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似火,大地像蒸籠一樣,熱得使人喘不過氣來。


    如今已進入七月中旬,自從上次周潤澤去京述職後,已過了一個多月。


    周潤澤一回到睢州,災後重建工作就正式啟動了。


    睢州的賑災方式多種多樣,有糧食賑濟、錢幣賑濟、土地賑濟、醫療賑濟、房屋賑濟、減免徭役賦稅、以工代賑等。


    這其中有政府主導自上而下的“官賑”,也有民間鄉紳誌士自下而上的“義賑”。


    如今黃河已進入“伏汛”洪災高峰期,中原大地到處都在鬧災。


    然而睢州卻到處都可以看到在建的工地,一派熱火朝天的景象,絲毫沒有受到洪災的影響。


    新城的建造,黃河的引流,道路橋梁的修複,水渠的貫通,荒蕪之地的開墾等,都需要大量的人手。


    在物資充足,人手足夠的情況下,周潤澤統籌全局,將各種工程按實際需要,依次上馬建造。


    不但為災後重建節約了成本,還解決了近五十萬流民的生存問題。


    火辣辣的太陽,烤得地麵滾燙滾燙的。


    周潤澤帶著一大批官員在新城工地上視察。


    抬頭四望,工地上人頭攢動,塵土飛揚,吵吵嚷嚷,工人們揮汗如雨,汗流浹背,臉上卻都帶著對未來充滿希望的笑容。


    新任州同知張良清匯報說:“迄今為止,共有十二萬百姓齊心協力,建造睢州新城。”


    “如果工期順利,年底之前城牆、官府、衙屬、商埠、民宅等均可全部完工。”


    如今這年代,生產力低下,新城雖然已經奠基開建一個多月了,地基卻剛剛挖好,各種規格的條石、建築材料等前幾天才運到工地上來。


    這已經是很快的了,要不是周潤澤舍得往裏砸銀子,估計這會兒地基都還沒能挖好。


    周潤澤想了想,問道:“工部調來的那些工匠這段時間可還好?”


    “都還不錯,咱們好吃好喝的供著他們,有什麽需要他們倒也肯出力。”張良清笑著回道。


    他跟周潤澤也算是師兄弟,當然不是一個師傅,而是七彎八拐能扯上關係,在官場上也是新皇一係的人,所以兩人相處的倒也不錯。


    周潤澤頷首道:“隻要他們能盡心辦事兒,吃點喝點都不是大問題,但材料和工程質量方麵咱們要多帶個眼睛,這都是涉及百年民生的大工程,馬虎不得。”


    “大人放心,有下官天天盯著,這些方麵都會按照高標準嚴格把控,不會讓他們亂來的。”張良清嚴肅道。


    周潤澤當著眾官員的麵,向州判陳秉德吩咐道:“你這邊的審計工作也要提高審計效率和監督成效,實事求是地揭示、分析和反映問題。”


    “審計工作中更要敢於堅持原則,敢於碰硬,勇於擔當,嚴格以事實和數據說話,切實做到事實清楚,證據確鑿,定性準確,處理恰當……”


    他雖是跟陳秉德在說話,卻也是說給眾官員聽的。


    響鼓不用重錘敲,既然周潤澤無數次都在提醒他們,今後要是出了什麽紕漏,打板子的時候他也會毫不手軟。


    這時,李大富小跑著過來,小聲跟周潤澤說了幾句。


    周潤澤點了點頭,和官員們在工地上又轉了一會兒後,就各自散去。


    頂著一身臭汗,周潤澤回到家裏。


    占地十多畝的黃家別院,如今已經成了周潤澤在睢州的住處。


    當初薛寶釵她們一過來,就直接住到了這裏。


    見元春、迎春、探春三姐妹圍了過來,周潤澤擺擺手,說:


    “有什麽事兒等會兒再說,我先去洗個澡,這一身的汗太難受了。”


    很快,洗了澡換了身幹淨衣服後,周潤澤來到茶室,薛寶釵她們都來了。


    坐下後,接過晴雯遞來的茶,周潤澤向薛寶釵問道:“寧國府真的被抄了?”


    薛寶釵點了點頭,將一封信遞給周潤澤。


    周潤澤接來一看,是賈政寫給他的。


    信上說,上次賈薔被彈劾的事兒又被舊事重提,而且這次極為保密,還將人證物證都整齊備了,打了四八王公這些人一個措手不及。


    結果不言而喻,賈薔被奪了爵位,發配邊疆服役,寧國府被抄,田莊被收回。


    榮國府也跟著遭了殃,新皇下旨,讓他們月底之前將戶部欠銀還清,要不然他們的下場就會跟寧國府一樣。


    賈政給他寫信也隻是通報消息,倒也沒有說讓周潤澤幫什麽忙,畢竟寧國府的事兒已經木已成舟,新皇都下了旨,想改變什麽代價太大了。


    放下信紙,周潤澤看著元春三姐妹,安慰道:


    “你們不用擔心,據我所知,榮國府這邊早就將銀子準備好了,估計這會兒姨父他們已經將銀子送去戶部銷賬了。”


