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芭洛特用剛才拿到的毛巾把瞼擦幹淨並緩和情緒前,眾人都隻是默默在一旁等待,艾許雷也沒有問她下一回合的遊戲要怎麽做,甚至沒有收拾撲克牌準備洗牌。隻是一味等待而已。


    當芭洛特好不容易擦幹止住的淚水並抬頭,艾許雷彬彬有禮的把箱子遞給她那個裝滿金色籌碼的箱子。


    這層樓的其它賭客則目瞪口呆看著她往那個箱子伸手過去,當艾許雷宣布還有一枚的時候.全體賭客幾乎快當場暈倒,她一麵確定所有籌碼都是他們目標中的東西,一麵把手靜靜收回來。


    方便的話可以告訴我,你要這籌碼做什麽嗎?


    艾許雷放下這個像被蟲蛀掉三分之一黃金色光芒的箱子問道。


    芭洛特不經意地把其中一枚籌碼滑進手套裏,然後這麽說:


    《我想做個交易,跟人魚公主一樣,跟巫婆做交易,讓自己能夠走路。》


    也就是說讓自己能夠走路,才是你的目的?


    《應該是吧。》


    艾許雷頗打感觸地靜靜點頭.但突然間又皺起眉頭。


    他會這樣並不是芭洛符的關係,而是艾許雷的耳朵傳來所有能用到的罵人話語,不用聽聲音,光聽那些話就知道是誰說的。


    如果計算機跟人類會基於本質以機率論說話,那透過艾許雷耳機說話的男人.他的人生賓果遊戲肯定會因為詛咒而變得坑坑洞洞。


    看到艾許雷屈服地輕敲耳機回答了解的模樣,覺得有趣的芭洛特抬頭問他:


    《是這家店的老板嗎?》


    你說的一點都沒錯,看來我是踩到地雷了,本來想再努力一下的,不好意思。


    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艾許雷還看了鈴風一眼。


    這時候還說這些做什麽?你不是從中間就被這孩子完全吸引了?


    鈴風心照不宣的回答,艾許雷揚起嘴角微笑,是在某處曾看過的陰沉笑容,他表情不變地轉向芭洛特說:


    要是在下一輪遊戲以內沒有確實阻止你的話,火焰發射器可能就要出動了。


    《火焰發射器?》


    就是指解雇通知(firepaper)。


    鈴風在一旁訂正,艾許雷恭恭敬敬點了點頭,意指一點也沒錯。


    就結論來說,隻靠一輪是無法打倒你的,就算持續玩個十輪我也不敢保證贏,搞不好還會促使我想讓你贏呢!到底會怎麽樣誰也不曉得。


    《請幫我叫你的老板過來,我想把這枚籌碼還給他。》


    芭洛特感應到第三枚籌碼的內容物已在手套中取走了,所以才這麽說,艾許雷訝異地張大嘴巴跟鈴風對看。


    鈴風似乎也感到很吃驚,詫異的兩人好一會沒說話,而是用眼神討論,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後來艾許雷終於發出大笑聲。


    有你的,看來你的目的並不是對這家賭場造成損害呢!


    那張大胡子臉笑個不停,彷佛被搞笑藝人一連串的拿手把戲逗得很開心,芭洛特點頭回應,艾許雷仰頭望著天說:


    所以你的目的已經達成.而且是我不知道的目的,真是的雖然我是賭場的保鑣,卻不是某人的保鑣,被你這樣的女孩盯上的話,我們老板肯定是前途無亮了。


    鈴風點著頭表示你現在終於明白啦。


    艾許雷看著芭洛特,並把他厚厚的手貼在寬實的胸前.


    祈禱你的魔法能夠長久持續下去。


    他的口氣非常彬彬有禮,剛剛的陰沉笑容仿佛是假的。


    《謝謝。》


    艾許雷又揚起嘴角,給了她一個冷酷的笑容後便離開賭桌。


    芭洛特看著他揚長而去,悄悄幹擾鳥夫庫克。


    剛剛那個莊家跟你好像哦!


    是嗎?哪裏像?


    我說不上來,應該是他看起來很嚴肅卻很溫柔的地方吧!而且,他也很獨特。


    換句話說,他是你喜歡的類型?


    好像是,你嫉妒嗎?


    烏夫庫克並沒有立刻回答,他停頓了一會兒,就像一百萬籌碼的加工作業需要花些時間那樣,然後才回答。


    我並沒有那樣的自覺症狀耶!


    要是你會稍微嫉妒的話就好了。


    不好意思無法如你所願。


    看到鳥夫庫克毫不在乎的回答,芭洛特氣得嘟起嘴,不過


    『但是當我離開你的手時,很害怕會被你拋棄。


    看到這段文字浮現出來,她噗哧笑了出來。


    我想使用你,用你希望的方式使用你。


    她溫柔地撫摸手套,仿佛這就是絕對無誤的真實,感覺很像撫摸嬰兒的瞼蛋說著你是受到祝福而誕生到這世上的孩子的母親。


    忽然間.鈴風察覺到芭洛特的舉動。


    你在跟誰說話嗎?


    這問題果然尖銳,但芭洛特卻老實點頭承認。


    《是的。我在跟幫助我的人說話。》


    不料鈴風正經八百這麽說:


    那一定是你的聖靈吧!


    芭洛特露出微笑,然後把視線轉向賭桌,那張沒有任何人在的賭桌。


    而清空的賭桌是為了準備迎接稍後即將站在那兒的男人。


    就像艾許雷也進入了哥哥死去的後車箱裏。


    這是一場為了讓一切煥然一新的戰鬥。


    來了喲!


    鈴風自言自語似的提醒,艾許雷大步走回這個樓層,背後還跟著兩個人,一個人是芭洛特預期中的男人,另一個她就沒見過了。至於艾許雷的表情平淡到與其說是請他們兩位過來,不如說像是帶領罪無可赦到即將步上死刑台的重刑犯的獄吏。


    他是克林威爾約翰奧克托巴。


    鳥夫庫克向她解釋站在榭爾旁邊的男人身分。


    『他是奧克托巴公司的上級,既是榭爾的直屬上司,也是結婚對象的親屬。』


    直截了當的說明,那男人長得很巨大,稱不上是圓圓肥肥,隻是他身上的肉塊就像熟過頭的水果吊在人體上,況且大多數的胖子都有張溫柔開朗的臉孔,但這男人卻截然不同,看起來極不像是人類的他不但麵無表情,感覺像是瞧不起整層樓的人們:他的眼神還極不悅地看著芭洛特,整個人讓人有說不出來的討厭,下意識想找出不必射殺那男人的理由實在很困難。


    那兩個人來到賭桌,艾許雷已經像個觀葉植物一樣雙手交迭站在旁邊。


    至於奧克托巴公司那個肉男則目不轉晴盯著芭洛特。


    芭洛特在瞬間拿到百萬元籌碼後,就用手指把它彈到桌上轉個不停,她把那枚刻有奧克托巴公司章的硬幣當成一塊錢把玩,撇開拿槍殺人不論,再也沒有比這樣的行為更惡劣了。


    榭爾跟約翰同時臉色大變,他們露出液體燃料般的恐懼與憤怒快從嘴巴冒出來的猙獰表情,彷佛引燃性極高的瓦斯從全身毛細孔噴出來,隻要些許靜電就會讓他們變成火球。


    克林威爾約翰奧克托巴惡狠狠瞪著說:


    要把它拿回來!


    意指如果失敗的話,就讓你跟那枚硬幣一樣團團轉。


    榭爾的臉就像奉命自我引爆的神風特攻隊那樣麵無表情地站在桌邊。


    他的變色墨鏡現在爪閃著暗藍色。


    到了賭桌後,榭爾咻地挺直背脊,仿佛全身都機械化似的。


    這個男人也因為必然的關係而爬上現在這個地位。他對勝負的注意力似乎非常充足。


    榭爾脫下戒指,七枚裝飾了藍鑽的戒指,那些令人厭惡的寶石分別是用他母親跟六各少女的骨灰製成的,至於原本安排當第八枚戒指的芭洛特則目不轉睛望著擺在桌邊的戒指。


    過去跟在


    榭爾旁邊時。在表演期間負責保管戒指的是芭洛特的工作之一.現在那些戒指的鑽石,正在賭桌上閃著凍結的眼淚.


