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不願她女兒這麽被欺負,就問郭啟桐:“我知道雲岫是絕對清白的女孩。啟桐,你說說,你和你啟誠二哥綁架雲岫嫂嫂那晚是怎麽回事,給雲岫嫂嫂做個證明。”


    郭啟桐一直在認真聽著剛才關於賈雲岫被綁架和懷孕的事,他還不懂男女之事,所以即使束起耳朵聽了個一字不漏也不知是怎麽一回事,隻看著憤慨的郭啟勳,暴怒的郭啟誠還有流淚的賈雲岫想著:到底怎麽了啊?


    這次還真被大夫人問對了人,郭啟桐就回憶那晚,他記性好,說地一字不漏:“……嫂嫂困了,小郭宸要睡了,我也困了,我把啟誠二哥的風衣給雲岫嫂嫂做床墊,早上醒來,看到啟誠二哥用外套給嫂嫂做被子,他說夏天不怕冷……啟誠二哥對嫂嫂很好,沒什麽啊,我也對嫂嫂好……”


    大夫人一絲邪笑後,就阻止了郭啟桐的話:“好了,啟桐你別說了,我們吃飯吧,這桌宴席挺豐盛的。”


    這故意不說就是留給別人想象的空間了,郭高顏還沒被打夠,想報仇呢,就喊道:“喲,啟誠二哥未免太好了吧?寧肯自己受著夜裏的涼風也不忍雲岫嫂嫂凍著,自己的風衣衣裳都給她做床鋪被子,這也太好了吧?那啟桐夜裏睡地熟,也不知道啟誠二哥和雲岫嫂嫂發生了什麽吧?”


    “今天這家宴不要吃了!”郭啟勳一氣之下掀翻了桌子,所有餐盤和桌麵都朝郭高顏倒去,郭啟誠再跑過去一頓揍。


    郭高顏是邊挨揍邊喊:“郭啟誠,你就是和賈雲岫有奸情,所以才這麽生氣!”


    嘴這麽硬就越要挨打!


    郭啟誠越打越出氣:“我撕破你的嘴!”


    “啟誠你給我停下!”郭正南才是最難過的人:一群兒女一天之內竟沒一個省心的。


    大夫人不敢去勸郭啟誠,就隻有向四小姐郭淺幽說著:“淺幽,快去求你哥哥別打了。”


    郭淺幽害怕大夫人,就去拉著郭啟誠:“二哥,別打了。”


    還是親妹妹說話有用,一下子拉開了郭啟誠。


    如郭啟勳所說,今日的家宴沒得吃了。


    郭正南喊了聲“散了”,之後所有人離開,不過等待受罰吧,各有各的罰,尤其是對郭高顏。大夫人算是贏了也失了:她將了賈雲岫一軍狠毒的,卻賠上了女兒郭高顏的名譽,以後誰都說郭高顏牙尖嘴利了。


    但賈雲岫更難受痛苦,出了建業廳之後就跑,郭啟勳和丫鬟們在後麵追“雲岫你慢點小心些”。


    郭啟誠在後麵看著,遙遙念著“對不起,雲岫,讓你傷心了,早知這樣,我就不會留你在破廟一夜了”。可恨自己一身力氣卻什麽也幫不了她。


    永曆園內,賈雲岫已經哭了有一個時辰了,趴在化妝台邊,手帕濕了一塊又一塊,折紅在一邊急著:“奴婢記得以前吳媽說孕期最好不要哭,怕會惹地肚裏孩子不聰明。”


    郭啟勳在旁緊靠著她:“雲岫,有我相信你,你哭什麽,害怕什麽?就被郭高顏這個嫁不出去的惡丫頭說害怕了嗎?”


    不是啊,郭高顏是小事,這事是大夫人故意弄出來的,隻怕以後會拿此事大做文章。


    賈雲岫哭幹了眼淚,坐起來,眼睛裏還有些晶瑩,眼眶紅腫問:“啟勳,隻要你相信我,我就什麽都不怕。”


    “我怎會認為你是那種人呢?雲岫,現在帶你去走走,不哭了。”郭啟勳的安慰話就這麽點,來來回回這麽幾句,好在賈雲岫也習慣了:你就這麽頭笨熊。


    沿著他們以前玩過的小溪走著,賈雲岫對天起誓:“啟勳,我如果做過背叛你的事,如果這肚裏的孩子不是你的,那……”


    “行了行了,雲岫說點好聽的,鬧鬧也行,別說這些煩心話,”郭啟勳努努嘴讓她看小溪:“想起以前在這你不肯我給你洗腳,把我踢得滿頭是水,今天再來一次,肯不肯讓我給你洗腳?不肯就不讓你回去。”


