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雲岫孤寂地坐在地上,雙手抱膝,頭埋在膝蓋上,像少女時候發呆那樣想著:啟勳,我真的還隻是你名義上的妻子嗎?你真正念著的始終是穆蘆嗎?盡管穆蘆曾做了那麽多錯事,你都可以幫她找理由?穆蘆永遠是那麽美麗純潔呆傻地善良嗎?


    “娘”“娘”“娘”郭佑、郭賢、郭治來了,三口娘,不同年齡有不同的音質,賈雲岫聽著很是欣慰,若不是這三個孩子在身邊,或許自己會倒下去。原來自己是那麽希望占據郭啟勳心裏所有的位置,因為郭啟勳已經霸道地霸占了賈雲岫心裏所有的位置!


    唉,啟勳,如果我隻是你名義上的妻子,那為什麽你的孩子中,有五個是我所出?其他的妾侍最多生了兩個?


    賈雲岫計較起這些來了。


    到底你對我是怎樣的啊?是想給我一個充足的顯耀的妻子之位嗎?然後你就和你的美妾把酒言歡?那我情願不要這個賢妻之位!


    隻是憂鬱了一番而已,賈雲岫清醒過來,看著這三個還不成熟的孩子,她知道自己絕不能放棄這妻子的席位,否則這些孩子以後的路可就難了。尤其是自己生了三個男孩,那是被其他人虎視眈眈的。


    好,我賈雲岫就是這樣,你等著,郭啟勳,我要讓我的兒子成為郭家的下一代繼承人,也要贏得你所有的心!其他妾侍隻不過是你無知或者無奈的時候不得已納入郭府的人!


    打好注意後,賈雲岫仍然是信心十足的,暫且是為了她的孩子,她不能讓她的孩子看到一個衰退卑微的娘親,所以就將自己打扮地十分靚麗,尤其是她喜歡的那個“王妃頭飾”——雙刀發髻,非常霸氣。


    不過在和其他的妾侍麵對麵的時候,她已經成了笑話了,就因為那次對穆蘆的事。


    笑的最厲害的就數艾令月了:“雲岫姐姐,你對穆蘆那麽生氣幹什麽啊?你覺得穆蘆會去殺了你的郭檸啊?你以為你的郭檸會給你帶來什麽啊?”


    其次是許錦元,她可是好久沒有鋤頭了,今日也得說幾句:“王妃,您的兒子郭檸的確是軍功不菲,可是也不至於您那麽心急地去找凶手啊,看您都找得糊塗了。其實像這種陷害在軍隊裏多的是,用得著這麽大驚小怪嗎?”


    唯有穆蘆姐妹兩不怎麽說:“你們別這麽說王妃了,設身處地地想一想,不管郭檸是不是軍功顯赫,但他是王妃的長子啊。哪個做娘親的不愛自己的兒子啊?”


    這是穆蘆說的話,居然是穆蘆說的!她也學會了人前一套背後一套!或者是她妹妹穆葦教她的?


    賈雲岫感覺是四麵楚歌樣子,沒法一一對抗,於是,將計就計吧,既然穆蘆能學乖些,那自己就換個方式,今日就誇誇穆蘆:“是啊,穆蘆說地就是我的心情,世間為母親者,誰不擔心自己的兒子?我看穆蘆說的就很對,應當向穆蘆學習才是。”


    “不急不急,雲岫姐姐不急,”艾令月總是能發出稀奇古怪的聲音來:“你現在有三個孩子,大的在戰場,次子在家習字練武,還有個小的在學說話,就算少了一個又怎麽樣啊?還免得雲岫姐姐操心呢。”


    這讓賈雲岫想起了曾經郭府的霸道三小姐郭高顏,她說話就是這麽專門往別人心裏戳,自以為了不得,就是因為郭高顏有個堅實的後台。


    而今郭府又出現一個這樣的人物,她的後台比郭高顏的後台還要大,郭啟勳都要對他們下跪,所以賈雲岫隻有忍了這氣:“令月還年輕,將來會有機會為郭家開枝散葉,那麽希望令月能夠將自己的枝葉都保存完好,我們這些姐妹也會幫助令月,不讓你的枝葉凋零。”


    “我將來的孩子定會是一個接一個的,不用雲岫姐姐說也明白,將來郭府滿堂的孩子都是我為啟勳生的。”艾令月就是要贏得嘴上厲害:“到時勞煩姐姐幫忙照顧的時候,希望姐姐不要推辭才好。”


