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做停留,她跑過去看小辰,一個小廝正要給小辰喂薑湯。


    “多謝,我來吧。”然後舀起一湯勺吹吹氣送到小辰嘴邊。


    在陌生的地方上官景辰很安靜,乖乖地很快就把一碗薑湯喝完了。


    上官瀅瀅看見剛才在外麵的那個小廝進來,她才想起來道謝。


    劍影擺擺手,挺直腰板道:“舉手之勞不足掛齒。要不是我們公子看見水底發出的光亮覺得蹊蹺吩咐我察看,我也不可能知道你們掉在水裏。”


    上官瀅瀅聽見他口中的公子,扭頭看向外麵的人,隻有一個高大瘦削的背影。


    “發光?”上官瀅瀅想起來了,她在水裏的時候也看見了藍綠色的光。


    奇怪了!怎麽會發光?


    她沉思著,上官景辰卻突然拉拉她的袖口,這一拉才感覺到袖袋裏的東西碰在手臂上。


    是那晚那個男子送給她的夜明珠!


    上官瀅瀅右手隔著衣裳摸了摸左袖袋裏的夜明珠,他又救了他們一次。


    “是夜明珠。”上官瀅瀅答。


    現在時辰不早了,不知道爹爹他們發現她跟弟弟不見了會不會著急,他們得趕快回去。


    上官瀅瀅走出艙室,那位公子依舊留給她一個冷漠的背影。


    “公子,剛才多謝出手相救。”上官瀅瀅對著背影道。


    那公子遲遲沒有回過身來,上官瀅瀅循著他的視線向上瞧,正好看見夜光照射在船頭上桅杆上飄著一頂旗幟,寫著一個“馮”字,下麵還有一個族徽圖標,是一隻線條簡練的黑色獵豹。


    上官瀅瀅一看見這個族徽,就知道是西昌國四公世家“李、馮、趙、章”裏麵的馮家。


    因為西昌國擁有族徽的世家,除了皇族孫氏以外,就隻有這二將侯四國公和大丞相朱氏這七家。


    西昌國兩將侯四國公是國之棟梁。別的世家都隻能算第二階隊,不能跟他們比。


    永興侯北大將軍司徒家、平陽侯南大將軍孟家,是世襲的爵位,以軍功封爵。


    這兩侯都是武將出身,手握雄兵數十萬。


    在西昌國,最高爵位是國公爵和侯爵,兩者同等階位,封侯爵的是武官且一定要有軍功,文官封國公爵。


    而西昌國位置最高的文官是丞相,是六大公侯之首,輔助皇上掌管朝政,上官瀅瀅外租朱家就是相府。


    李、馮、趙、章,這四大世家一直牢牢把持四文公的位置,和兩武侯分庭抗禮,這六大世家又與相府互相協衡,形成一種微妙的平衡。


    上官瀅瀅心裏一驚,她後退一步,想再一次確認他的背影。


    男子回過身來,對上他的目光時,盡管做好了心裏準備,上官瀅瀅還是愣怔了片刻。


    真的是馮嘉靖。


    年輕時候的馮嘉靖,她還記得上一世求身為丞相的馮嘉靖去千塔大獄救大小姐的情景。


    馮嘉靖冷漠的目光在上官瀅瀅的臉上瞥了一眼便,又轉過臉去,連聲也沒吭一下。


    上官瀅瀅回過神來卻又看見他的背影,難道她就這麽不受人待見嗎?


    站在甲板上低著頭,眼眸輕閃,看見一襲寶藍色袍角從她鞋麵上輕輕劃過,往後走去。


    她悄然抬頭,卻隻看見那個高大的背影,隨隨便便披著一件小廝拿過來的寶藍色鬥篷,腳步沉穩地向艙室走去,空留她一人在船板上。


    這也太不近人情了吧。


    上一世的這個時候,這馮家,可是四國公中最弱的一家。當今四國公裏麵根本沒有了馮家的位置,是那李家占了兩個公爺的位置。


    切,這馮家都破落了,還這麽大的架子……


    上官瀅瀅腹誹著,跟在他後麵走進艙室走到弟弟旁邊,小辰氣色也好多了。


    既然他冷漠她也不客氣了,“馮公子,現在天色已晚,我們也不好多打擾,敢問船上可有小帆送我跟弟弟到前麵那艘樓船?”


    她剛才在外麵已經看見了他們上官家的樓船了,還好隔得不遠。


    馮嘉靖離他們遠遠的站著,瞟了她一眼,對劍影使了個眼色,“你送他們過去。”轉頭對守在外麵的小廝,冷冷道:“你們進來把床上被褥枕套重換一套,把桌子地板也抹幹淨。”


    上官瀅瀅緊緊抿了唇,怒火中燒。這人是什麽意思啊?不就是落了水又不是掉在茅坑裏,不就是躺了床又不是尿了床,他至於這樣巴不得把整個艙室給換了一樣,他是躲瘟疫嗎?


