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穩的日子始終過得很快,金國見大蕭國內戰亂便動了心思,北疆戰亂,此時朝堂之上正處於百廢待興,權衡之下蕭欽煜派景延譽出征,鄴城絕不可丟。


    景延譽與葉知秋大婚不過數月,便要麵臨離別之境,葉知秋想過同景延譽一同出征,奈何北疆戰事吃緊,景延譽無力照料葉知秋,故而讓葉知秋留於景府,待他得勝歸來。


    鄴城此時被金國步步緊逼,糧草即將用盡,鄴城守城將領劉穎收到快報,說援兵三日必到,立馬大聲朝著城樓上看守的士兵說道:“撐住,三日之內援兵必到,我們一定要守住鄴城。”


    鄴城將士無不振奮。


    景延譽來時鄴城已經岌岌可危,金國見景延譽帶援兵將至,竟也將士兵撤回。


    劉穎激動的單膝跪倒在地,說道:“景將軍,您終於來了。”


    “如今戰況如何,金國領兵之人為何。”景延譽沉聲問道。


    “如今城中糧草殆盡,城中能用的士兵也不過三千餘人,金國領兵之人為許亦穆,此人身邊有一擅蠱高手,大多就是吃了蠱毒的虧。”


    許亦穆,景延譽聽到這個名字嘴角一笑,倒真是緣分不淺,隨即與劉穎進去營帳,商討戰略。


    景延譽指於沙盤處,說道:“鄴城是一座山城,退可攻進可受,如今金國傾巢大半兵力攻打這,兩軍兵力懸殊,我們不能硬擋,隻能智取。”


    “景將軍所言極是,之前我們便也是如此應對,可惜對方蠱師太過厲害,很多出城之人便被蠱毒所害。”


    “今夜我會帶一小縱隊人馬夜探敵營,劉將領你則派一隊人馬吸引敵方注意,記住,吸引住便立馬回城。”


    “是。”


    入夜後,劉穎帶領一隊人馬靠近敵營邊線出,放箭射入,敵營反應很快,瞬間煙火通明,劉穎見達到效果,立即帶人馬返回鄴城,緊閉城門。


    景延譽則領著一小隊人馬趁亂,隱匿山林小道,朝敵軍營中靠攏。


    靠近敵營守衛處,景延譽打個手勢,付強快速的將巡邏的幾個士兵解決,扒下他們身上的服飾,遞給景延譽。


    景延譽壓低嗓子說道:“兵分兩路,付強你領著人去燒毀糧倉,我和邱瑞去探查一番蠱師,記住糧草一經點燃,立馬原路撤退。”


    “是。”


    邱瑞是劉穎手下一名將領,他的家人在此場戰役中皆被金國人所殺,可謂恨之入骨。


    景延譽小心的在敵軍營中走動,聽一營帳內士兵談論,大致確定蠱師所在營帳,小心靠攏。


    迎麵而來是一巡邏小隊,瞧見景延譽和邱瑞單獨行走,眼中露出質疑,問道:“你們是哪個分隊的,怎麽單獨在這裏?”


    景延譽低垂的眼眸下皆是殺意,正準備動手之時,糧草方向出現火光,整個營帳出現混亂,巡邏的隊長也沒有功夫再仔細審問景延譽,趕緊召集人手,趕去糧草放置處滅火。


    景延譽使了個眼神給邱瑞,兩人快步走向蠱師所在的營帳,營地因為糧草失火,比往常來得鬆散,景延譽偷撩起簾帳一角,看到營帳內一南疆服飾的中年男人,男人前麵的桌案上全身密密麻麻的蠱蟲,一旁的床榻上擺放著一具男屍,最為可怕的是男屍肚皮上有個十字刀疤,遠處往去可以看到有蠱蟲在上下爬動。


    竟然是以屍養蠱,此人應該是南疆黑蠱師,身旁的邱瑞看到這一幕,眼睛瞪得的老大,下意識的上前一步,觸動身邊的擺件,景延譽暗道不好,“快走。”


    邱瑞也自知闖下大禍,緊跟著景延譽撤退,可蠱蟲的速度本就比人快,景延譽將邱瑞往前一丟,抽出佩劍,朝蠱蟲砍殺而去。


    可那蠱蟲居然如蚯蚓一般,一分為二,數量越來越多,景延譽心下一頓,一劍氣勢如虹,到真阻止住蠱蟲的行動片刻。


    那名南疆蠱師看著景延譽和邱瑞離去的背影,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這時從樹林後走出一人,那名蠱師恭敬的朝此人鞠下身子,說道:“穆君為何不出手相阻。”


    “此人於我有恩,不過也是意料之中,蕭欽煜大權剛握,必然不會相信遺臣。”明晃的月光打在此人身上,輪廓逐漸顯出形來,竟然是許亦穆。


    “哦?原來此人是穆君的恩人,那木某倒是多事。”木渠發出短促的聲音,嘴上說著歉意,臉上卻是笑容滿麵。


    許亦穆不可置否,淡淡的看著木渠一眼,“戰場之上無情意,你的蠱已經種下了嗎?”