    賈元春點了點頭,歎道:“這事兒我聽父親說過,欠戶部的銀子確實早就備好了的,應該沒什麽大問題,隻不過今後榮國府的日子可就難過了。”


    “寧國府的田莊被收回,今後每年少了近一半的收入不說,外邊還欠著幾十萬兩銀子的債務,父親他們又都是過慣了奢靡生活的,今後的日子可就拮據了。”


    周潤澤道:“就算拮據,比起普通百姓來說,榮國府的日子也算是奢靡了,再者說了,雖然榮國府外麵有債務,隻要田莊沒被收回,日子還是好過的。”


    “我就是擔心老祖宗,她本就是個愛體麵的,如今寧國府被抄,整個賈府都丟了臉麵,她作為賈府最長者,心裏肯定是不好受的。”賈元春歎氣說道。


    這時,薛寶釵突然插話,道:“老爺,林妹妹給我們寫了信來了,信是六月份寫的,月初才到榮國府,這次姨父讓人一塊兒帶給我們了。”


    周潤澤好奇道:“都寫了些什麽?”


    薛寶釵道:“除了女兒間的私話外,跟老爺有關的就隻有一件事兒,就是姑父聽說老爺到睢州為官後,就順便跟黛玉提了句,說兩淮鹽商巨富,如果賑濟洪災需要錢糧,可以從他們身上找法子。”


    周潤澤聞言一笑說:“從那些鹽商身上找法子可不是那麽好找的,就算要找也不用我去找,得讓我師叔出麵。”


    “哦,對了,姑父的病情怎麽樣了?林姑娘在信中有沒有提起過。”


    薛寶釵點頭道:“倒是提了一句,說是挺嚴重的,已經有小半年臥床不起了。”


    “有說是得了什麽病嗎?”周潤澤好奇道。


    自他從雪蓮門那兒得來諸多丹藥秘方後,他就一直在專研醫術,也用空間製造了許多稀奇古怪的丹藥。


    如果林黛玉的父親林如海得的病不是太過偏門兒,周潤澤倒還能幫上一幫。


    這倒不是為了林黛玉,而是林如海活著比死了對他更有利。


    薛寶釵回道:“說是腎上出了問題,倒也不知道具體是什麽病,這畢竟涉及到姑父的私密,黛玉也是不好說的。”


    周潤澤點點頭,轉頭向賈元春問道:“你那邊的織造工坊現在什麽情況?”


    “工坊現在有了八百多個手藝熟練的繡娘,近兩千個新招的學徒,總得來說,工坊已基本步入正軌了,唯一短缺的就是生絲。”賈元春回道。


    “生絲啊,這個確實很重要。”周潤澤沉吟道,想了想,他看著賈元春說:


    “要不你親自去江南一趟,看看母舅那邊安排收購生絲的人為何這樣遲緩,如果他們不盡心盡力,咱們就直接撇開他們單獨收購,就不指望他們了。”


    賈元春遲疑道:“那工坊這邊怎麽辦?”


    周潤澤指了指鄭月兒和賈探春道:“就讓她們先幫襯一下吧,等你回來後依舊讓你管理織造工坊,放心,不會讓你沒事兒做的。”


    “嗬嗬,奴家倒不是這個意思,也行,有月兒姐姐和探春妹妹幫襯,奴家就放心了。”賈元春笑嗬嗬道。


    周潤澤笑了笑,說:“行,既然你同意了,這事兒宜早不宜遲,你就明天一早啟程,前往江南吧。”


    去江南那邊,自然不會讓賈元春一個人去,除了護衛丫鬟等仆人外,周潤澤還會安排商社的人員一同前往。


    書房裏,周潤澤讓賈元春坐下說話。


    等她坐下後,周潤澤從桌上拿了一疊契書出來,遞給她道:


    “這些地契、房契是從睢州五大家族那兒抄來的,你到了金陵和揚州那邊後,就將之全部過戶到夫人的名下。”


    說著,他又拿了兩份拜帖,遞給賈元春道:“過戶的事兒你交給一同前去的師爺苟山亮辦就成。”


    “這兩份拜帖你收好,到那邊有什麽事兒需要官麵上的人幫忙的,就拿著拜帖找他們就是,都是師叔師哥之類的,倒也不用客氣。”


    賈元春接過拜帖忍不住打開一瞧,不由得目瞪口呆,她驚訝道:“這也太大材小用了吧?就為了這麽點小生意,用得著讓他們幫忙麽?”


    以往她在賈府的時候,常聽她母親說周潤澤命好,拜了個好師傅,說人脈極廣,那會兒她也隻是聽聽,倒沒什麽具體的概念。


    可這會兒拿著兩分帖子,賈元春才知道小瞧自家老爺了。


    周潤澤嘿嘿一笑,說:“用得著,太用得著了,你家老爺好不容易尋摸到一點兒事麻煩他們,生意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和他們人情來往,知道麽?”


    賈元春聽他這麽一說,嘻嘻一笑,道:“我說呢,原來是老爺故意要欠他們人情的啊。”


    “拿生絲這事兒找他們倒也剛剛合適,對他們來說是舉手之勞就能辦成的事兒,對老爺來說不但可以解決實際的困難,還能欠他們的人情,方便以後來往……”(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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