    榭爾整理之前使用過的撲克牌,然後再取出新的撲克牌。


    芭洛特已經很久沒看過他的洗牌動作,以前總覺得那是非常美麗的動作,然而短短幾個月的時間,現在卻有如遙遠的過往,榭爾他動作滑順又優雅的乎法很受客人喜愛,但是技術就遠不及艾許雷了。


    隨著芭洛特左手下方旋律的數據,堆積如山的撲克牌整理好了,在榭爾遞紅色卡片以前。芭洛特率先伸手拿起透明的紅色卡片。


    自從那天被困在車內的晚上以來,這是芭洛特頭一次跟榭爾四目交接。


    她感覺到榭爾在墨鏡後的眼睛正瞪得大大的。


    他的眼神隱藏著極端又強烈的憤怒,那是因為不明的恐懼所導致的,過去他悠悠對著芭洛特述說目己多愛她的眼神,像殘渣似地浮現在芭洛特的腦海,伹不一會兒又消失了。


    《我會把你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讓每個男人都欣賞你,讓別人對你羨慕不已,反正愛和金錢我多得是。》


    芭洛特靜靜把紅色卡片插進撲克牌山。


    《隻要照我的話做就不會錯,放心吧!》


    她微微露出嘲笑的表情,輕輕用下巴指著堆積如山的撲克牌。


    榭爾的臉因為微妙的羞恥而礙住。


    他的表情似乎察覺到芭洛特說的話是自己曾對她說過的話,但並不表示他想起來了,他出現像是把過去的事情早忘得一乾二淨的男人,在麵對女人打破沙鍋問到底時所露出的表情。


    榭爾不發一語把堆積如山的撲克牌切牌。


    就在那一瞬間,芭洛特精密地感覺到這個男人能夠控製撲克牌到什麽程度。


    等謝爾把牌放進發牌器後,她開始把玩四枚百萬元籌碼,仿佛在告訴他這就是你的心髒。


    《我並不喜歡急躁。》


    說完便把籌碼啪地擺進罐子裏。


    那不是金色的籌碼,而是十萬元的籌碼,原以為是金色籌碼的榭爾嚇了一跳,但不久便鬆了口氣。


    《我會一件件脫給你看的。》


    芭洛特笑著說道,在賭桌周遭的人也開始了解到那是榭爾曾對芭洛特說過的話。


    出生在垃圾堆的賤女人


    榭爾一麵碰發牌器,一麵恨得牙癢癢說道。


    博士跟艾許雷的心稍微涼了一下皺著眉,無動於衷的隻有芭洛特跟鈴風。


    榭爾把牌發過來,動作粗暴得好像打輸架的青少午在狗急跳牆的情況下拔刀似的。


    隻不過芭洛特輕鬆閃開了那把刀,徹底壓製對方的抵抗。


    《沒有什麽好害羞的。》


    榭爾平靜地發牌。


    《那有點可怕的臉好可愛哦!》


    芭洛特對下巴繃緊到快把臼齒咬碎的榭爾微笑,她的眼神還帶著嬌滴滴的敵意。


    之後芭洛特的眼神從榭爾身上移開,看著撲克牌,仿佛表示在我思考該如何處理的這段時間,讓你放鬆一下緊張情緒吧!過去大部份的客人都像芭洛特這麽做,然後她又很快地抬頭,說出自己的選擇。


    《把腿張開開的,讓我看最隱私的地方吧!》


    她靜靜地說給不曉得她在說些什麽的榭爾聽,隨即就喊:


    《停止發牌。》


    榭爾的太陽穴浮起粗粗的血管,怒氣壓抑許久的他碰了底牌,動作很緩慢,他並非刻意讓客人感到著急,純粹是他心情很糟。


    遊戲開始了,這場向賭場告別的遊戲也是屬於芭洛特的遊戲。


    隻有艾許雷跟鈴風察覺到。


    博士從最初就知道了,因為安排整個計劃的不是別人,就是博士。


    唯獨直到最後都沒察覺到的,是奧克托巴公司那個男人跟榭爾。


    榭爾大膽在腦裏克服那個可能性,就像他以往的人生都是這麽走過來的,對於充滿苦悶跟羞恥的榭爾來說,現在隻有自己連戰連勝才是唯一的真實。


    謝爾贏了,從第一戰開牌到經過了十場遊戲的現在。


    博士的計劃行貫徹到底,蛋殼跟蛋白都沒有碰碰到的話就立即歸還,博士對於該做的事情絕不猶豫。芭洛特也從他身上學到不少,然後就是時機的問題,為了讓效果更彰顯的時機。


    這是出現在第十二場遊戲的事情,莊家掀起的牌是9,芭洛特的牌是3跟8。


    她左手下漫天亂舞的數據告訴她該怎麽做。於是芭洛特喊了再發一張。


    來的牌是6,她繼續喊再發一張,因此抽到2。合計是19,乍看之下,她的魯莽並沒有釀成大禍,尤其是對在榭爾背後距離不遠處瞪著撲克牌跟榭爾的奧克托巴公司的男人而言.


    芭洛特看了那男人一眼後,隨即喊停止發牌。


    奧克托巴公司的男人約翰臉色非常難看,彷佛連一次都不準榭爾輸,問題是21點這種遊戲是不可能順他的意的,簡直就像是叫人家拿自動手槍玩俄羅斯轉盤。


    榭爾開牌,牌畫是a,他以些微之差贏了。


    約翰嗬嗬發出歡呼聲,至於榭爾則繃緊臉上的神經看著撲克牌。


    要是一張出了差錯,會有什麽樣的後果呢謝爾的命運還是跟芭洛特勝利的波浪維持千鈞一發的關係,不過芭洛特在最後的最後把路打開了。


    她的意圖十分明顯,就連榭爾都敏感察覺出那種危機。


    但是已經太遲了,當專心比賽直線距離速度的。dragonrace參加者發現終點其實是位於地獄懸崖的養雞場,這時候想要踩剎車就等於認輸,而現在認輸對榭爾來說無非是落入萬劫不複的境地.


    不久芭洛特的十萬籌碼用盡,緊接著連五萬籌碼也沒了,而成迭的一萬元籌碼也像老煙槍吸的煙一樣迅速消失。


    這樣子讓賭場的其它賭客及莊家看到,不知會做何感想。


    應該會搶著站芭洛特的位置吧!隻不過他們絕不是要進行遊戲,而是拿著手上的籌碼盡快離開賭場。


    那是一般人認知的運氣法則,換句話說,它並不持久。


    這名少女與高個男二人組,現在是永遠失去那個的愚蠢家夥。


    魯莽挑戰的後果,終於讓賭場認真起來,把好不容易到手的籌碼有如被削岩機刨起的柏油路,不僅誰也無法阻止這樣的結果,也無意阻上,這樓層的所有賭客看起來似乎是那樣想的,


    而那正是演完這場戲的關鍵,滯留住這裏的人們是用什麽樣的眼光看待到手有如夢一般的大筆金錢的人呢?正如艾許雷所說的,有人會眼睜睜看遭到殺害及搶奪的獵物,也有人會攜手合作挑戰成功,而那種人就存在於賭客跟莊家裏,總之就是阻礙、扭曲芭洛特他們的目的,還惡意伸出尾刺的虎頭蜂群。


    為了讓虎頭蜂群乖乖沉睡,濃煙是必要的,而且讓他們輸得極為難看更是最好的方法,虎頭蜂隻會把一下子失去大筆金錢的人當成小狗在路邊撒尿,對於重視不祥物的他們來說,再也沒有比狗尿更不祥的兆頭。


    不過就算是那樣,還是有非贏不可的時刻。


    為了讓演技逼真,也為了解決芭洛特原地踏步的毛病。


    莊家掀開的牌是5,芭洛特的牌是q跟2。


    《停止發脾。》


    明顯就是在等莊家爆炸。


    榭爾的臉從開牌前就露出絕望的表情,恐怕是透過耳機跟手表這些道具知道某些程度的出牌順序。


    不過他還是掀開一切得靠運氣的牌,他露出一點也不像是莊家,還拚命祈禱出現奇跡讓他在21點全勝的可笑表情。


    掀開的底牌是k,接著他又抽到q,合計是25,因此爆炸了


    。


    約翰像著了火的憤怒原子爐,榭爾不發一語看著芭洛特應分配的獎金,他的瞼像被刮跑的冷卻管,整個都黑了。


    芭洛特信心滿滿地感覺到時機到了.


    然後啪地將金色籌碼放進罐子,那聲音聽起來就像判決成立的法官木槌聲,瞬間榭爾跟約翰的表情都消失了。


    現任彌漫著冷颼颼的緊張氣氛,芭洛特神色自若等待下一張牌。


    隻是說,跟連一句話都不想說的對手麵對麵倒不算是什麽糟糕的狀況。


    榭爾用他像蠟一樣沒有血色的手發牌他的指尖很快穿過撲克牌,把原本要發的牌下方那張牌發出去,改變了牌發出去的順序。


    艾許雷跟鈴風都看到這個動作,芭洛特也確實感覺到。


    掀開的牌是a,芭洛特的牌是k跟j。


    《停止發牌。》


    她立即如此宣布,榭紛用隻有一絲血色的手開牌。


    牌麵是4,合計起來是15,接著他抽了一張7。這時候a當成是1,所以合計起來是12。


    他又抽到一張9,合許是21,因此榭爾贏了。


    2


    《有什麽疑問嗎?》


    榭爾訝異地看著芭洛特。


    “對於我給你的東西有什麽疑問嗎”?