    本來還想道謝,現在看來還是免了,免得討人嫌。


    她拉著弟弟的手,老實不客氣地說:“小辰,我們走!”


    走到艙門口,就聽到裏麵的那位公子絲毫沒有情感的話語,“把外麵過道和船板也仔細擦一遍。”


    上官瀅瀅氣結,她停住腳步,回頭瞪著那個桀驁的馮嘉靖,眼神銳利似一把刀子。要不是他看在剛才救了他們姐弟的份上,她肯定上去把他揍一頓。


    忍了忍,她咬牙切齒地對小廝道:“你們公子真是……好講究!”


    擦艙門的小廝為難地看向上官瀅瀅不好表態,他可不敢背後說公子壞話。


    罷了,她也不是不知恩圖報的人,跟著劍影走向前麵,不知是不是錯覺,她總覺得背後的人在緊緊盯著自己,後背火辣辣的燒得難受。


    牽著上官景辰下了小帆,劍影在前麵搖漿,他們很快就到了上官家樓船的前麵。


    他們家樓船燈火通明,甲板上還有很多人提著燈籠往水裏喊人。看這情形,上官瀅瀅知道肯定是大家發現他們失蹤出來找了。


    劍影站起身,用船槳狠狠地敲著樓船的木板,大喊:“喂!船上的!你們的小姐少爺在這下麵呢!快弄條粗繩梯子來把他們拉上去。”


    彩桑站在最前麵,清晰地聽見了,她忙提燈籠往下探瞧,果真有人,“是大小姐和小少爺嗎?”


    這回上官瀅瀅回話了,“彩桑,我和大少爺在下麵,你快找人拉我們上去。”


    彩桑聽出大小姐的聲音喜出望外,哽咽道:“是。”然後急忙回身喊船娘和小廝,“快,大小姐大少爺在這裏,快拉他們上來!”


    上官瀅瀅上去後,本來想向劍影道謝,回頭小帆已經消失在蒼茫的夜色中了。


    彩桑用袖子擦擦眼角的淚,“小姐,嚇死奴婢了,奴婢和小桃拿著鬥篷過來的時候,看見您和大少爺都不見了,釣竿也不見了,奴婢們才大叫起來……”


    上官瀅瀅看向船甲上提著燈籠的仆人,眼眸明銳似寒星,這時上官建成和張氏正朝他們走過來。


    上官建成斥責道:“到底怎麽回事?兩個活生生的人在船上還能亂跑不見了?瀅瀅你已經是個大姑娘了,知不知道這樣藏起來會讓爹娘擔心?”


    上官瀅瀅知道是自己大意了,低眉認錯,“是瀅瀅不好,讓爹娘擔心了。我原本想著明天就是爹爹生辰了,就想自己釣一條魚給爹爹做香煎鱸魚,誰知魚太大了提不起來才掉了下去,弟弟也是為了救我才掉下去的。”


    聽上官瀅瀅這麽一說,上官建成看了躲在後麵的上官景辰,“他都這樣了還想著救你,真是傻……!”


    最後一個“子”還沒說出口,就見女兒星眸燦燦地盯著自己,上官建成隨即止了話頭。


    “啊”地驚呼了一聲,“落水了?”上官飄香捂住嘴。


    剛才來叫姐姐吃晚飯的時候沒發現水裏有大動靜,她還以為是姐姐他們跑到樓船的其他地方玩了。這船實在太大,觀賞漂亮景色的地方多了去了。


    繼母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看見上官景辰身上大了不止一截的粗布衣裳,疑惑道:“瀅瀅,你和小辰怎麽穿著這身衣裳?”


    “母親,是後麵的那艘船上的公子救了我們,這身衣裳是他們找來讓我們將就保暖的。”上官瀅瀅幫弟弟理了理寬鬆的肩頭。


    “是嗎!那位公子真是熱心,要不是在船上不方便,我們該備份厚禮好好謝謝他。”張氏讚賞點頭。


    “還好他們水性好,不然在黑燈瞎火的,沒有人搭救,我跟弟弟就凶多吉少了。”上官瀅瀅意有所指的沉聲道。


    站在旁邊的船娘一抬頭,正好看見上官瀅瀅垂眸默默地看著她。


    一雙眸子在她麵前一閃,如同夜空裏的繁星璀璨,光芒照人。


    船娘一愣,也哈笑地忍不住讚道:“幸好那位公子的人眼明手快把小姐救上船,還給換了幹淨衣裳。”


    本來挺簡單清白的一件事被船娘這麽一說就帶了點男女牽扯的意味,她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要是被傳出她上了一艘幾乎全是男人的船還停留了不短的時間,那對她的閨譽可是大大的不好了。


    上官瀅瀅知道不能讓這個話題再繼續下去了——隻有用一個更難的話題來轉移視線了……


    上官瀅瀅眸光輕閃,瞥了那船娘一眼,淡然道:“剛才我和弟弟掉到水裏,船娘你去哪裏了?你怎麽做事的,不知道我們掉下去要救我們嗎?”