    啟勳你逗人耍人卻總是那麽厲害,小時候你肯定常玩弄弟弟妹妹,沒少挨父親的揍吧,活該。


    賈雲岫嘟著嘴,眼裏還有些餘下的淚珠,一感懷就撲在他懷中:“啟勳,其實我不害怕那些閑言碎語和汙蔑詆毀誹謗,但就怕你不相信我,如果你不信我,那就像那顆樟樹,你看”賈雲岫指著:“就像棵樟樹在心裏倒了一樣。”


    郭啟勳扭扭她的唇:“怎麽又說道原來的話了?現在我告訴你,我就是那顆樹,雲岫喜歡我是什麽樹就是什麽樹,永遠屹立不倒,管它狂風驟雨。”


    賈雲岫這才有點欣慰,平靜了些,撒嬌聲中還有點哭味兒:“那我今日不想在這玩踏水,啟勳你會讓我回去吧?”


    郭啟勳看她心緒好轉些了,終於自己也安心些了:“雲岫你以為我傻了?這裏有孩子,你就算想玩踏水我也不肯啊。”郭啟勳撫著她的小腹,皺眉起來:“嗯,還不夠大,走,回去塞些東西給你吃,吃個幾條魚加幾碗飯。”


    “啊,不要,啟勳,我們在這裏我唱歌給你聽。”


    “回去吃飯,吃的肚子圓鼓鼓才行。”


    “肚子大又不是吃出來的,啟勳你不懂就別瞎來。”


    ……


    回到永曆圓,郭啟勳親自給賈雲岫喂小米飯,你一口我一口,好不甜蜜。


    “你不是要塞東西給我嗎?”


    “不行,塞壞了你我怕孩子將來對我生氣。”


    “哼,隻顧自己。”


    賈雲岫看著郭啟勳英俊偉岸的身骨,俊朗帥氣的臉龐,還有他最近一段時間幫郭家打理生意往來和海上船隻,都是井井有條沒出絲毫差錯,對待長輩謙卑有禮虛心學習,對待下屬因材施用用人不疑。


    啟勳是能創一番大事業的,他有鴻鵠之誌,現在當是他展翅的時候。可是大夫人忌諱啟勳能獨擔一麵,那樣大夫人就沒能力掌控郭家了。


    或許賈雲岫應該勸郭啟勳韜光養晦,可是郭啟勳正是英姿勃發之年齡,大展宏圖之心誌,怎可讓他韜光養晦?他有深厚的出身,優秀的才華,父親為他打好了基業和人脈,讓他韜光養晦豈不是枉費了這一切?再者,賈雲岫也不想讓郭啟勳隱忍蟄伏,若是因大夫人而蟄伏,那大夫人快四十了,加入大夫人能活到六十,那啟勳豈不是要蟄伏到四十歲?到那時他的誌氣會被消磨地所剩無幾。


    賈雲岫不希望這樣,她要一邊輔助郭啟勳,一邊和大夫人暗鬥著保護郭啟勳,等到他磨練地可以沉著穩重地麵對大夫人,那賈雲岫就可以將大夫人的真實嘴臉告訴郭啟勳了。


    今日的事,賈雲岫有些後悔,她覺得自己是太想表現了,才迫不及地將自己想到的五座大堂名字給說出,她心中有數自己的建議遠高於其他人的,但這已經觸怒了大夫人了。


    大夫人能忍這個,但是她是不能忍自己和啟勳住進郭家將來最高的萬物堂中去的,這觸犯了她的底線了。


    至於汙蔑自己苟且一事,賈雲岫猜測是大夫人早就設計好的,但是今日她提前說出來,是因為受不了郭正南安排自己將來住進萬物堂,相當於取代了她的主母之位吧?


    “雲岫,雲岫?想什麽,眼睛恍惚著,都喂了你三碗了,還吃啊?”郭啟勳問道,在她眼前揮揮手,試試她是不是蒙了。


    賈雲岫從思緒中走出,感覺肚子吃地有點脹,就下床走走,和郭啟勳商量:“我們是不是不要住進萬物堂為好?”