    距離榭爾背後不遠處的約翰咯咯笑了起來


    榭爾手微微顫抖地沒收金色籌碼,然後把牌廢棄。


    其實他也知道,剛剛的排列組合是a、k、4、j、7、9,不過在他把牌錯過之前,應該會變成k、a、4、j、7、9。


    如果什麽都不做的話,芭洛特應該就會拿到黑桃的a跟j的ck jack,百萬籌碼的十一位分配獎金——等於是把這座賭場轟得片甲不留的核彈。


    而且榭爾還察覺到,在遊戲開始的時候,笆洛特就把”紅色卡片插在那張a的下方”.當他切牌的時候,它自然就變成中心。


    榭爾被一切所控製住,包括怎麽贏,而且在他根深柢固的安全地帶點燃了讓人幾乎尖叫的不協調感,擊潰了這個男人的自尊。


    金色籌碼再次回到箱子,約翰就像看到被綁架的孩子平安被警方保護地表示喜悅,畢竟那枚籌碼裝滿了自己非法賺取的黑錢。


    不過並非金額的問題,而是這場勝負因為什麽契機來露出金錢的動向,約翰跟榭爾會受到很可怕的打擊的。


    芭洛特鎖定的就隻是擺出剩下那三枚金色籌碼的時機。


    她不斷亂花整迭的一萬元籌碼,最後當她要把第二枚百萬元籌碼擺到罐子裏還給賭場時,過去曾見過的記憶忽然在芭洛特的腦裏蘇醒。


    那是某天正電視上所看到受政府保護的原住民,而且是在舉行很像他們什麽節慶的葬禮。他們對大自然充滿敬畏,在葬禮上屠宰他們視為家產的牛隻,說到自己為什麽會看那種節日,是因為當時好像有聽到電視上的主播提到墮胎這個名詞。


    讓人有!——敗(abort)、墮胎(abortion)、或者畸形兒(aboriive)那些名詞的聯想,不禁誘使芭洛特把目光轉到電視畫麵,俊來看到節目內容完全不同才讓她放心。


    隻不過眼睛還是盯著畫麵看,為的是讓那些聯想從嘴海消失,而且自己也突然很想知道有關原住民的事情;她立刻想起自己是在什麽地方看到那種節目的,就是在之前工作的最後一家店.準備上工前所待的約會俱樂部等侯室。


    當時有幾個女孩也在裏麵。客人看到廣告傳單後打電話進來,事務所負責接電話的男性會依照客人的需求挑選女孩,而女孩們在那段時間紛紛看電視或書,或看自己的手、化妝鏡來打發柯如彈性疲乏的無聊時間,那麽做的話就不會讓自己分心想其它事物.


    伹有時候眼睛會看到其它的事物,就像當初笆洛特在那時是為了逃避最初聯想的事物,結果卻看到有關原住民的報導。他們對死亡抱持畏懼的心態,電視主播說那是他們將自己對叢林的敬畏融合在一塊,然後芭洛特還知道他們犧牲豬牛的意義,那個到處可見的景象的意義。


    在都市裏,人類害怕著人類,而且區分為沒有力量的人類及有力量的人類,如果把那種恐懼結合在一起的是人類自己,那麽被當成犧牲品的也會是人類,這類事情芭洛特已經從工作夥伴及客人的嘴巴聽到快不想聽了。


    譬如喜歡拷打的性虐待狂、堅持要做像教會那種懺悔遊戲的變態、把女孩當成服裝與狀況的重要配件——或者是選擇男孩,然後像個自導自演的舞台導演的男人的故事。雖然他們並沒有拿獵刀砍牛頭,但是在十三歲女孩的內心卻覺得他們已經做了類似的事情.


    芭洛特待的俱樂部還算安全,因為那家俱樂部有正常繳稅,至少事務所的男人是那麽說的,他說”我們這兒很像公共事業”。


    這表示他們對於違反末成年保護法一事有相當的措施因應,


    像”不喜歡花多餘的錢的人類跟店家都比較危險”就是他們的口頭禪。


    負責拉皮條的並個限於是別人,在那家約會俱樂部工作以前,有認識的女孩她父親是負責拉皮條的,那女孩雖然隻有十六歲,卻已經跟將近一百個男人上過床,他們幾乎是父親的朋友或在附近的馬路、酒店拉來的客人。有一次她父親跟客人發生嚴重衝突而從世上消失,但她後來還是照父親教養的方式活下去,像是在證明那種生存方式就是父親對她的愛。


    在那家店裏,也有女人像在敘述恐怖小說的劇情,把對站壁的流鶯來說是最無可救藥的壞結局說給芭洛特聽,她說這是發生在她朋友身上的事情,那個朋友像果凍般軟趴趴地死在醫院的病床上.而且是醜到連被男人施暴至狼狽不堪的身體都比當時的她還好看:


    那個朋友有個經常自稱是炸彈的習慣,而且是定時炸彈,她是看到醫院診療台的牌子才知道那個自稱的意義。原來那個朋友好幾年來都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己得了艾滋病還繼續工作著,朋友在臨死前告訴她自己怎麽會得到這種病,因為她在放學時遭人強暴。


    對那個朋友來說,工作應該是她生存的意義吧——尤其是報複。那女孩夢想著把自己化成四處散播的炸彈在男人體內熊熊燃燒,然後離開了人世。


    另一方麵女孩們還組成小團體,專門勾引領高薪的男人。


    但她們並不隻是勾引男人,幾乎還包括恐嚇。甚至跟幫派連手,最後還被更大的組織吸收。其中有些女孩是刻意幹這些事情,有些是想用以牙還牙的方式報複,在俱樂部對芭洛特講當時那些事情的女孩原本是刻意幹那些事的,但她說自己很快就後悔並逃了出來。男人知道女人也會痛苦,但是並不知道她們感受到的痛苦跟男人是同等的價值與衝擊,痛苦不會反抗重力,總是會往立場低的地方流去.


    “這家讓不會有那種事”,這種老掉牙的話大多在發生過慘劇後才會出現。


    事務所的男人這麽說,工作十分純熟的女人也那麽說,好像隻要那麽說就能夠遠離災難.但是災難又不僅限一個,既然有來自未來的災難,也有來自過去的,而且還不斷重複、滋生。


    如果說被逼到走投無路的青少年可能會綁架國中女生當做慰藉品,那麽每天在固定時間到兒童遊玩的公園散步的高薪官僚,在經年累月後就會加深對幼兒的喜好。偷拍狂男子徹底鎖定一名女性.後來氣那名女性並沒有對偷拍表示感謝而強暴她,就在他準備到公家機關提出跟該名女性結婚登記的時候才被警官發現逮捕。


    十七歲的女孩除了平常上高中念書之外還兼差當褓姆.但是當她用無所不用其極的手段虐待十名以上的孩童而被逮捕後,卻公然對地方檢察官說那是愛的方式,也是她從父母那兒得


    到唯一真實的事物。


    那些自稱是虐待狂或戀物癖的人都有各自的活動網,其中有人甚至在媒體登場.被眾人認同是不同國家的居民,另一方麵也有人不被社會所認同.而且以不同世界的外星人身分持續活動。


    這群外星人不會刻意自稱是虐待狂,因為他們覺得自己很普通,無論對象是親人或是陌生人.隻要一啟動開關,無論什麽樣的人生都像是把東西撕成碎片的大型碎紙機。


    他們的目的是什麽,其實很單純,隻是過程較為複雜而已。


    也就是充實的人生(sunny side up)——那是毫無矛盾,也沒有任何不安或無趣的幸福人生。


    富人跟窮人都是追求那目標而活,如果詢問從設施逃出來的小孩,還有不斷虐待或強暴的人為什麽要那麽做,他們果真要回答的話,大概”因為希望讓自己快樂”會是唯一的答案吧。


    芭洛特看的那個節日並沒有實際播出殺牛的畫畫。


    就像電視上常見的那樣,畫麵隻拍攝到獵刀揮向牛隻而巳,緊接著的畫麵就是牛已經被熊熊的火包圍,它死在刀下的畫麵早巳刪除。


    正因為類似的畫麵太常見,這時候就沒必要看了。


    而自己現在做的事——承受的事就眼那個道理不無兩樣。


    為什麽艾許雷非得親自進入哥哥被殺害的後車箱呢?


    那是為了知道獵刀是怎麽揮下來的,為了要了解電視被剪掉的畫畫的真正意思?知道它有什麽含意?或者是,失去了什麽意義?


    而更需要了解的是,當獵刀揮下來的時候,自己是否有活下去的力量。


    假設這世上的人們都握著獵刀,但是大家能夠忍受這種情況嗎?


    每個人的心底都有籠統理解的常識或平穩的日常生活,對於偶爾會將其粉碎的人來說.為了取回自己的心而必須重新確認的就是那個。


    現在芭洛特醒悟自己的心正握著獵刀,並且明白那是什麽樣的心情。


    也知道對於那把獵刀即將揮去的方向.如果人是靠運氣活下去的話,那麽找出內心緊握的獵刀該揮去的正確方向,也算是地命運的挑戰.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麽做?”


