候,你就一直攔著,現在我好不容易暫時罷手了,這家夥又冒出來,文浩,你的感情生活可真是豐富多彩啊。”


    五爺蹙眉看著他,視線落在他拽著衣服的手上:“意大利名師奧帆多的新品,全手工製作,我是從一個拍賣會買來的,價值連城,要是有損壞的話,損失從你工資裏扣。”


    五爺寥寥幾句,就把顧城給壓下去了,他嘴角抿了抿,手縮回去。


    我忍不住笑起來,顧城唯恐天下不亂,就像個孩子似得,如果沒人製住他,還不知道要瞎說些什麽出來,不過每次看他吃癟的樣子,我都覺得好笑。


    顧城擠眉弄眼的說:“小氣。”


    杜峰被顧城弄的莫名其妙,大約是沒搞明白到底是怎麽了。


    我解釋道:“這位是媒體公司的老總,也是淩夢潔的boss,你應該有所耳聞的,我跟他之間屬於正常的朋友關係,不是你想的那樣……”


    顧城恍然大悟一般,看杜峰的眼神變的敬畏起來,我以為他會為剛剛的烏龍道歉,沒想到他卻說:“這樣的身份可以跟文浩並駕齊驅,我剛剛還在擔心,你如果勢力小一點,會被文浩欺負,既然都是大老板,那你追倩倩的成功率會高一些。”


    他分析的頭頭是道,我則是徹底被打敗。


    杜峰哈哈大笑了起來,那是一種非常爽朗的笑聲,與他平日裏保持的溫文儒雅完全不同,是發自內心的痛快,他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瞳孔裏閃爍著勢在必得的堅定,對顧城說道:“那就借你吉言了,我會堅持不懈的。”


    五爺這時握住我的手,我抬眸看這他,一雙淩厲的雙目此刻滿是柔情,他牽開一張布鋪在我腿上,並拿起一盤精致的食物跟牛奶遞過來,聲音磁性又悅耳:“已經不燙了,早上走的太匆忙,隻能委屈你在飛機上將就一下。”


    我愣了下,伸手接過來。


    溫度適中,確實剛好可以飲用,我抿了一口,淡淡的奶香味在口腔裏蕩開,杜峰的話讓我有片刻失神,他看中的是我跟五爺之間的關係,想用這個途徑,將我捧紅為公司帶來收益,這與感情問題無關。


    但被一個城府與心機並存的腹黑男看上,這對我來說……到底是機緣還是危機?


    顧城後知後覺:“倩倩,你要當明星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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