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雲岫屈膝:“謝大娘允許,還有一事,蘆姐姐在疏影齋染了濕邪,似乎是挺嚴重,喝了藥也還是見效緩慢,雲岫敢請大娘向爹說說此事,是否讓蘆姐姐換個住處?”


    大夫人揮揮手:“嗯,我會對老爺說這事的。今日好熱,我也不想多說話,雲岫,大娘就不多留你了。”


    “那雲岫先走了。”很快搞定。


    或許不用賈雲岫來搞定,或許穆葦來永曆園就是大夫人的計策中的一步,所以賈雲岫才會那麽順利。


    當日,賈雲岫就令踏青去叫穆葦搬入永曆園內,住在穆蘆原來住過的西側房。


    這晚,郭啟勳早早睡下了。


    賈雲岫難眠,和折紅踏青在園子裏議論著今日的事。


    折紅踏青還不知內情,隻不斷說著:“大少奶奶,今早大少爺從蘆夫人那裏回來後,身上有一股奇怪的香味,把我和折紅都熏地頭暈想睡了。”


    “是的,那香味雖香,但是不好聞。”折紅加了一句。


    賈雲岫想到:“難道是迷魂香?”


    “大少奶奶嘀咕什麽迷魂香呢?”折紅問道。


    賈雲岫坐在石凳上,眼眸疲憊抬不起說著:“今早啟勳不是從穆蘆那裏過來而是穆葦。”


    “啊?”折紅踏青大驚。


    賈雲岫將此事全部說了一遍,叮囑她們不要說出去。


    折紅當時就分析道:“大少奶奶,奴婢覺得穆葦是故意的,或者說她們姐妹一同這麽做,難怪大少爺身上有那種迷魂香的味道,就是在疏影齋沾上的吧?”


    踏青握拳欲揍人般:“穆蘆穆葦這對姐妹都沒安好心,都是用下三濫的伎倆來蒙騙大少爺,奴婢覺得該拆穿她!為何大少奶奶還要將穆葦弄到永曆園來做丫鬟呢?”


    “以後還會是妾室。”賈雲岫的話驚嚇了折紅踏青。


    “為什麽?”


    賈雲岫早就想到了:“穆葦能做出這麽失身份的事,就不怕說出來。還有穆蘆,若是我不把穆葦給弄到永曆園來,那穆蘆還不到家宴上全家人麵前大呼小叫說啟勳破了穆葦的身子?那啟勳還怎麽抬起頭?”


    “我們可以說她們用迷魂香啊。”折紅提議。


    賈雲岫長噓一聲:“這有什麽用?如果我是外人,我也會覺得是啟勳玩弄了穆葦,所以此事給隱瞞了吧。到這地步,隻有為啟勳的名譽著想了,我看穆氏姐妹達到目的也不會將這見不得人的事說出去。”


    “那大少奶奶就這麽忍著?隻怕穆葦又會是一個穆蘆啊。怕永曆園不得安寧了。”折紅憂愁著。


    賈雲岫深思:“穆葦和穆蘆不同,不似穆蘆暴躁傲慢趾高氣揚,但她心思深,城府重,會比穆蘆更改麻煩。”


    折紅踏青都想不到辦法幫助賈雲岫了,隻有發誓永遠保護賈雲岫,再不讓以前產死胎的事情發生。


    賈雲岫將這事給深藏在腦海中,現在就思考著穆氏姐妹共同計謀的事:“我覺得還有奇怪的地方,穆蘆那麽自私的人,怎肯和穆葦共謀劃這個偷梁換柱的計策,讓穆葦成為啟勳的丫鬟或妾室應該不是穆蘆所想吧?”


    折紅想明白一點:“大少奶奶,穆蘆是被老爺明令禁止一年之內不得離開疏影齋來永曆園的,她可能是擔心日子久了,大少爺心裏眼裏隻有大少奶奶一人,所以就迫不及待讓她妹妹穆葦來和大少奶奶爭奪大少爺。奴婢就是這麽猜的。”


    “似是這樣,那穆蘆究竟有沒患上濕邪呢?”賈雲岫半眯眼思忖著:“昨日綠香來向我學艾灸的時候根本無心,會不會她在假裝生病啊?”


    靜了一會,賈雲岫下令:“折紅,明日你帶些生石灰和石炭去疏影齋點燃了,去去那裏的濕邪和鬼邪。瞧瞧穆蘆到底是不是患病了。”


    折紅點頭應了,但又問道:“大少奶奶,不是說穆蘆已經搬到自可齋去住了嗎?為什麽明日我去疏影齋看她呢?”