    這也是上官瀅瀅一直在琢磨的問題。


    不管是這一世,還是上一世,這船娘都沒有馬上跳下河救他們姐弟倆。


    她的重生已經改變了曆史,上一世是弟弟舍命救了她,這一世是馮嘉靖救了他們。


    那船娘沒料到上官瀅瀅說起剛才的事,忙道:“剛才我不知道大小姐和大少爺掉到哪裏去了,所以沒有馬上下水。後來不見大小姐也沒有聽見呼救聲,我就琢磨著去了前麵船頭看看,再後來我下水了也沒有搜尋到,於是我就上船了……”


    “哦?原來我們從哪裏掉下去的你都不知道?——你不知道,這船上也沒有一人知道?沒有一人告訴你嗎?那你後來怎麽又下水找了?”上官瀅瀅的目光往麵前所有人麵上一一看過去。


    如寒星般的眸子在眾人麵上掃過,眾人心中都是一凜。——大小姐落了一次水,整個人的氣勢都變了……


    麵前這個光憑目光就能讓大家腿軟的女子,還是以前那個溫潤和氣,對每個人都含著笑意的十二歲的大小姐嗎?


    上官建成背著手,皺著眉頭看了那船娘一眼,也問道:“是啊,你們都是怎麽伺候主子的?”回頭就問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的丫鬟們:“彩桑,小桃,小橘,你們沒有看見大小姐和大少爺是從哪裏掉下去的嗎?”


    三個丫鬟忙跪了下來。


    彩桑低著頭道:“奴婢們沒有親眼看見,但應該是從釣魚的地方掉下去的。當時大小姐和大少爺在船邊釣魚,後來說有些涼,讓奴婢們去拿鬥篷,奴婢和小桃去拿鬥篷。”


    上官瀅瀅閉了閉眼。


    樓船前頭爹爹的幾個手下在釣魚,他們姐弟倆明明是在樓船的側正麵釣魚,掉下去的時候,也是在樓船側正麵,他們應該能很快發現的。


    可不知為何他們就突然到了樓船背麵?


    上一世的時候,她和大少爺看見大小姐倒栽入水裏,馬上同時拉她,奈何氣力太小反被拽進河裏。


    然而到了最後,是上官景辰把大小姐和她推上水麵,她們隨著浪濤漂到樓船正麵,被幾個釣魚的人看見,他們馬上跳下水把她們救了上來,可卻怎麽都沒有找到上官景辰。


    而小辰的屍身,第二天就浮上水麵……


    這一世,她成了上官瀅瀅沒有了夏茗悠,而她身上也多了顆夜明珠,所以在他們家樓船後麵的馮家船上的人才發現了他們,跳下水救了他們。


    說來說去,不管前世還是今生,應該下水救人的船娘都沒有及時跳下水去尋找他們。


    “我們是釣魚的時候掉下去的,船娘你難道不會看嗎?”上官瀅瀅說完又想起一事,“我們的釣竿竹簍呢?我剛才竹簍裏還釣上一條大魚。”


    “釣竿……不見了,竹簍裏的魚也……掉到河裏了。”小橘看了上官瀅瀅一眼,戰戰兢兢道:“小姐恕罪!剛才李嬤嬤叫奴婢去夫人的艙房裏領這個月的份例,奴婢才出來就聽見彩桑小桃都在找人了,一小心就踢翻了竹簍……”


    李嬤嬤是繼母張氏身邊的一等掌事嬤嬤,


    從張氏嫁進上官府的時候就一直在她身邊伺候著。


    她站在張氏身後點頭,道:“是啊大小姐,夫人讓奴婢把小橘喚來領月銀。”


    上官瀅瀅緊緊地看著小橘的眼睛,似乎要從她的目光裏看出蛛絲馬跡。


    但是小橘眸子黑白分明,一直很是坦然,雖然上官瀅瀅久久的凝視有些忐忑不安卻不是心虛的顫抖,腰板挺得直直的,手裏還放著兩個裝著月銀的小荷包。


    看來跟她沒有關係。


    上官瀅瀅擺手笑了笑,移開視線,“算了算了,掉河裏算它命大不該絕!起來吧!”


    小橘連忙起身應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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