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南方小商戶,要驅使那樣多的京城殺手,光有錢是不行的。況且大伯父家錢也不多,這些年,都是靠著他們三房的孝敬過日子。不然也不會一門心思打他們三房家財的主意了……


    上官瀅瀅猛地想到了前些日子在朱家後園那從天外飛來的一箭……


    那一次,她本來以為那箭是衝著自己,後來箭頭轉向馮嘉靖,她便以為是自己多心,還撲過去要救他一命。


    後來被馮嘉靖一番話,讓她意識到自己沒猜錯,那箭本就是衝著她自己的。


    因為當時她和馮嘉靖正站在前後相繼的一條線上。


    而那一天,小辰並不在她身邊,是跟朱老夫人在一起。


    或許,那個人是既要小辰的命,還要她的命?!


    重生以來頭一次,上官瀅瀅感受到自己肩頭的責任和緊迫。


    她有沒有能力,護著小辰平安長大?


    她要如何行事,才能護著小辰平安長大?!


    “姐姐……”上官景辰走了進來,看見上官瀅瀅凝神沉吟的樣子,走過來拉住了她的手。


    上官瀅瀅的眉梢輕跳,她低頭看見上官景辰關心的眼神,忙衝他笑了笑。柔聲道:“姐姐沒事。小辰,你有不舒服嗎?”


    上官景辰搖搖頭,臉上已經恢複了紅暈,剛才一片青白驚惶的神色早已煙消雲散。


    “瀅瀅?你怎麽了?可憐的孩子,嚇壞了吧?”章遇姍帶著換了衣衫的上官景辰走過來,擔心地看著上官瀅瀅問道。


    上官瀅瀅剛才想得太入神,渾忘了屋裏的人都在看著她。


    “沒有,我剛才在想,如何能抓到那些人。”上官瀅瀅忙胡謅了一句,“這些凶徒太可惡了,居然敢在京城要政之地行凶,他們眼裏還有沒有王法?!”


    “瀅瀅放心,這件事,祖父一定會追查到底。”朱大丞相沉著臉說道,“哼!竟然敢動我們相府的車馬,簡直不把老夫放在眼裏。”


    “沒錯!”司徒煬傾也握了握拳頭,很是氣憤地說道:“敢打瀅瀅的主意,就是不把朱相府和我們永興侯府放在眼裏!我倒要看看,西昌國有哪些人,敢公然挑釁相府和永興侯府!”


    上官瀅瀅垂下眼眸,含笑福身,“多謝司徒公子援手。我們姐弟這一次若不是司徒公子及時趕到,真的是在劫難逃。”


    “怎麽會?”司徒煬傾歉意地擺手,“我到的時候,你們已經逃出去了。真抱歉,我來晚了。”


    上官瀅瀅抬頭仔細看他。


    司徒煬傾生的長眉大眼,鼻梁挺直,下頜方正,英武之氣撲麵而來,樣貌跟他娟秀的娘親王詠寧一點都不像,跟他爹司徒集盛倒有六七成相似。他的身形高大健壯,雖然才十五歲,但是已經比絕大多數西昌國的男子都要高大。


    他爹司徒集盛是清瘦高俊的樣子,倒像個文士,而司徒煬傾才是武將的樣子,站在那裏像一座山一樣穩重可靠。


    “不是這樣的。”上官瀅瀅含笑說道,“如果不是司徒公子及時趕到,那些凶徒很快就要發現我們姐弟了。”


    “啊?這樣說,他們追著你們去了河灣那邊?”司徒煬傾忙道,“我們沒有看見啊!”


    “他們聽見有人追了過來,才放棄繼續往水裏射箭,我們姐弟才能逃過此劫。”上官瀅瀅心有餘悸,道,“那水裏又冷又涼,我們在裏麵熬不了多久的。”


    “哦,怪不得你喝小辰的衣服都濕透了,我可憐的孩子……”朱老夫人憐惜地將他們姐弟攬入懷裏,“沒事了,沒事了。歇兩天,我帶你們去水神廟拜一拜,感謝水神庇佑。”


    上官瀅瀅笑著點點頭。


    “你們躲在水下?”朱明晨聽了,連連點頭,“那確實躲不了多久。如果不是煬傾及時趕到,你們肯定憋不住,最後還得被那些人發現。”


    上官景辰聽了,眨著大眼睛道:“我們躲在草叢的水裏,姐姐給我蘆葦管含在嘴裏,讓我吐氣!”


    “蘆葦管?哦!我倒忘了!”朱明晨笑著拍了拍自己的腦袋,“那樣確實想躲多久就躲多久!聰明!瀅瀅真是聰明機智!”