    郭啟勳點頭:“嗯,我也是這麽想的,爹和大娘都還在,我們怎可住進萬物堂?我這心裏坐立不安啊。”


    看來郭啟勳還不知這其中的利害關係,賈雲岫就明說:“啟勳,夫妻不藏著掖著,我就直說了,我覺得,如果我們住進萬物堂,那就是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堆高於岸流必湍之,行高於人眾必非之。現在你還沒有在郭家立穩腳跟,所以不可住進最高的萬物堂,要不這被人嫉妒而引來的明槍暗箭是擋不住的。”


    郭啟勳不同意賈雲岫的看法:“雲岫,我們郭家一團親,怎會有明槍暗箭?我隻是覺得我沒有資格住的比爹和大娘更好。你似乎想太多了,雲岫,是不是把嶽父大人在官場的見聞給帶到家裏來了?放心,郭家沒這回事。你別杞人憂天。不過我們兩都不讚成住進萬物堂,這一點是殊途同歸了。找時間我們帶著孩子去跟爹好好說,婉拒了吧。到時我不說,你說,爹喜歡你,肯定聽你的。”


    郭啟勳滿是信心地看著賈雲岫,賈雲岫卻無法再深入與他說明了,現在郭啟勳還不知郭家的暗流湧動,明槍暗箭早已開始了,已害死了他們共同的女兒郭嫣了。


    賈雲岫不再說,這會兒是說服不了郭啟勳了。待來日為他注意些吧,之希望他不要被大夫人穆氏利用了就好。


    郭家其他人,在家宴上鬧了個滿堂風雨的郭高顏被她父親郭正南罰了緊閉,還要寫認罪書,背誦《女德》等等,都是無關痛癢的事,可她還嘮叨著“為什麽爹不罰二哥?大哥?大哥掀翻了桌子,二哥把我打得鼻青臉腫”。


    大夫人止住她的話:“高顏,別說了,按你爹說的去做!”


    大夫人算是贏得不夠徹底,本來家宴上汙蔑賈雲岫的這些話都準備好讓五夫人龐氏去說,可誰知她的這寶貝女兒郭高顏竟無師自通地全部說了,得罪了郭啟勳和郭啟誠,將來還不知會如何呢。以後得讓郭高顏少說話。


    不過眼前大夫人最著急的還是郭啟勳身邊女人的事,她怎麽都不信穆蘆穆葦姐妹聯手都抓不住郭啟勳的心,如果一直這樣下去,讓郭啟勳被賈雲岫給死死抓住,那以後隻怕機會越來越少。


    相比之下,大夫人在郭啟勳和她現在所謂的嫡子郭啟澤之間,她還是更傾向於郭啟勳,畢竟多年母子情深,且郭啟勳的才能遠在郭啟澤之上。大夫人不希望她的傀儡是個庸碌之才,多少要有點智勇。所以不到萬不得已,她是不會放棄郭啟勳,隻要除去郭啟勳身邊那個不聽她話的賈雲岫即可。


    這是就交給穆蘆穆葦姐妹了。可是這又令她頭疼了,她叫了穆蘆的丫鬟綠香來問:“穆蘆最近怎麽不叫啟勳去她的疏影齋?”


    綠香是知道穆蘆有那丟人事的,就回答說:“蘆夫人嚴遵守老爺的意思,在疏影齋住滿一年才和大少爺相聚。”


    “穆蘆會這麽想?”大夫人斜著眼看綠香,怎麽都不相信,於是逼供了:“綠香,我才是你的主人!”


    最終綠香撐不住,將穆蘆那見不得人的事給說了,大夫人也無力去氣什麽了,就揮揮手道:“穆蘆就是和她娘一樣,窯子裏出來的性子改不了,一刻鍾的寂寞都忍不住,竟染了這病!怪不得不見她稱病叫啟勳去看她!綠香你記得,要是穆蘆那病沒好,不得讓她伺候啟勳,否則我將她做成人彘!”


    “是。”綠香走了。


    現在大夫人就隻有靠穆葦了,她對穆葦沒那麽氣,隻是急:“你到永曆園也有一段日子了,怎沒聽你有一次服侍啟勳的機會啊?現在賈雲岫有孕了,也不見啟勳往你這裏跑。穆葦,你腦子比穆蘆好,就不能想點法子?”


    穆葦自有妙計地奸笑:“姑母,你急什麽呢?你看蘆姐姐得到大少爺的愛,可來得快去得也快。我可不想像蘆姐姐一樣隻靠著一身皮肉和房中術來栓住大少爺,那是不行的。我要讓大少爺離不開我,這就像煮酒斟茶,得慢慢來,瞄準了火候,到時,一切都是我的了。”


    大夫人才有所點頭:“行行,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把賈雲岫出掉就好。”


    “為姑母出掉賈雲岫,也是為我自己啊,這是必然的。”穆葦是胸有成竹了。


    要離開時,大夫人留她問了一句:“穆葦,你知不知穆蘆那病是和哪個男人一塊弄出來的?”


    “姑母是想要那男人滅口嗎?可是姑母,這可不是一個男人啊,且姑母想想,留著那男人,以後還有用呢。”穆葦說話滴溜溜的,已是在向大夫人展示她引誘的能力不亞於穆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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