    哼,賈雲岫歎道:“她們姐妹的計謀成了,還不趕緊歸原位去?難道還等著被罰嗎?”


    折紅這才懂了。


    賈雲岫回到主臥,見郭啟勳已經睡地很熟了,可她卻睡不著,側身看著他高挺的鼻梁英俊的側臉,歎著念叨著:啟勳,你不僅是英雄,還那麽瀟灑倜儻高大挺拔,那些女子是看中了你的相貌還是你的身份呢?啟勳,雲岫不會因你的身份地位而戀著你,我喜歡你就是喜歡你這個人,永遠。


    靠著他,好不容易安心入眠。


    次日,賈雲岫等著折紅帶回來的消息:穆蘆確實病了,但似乎不是濕邪,因為濕邪會使人腫脹,但穆蘆卻瘦了黃了許多,且脖子上生了些斑點,沒有以前的姿容。問她話,她始終堅持說是染了濕邪,還刻意地站遠些。


    難怪如此,美貌不如從前,就拿出了她妹妹穆葦,所以現在不奇怪穆蘆為何肯幫穆葦成為郭啟勳的女人了。那賈雲岫就準備著如何對付這對姐妹吧。


    “大少奶奶,我奇怪穆蘆的病症。”折紅道:“在疏影齋外麵見到一張方子,幸好這些天沒下雨,這方子沒淋濕,我看上麵的藥都是我以前極少見過的,就越覺得穆蘆的病奇怪,她該不會撞鬼了吧?”


    賈雲岫拿過方子來看,她懂一點醫理,看上麵的藥都是些去毒的藥,而且外敷內用都有,難道她真患了怪病?


    “穆蘆是郭姹和郭宸的親生母親,隻怕她患了什麽傳染之症,所以還是謹慎些,拿著方子去醫館問郎中這事治療什麽病症的,免得她將來把病給傳到啟勳和兩孩子身上。”賈雲岫想地長遠。


    折紅辦事周密,回來後大汗淋漓,滿臉難堪,直委屈道:“大少奶奶,今日那醫館郎中可說了些鄙視我的話。”


    怎麽回事,賈雲岫聽折紅道來:郎中看了藥方後,鄙夷地看了折紅一眼說道這事治療梅毒的方子。但折紅沒有聽過這病,就追問幾句,郎中就說了是亂性所致,還讓折紅注意些。氣地折紅趕緊跑回來。


    賈雲岫聽過梅毒這病名,知道是什麽引發,現在她對穆蘆不僅是不屑,還有惡心和憤慨:“啟勳對她那麽誠摯的愛,掏心窩的愛,她卻背著啟勳做這種偷雞摸狗不見天日的事,難怪會生這種難以見人的病,報應!這個女人不配做郭姹和郭宸的母親。”


    折紅提醒道:“郭宸小少爺是大少奶奶所生啊,大少奶奶怎麽老說錯話。”


    “哦對了,郭宸是我的兒子不是穆蘆的。”賈雲岫氣昏了頭。


    踏青像撿著了寶貝:“大少奶奶,我們把這事告訴大少爺,搜出穆蘆的奸夫,將穆蘆趕出郭家去!”


    “不行,啟勳的性子一定會大怒,弄得全家人都知道,到時還不是失了啟勳的尊嚴?還有郭姹,有這麽個娘親,將來怎麽做人啊?所以,不到萬不得已,不可將此事說出,折紅多去探探,撿她的方子,留做證據,以後可製止她的把柄。另外,記得這件事,以後找出穆蘆的奸夫,待啟勳脾性穩重些再讓他來處理此事。”賈雲岫將此事做地很妥當。


    踏青隻有歎息的份了:“大少奶奶就知道為了大少爺忍,麵子有多重要啊?我覺得大少爺也不是那麽在乎麵子的人,倒是大少奶奶……”


    “踏青你別說了。”賈雲岫煩著呢。


    其實她也明白踏青說的對:啟勳不是那麽在乎麵子的人,但現在他們夫妻身邊很危險,有穆蘆和穆葦時刻覬覦著她大少奶奶之位,還有大夫人穆氏在謀權,謀奪啟勳將來應得的繼承權。


    賈雲岫確實可用這梅毒來除掉不知廉恥枉為人母人妾的穆蘆,但是她覺得這樣不妥。現在郭府有穆氏三人在針對著郭啟勳,她們是一條繩子上的螞蚱,是個聯盟,但她們並不合。


    首先大夫人穆氏最初是想讓她嫡出的侄女做郭啟勳的正妻,但現在事情發展到這樣,她隻有暫時利用穆蘆穆葦了。而穆蘆穆葦呢?一個笨一個懂些計謀,也不是什麽好姐妹,穆蘆穆葦的存在對於對方來說都是幫助也是威脅,不管誰得了郭啟勳喜歡,另外一個不會罷休。那就讓她們姑侄三人一邊聯合一邊內鬥吧。尤其是這個穆葦,怎麽看她都有大夫人穆氏的招術和隱忍,能耐得住寂寞,能低聲下氣,比她姐姐穆蘆更可怕!