    朱大丞相聽了,很是意外地看了上官瀅瀅一眼,讚道:“能夠臨危不亂,沉著鎮定,確實難得,難得。”


    “外祖父謬讚了。”上官瀅瀅不好意思地抿嘴笑,不得不鄭重行禮。


    “老爺,京兆尹在外求見。”朱大丞相的管事在門口回道。


    朱大丞相正等著京兆尹,要好好了解事情的始末。


    “那我出去一趟,今晚不回內院了。”朱大丞相對朱老夫人說道,“瀅瀅和小辰剛剛受了驚,讓他們在這裏跟你歇著吧。”


    朱老夫人點點頭,“我正有此意。老爺別擔心了,在外書房不要勞累。”又叮囑朱大丞相的管事,“早些催老爺睡覺,晚上別忘了送溫牛乳過去。”


    朱大丞相剛要出去,就聽見門口傳來一聲“咕咕”的小貂的叫聲。


    上官景辰眼前一亮,大叫:“是小貂!”說著,衝了出去。


    上官瀅瀅跟著走到門口,正好看緊馮嘉靖從台階下方走了上來,手裏托著一隻胖得圓滾滾的小雪貂——正是小辰的貂。


    “嘉靖?”朱大丞相又驚又喜,“你怎麽來了?”說著,抬頭看了看外麵的漆黑的夜色。


    天幕上已經是滿天繁星,一輪明月若隱若現,偶爾幾聲寒鴉的叫聲掠過,帶起晚秋的涼意。


    馮嘉靖麵不改色地道:“天色還早,出來走走。聽說大丞相府的車出事了,順道過來看看。剛到門口就看見小雪貂在門前轉悠,我就把它帶進來了。——朱相,您沒事吧?”一片關切之情溢於言表。


    屋裏的人石化了。


    大家的目光不由自主飄向那自鳴鍾,見正指著子時初的位置。


    天色還早……嗎?馮三爺的三觀還真跟他們這些凡夫俗子不一樣啊。


    上官景辰站到馮嘉靖身前,緊緊盯著馮嘉靖手上托著的小肥貂,委屈地叫:“小貂,你怎麽跑了?”


    馮嘉靖低頭看了看他,鄭重其事地道:“你要不喜歡小貂,我可以把它收回去,它娘大白可是想它想得緊。”


    “我要!我要小貂!”上官景辰著急說著,忍不住跳起來要從馮嘉靖手裏夠他的小貂。


    馮嘉靖生得高大,又沒有有意彎下胳膊,可憐的上官景辰就算跳起來也夠不到他的胳膊……


    “你夠了!”上官瀅瀅忍不住走過來,揚手從馮嘉靖手裏要把小雪貂拎過來。


    馮嘉靖一見上官瀅瀅走過來了,忙不迭地鬆手,往後遠遠地退開,一直退到門外屋廊的柱子旁邊去了。


    上官瀅瀅揚了揚眉,一手接住了掉下來的小雪貂,轉手放到上官景辰懷裏。


    上官景辰興高采烈地抱著小雪貂,用麵頰蹭了蹭它背上的軟毛,歡喜說道:“小貂回來了!小貂回來了!”


    上官瀅瀅拍拍上官景辰的肩膀,一邊狐疑看著門外的馮嘉靖。


    他背光站著,隻看見身形十分高大,麵上的神情卻模糊不清。


    “小貂知道回朱家的路嗎?”上官瀅瀅開口問道,“馮三爺真的是在朱家門口碰到小貂的?”


    “當然。”馮嘉靖不悅地道,“不然你以為是在哪裏?”


    “是嗎?”上官瀅瀅總覺得哪裏不對,但是又想不出來到底哪裏不對。


    馮嘉靖不去理她,徑直看向朱大丞相。再一次問道:“朱相,您沒事吧?我聽說有人襲擊朱相的車……”


    “哦,我沒事,不是我坐在車裏。是我的兩個外孫。”朱大丞相說著。指著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道:“就是他們倆,可憐兩個孩子,嚇得跳到水裏,才逃過一劫。”


    馮嘉靖“哦”了一聲,聲音裏明顯沒有了剛才的關切之意。他若無其事地道:“隻要不是您就好,我們西昌國,可不能沒有您。”


    這說的什麽話?!


    上官瀅瀅憤憤不平地斜了馮嘉靖一眼。——什麽叫“隻要不是您就好”……


    他們姐弟的命就不是命嗎?!


    這馮嘉靖,也忒狗眼看人低!