    榭爾喃喃說道,聽起來他似乎快耐不住性子了,而他的眼睛正不斷在擺放於罐子裏的”第三枚百萬元籌碼”及芭洛特的瞼來回遊栘。


    《有什麽疑問嗎?》


    芭洛特輕聲說道,並柔柔揮動右手說”掰掰”,然後做出準備關門的動作,就像之前榭爾做的那個動作,榭爾似乎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他隻是隱約知道自己曾做過什麽。


    “我曾利用過你嗎?為了什麽目的?太可笑了,我明明早已經把你忘記了……”


    芭洛特輕敲桌麵表示牌怎麽還不發下來。


    榭爾知道剛剛講的話都是事實,也沒有任何異議,反正榭爾要怎麽想都無所謂,對於為了自己記憶而累積一堆難分難解的代價的男人來說,芭洛特隻是做自己該的事而已。


    莊家掀開的牌是k,笆洛特的牌是5跟6。


    芭洛特喊”再發一張”後拿到8,然後就喊”停止發牌”。


    榭爾一麵點頭一麵掀牌。


    牌麵是a,榭爾拿下燦爛的勝利。


    “我……曾試圖幫助你也給你想要的東西,甚至還幫你製作身分證,我曾經幫助過你……”


    那是榭爾唯一站得住腳的理論,安排這個計劃的是榭爾的律師,就像博士幫芭洛特安排計劃一樣,榭爾對那個故事感到非常滿意,芭洛特的存在就像在播映浪漫情節劇的安靜電影院裏突然有人笑出聲一樣令人錯愕,讓人不知道該怎麽應付的那種對手。


    這時候答案隻有一個,就是讓對方閉嘴,因此榭爾經常雇用大批的殺手。


    榭爾渴求成為失去記憶替代品的戲碼,能夠慰藉自己死亡的記憶並將它美化的存在.於是選擇了芭洛特。


    烏夫庫克也選擇了芭洛特,為了讓自己戰鬥,它追求的是當某人戰鬥時,手上握的不是別的,而是自己的那個正當意義。而芭洛特是這個又小又囉唆的金色賽馬挑選上的嬌小騎師,她是能夠把賽馬當成遠勝過道具的真正騎師。


    但對榭爾來說,像芭洛符這樣的存在隻是為了歌頌自己”原地踏步”的人生而必要犧牲的牛隻,芭洛特再也不想到他那兒。


    第四枚的百萬元籌碼從桌子的另一頭丟出來。


    就像背對著噴水池丟銅板許願那樣的丟法,在箱子裏的金色光芒嵌上最後一塊碎片的同時,紅色的透明卡片也出現宣告遊戲結束。


    芭洛特站起來,把僅剩的一萬元籌碼交給身旁的博士。


    博士使出賭徒常見的模式——”自己的確玩過頭,要是那時候收手就好了”。


    一萬元籌碼隻有一枚,它是曾經讓二千元漲到二十倍的最後勝算,然後博士在這時露出知道略帶浪漫的男人會在這種時候做什麽的表情,回頭詢問艾許雷說:


    “我可以拿走這權籌碼嗎?”


    艾許雷露出微笑。


    “畢竟我們可是經過一場激戰呢!”


    艾許雷看了榭爾一眼,取得睹場的許可,因為現在的榭爾光是為了應付開始放射喜悅電流的約翰就讓他吃足苦頭,哪有時間去管鎔化籌碼的事.


    “拿去吧!就當做是今天的紀念品。”


    艾許雷恭恭敬敬說道,博士像是刻意要讓這層樓所有人看見一樣緊握住籌碼,博士的演技也在這最高潮時拉下序幕。


    “可以送兩位一程?送你們到賭場出口好嗎?”


    艾許雷說道,在他旁邊的鈴風也用沉默提出相同的問題。


    芭洛特坦然接受這個要求,博士跟著默默接受。


    大批的睹客與莊家們目送著四人一起從vip室走出來。


    “應該是不致於找不到路回去吧?”


    艾許雷說道,彷佛在暗示說要幫他們帶路——逃走的路線。


    “在來這裏前我們已經確認過好幾次了。”


    看到博士早就事先對禮車的配車人員做好說明.艾許雷既佩服又訝異地聳著肩說:


    “真是的。你們簡直像專業的銀行搶匪,準備得還真周到呢!”


    不久,四個人在賭場與飯店間的微妙界線停下腳步.


    芭洛特一直凝視著鈴風,並且用”我們還有機會見麵嗎?”的眼神詢問她。


    “我會繼續以輪盤手的身分轉動輪盤,但不是在這裏而是其它賭場,我並不是介意你的感受喲!不過。哪天有興趣的話就來找我吧!”


    《謝謝你。》


    芭洛特說道。


    《再見。》


    “嗯,再見。”


    艾許雷說道。


    “再見。”


    鈴風說道。


    3


    《等一下!》


    榭爾緊張的說,至於他的聲音在手機另一頭聽起來倒像是看到鯊魚背鰭的漂流者的叫聲。


    鮑伊德猛踩油門,仿佛要把踏板踩到陷進車體裏,他一麵握著方向盤在高速公路快速前


    “交涉的『原料』不是拿回來了嗎?”


    《不是的,我覺得有些不對勁,該怎麽說呢?總覺得心情很不舒暢。》


    “不舒暢?”


    《那些家夥,好像是……故意還給我的——》


    “我想知道他們的位置,隻要找人跟蹤他們就行了,剩下的我來處理。”


    鮑伊德語氣平淡打斷他的話,表示他想知道的隻是那些而已。


    《拜托了,鮑伊德,幫我刪掉,把所有重現的記憶都刪除掉。》


    “我知道。那正是我的”有用性”。


    ”


    鮑伊德不經思索切斷通訊,他的手觸碰安裝在車窗前的前景窗口,原本要在限速以內才會顯示的窗口,突然浮現半透明的光線,顯示出問題症結的賭場周邊路線圖及鮑伊德目前所在位置。


    “正在讀取逃走路線——烏夫庫克。”


    聽完這句話後,窗口便指示從賭場延伸出來的一條紅色路線,然後從顯示鮑伊德所在位置的光點延伸出一條藍線,不久兩條線的行進方向重迭在一塊。


    就在這時,題示地圖的窗口後麵有水滴在彈跳,鮑伊德並沒有看外麵的道路或窗口,隻是往水滴飛舞的空中看了一下。


    四處飛散的雨勢越來越大,化成好幾層的透明絲線奔馳。


    鮑伊德再次把視線移回高速公路,忽然鮑伊德嘴巴在毫無意識的狀態下說話了。


    “好奇心——沒錯,我”就是想使用你”。”


    接下來更有一股難以置信的情緒從胸中竄升上來,不知不覺中他已經把手貼在自己胸前。


    到底那是什麽,瞬間鮑伊德露出連自己都感到困惑的表情。


    那無法壓抑又不斷膨脹的情緒終於彈到鮑伊德的喉嚨,變成滔滔不絕的可怕奔流,他笑了,隻是臉上沒有浮現一絲笑容,但他眼睛跟嘴巴都張得大大的,然後發出像雷聲一樣的笑聲。


    車窗在震動,那笑聲實在超乎想象,雨不僅下得更大,前方還有閃電雷鳴。鮑伊德笑得更開心.尖銳的笑聲無止盡迸出。


    “鳥夫庫克!我想使用你!”隻是想使用你”!”


    他的情緒爆發,那叫聲有如雷鳴一般,而且無法停下來。


    “我的有用性”!沒錯,『那正是我的有用性”!是我用來彌補人生缺憾的”有用性”!回來吧,鳥夫庫克!讓我賦予你僅屬於我的”有用性』吧!”


    “好了,我們回去吧。”


    當芭洛特把兩隻手套再次戴上時,在右手的烏夫庫克如此說道。


    這時候天空開始啦啦地下起雨。芭洛特透過感覺雨點,勝利感沒有想象中那麽強烈,反倒是有種搖擺不定的安心感。


    紅色敞篷車感應到外頭正在下雨,因此當芭洛特抵達停車場,後方早就升起車篷覆蓋在座位上方。


    “有沒有東西忘了拿?”


    芭洛特對著笑咪咪問她的博士舉起右手。


    四枚包裝完整的芯片止收納在那手套的料子中間。


    “手都沒有碰到蛋殼跟蛋白。”


    博士插入車鑰匙說道,笆洛特則係上安全帶。


    車子開始行進。芭洛特閉著眼睛感覺車子周圍的狀況。


    她確認沒有追兵,已經把他們全甩掉了。


    他們布下的主要煙幕彈共有三侗,一個是汽車旅館.另一個是禮車,最後是飯店雙人套房免費住宿券.那是玩撲克牌拿到同花大順時的獎品。他們che後,芭洛特跟博士分別搭乘下同的電梯,然後芭洛特假裝立刻進了房間,而博士跑到地下樓層的娛樂場所鬼混,芭洛特搭乘的電梯閃著上樓的指示燈,陣士搭的電梯則是下樓。


    不過兩人的電梯實際上部沒有移動,是芭洛特操作了電梯的指示燈,當指示燈閃爍目標的樓層時,毫無動靜的電梯門打開,在裏麵的芭洛特跟博士則分別步出電梯往停車場走去。


    正當榭爾雇用的追兵遍尋芭洛特他們時,已像榭爾腦子裏的記憶一般再也找不到了。


    在兩三層煙幕彈的保護下,紅色車子載著博士跟芭洛特,抄快捷方式往允許”蛋頭憨弟”降落的地點疾駛。


    芭洛特飄蕩在茫茫的意識裏,她全身發癢,一碰她身體就有銀色的粉末掉落,覆蓋在自己身體的皮膚彷佛是脫皮後的外殼,而且還是尚未脫皮完成的。


    “要不要緊?你還是把座椅放下躺著休息吧!”