    賈雲岫一陣反胃,頭暈,惡心,耳鳴,總之就是全身不舒服,她討厭這樣的自己,這樣如此猜疑猜忌算計的自己,曾經在父親書房讀的兵書竟全用在這勾心鬥角上了,真枉費了那些日子對兵書的好奇心。還以為自己會是女將呢。


    可是,被困在這郭府中,重重艱險襲來,不用計謀對付他人就必會陷入他人預設的陷進中,而自己還身負輔佐郭啟勳的重任。


    賈雲岫很苦痛,難想清楚自己的路該怎麽走,她打了一盆清水來衝刷一下臉,清醒一下才坐下認清事實:相對於朗朗乾坤,這郭府猶如彈丸,而自己相對於郭府卻猶如蜜蜂之於森林,要想生存下去,就必須過些自己不想過的生活。


    有得必有失,有失必有得,隻有排開一切荊棘才可和啟勳一起享受安寧幸福的生活。


    好在這新來的穆葦沒有鬧什麽亂子,她安靜地做她的丫鬟、奶娘和歌姬。每次郭姹哭鬧她都會彈奏琵琶給他聽,後來送郭姹去見郭啟勳賈雲岫的時候,她也會彈奏一曲。


    她梳著丫鬟的雙螺旋發髻,很是卑微地做著每一個低等角色,不過彈奏的歌曲漸漸變了,從開始的哄小孩的歌曲變成了才子佳人的歌曲,今日就唱著:“陌上誰家公子,風流倜儻撩了姑娘心,卻不知何時再現,好個無情郎,惹得人家翹首期盼……”


    賈雲岫已開始不滿了,再看郭啟勳,他在逗郭姹和郭宸玩,也沒在意穆葦所唱,隻是隨口說了句:“調子好。”


    賈雲岫也覺得調子典雅別致,但這詞是怎麽回事?穆葦自己改的嗎?上不得大雅之堂啊,可惜啟勳也對她無興趣,就隨她去了,偶爾會說兩句。


    折紅踏青都聽出來了:“穆葦這是在唱什麽豔詞?我小時候聽過說書人講,窯子裏的女人就是唱這些歌。她是不是想用這不雅的歌曲來引誘大少爺啊?可別亂了大少爺的心智。”


    折紅說道:“穆葦會唱這種淫詞也不奇怪,聽聞她母親,就是穆家的妾室,曾是窯子中的花魁,難怪她們姐妹一歌一舞呢。”


    “她最好不要唱地太過分了,要是影響了郭姹和郭宸,那就沒那麽好過了。”賈雲岫一點不含糊:不可讓她教壞了孩子。


    似乎永曆園裏挺平靜的,但賈雲岫知道這隻是表麵的,平靜的水麵之下已是在暗流湧動。可不能因此而影響了她和郭啟勳的愉快日子。


    她多次賴著郭啟勳的事終於可實現了——今日郭啟勳帶她去龍溪郡寧安縣海岸邊,就是郭啟勳巡海之處。


    賈雲岫從小看海,她一直纏著郭啟勳要出海就是想看看郭啟勳巡海的時候在做些什麽。今日她可以如願以償,但卻怪郭啟勳:“為什麽要我束發辦成男子模樣?”


    “我怕惹是非啊,待會我去巡海,讓貝殼跟著你,別走丟了。”


    “才不會呢。”


    到了海邊,賈雲岫看著她再熟悉不過的潮起潮落,還有首次見到巡海的夫君:郭啟勳此刻一身軍服,頭戴黑色寬邊沿帽,那是用來抵禦海邊的強大海風。他矗立如泰山一樣站在港口附近,巡視著每一個出入的人,若有異樣,他會上前排查詢問檢查。


    賈雲岫滿意了:有這樣的夫君,那就不用擔心龍溪郡遭海寇襲擊了,去踏浪吧。不行,啟勳說不可太好玩,那還是乖一點,到處走走看看吧。


    除了郭啟勳外,還有一隊守衛的巡邏海兵,他們都站在海潮中,頂著海風。


    賈雲岫不禁思慮起來:以前我和哥哥玩水的時候,在海中站久了,腳會沾濕氣,心情也變遭,回家就要煎藥了,那啟勳和其他海兵會不會有這麻煩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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