    馮嘉靖像是聽見了她的心聲,目光慢悠悠飄了過來,從上官瀅瀅麵上輕輕掠過。


    上官瀅瀅看得心中一凜,忙低下頭。將滿腔的腹誹按捺下去,不敢再跟他打照麵。


    “話不能這麽說。”司徒煬傾顯然也很不滿馮嘉靖的說法,“就算車裏麵的人坐的不是大丞相,那些人敢對大丞相的車下手,就是罪不可赦!”


    馮嘉靖竟看也不看他,背著手對朱大丞相道:“丞相,您有頭緒沒有?是誰這樣大膽,敢襲擊朱相府的大車?”


    “我倒是有些想法,不過還不能確定。”說著,朱大丞相邁步走了出去,“嘉靖,你既然來了,就跟我一道去外院,跟他們好好合計合計。”


    “既然大丞相相邀,嘉靖恭敬不如從命了。”馮嘉靖微微頷首,轉身跟著朱大丞相並肩走下台階。


    上官瀅瀅看著馮嘉靖和外祖父並肩往外走的背影,不滿地道:“……這人可真閑。明天不是要下場考試了嗎?怎麽今天這麽晚了,還在外麵晃悠?”


    她不知道馮嘉靖有沒有聽清她的話,但是看見馮嘉靖高直的背影似乎有一瞬間的僵硬,上官瀅瀅心裏升起一陣快意。


    她的心情莫名其妙大好起來。


    朱家的大夫人章遇姍也道:“是呢,明天就是秋闈第一天了。這馮三公子,聽說是今年秋闈最厲害的考生,都說他會中狀元。”


    “嗬嗬,如果他明天困得起不來,誤了考期就好笑了。”上官瀅瀅低聲笑道,“……馮家這個狀元,就要再等三年了。”


    西昌國的科舉,每三年開科取士。


    “你這孩子,忒頑皮促狹了。”章遇姍忍不住拍拍她的手,“好了,天色很晚了,跟娘和你弟弟一起去安歇吧。”說著,轉身對司徒煬傾道:“煬傾,天晚了,你快回去吧,免得你爹娘擔心。”


    司徒煬傾點點頭,“那我告辭了。”說著,目光飛快地睃了上官瀅瀅一眼。


    上官瀅瀅正專心攬著上官景辰的肩膀,在他耳邊叮囑著什麽話。


    司徒煬傾有些微微的失望。


    章遇姍看在眼裏,心裏極是歡喜,推了推上官瀅瀅,道:“去送送煬傾吧,就到二門上,你大表哥陪你們過去。”


    因天色已經很晚,朱家的小姐們早已經睡了,並不知道上官瀅瀅姐弟遇險的事,所以都沒有出來,隻有朱明晨這個長子嫡孫在外奔走。


    上官瀅瀅抬頭看了司徒煬傾一眼,正好看見司徒煬傾殷切的表情,她含笑點頭,“司徒公子這邊請。”


    司徒煬傾一下子笑了,露出兩排雪白的牙齒。


    上官瀅瀅也忍不住微笑,和他一起並肩走出去。


    “姐姐……”上官景辰抬頭看見姐姐跟別人走出去了,有些慌亂地叫了一聲。


    上官瀅瀅想了想,回身對他招手道:“小辰聽話,姐姐去送司徒大哥,很快回來,你先跟小桃進屋等姐姐。”


    上官景辰抱著小雪貂,依依不舍地跟著小桃走向院子。


    朱明晨跟在上官瀅瀅和司徒煬傾後麵走出去。


    司徒煬傾在前麵對上官瀅瀅低聲道:“瀅瀅,你叫我煬傾就可以了。不用一直叫司徒公子這樣見外……”


    上官瀅瀅暗道,我們又沒有那麽熟……麵上還是矜持地道:“可是我倒覺得叫司徒公子更好聽呢。”


    “……是哦,那就叫司徒公子吧。”司徒煬傾馬上從善如流。


    朱明晨袖著手在後麵走著,見司徒煬傾沒有半點敢違拗上官瀅瀅的意思,低著頭笑得肩膀一聳一聳的。


    三個人來到二門上,看守二門的婆子忙行禮,“大公子,表小姐,司徒公子。”然後將二門打開。


    司徒煬傾“嗯”了一聲,回頭對上官瀅瀅道:“就到這裏吧。我自己回去就行了。”


    上官瀅瀅點點頭,“路上小心。”又問:“你的軍士還在外麵等著你吧?”


    “煬傾!你果然在這裏!倒叫我好找!”二門外傳來一道欣喜的聲音。


    上官瀅瀅斜眸瞅了一眼,居然是武陵王世子來了……


    “蕭世子!”朱家的大公子朱明晨忙上前行禮,“這麽晚了,您怎麽來我家了?”


    司徒煬傾愕然抬頭,看見蕭奕蘊走著跨過二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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