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周潤澤回到家。


    房間裏,襲人接過周潤澤的衣服,微笑道:


    “赦老爺和政老爺還沒醒呢,上午倒是都醒過來一次,後來又睡下了,並留下話說,若是中午他們沒醒,就不要叫他們吃飯了。”


    周潤澤點了點頭,接過煙雨遞來的毛巾擦了把臉後,微笑道:


    “既然他們打了招呼,中午吃飯的時候就別叫他們了,免得打擾他們休息。”


    兩人路上肯定趕的急,要不然也不會那麽累。


    接著周潤澤又問:“早上走的急,他們帶來的下人都安排好了麽?”


    “老爺放心,帶過來的丫鬟小廝都安排妥當了。”煙雨回話道。


    周潤澤道:“是誰去安排的?”


    “是迎春姑娘和探春姑娘出麵安排的。”煙雨微笑道。


    周潤澤點了點頭,說:“有她們出麵安排,想來是妥帖的,夫人呢,怎麽沒見著?”


    襲人接話道:“在花園陪薛夫人和薛少奶奶呢,剛過去沒一會兒。”


    周潤澤又問:“薛蟠呢?”


    “薛大爺又被揍了,去街上尋藥膏抹臉去了。”煙雨捂著小嘴兒笑著說。


    周潤澤愣了愣,好奇道:“怎麽又被揍了?”


    襲人將周潤澤拉到椅子上坐下,給他換鞋,仰頭笑著說:


    “薛大爺一來家裏,就嚷嚷著要丫鬟們拿水果來吃,薛少奶奶說那是老爺專門給夫人備著的,不讓他吃。”


    “後來薛大爺不知說了什麽話兒,就被薛少奶奶狠狠揍了一頓,哭著喊著逃去街上找藥膏去了。”


    “薛少奶奶追了幾步,又停了下來,說等他回來還要揍他!”


    周潤澤一頭黑線,這兩口子真是奇葩,他也懶得管,就當聽笑話了。


    換好鞋子,周潤澤起身,接過晴雯遞來的涼茶喝了一口,對她笑著說:“太涼了,有些冰牙齒。”


    “那以後奴婢就不用冰捂了。”晴雯微笑道。


    周潤澤頷首道:“就是如此,這涼茶要自然涼著的才好喝,用冰捂過後,茶味兒就沒了。”


    幾口將茶喝掉,周潤澤將茶杯遞給晴雯,問道:“你和襲人現在學習怎麽樣了?”


    晴雯接過茶杯,眉皺回道:“奴婢勉勉強強過了關,襲人姐姐才厲害,上個月就過了。”


    周潤澤笑問道:“從賈府那邊兒的一等丫鬟,到咱們家裏做三等丫鬟,這才升到二等丫鬟,你們心中可有怨言?”


    襲人站在旁邊搖頭說道:“倒不曾有什麽怨言,咱們感謝老爺救咱們還來不及呢,哪裏會心生怨念?”


    周潤澤笑了笑,又問:“月例銀子可還夠用?”


    “夠用的,咱們吃的穿的都是家裏的,不時還有賞賜可領,不但夠用,還能存上一些呢。”晴雯笑著說。


    周潤澤點點頭,往外邊走邊說:“你們沒事兒要多跟煙雨和墨畫學學,多學些學問總歸是好的。”


    “知道了。”晴雯嬌聲回道。


    剛要去花園,周潤澤見陳圓圓正站在角落裏的假山後邊兒抹淚,伺候她的兩個丫鬟茜雪和麝月正在小心勸慰。


    周潤澤皺了皺眉,走了過去,茜雪和麝月行了一禮,就退到一邊了。


    陳圓圓聽到動靜,梨花帶雨抬起頭,看到是周潤澤過來後,連忙胡亂抹了幾把淚,強撐著笑,要行禮拜見。


    周潤澤揮手道:“不用多禮了,說吧,在這兒哭哭啼啼可是受了什麽委屈?”


    麝月上前欠身行禮道:“老爺,今兒是圓圓姑娘父親的忌辰。”


    周潤澤緩緩點頭,知道陳圓圓雙親之中,母親早亡,唯有對父親有些許記憶。


    偏他父親是個貨郎,因要常年在外走家竄戶,不能照顧她,就將她送到陳姓姨父家代為照料。


    她父親對她自然是極好的,每每做生意回來都會去看她,帶些好玩的好吃的給她,逗她開心,這是她童年中唯一的亮色。


    好景不長,沒幾年,她父親因病去世。


    時逢江南年穀不登,陳圓圓自幼冰雪聰明,豔驚鄉裏,重利輕義的姨夫就將她賣給了蘇州梨園,成了奴藉,從此開啟了她以色事人的人生。


    可以說,自她父親去世後,她就一直過得不開心,要不是遇到周潤澤,估計這會兒都還在風塵之中飄蕩。


    周潤澤輕歎一聲,將陳圓圓擁入懷中,安慰道:


    “人死不能複生,如若你真懷念親人們,就要活的開開心心的,這才能讓他們放心,你若不開心,他們在天之靈也不會安息的。”


    陳圓圓輕輕嗯了聲,沉默了一會兒,小聲道:“道理奴家也是懂的,可每年到了這個時候,都會忍不住難過,倒是讓老爺笑話了。”


    “思念親人乃人之常情,老爺怎麽會笑話你呢?”周潤澤拍了拍陳圓圓的肩膀,柔聲說道。


    待她情緒穩定後,周潤澤道:“莫悲傷了,今後你就當老爺是你的親人,你現在也是有家的人了,不再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所以你應該開開心心的過好每一天,知道了嗎?”