    “當然不會。”賈雲岫就暫且給她點嘴上贏吧。不過艾令月,你想得似乎不對吧?你以為將來就你能給啟勳生孩子?事情呢八字還沒一撇就不要傲著說。


    春日裏的聚會沒有一點歡樂的氣氛,很快消散。


    賈雲岫回到自己的屋裏,看到自己的女兒郭賢正在對丫鬟說著:“瓜子,幫我泡腳。”


    想到以後郭賢是郭家的嫡女,賈雲岫決定不可讓郭賢成了那些驕傲的女子,於是對郭賢就下了命令:“郭賢,從今日開始,每天自己起床更衣洗漱,吃飯不得挑食,自己盛湯,晚上也是自己洗漱入睡,蓋好被子,冷了熱了就學著自己換衣裳,不得指使別人!”


    賈雲岫說得很重,把郭賢都嚇得不太敢大聲:“娘,我還不會……”


    “你已經七歲了,在普通農家,像你這樣年紀的女孩都會做飯了。”賈雲岫一點不給郭賢反駁的機會,就全部嚴格教導:“對了,你先坐好自己的日常生活,再學著做些簡單的飯菜,然後下廚!”


    這不僅嚇著了郭賢,也嚇著了果子和瓜子,以為是自己照顧郭賢不周弄得賈雲岫生氣了,於是都來向賈雲岫請罪:“王妃……”


    賈雲岫對她們說明:“這事與你們無關,我隻是要培育郭賢從小自立,尊敬長輩愛護同輩,說話有禮,不要成為一個被寵溺壞的嫡女!”


    原來如此,可是郭賢難理解母親的苦心,她有點生氣呢,開始自己整理自己的事了。做得不太好,有時把頭發梳得亂七八糟,不好看,這孩子就把心思藏在心裏,躲著哭:娘親為什麽要這麽對我?


    可是賈雲岫並不知郭賢的心思想法,因為賈雲岫還有郭佑要教導,還有郭治要照顧,所以就沒那麽在意郭賢的心思。郭賢孤寂了。


    賈雲岫仍然是被那些個妾侍命理暗裏人前人後地說事,她對此付之一笑,總是可以忍辱地把話給說過去。


    有時她會覺得她這個主母做得太辛苦太悲催,自從公主艾令月下嫁後,基本上就是艾令月立於自己頭上了,自己在郭府要跟她明爭暗鬥。


    不過艾令月譏諷賈雲岫的日子也維持了不過半年,大慶出了大事,讓艾令月幾乎是昏過去了,賈雲岫也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大慶的朝廷在江南菀州的行殿內,而大慶的軍隊大半是在江北沙漠抗敵,才保得大慶一時平安。但搖搖欲墜的大慶皇族,在沒有郭啟勳的保護下,遭遇了江南草寇的襲擊,被血洗殿廷,光化帝不堪受辱,自盡,其他皇族也被一掃而盡,大慶就這麽亡國了。


    郭啟勳把沙漠抗敵的軍務都交給了他的下屬,自己則帶著郭檸千裏迢迢跨過長江來菀州勤王。隻是晚了,行殿已是一片廢墟,光化帝也已經被埋葬了。


    郭啟勳想要查出這些草寇,可是竟不見了這些草寇的蹤影,難道他們就這麽消失了?


    此時北邊沙漠的韃虜聽聞大慶皇族滅亡,也就興風作浪起來,都是蠢蠢欲動,北方民眾受到了不少襲擊。


    大慶的六部官員見此情況,都對郭啟勳擁護:請護國王稱帝!


    是的,國不能一日無君。但是郭啟勳就這麽稱帝嗎?他心裏糾結著:我是為大慶效勞的,現在卻奪了大慶的國?


    郭檸向郭啟勳細說:“爹,現在沒時間細想了,你要在這風口浪尖上稱帝,維持國家的秩序,否則那些心思不軌者將風起雲湧,到處會出現作亂者,人人都想著稱帝,那還不亂了?眼下,爹應當將權力歸一,那才可保國平安。”


    好,郭啟勳就決定稱帝了。


    不是在南方菀州,而是在北方青州,那裏是原來的皇殿所在地,是漢人真正的京城。


    賈雲岫在青州郭府也收到了消息:馬上準備,即將進入金碧城。


    此時,郭啟勳已經派了郭檸先一步回到青州去保護郭府的人。賈雲岫終於可以見到多年未見的兒子郭檸了,想要和他好好聊聊,看看他有無傷著哪裏。


    隻是現在郭檸重任在身,賈雲岫也不能去和他見麵細談。賈雲岫的任務是安排郭府所有人收拾行禮準備入殿。


    郭府所有人都是樂不可嗬地,可以進殿了,護國王要稱帝了。都忙著收拾行禮。


    田氏不怎麽忙,她被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給懵了,在家裏一點也不動,而是在菩薩麵前跪拜著念著“保護啟勳平安”。