    博士貼心地說道,芭洛特雖然沒有回話,不過有乖乖照他的話做,她躺下來閉上眼睛,感覺到博士為她開了暖氣。


    “有殺機的味道!”


    烏夫庫克大叫,而且非常突然,芭洛特反射性解開安全帶,座椅依舊是惻著的.她很快坐起來感覺車於周圍。


    “怎麽可能!在哪裏,鳥夫庫克!”


    博士大叫,外麵的雨嘩啦啦下個下停,紅色敞篷車以時速一百公裏以上的速度在雨中疾駛。他們已經上了高速公路,前後的車輛稀稀疏疏的。


    這時候在雷雨另一頭,有一輛車從旁邊跨進車道,對方是從大多位於高速公路旁的汽市旅館停車場過來的,而且是看準時間從建築物的死角衝出來,緊緊跟在紅色敞篷車的後麵。


    博士咒罵著猛踩油門,車速的後座力推了爬到後座的芭洛特背部一下,被甩到後座的她透過後車窗往外看.


    她看到對方在距離十公尺左右的車子裏,彷佛還看得到殺意。


    “是鮑伊德嗎?”


    博士拉高聲調,芭洛特跟鳥夫庫克都沒有回答,而沉默是最好的答複。


    著急的博上猛踩油門,速度猛然把距離遠遠拉開。


    但是卻無法甩開另一方緊咬住獵物不放的速度。


    “看來隻有擊退對方了,芭洛特——”


    鳥夫庫克冷靜決定,博士瞪大眼睛說:


    “已經是極限了!”


    芭洛特不由得回頭看博士,博士透過後照鏡,露出像阻止肝癌病患碰酒的醫生那樣的眼神。


    “我以主治醫生的身分告訴你,你現在的狀況已經是極限——”


    就在那時,又有衝擊襲來,後座車門像是遭到外力猛踢,後視鏡被刮走,正以為它是因為車速過快才甩出去時,就已經在馬路摔個粉碎。


    “車窗跟輪胎都是完全防彈,如果是普通的槍,應該還能擋個一陣子。”


    就在那一瞬間,隨著連靈魂都凍僵的衝擊,汽車後窗整個變白的。


    鮑伊德的槍並不是普通的槍,像攜帶用戰車炮的槍口不斷噴火,至於芭洛特這邊的後車箱已經凹陷,正當大家懷疑輪胎的車輪該不會火花四散導致車體搖晃時,槍擊突然停止了。


    芭洛特在那段期間仍持續感應對手,兩車的距離不到五公尺,車上除了鮑伊德沒有載其它人,忽然間,鮑伊德的車往右靠並加快速度。


    原來他裝好子彈了,這時兩車並行,她感覺到鮑伊德的右手已經銷定目標,就住下一秒鍾,巨型手槍發出連速度的爪牙都能打碎的爆裂聲。


    鮑伊德發射的子彈掠過尾燈,消失在虛空中。


    “芭洛特!”


    在駕駛座的博士驚覺目前的事態而大叫,原來是芭洛特在”駕駛”。


    《包在我身上,沒問題的,把身子低下來。》


    她幹擾汽車音響說道,車子則是忠實遵照芭洛特的操作。


    隻見博士畫前的方向盤自己往右往左地移動,忽然方向盤整個往內縮.變成儀表板的一部份,原來是啟動了自動駕駛的機能。


    沒有理會被固定方向盤嚇到的博士,芭洛特閃開了三發子彈,一發打中車頂邊緣,最後一發倒是刻意讓它打中尾燈。


    碎片四處飛散,還打在鮑伊德的擋風玻璃,接著是計算時機,就像拳擊手揮著直拳測量跟對手的距離那樣。


    當鮑伊德再次充填子彈之時,芭洛特解放了汽審引擎的能力。


    輪胎、傳動裝置跟排檔等零件都基於一個目的而呼嘯。


    速度驟然提升,隻見高速公路上有兩輛車以時速二百公裏的速度直往郊外衝去,芭洛符同時感受到自己的感覺慢慢往外一擴散就變得很精密,感覺”自己”也跟著車子發出激烈的呼嘯聲加速.


    忽然間又有衝擊襲來,但不是子彈,是鮑伊德的車子從後方撞上來。


    車


    子”嘎咚”地前後搖晃,使得懸吊係統發出咯吱咯吱的慘叫聲.車子承受到非常大的壓力,對方在等他們無法承受這壓力的那一刻,博士知道這點,而烏夫庫克也知道。


    “芭洛特,使用我吧!”


    鳥夫庫克說道,芭洛特感到右手有微微的溫度。


    她猶豫了,因為自己的手——是曾經”濫用”烏夫庫克的手,那隻手有資格再把烏夫庫克當武器使用嗎?她覺得心好痛。


    烏夫庫克它老練的紅色眼神跟芭洛特的眼神交接。


    芭洛特閉上眼睛,邊感覺鳥夫庫克溫暖的體溫,邊默默想著這用來保護自己的道具,就像當初把烏夫庫克捧在手心時,不一會兒烏夫庫克在芭洛特的手中扭曲變成沉甸甸的物體,她的指尖也感受到扳機的存在。


    “住手.芭洛特!你已經——”


    銳利的風聲蓋住博士的聲音,在慢慢行駛的車頂,博士驚訝地說不出話,雨像剃刀那麽銳利的拚命打在車內。


    在暴雨跟時速到達三百公堅的速度中,芭洛特用從未有過的精密度感應現場這兩輛車,它們各自的致命點與防禦,狂風與飛散的銳利雨滴.速度飛快的兩輛車行駛方向,自己跟對方的動作。她用盡全身的感覺,把一切全集中在某一點的時機,就在這時,世界變得一片純白。


    她的眼睛充血,皮膚感覺得到內髒呈緊繃的狀態,太陽穴附近還發出”鏗——”的聲音,除此之外她什麽也聽不到,隻有心跳聲告訴她該做些什麽。


    就在這一瞬間,雙方的車輛呈並行的狀態,芭洛特跳了起來,瞪大眼睛後把手扣在扳機上,她覺得自己失去聲音的喉嚨似乎在許中大喊著.


    她開槍了,是非常流暢的射擊,隻見兩種子彈在空中互相撞擊。


    第一發子彈與鮑伊德射出的子彈產生衝突,因此炸得粉碎,之後的第二發也一樣互相撞擊,第三發則改變對方子彈的軌道,第四發雖然襲擊了鮑伊德的瞼部,不過跟第五發一樣都被鮑伊德展開疑似重力牆把軌道彈開。


    終於最後的第六發成功入侵對方的車內。


    鮑伊德眼前發出輕脆的爆裂聲,芭洛特瞄準的子彈擊中他的方向盤,穩穩解除了安全氣囊的鎖。鮑伊德的手、身體跟臉,瞬間被突然充滿氣壓而膨脹的安全氣囊壓住。


    鮑伊德的嘴巴開始念念有詞,然後用疑似重力的防護罩把安全氣囊壓回去,順利把槍口對準那玩意兒,將它擊破,安全氣囊隨即跟著擋風玻璃粉碎飛散。


    然後,芭洛特就在那空蕩蕩的空間前方。


    芭洛特坐的車子跟鮑伊德的車子麵對麵轟然奔馳。


    鮑伊德的嘴巴迸出不成語言的叫聲,接著開槍射擊。


    ,


    但就在他開槍的前一秒,笆洛特已不斷射擊,鮑伊德的周圍產生疑似重力,子彈的軌道全被彈開,不過——鮑伊德發射的子彈也沒有例外。


    有如大炮的子彈高高的從芭洛特頭頂飛過。


    然後她最後的幾發則襲擊了鮑伊德的引擎蓋。


    雖然他那輛車也是完全防彈,不過對芭洛特來說,隻要針對某一點多開幾槍,對方真有可能順利行駛嗎?跟著被她不斷攻擊同一處的引擎蓋.就被子彈打穿一個洞,最後一發還把引擎的皮帶扯斷。


    鮑伊德的車就在一瞬間失去前進的能源。


    車距拉開了,當芭洛特跟鮑伊德互相找機會攻擊時,雙方的距離越拉越遠,一方的車子拚命加快速度,使得另一方追不上。


    芭洛特跟鮑伊德都沒有動,繼續等待時機出現與展開防禦的瞬間——不久雙方終一結束這兩個動作。


    鮑伊德最後把方向盤往右邊切,把車子停在路旁。


    就在那時,芭洛特的意識也中斷。


    《把方向盤——》


    她說完這最後一句話,確認博士接替駕駛後就倒在後座上.