    “那是自然,隻是這個人身上有一種我很熟悉的味道,我需要好好想想。”木渠的目光中顯然是有絲質疑,但他相信嗅覺,是絕對不可能會有問題的。


    邱瑞滿臉愧疚的看著景延譽,倘若不是自己不加小心,景延譽何至於被種蠱毒,不過看景將軍的模樣,所中的蠱毒似乎與之前城外將士不太一樣。


    “回到軍營後,這件事絕不能提起。”景延譽慎重囑咐道。


    邱瑞有些遲疑,“可這……”


    “沒有這,如今戰事一觸即發,如果不想影響士氣,便將這件事埋在心裏。”景延譽厲聲說道,看著手腕處的一條黑線,內心不禁歎口氣,果真是離戰場久遠,竟然一時大意中招。


    “是。”


    遠在千裏之外的景府內,葉知秋心下一緊,突然臉色格外蒼白,滿頭大汗,想著夢中的場景,現在仍是驚嚇的要命。


    猛地掀開被褥,披上肩外衣,便朝著管家房前去。


    鍾管家深夜被人敲醒門,還在疑惑是誰,打開門見葉知秋一臉驚慌,緊張的問道:“主君,您怎麽臉色如此蒼白?”


    “有沒有延譽的書信,他肯定是出事了,一定是……”葉知秋情緒大為激動,不停的搖晃鍾管家的手臂。


    鍾管家聽聞主子出事,也心下一緊,“主君,此事您聽何而來?少爺並未有書信傳送回來。”


    “我要進宮,鍾管家快去安排,我要進宮。”


    “主君,此時已是深夜,皇宮已經禁宵,明日一大早屬下給您備好馬車。”鍾管家勸說道。


    葉知秋冷風吹過神,也慢慢安定下心來,心裏念叨著:會沒事的,一定會沒事的。


    第二日,宮門一開,葉知秋就備著馬車前往皇宮,因手裏有傅引給的手牌,直接就往棲鳳宮奔去。


    得婢女通傳後,一進內殿葉知秋就跪倒在地,“小引,隻有你能幫我,求求你幫幫我。”


    傅引被葉知秋這舉動弄得不知所措,趕緊起身扶起葉知秋說道:“知秋,有什麽事你說便是,幹嘛跪著,我們是朋友,豈有不幫的道理。”


    葉知秋一臉驚喜的握著傅引的手,說道:“我要去鄴城。”


    “鄴城?那裏正值兵荒馬亂,你去哪作甚?難道是為了景延譽?”


    葉知秋點點頭,想起昨夜那個夢,心揪著疼,“延譽定是遇上什麽麻煩了,我要去找他。”


    “知秋,你從哪聽來的消息?鄴城如今尚未有消息傳來,是不是小人胡說?”


    “我昨晚夢見到,我能感覺得出,他真的出事了,我無論如何都要去找他。”


    傅引看著葉知秋焦急的模樣,連聲安慰道:“別著急,我定會幫你,這鄴城,你一人前去我是不放心,等臭流氓下朝,同他商議一番。”


    葉知秋知道這是傅引所能接受的極限,便也耐著性子在棲鳳宮等著。


    傅引派人去給蕭欽煜捎了話,蕭欽煜下朝便來了棲鳳宮,葉知秋一見到蕭欽煜,請安道:“奴才拜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起來說話。”


    葉知秋輕咬嘴唇,說道:“奴才想去鄴城,還請皇上同意。”


    鄴城?蕭欽煜眼睛微眯,旁人或許不知,但蕭欽煜早在景延譽傳回的密報中得知,景延譽中了蠱毒,“為何?”