    還是老者明白世事:郭啟勳稱帝並不是會一帆風順,將來要麵對的煩惱是想不到的,算不準的。


    田氏此時擔心著緊張著,不知日後會如何。


    賈雲岫來看望她,等著她念經完畢,扶她起來:“娘不要這麽擔心,我相信啟勳會順利度過這一關。我們啊,隻要在旁為啟勳處理好家裏的事,照料好這些孩子就行了。”


    田氏跪得膝蓋痛了,起身後笑看賈雲岫:“雲岫啊,也隻有你能明白娘所想,不像其他人,都忙著想著以後自己的地位了。”


    “娘這不是謬讚了我嗎?記得以前娘把所有心裏事都告訴我,我,把啟勳在郭府的未來都交給我,我要是現在還不懂娘的心思,那就枉費娘那時候的苦心了。”賈雲岫細細地安撫著田氏現在浮躁的心:“現在我們要坐好啟勳的後背力量,給他加把勁,不能讓他煩惱,就讓他穩穩當當地去坐擁天下,為全名謀福吧。”


    “是啊,誰能想到,我的兒子有一天會登上金碧殿之首穿上龍袍啊。”田氏感歎著,握住賈雲岫的手:“雲岫,還是你最能承當起啟勳的賢妻這個重任,不對,現在是賢後了。”


    賈雲岫低下聲音來警覺地說著:“娘,以後我們說話可隨意不得。像您剛才鎖說的賢後就不行,這以後誰做啟勳的皇後,都不得由啟勳的喜好來,要看誰最有利於啟勳管理整個國度。”


    “嗨,雲岫,你事事為啟勳著想,連我這個娘親都自愧不如,你也得為你自己想想啊,你付出那麽多,”田氏手摸過賈雲岫的額頭:“呀,看你,今年才三十五,這皺紋已經爬上來啦,以後得擦點脂粉了。”


    “是的是的,以後打扮地漂漂亮亮的,娘看了準高興。”賈雲岫成功地讓田氏開心起來並讓田氏不再對自己有介意。


    然後是去安慰下那個哭得昏天暗地的艾令月,隻見她的房子裏是丫鬟都跟著哭,艾令月幾度哭暈過去,她的孩子郭久也在跟著哭,隻是小郭久還不知道在哭什麽。


    賈雲岫並不想去安慰這個曾多次嘲笑自己的艾令月,但沒法,現在艾令月是個重要人物,必須安慰她起來。艾令月為什麽這麽重要呢?以後就知道了。


    賈雲岫用一招讓艾令月莫幹了眼淚:“逝者已矣,艾令月你還不振作,現在啟勳馬上要登基了,不知以後這選妃會是怎麽樣,也不知我們這些人會被怎麽安排,分到什麽名號。”


    說完後馬上離開,不想聽艾令月多說,但賈雲岫知道艾令月現在一定想著憑她是前朝公主的身份,現在就要成為本朝的皇後。


    這個,以後再說吧。


    賈雲岫去看看各個房的情況,都差不多了,就等著郭啟勳準備登基宣他們進殿了。


    登基那天的盛況就不必說了,自是朝廷文武百官到齊來祝賀,還有郭家的所有親屬都來了。


    郭啟勳在永樂宮前舉行了登基儀式,那天田氏是以太後的身份出席的,坐在郭啟勳的側位。有點遺憾,郭啟勳登基稱帝,國號“原”,年號新啟,都很好。


    隻是郭啟勳沒有攜皇後在身邊登上永樂宮前接受百官朝賀。這讓百官都議論不休。艾令月一臉落寞:怎麽啟勳忘了我嗎?


    “今日伊始,大原貞元初年,新朝建立,百廢待新,望所有朝野官員共同輔佐朕為百姓黎庶謀取永恒福祿。”郭啟勳的開場白是這樣。他今日穿著金色龍袍,帶著黑色底色的平天冠,煞是氣派。


    賈雲岫不禁為郭啟勳開心:啟勳,從未想過會有這樣一天。隻不過,你現在心中的心情一定很複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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