    “芭洛特?”


    烏夫庫克喊道,但芭洛特隻聽到耳鳴的聲音,而且眼皮開始徑逢張合,肺部不斷”呼!呼!”地急促呼吸,全身產生痙攣的症狀。


    “可惡!這孩子真的很拚!好像不那麽做就無法存活似的!”


    博士扭曲著被雨淋濕的臉大叫。


    “事實的確如此,她不那麽拚就真的無法活下去!”


    這時透過雨勢可以看到”蛋頭憨弟”在遙遠的彼方從天而降。


    博士持續對像月亮降臨地麵的銀蛋大叫,與其說他這個舉動是在祈禱,倒不如說像是向上天要求祈禱的代價。


    鮑伊德一直用陰沉的眼神往破碎的車窗外看,當他停止掉空轉的引擎,四周充滿雨聲跟手機的來電鈴聲重迭。


    《鮑伊德嗎?幹掉她了沒?》


    對方是榭爾,電話在雙方飛車追逐時也響個不停。


    “讓她跑了,看樣子是追不到了。”


    《你沒有幹掉她?》


    “對方是強敵.勸你還是跟律師商量一下比較好.”


    《你說什麽?對方是強敵?為什麽你把話說得”這麽輕鬆”?》


    “輕鬆?”


    鮑伊德皺起眉頭,榭爾繼續破口大罵,他隻是靜靜地聽。


    “你被她搶走什麽東西?”


    不久,鮑伊德語調平板地問道,榭爾沉默不語。接著念念有詞說:


    《我無法向你解釋那是”什麽東西”……我已經全忘了。》


    到最後,聯絡就這麽中斷了,鮑伊德繼續用手機找拖吊車跟司機,他走出車外,用陰沉的眼睛抬頭望著天空。


    “……露恩·芭洛特。”


    他語氣嚴肅地喃喃念道,彷佛今天頭一次聽到那個名字似的。


    4


    “好燙,由於纖維過於急遽發達,因而刺激她本身的代謝機能。”


    博士一刻也不得閑,上了”蛋頭憨弟”後就讓芭洛特躺在桌上,然後在飯廳把手消毒幹淨,將道具都準備齊全,醫療器具、成捆的毛巾、計算機、眼鏡型監視器、生物節律指標——還有鳥夫庫克。


    “我要采取抗衡處置,把她包起來吧!鳥夫庫克,就像我們第一次救她時那樣。”


    “了解。”


    博士連忙把椅子擺放整齊,在桌子旁邊空出一個空間。


    烏夫庫克往下跳到那處空間,然後扭曲變身。


    博士迅速拿起剪刀說:


    “她很喜歡嗎?”


    “喜歡什麽?”


    “就是這件衣服.”


    “應該吧!”


    “這樣的話,你再重做一件給她吧!”


    那時衣服已從下襬剪開到胸襟,他小心翼翼剪開兩側的肩頭,還有內衣的肩帶剪斷。芭洛特的胸部大大隆起,又”呼——”地從嘴巴吐出氣,她的嘴唇跟手腳.樣抖個不停——也被銀色纖維包住。


    博士把消毒液全倒在手上的毛巾,像在救護全身燒燙傷患者那樣拿毛巾幫芭洛特冷敖,再慢慢把衣服從她身上脫下來。


    “太好了,皮膚並沒有粘在衣服上,也沒有剝落及瘀血。好驚人的成長!.血液中還存在了部份纖維,正在吸引鐵份?”


    他一擦拭芭洛特的身體,毛巾隨即沾滿細微的銀粉,於是他丟掉這條閃閃發亮的毛巾,再拿另一條繼續擦拭,馬上當他擦拭芭洛特的額頭、脖子跟腋下,還有主要關節時,臉上露出像是住河底發現到砂金塊的笑容,大叫地說:


    “她在冒汗!我還怕她如果從此變成『金屬塊”的話,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呢!”


    就在博上做緊急處置的那段時間,鳥夫庫克也變身完畢,這次它是像精密機器與人類工學結晶的醫療艙,槍械跟它相比之下有如鈍器一般,博士發揮火災現場的蠻力,一下子將芭洛


    特抱起來,輕輕放進醫療艙理。


    “目前必要的抗衡處置就是不要將她『封罐』,不要感應多餘的事物。”


    接受博士的指示後,醫療艙內部很快就產生白色泡泡將芭洛特包裹起來。


    博士連忙拉呼吸器過來確保笆洛特的氣管暢通,在她耳洞及眼皮塗上保護用的凝膠,接著把泡泡覆蓋在她全身固定在醫療艙。


    “她的纖維異常發達嗎,博士?”


    “不……這是針對”她的要求”而產生的正常發達,雖然根據我們掌握的檔案算”異常”發達,不過就她的立場來說卻是”正常”的。”


    博士擦拭著芭洛特的右手,迅速準備點滴說:


    “我要用抗衡處置讓她”回複日常生活”,要告訴不停奔跑的跑者終點在哪裏,所以你就舍命陪君子看護她吧!”


    “舍命陪君子是什麽意思?”


    “就是把她”裝在裏麵』別讓她出來,現在把她封閉起來的不是單純的機器,正因為是你才能夠讓她冷靜,而且我也比較安心。”


    博士把點滴裝設在醫療艙說道,正當一切全都處於待命狀態時,鳥夫庫克忽然發出悲痛的慘叫聲。


    “芭洛特的反應變弱了!我該怎麽辦才好!博士!”


    “讓她有反應不就得了』?”


    博士目瞪口呆如此回答,烏夫庫克想回話卻又咽了下去。


    “先讓她好好休息吧!她會靠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的。”


    博士安慰的不是芭洛特,而是鳥夫庫克,他輕輕敲醫療艙說:


    “等我把到手的籌碼轉移到其它硬盤的準備後就會去睡了,接下來還有得辛苦。畢竟我們要讀取某個人主要的過去,況且他還是個殺人魔呢!”


    博士看了一眼在醫療艙沉睡的芭洛特。


    “讓我們祈禱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勝利吧!”


    然後在白色防護泡與呼吸器後麵的芭洛特持續睡了將近二十個小時。


    她並沒有做夢,時間這個東西似消失在哪個地方.


    一想到最後扣下扳機的情景,她突然發現身處在醫療艙的自己。


    醒來後身體毫無異狀,反而覺得世界比以前還要幹淨。


    “蛋頭憨弟”的內部非常平穩,撇開麵對龐大檔案的博士不斷”喀噠喀噠”敲鍵盤跟檢察官互通電子郵件,不然真的是一片祥和。


    在那祥和的氣氛中,芭洛特窺視了一個答案。


    ——某個男人他腐敗的蛋其內容物。


    芭洛特置身在安樂椅,茫然望著天花板。


    藏身處跟她當初覺醒的時候一樣沉穩,心情也很平靜。


    她的黑色服裝緊緊覆蓋住她全身,那是烏夫庫克做的服裝——就跟她第一次做射擊練習時穿的幾乎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次她全身遍布連接電線的端子,而電線則以她為中心向四方延伸,和擺放在空間狹窄的”蛋頭憨弟”飯廳裏的器材連結。


    “光是分析榭爾的記憶,了解他在什麽地方做什麽事,那還不夠。”


    坐在器材與餐具散放的餐桌後麵的博士說道。


    “為了把榭爾的明確動機當做證據提出來,有必要重現其感情及思考,揭發那家夥犯罪的過程,真要那麽做的話,是需要半年時間的作業,不過讓你跟鳥夫庫克兩人著手進行的話,大概不到一天的時間吧!”


    坐在那兒的博士把視線從屏幕移開,看著芭洛特說道:


    “真的,不要緊嗎?”


    在安樂椅的芭洛特慢慢把頭轉向博士。


    《我想知道,想知道”為什麽是自己”。要是能稍微找出那個答案,要我做什麽都無所謂。》


    她幹擾在衣服喉嚨位置的發聲器說道.博士的視線移到衣服上。


    “有關『不恰當的記憶情報”,你要確實攔阻喲!要是讓她看到過度激烈的東西,我們可是會以違反未成年保護法的罪名遭到起訴哦!”


    “芭洛特她十分理性,也很鎮靜。拿到籌碼的人是她,既然她想看裏麵的內容就沒必要隱藏。”


    化成服裝模樣的鳥夫庫克斬釘截鐵回答他,博士麵有難色抓著頭。


    “檢察官有向我表達不滿,他說要我們考慮一下婦女團體跟教育機關的反應。”


    躺著的芭洛特聳了下肩,有哪個團體賦予芭洛特代替用槍跟性解決事情的手段?當初他們明明連她說的話都沒聽進去。


    “正因為保護未成年者的力量並沒有在她身上奏效,所以我們才會在這裏。”


    正確察覺到芭洛特心情的鳥夫庫克語氣平淡回答博士。


    “這是scramble-09的範疇,她想知道自己被殺的理由,對於她為了求生存而采取的行動加以批評的人們,是無法在這個領域進行判斷的。”


    博士縮起肩膀,其實他並不是真的很在意檢察官的不滿。


    《放心,有烏夫庫克陪著我。》


    芭洛特微笑說道,博士也揚起嘴角笑了起來。


    “平常總是猶豫不決的烏夫庫克,一遇上跟芭洛特何關的事就會在瞬間熱衷起來。”


    “我隻是根據她的能力與感情做出正確的判斷……”


    “別害羞啦!”