    傅引看葉知秋著急為難的樣子,直接替葉知回答道:“知秋去定是有緣由,你讓還是不讓。”


    蕭欽煜對誰都可以硬下心腸,但對傅引不行,況且葉知秋同景延譽又是夫夫關係,身份與南疆又有莫大關係,“朕會派白清泉與你一同前往,你回去準備一番吧,明日啟程。”


    葉知秋大喜,磕頭謝恩道:“謝皇上恩典。”


    白清泉本是不願與墨寒分開,但一聽是葉知秋的事便立馬答應下來。


    一路上對待葉知秋的態度很是恭敬,兩人趕路很快,五日功夫,便達到青州,青州過去便是鄴城。


    白清泉提議在青州休息一晚,順便打聽下鄴城的消息,葉知秋思及打聽一番也是好的,便點頭同意。


    從鄴城逃難到青州來得人很多,但大多都聚集在城外一帶,隨意在路上抓住個人,打聽道:“這位大哥,你知道鄴城如今是個什麽情況嗎?”


    那大哥歎口氣,說道:“鄴城能逃出來的都已經出來了,此後鄴城就緊閉城門,不通人往,聽說鄴城便來快要敗了,但上麵派下個將軍,希望能擊退金國那些壞人”


    葉知秋謝過這位大哥,便繼續往前走,又問了好幾個人,都是這個回答,葉知秋打探不到鄴城的具體情況,心裏也很是焦急。


    有件前方不遠處,有一大夥人圍城一團,拉過路過的人,指著問道:“大姐,那邊為何如此熱鬧?”


    那大姐瞧著葉知秋這身打扮,笑道:“你們是外地來的吧,這是青州城仁和堂的衛大夫,每個月他都會來城外義診,今日便是義診的日子。”


    衛大夫?葉知秋內心閃過一絲奇怪的感覺,但沒有得到想要的消息,並未想深加探究,同白清泉商議下,還是直接去鄴城。


    誰知乾坤石此時卻發出耀眼的藍光,白清泉一臉戒備的看向四周,葉知秋用手輕輕包裹著乾坤石,有一些碎片片段在腦海中回蕩,一個聲音迫切的告訴他去義診處。


    葉知秋雖然困惑,但心知乾坤石不會騙自己,走過去一看,竟是衛梓溪。


    很顯然衛梓溪看到他們也很是吃驚,安撫好身邊的藥僮,直接向葉知秋走過來,“知秋,好久不見。”


    “小溪,你為何會在此地?”


    “說來話長,輾轉之下來到青州,得仁和堂柳醫師收留,便就一直留在這,跟著學點醫術,如今鄴城大亂,知秋你怎麽來這?”如今的衛梓溪斂去稚嫩,氣質變得從容成熟起來,如若不是那張臉和乾坤石灼熱的溫度,葉知秋很難相信這是之前遇見的衛梓溪。


    “我去鄴城尋人,故而想打聽一番。”


    白清泉卻突然張口說道:“如今攻打鄴城的便是金國,金國這回所派之人為許亦穆。”


    衛梓溪的笑容有一瞬間的僵硬,眼神有些渙散,葉知秋知道許亦穆,有些擔心的看著衛梓溪。


    白清泉繼而又說道:“衛公子,與我們一同前去鄴城,我想你應該也很想見他。”


    “清泉,不要再說了。”葉知秋有些生氣的轉過頭去,厲聲阻止道。


    “小溪,你不要介意,我送你回去。”


    衛梓溪卻緊抓住葉知秋的手,雖然臉色有些難看,卻格外的堅毅,“我同你一起去鄴城。”


    “可是……”


    “我知道鄴城的情況,我相信你們也需要這麽一個向導。”衛梓溪打斷葉知秋的話語,肯定的說道。


    葉知秋看得出衛梓溪眼中的堅定,想著衛梓溪與許亦穆那無緣的錯過,或許這未嚐不是一個機會,恐怕乾坤石也是這個意思。


    三人商定好以後,陪著衛梓溪回了趟仁和堂,整理好行裝,便直接趕路。


    根據衛梓溪所說,鄴城此時已經緊閉城門,想從城門進去是萬萬不可能的,但衛梓溪因為經常要上山采藥,曾經聽人說過,有一條山道可以直接通往鄴城。


    三人便決定走山道過去,爬了一大段山路以後,葉知秋和衛梓溪氣力實在到達極限,白清泉見狀,便要二人坐下休整一番。


    白清泉前去探下路,說道:“前方是個懸崖峭壁,要格外小心,葉公子,衛公子,你們體力還能夠嗎?一旦上去,就絕不能停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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