    陳圓圓點了點頭,用手絹將淚痕擦幹後,展顏一笑,說:“自打跟了老爺後,奴家就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其實奴家現在每天都很開心和知足呢!”


    兩人說了會兒話後,緩步來到花園裏的涼亭坐下,茜雪和麝月提了火爐茶水過來煮茶。


    周潤澤笑著問陳圓圓:“你不是跟妙玉常常呆一塊兒的嗎?今兒怎麽沒見著她?”


    家裏的女人倒也有趣,薛寶釵和鄭月兒常常在一起,賈元春、賈迎春和賈探春常常在一起,而妙玉和陳圓圓不知道怎麽搞的,也跟著抱團了。


    對於這種現象,周潤澤也不好說什麽,隻要她們不鬧什麽幺蛾子就好。


    陳圓圓聞言,淺笑道:“妙玉姐姐本是和奴家在一起的,因天熱出了汗,就回去沐浴更衣去了。”


    “這倒是像她,就愛幹淨。”周潤澤笑著說。


    陳圓圓笑了笑,沉吟片刻,提議道:“老爺,要不然奴家給您唱支曲兒解悶吧!”


    “你可喜歡喝戲?”周潤澤微笑著問道。


    陳圓圓想了想,說:“說不上喜歡和不喜歡,因從小在梨園長大,耳濡目染就學會了唱戲,如果從內心來講,奴家倒喜歡女紅和讀書多一些。”


    周潤澤點了點頭,說:“既然如此,今後就不要唱了吧,沒事兒就讀讀書,做做女紅也是挺好的。”


    ……


    茶室中,茶香四溢。


    周潤澤給賈赦和賈政各自倒了杯茶後,笑著說:


    “龍井茶的香氣鮮嫩清高,豆香明顯,滋味鮮爽甘醇,熱天喝龍井提神是最愜意不過的。”


    兩人喝了幾口後,都大讚不已。


    說了會兒話後,賈政問道:“子傑,睢州這邊怎麽這麽多的流民啊?”


    周潤澤笑了笑,就將睢州的地理位置說了,又道:“除了自個來的,也有許多人是聽說在睢州做工能吃的飽飯後,專門過來的。”


    “這麽多人,能養得活嗎?”賈政好奇道。


    周潤澤點頭回道:“州衙做了統計,八十萬以內的人是能夠養活的,超過這個數就養不活了。”


    賈赦問道:“現在睢州有多少人了?”


    周潤澤道:“現在應該有七十來萬了吧,差不多已經到了睢州能夠承受的極限了,所以最近這段時間,睢州也在開始限製流民進來了。”


    “能限製的了嗎?河南今年受災是幾個省最嚴重的吧?至少也有幾百萬的流民吧?”賈政擔憂道。


    周潤澤笑了笑,說:“我睢州隻不過一個州,能接收七十萬人就已經算是為江山社稷著想了,總不能全省的流民都讓咱們吃下吧?”


    賈政沉吟片刻,點頭道:“那倒也是,睢州再怎麽有能為,體量還是小了些。”


    周潤澤搖頭道:“不,不是睢州的體量小了,而是我的官兒太小了。”


    賈政和賈赦聞言都愣了愣,齊聲哈哈大笑起來。


    說笑間,李大貴從外邊進來,遞給周潤澤一支信筒,並道:“是元春姑娘那邊飛來的急信。”


    周潤澤點了點頭,打開信一瞧,臉上露出喜色。


    賈政和賈赦聽說是賈元春寫來的信,都有些好奇,周潤澤將信遞賈政。


    賈政看了之後,驚訝道:“妹夫的病好?而且還要到睢州來!”


    賈赦聞言,連忙將信接了過去看了看,然後問周潤澤道:“妹夫這是要升官了?”


    “應該是要升官了,這次過睢州來,就是順便跟我一同進京的。”周潤澤笑著說。


    賈政疑惑道:“為何他要從睢州這邊走?”


    周潤澤就將自己個機緣得了藥,又讓賈元春帶到揚州送給了林如海的事兒給他們說了。


    周潤澤估計林如海過來,也是有專程來感謝自己的意思。


    賈元春那邊的生絲也已經接洽妥當,正好就一塊兒過來了。


    周潤澤微笑道:“看來那藥不愧是得道之人煉製的,果然是藥到病除的神藥。”


    “子傑有君子之風,仁義厚道啊,連這麽好的藥都能送人!”賈政感歎道。


    雖然那是自個的妹夫,但如果賈政有那麽好的藥,也是不會輕易拿出來的,有也隻會先緊著老太太那裏,以備不測。


    周潤澤笑了笑,感歎道:“可惜那藥是最後一顆了,要是家裏能存上幾顆備著,也是很有大用的。”


    “確實如此,然而好藥難求,這事兒隻能隨緣罷了。”賈政搖頭晃腦說道。(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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