    博士幹脆地打斷烏夫庫克的話,繼續操作計算機。


    “那麽要開始打蛋了嗎?準備好了嗎?”


    話一說完,擺放在飯廳裏像大型冰箱的器材開始發出轟隆隆的聲音。


    那是博士跟烏夫庫克為了讀取儲俘榭爾他記憶的四張芯片而共同製造的器材,從那兒延伸過來的電線與烏夫庫克連接,芭洛特則用身體感應裏麵的情報,再由器材負責記錄其內容。


    芭洛特讓身體深陷在安樂椅,慢慢地閉上眼睛。


    那跟過去和鳥夫庫克在網咖揭發偽造id,或在”樂園”的情報海裏遊泳的時候不一樣。


    這是要重現某人的體驗.再從裏麵挑選必要的情報。


    剛開始聽到的是聲音,低沉又嘰嘰喳喳的聲音,不久就變成無數不臨調的聲響,幾乎快把耳膜震破,但一瞬間又突然轉為沉默。


    正當芭洛特突然張開眼睛時——眼前出現的是不曾見過的場所。


    大概過了一秒鍾後她了解白己所在的地方。


    自己究竟走在什麽地方呢?感覺很像是馬杜克巾的繁華街,旁邊邏有沒見過的女子,是年約十四、五歲的金發女孩。


    那女孩好像在說些什麽,而自己也對她說了什麽。


    一瞬間,藍鑽在那女孩的”胸口”閃閃發光,這時候浮現出右手的畫麵,而且那隻右手的食指急劇膨脹,讓人聯想到睹局裏的撲克牌或汽車或飲料。


    這女孩是”第幾個”呢?她參考複數的記憶,了解那是榭爾買的女孩,不久芭洛特聽到那女孩的聲音,但她無法辨識她的語言,聚集其它記憶後,好不容易才重現幾種語言。


    “我不想回去爸爸身邊。”


    女孩說道,語氣非常緊張,而且回蕩著不知從何而來的深刻”共鳴”。


    “求求你,不要讓我回去爸爸那兒.”


    好吧,讓我守護你。我會帶你到安全的場所,你長得很美,往後我會讓你變得更美麗。接著一股衝動湧起,不過它被壓抑好幾次,是結晶——閃著藍鑽的光芒,接著龐大的喪失感造訪.一切變成灰燼後就被送去加工。


    這時記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寶石,而且有必要和死亡的記憶舉行儀式。


    衝動會基於一定的行動而實現,看起來自殺身亡的女子,為什麽是自己呢?那個答案不斷往下沉,成為永遠不會再回來的”記憶重現”。


    《芭洛特,保持意識,這全都是假想的現實。》


    芭洛特在心中回應,她從最初的聯想偷窺多餘的情報,並且讓自己沐浴在無數的情報裏,那是聲音、是光芒、是痛苦、是憤怒、是快樂、是交談。情景從她眼前掠過,剎那間的感情不但重現。也讓她確定那是基於什麽動機造成的。


    “很好,榭爾的精神根據不斷得到證明——”


    芭洛特聽到博士不知從何處傳來的聲音,但之後她就完全聽不到現實世界的聲音,取而代之的是零零碎碎的情報就像從黑暗海底往上升的氣泡,以極快的速度通過她全身的皮膚。


    《固定係統,別讓它形成意義,回到最初的入口——》


    忽然間馬杜克市光景呈現在眼前,那兒既是白天的商業區.也是灰暗的貧民區建築、賭場、跟陌生人交易的場所。


    夾雜著強烈想出人頭地的欲望,讓她回想起第一次搭乘氣動車的感觸,而且從零零碎碎的記憶裏也拉出許多女孩,一起出現在她眼前。


    女孩們不發一語閉上眼睛站在橋上,有海麵吹來的風,影子在腳下迅速移動.夜晚來臨了:不久那些記憶變得有係統,女孩們也都張開眼睛。


    所有女孩的眼球都是藍鑽,這不禁讓芭洛特發出低沉的悲鳴。


    其中一名女孩像倒轉的錄像帶迅速往後過橋。


    緊接著就看到位於橋另一頭的街道景象,賭場閃著燦爛的光芒.林立的高樓大廈與賭場都刻了奧克托巴公司的公司章。


    這時候浮現出腦部手術的畫麵,手術台上躺著一名少年,還有女孩繞著他周圍走,削開頭蓋骨的聲音從女孩張得大大的嘴巴發出,手術過程切除了某物又裝進了某物,當然裝進腦裏的芯片也刻了奧克托巴公司的公司章,我之所以選擇賭場做為表演舞台,就跟被放流時幼魚回到故鄉的河川不無兩樣。


    “我沒有任何想回去的場所。”


    女孩隨著削除頭蓋骨的聲音說。


    “我希望有一個想回去的場所。”


    我來幫你準備,你隻要回到我身邊就好,接著女孩沉溺毒品後便死亡了。


    世界開始大叫”他在騙人”,用來準備致死份量毒品的錢全浪費掉了,因為他隻是把她偽裝成吸毒過量,但實際上是趁她睡著時把她勒死,直接勒死就隻有這個案例,因為”善後處理”太麻煩了,這時他的頭開始非常痛。


    是壓力所致,因此需要帶來完美串福的東西,多幸劑就很完美,


    你知道不幸的使用方式,一點也沒錯。接著出現壯漢的影像,不久在你周遭將出現麻煩,那個男人這麽說。當scramble-09發布時,我被允許的權限將遠超過治安機關,是最棒的保鑣。


    《鮑伊德已經知道我跟博士把目標鎖定在榭爾,所以需要事先潛入當他的保鏢,這是當時的記憶——》


    記憶洗淨,要了解我的交易就必須先了解我,看這顆藍鑽,這是我交易的階段。它一共有七顆,過去已經有六條命成了犧牲品。我是為了要幫助她們,也想知道自己害怕的理由。


    “為什麽我會這麽害怕呢?”


    《芭洛特,保住自己的意識,你不要自己去感覺那些記憶——》


    我用槍殺了她,但覺得不是很爽快,還殘留了令我不悅的心情,不能用槍,再找其它方法吧!明明已經失去還會造成影響,這就是所謂的記憶:我應該在限定的距離確認對方是否死亡,而且還得考慮回收的方法,幹脆”炸死她”吧!


    “利用氣動車的保固維修,隻要把那女孩當成壞蛋就行了。”


    “你對我給予的事物有什麽疑問嗎?”


    《那是你本身的記憶,芭洛特。調整時間序列再重來一次——》


    第二名女孩是車禍,是在剎車動了手腳的車禍。


    “不能用行駛中的車輛,那會害我的記憶混亂.明明已經失去還會造成影響,這就是——”


    車子的剎車係統被動過手腳,結果害我得被迫看扭曲得亂七八糟的女孩屍體,當時的時速是二百二十公裏,要是她完美地變成灰燼就好了。


    記憶雖然消失。但要取得火葬許可卻很麻煩,因為這個都市一般都是使用土葬。


    “我想過好幾種讓演變幹淨的方法。”


    這我早就知道了:第一名女孩的聲音傳來,此時”深刻的共鳴湧現”。


    “請不要讓找跟父親見麵,隻要不讓我跟父親見麵,什麽事我都願意做。


    放心,我會保護你,我早就嚐過酈種痛苦跟壓力。


    所以我才要破壞記憶,隻要徹底破壞就行了。我早就知道那種方法,我將用你來消除破壞記憶的壓力。結果是一片鮮紅,用刀子亂剠一通的我真是愚蠹到了極點,到處都是血跡,善後處理——我想耍藍鑽的光芒,所以把它處埋幹淨了,當時的我一定很驚慌失措,才會慌慌張張殺了她。


    之後記憶開始消失。剛好在那個時候.把錢變幹淨的方法雖然失敗了,卻因為壓力的關係要消除記憶而得救,那就是我進行交易的出發點.


    不過我不可能全部想起當時的事情,


    “耍了解我的交易就必須先了解我。”


    《有必要證明那段記憶是不是真實的,邢也可能是榭爾看過的電影,不曉得是不是榭爾他真正的體驗——》


    那是最初殺的女孩嗎,那永遠都是我最初殺的女孩,因為我會消除記憶。


    反正也沒人加道.也不會有人知道。因為我把記憶完全刪除,這就是我所知道讓自己變幹淨的方法,或許能交給肮髒的錢來處理呢!


    此時”深封的共鳴湧現”,錯綜複雜的記憶粒子像並排的卡片旋轉。


    《你的時間感覺正受到影響,從開始作業到現在已經過了七個小時——》


    那是最初殺害的女孩嗎,麵貌跟過去完全不同,或許是原點的關係。


    到底是什麽時候,進了賭場後那個就爆發了、分配撲克牌的才能覺醒了,我想讓你看我的表演,雖然我們的年紀懸殊.但你是個很棒的戀人,就算失卻了記憶.我比想記住你,即使其他事情都忘得一乾二淨,隻有你的瞼我絕不會忘記.


    唯獨對最初殺的女孩感情較不同。那應該是真心的。


    《你的體力也到極限了,時間已經超過十小時.芭洛特,不要再——》


    “我有事想對你說.”


    那女孩說道。此時”深刻的共鳴湧現”,唯有你的事我不會忘記,把肮髒的事物變漂亮是我的工作,我的記憶消失了,或許是交給肮髒錢處理的關係。


    “因為我不想欺騙你。希望能讓你知道事實。”


    能夠讓肮髒錢處理的事,就有它值得信賴之處。包在我身上吧!


    我的”天國的階梯”即將從這裏開始,我會把肮髒的東西變漂亮、就像藍鑽那樣。


    “我被父親性侵了。”


    《芭洛特,冷靜點!》


    此時”深刻的共鳴湧現”,衝擊產生,但也沒有改變他對那女孩的愛,他還是愛著她.隻是,有了壓力,記憶重現。


    “如果要回去那裏,不如回去監獄,記憶重現。”


    《那是你的意識,目前混亂得很厲害。博士,快讓她停下來。博士.糟了,芭洛特的幹擾能力比我想象的還要強——》


    記憶重現。那是聲音、是光芒、也是痛苦、有憤怒、有快樂、也有交談。景象一幕幕橫在眼前,感情在那一瞬間重現,明顯可知那是基於什麽樣的動機產生的。


    “我會把你變漂亮,把所有肮髒的東西都變漂亮。”


    “不對”。我並沒有”殺”第一個女孩,但是她死了,為什麽?我會把你變漂亮……把你變漂亮……世界開始發出轟隆隆的慟哭聲.


    芭洛符的眼睛充滿了


    淚水。


    “是藍鑽。”


    那女孩不顧榭爾的愛情,最後被絕望所殺,那女孩向榭爾求救,渴望真正的愛情,但最後卻在類似瘋狂的狀態下死去,她是完全衰弱死亡的。榭爾感到非常絕望,對那女孩的死感到絕望,對那女孩死亡的理由感到絕望。


    結果”榭爾最初殺的並不是那個女孩,而是傷了那女孩的父親”。


    “我最初殺的是——”


    《既然這樣,隻有讓芭洛特探索到最後了——》


    那女孩敏感察覺到榭爾早已遺忘的絕望,在榭爾的體內。


    “放心,我會保護你,我知道那種痛苦。”


    此時”深刻的共鳴湧現”,還有壓力,所以找才要破壞記憶。


    不,不對。榭爾有生以來第一次殺的”也不是那女孩的父親”。


    剎那間.記憶重現襲擊過來,在榭爾失去的記憶虛牢裏出現了住黑暗中持續發出的聲音。


    “為什麽是我?”


    藍鑽因為榭爾早已忘記的絕望而發出些微燦爛的光芒。


    有吵雜聲響起,當芭洛特一回過神來,看到在聚光燈下正進行表演的榭爾。


    忽然間她以為自己回到記憶的起點,但不經意發現他手上戴滿了戒指,不過全都是白金戒台的藍鑽鑽戒。他開始表演時就會把鑽戒都拿下來,進行賭博的這段期間,保管這些鑽成就是芭洛特的工作之一。


    其中還有一顆光彩格外閃亮的鑽戒。男子稱之為”太母”——


    “那是我請加工業者把我母親的骨灰做成鑽戒。”


    《來了哦!我們來到了榭爾的心理創傷——》


    沒錯,榭爾第一個動手殺的對象,就是他的親生母親。


    這時候”深刻的共鳴”湧上心頭。


    榭爾愛過的那女孩,她的絕望彌漫整個世界。那女孩了解榭爾能跟自己的痛苦產生共鳴的理由,也了解榭爾為什麽會接納自己,


    榭蘭也深知那女孩了解.這是個可怕的”循環”、共鳴興共鳴相呼應,但那女孩無法忍受那種事,所以逃了出來——


    “記憶重現——”


    結果,自己王動了解自己又回到水遠不想同去的場所。


    ——”為什麽是我”,


    芭洛特感到愕然,並且忤在”那個答案”前麵.


    “不恰當的情報”,”令人厭煩的影像”接二連三爆發襲擊她.


    《芭洛待.不耍在意”那個”,那跟你的過去毫無關係》


    那是榭爾的記憶中最糟糕的地方.在散發惡臭又腐爛的雞蛋內部,散發最令人厭惡味道的漆黑時間裏,謝爾被自己的親生母親強迫跟她進行性行為: 然後在榭爾十幾歲到他快進入二十歲時.榭釃還持續在母親的車子動手腳,想布置成意外的狀況殺害母親。


    那是榭爾對過去所有殺害的女子抱持的”深刻共鳴的理由”。


    也是榭爾對初次真心愛過的女子感到的絕望,而且也是被殺的為什麽非芭洛特不可這件事所做的一個明確又單純的回答.


    芭洛特覺得自己應該有慘叫過。


    但實際上嘴巴閉得緊緊的她隻是突然把眼睛張得大大的,然後反射性彈坐起來而已。


    當她回過神後才發現一臉疲憊的博士正目瞪口呆看著自己。


    “二十一個小時——是你躺在那兒後經過的時間喲……”


    博士有氣無力說道,他的眼睛冒出了黑眼圈,芭洛特直愣愣覺得自己臉上大慨也冒了一模一樣的黑眼圈。芭洛持盯著博士看,像是在確認那剛剛的確是”自己”聽到的聲音及思考的事情,忽然間她感到股難以形容的涼意,仿佛又要被拉進充滿汙濁的記憶奔流裏.


    “芭洛特,調查呼吸吧! 一點一點淺淺地吸氣,慢慢來——”


    島夫庫克說道.但是芭洛特緊閉的嘴巴就是不能張開,她的下巴僵硬.呈現出一種驚赫症狀。


    芭洛特扭動著身體,當她一從安樂椅探出身子就突然把嘴巴張開,她都還來下及意識到自己要做什麽,胃裏的東西就已經全吐在地板上。


    失去說話能力的喉嚨隻有在這個時候斷斷櫝續發出這世上最不悅的聲音.


    充滿酸味的嘔吐物從她的口鼻溢出,過於不愉快的感覺跟痛苦讓她流下眼淚


    博士趕緊衝過來拍她的背並遞上毛巾。


    《對下起——》


    她好不容易擠出這句話,然後接下毛巾貼在臉上.並開始無聲地哭泣。這一切讓她感到很不愉快,感到煩躁、而且悲傷。


    《我把地板弄髒了——》


    就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弄髒”這句話讓她回想起記憶的奔流。


    “把你變漂亮是我的工作,就像藍鑽那樣,那就是答案。我會把你變漂亮,把你變漂亮。”


    “放心,你馬上就會鎮靜下來的。現在隻是因為疲勞而讓你思緒混亂。”


    博士的聲音就在不遠處,等她回過神時,才發現手臂被注射了什麽東西。


    “是鎮靜劑跟睡眠導入劑,你馬上就會想睡覺,你表現得很好,所以好好休息吧!你絕不會傲惡夢的,因為鳥夫庫克會陪在你身邊。對吧,鳥夫庫克——”


    變身成緊身衣緊緊覆蓋芭洛特身體的烏夫庫克似乎說了什麽。


    好像是說一點也沒錯”。芭洛特覺得在朦朧的意識裏,好像看到因絕望而遭到殺害的少女臉孔。那女孩究竟向榭爾要求什麽呢?


    答案肯定一樣是想追求自我,就是這麽單純的答案,相信透過被愛這種事就會找到答案,隻是得到的都是原地踏步的結果。


    芭洛特慢慢閉上眼睛,覺得自己融入在悲傷的氣氛中,某人的記憶靜靜消除,湧上來的是現在在這裏自己的實際感覺。


    芭洛特蜷縮著身子像在尋求覆蓋自己的暖意,然後就睡著了。


    等再次醒來時,芭洛特稍微被自己身穿睡衣躺在床上睡覺的模樣嚇了一跳,她感覺睡衣的上衣跟褲子在腰際的部份是連在一塊,後來才發現那是鳥夫庫克。她的手臂吊著點滴,她小心翼翼不讓管線纏在一塊的抱著膝蓋,不一會兒就毫無顧忌地哭起來。


    烏夫庫克什麽話也沒說。


    等她醒來走下來到飯廳,器材已經整理得非常井然有序:


    博士正好收到檢察官傳來的電子郵件,他回頭對芭洛特說:


    “開庭的日子決定了喲!”


    就這樣在拿到芯片的一星期後,芭洛特再次站在法務局門口。


    為的是要踩到這城市的象征”天國的階梯”的最後一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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