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乳娘說著便跪在地上,“大爺,二爺,您們可憐可憐我家小姐吧!”


    馮嘉元和馮嘉豪站了起來,忙扶起姚乳娘,“她是我們的表妹,我們自會照顧她。”


    王欣蘭和孟芸秋跟著也站了起來。


    姚奇瑾跟在她乳娘身後,好奇地打量馮家的這些人。


    她從來沒有見過他們。


    大表哥馮嘉元身材高大魁梧,鼻高頤方,丹鳳眼,舉止豪爽,一看就是武將。


    二表哥馮嘉豪身材瘦高,麵容俊逸,也是丹鳳眼,舉止要比大表哥稍微文雅一些,但也比一般的才子要粗狂多了。


    大表嫂王欣蘭倒是一臉賢惠端莊的樣兒,雙眸神采奕奕,一看就是個精明人。


    二表嫂孟芸秋聽說是出身平陽侯府,將門之女,走路都帶風,生得樣貌倒是秀麗得緊,細眉細眼,說話帶笑,看上去倒是好相與的。


    王欣蘭一直沒有說話,也在含笑打量這姚姑娘和乳娘。


    舅舅的模樣王欣蘭已經不記得了,但依稀聽馮嘉元說過,婆母跟舅舅長得甚是相似。


    再看看那小表妹,確實是跟她婆母年輕的時候有七八分相似。


    王欣蘭看向丈夫,馮嘉元聽到那乳娘的話也點點頭,看來是記得這乳娘了。


    有了這兩樣擔保,姚家姑娘應該就是他們的親戚了。


    王欣蘭和孟芸秋走上前,拉著姚奇瑾坐過來。


    姚奇瑾眼圈都紅了,哽咽著道:“兩位表嫂嫂,給你們添麻煩了。我實在是無處可去,姚家都沒人了,隻好投奔你們……”


    “表妹快別這麽說。但凡有我們馮家一口飯,就不會少你一雙筷子。”馮嘉元忙拍胸脯打包票。


    王欣蘭微微笑道:“表妹別這麽說。除了我們,還有二姨母,小姨母呢。按說我們是晚輩,不敢越過二姨母、小姨母的次序。所以這個過場還是要走的。等過幾天,嘉靖回來了,我們請二姨母、三姨母她們過來一起吃飯,看看她們怎麽說。”


    姚乳娘一怔,道:“二姑太太,三姑太太如今也住在這裏嗎?”


    當年馮老夫人老一輩是姐妹三個,再加一個弟弟。


    馮嘉元忙道:“是啊!二姨母和三姨母居家如今也已經搬到京城了,隻是剛在偏西麵住下不久。”


    姚乳娘一聽,就知道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過的日子大大不如馮家。


    中州大陸上三個國家東臨、西昌、南疆的京城,講究的都是“東富北貴、西貧南賤”。


    西南、西北、東南、東北這些方向的地段,都是處於富貴貧賤中間的位置。


    一般人家住東北城已經很不錯了,但是對於馮家人來說,住在西南城就比較掉價了。


    馮家以前的老宅是東城,就是後來賣給了上官家的那所宅子,可見馮家以前還是很富有的。


    後來馮總紹做了國公爺,一家大小就搬到北城的馮家大宅來了。


    隻可惜馮總紹死了之後,馮家就逐漸衰敗下來。


    若不是有王欣蘭和孟芸秋這兩個有家世的兒媳婦頂著,馮家早就被人從北城擠出去了。


    姚乳娘知道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肯定是不願意收留她們倆的,但是她們確實是馮嘉元他們的長輩,所以這個過場是一定要走的,不然以後說起來,就是馮嘉元他們不知禮,越過長輩自作主張。便笑著點頭。道:“如果不麻煩的話,當然要見一見二姑太太和三姑太太的。”


    姚奇瑾走上前,對馮家人團團行禮。“大表哥、大表嫂,二表哥、二表嫂。”說完頓了頓,好奇問道:“三表哥呢?我以前在家盡聽娘誇三表哥了,怎麽今天不在家嗎?”


    王欣蘭打著哈哈道:“你三表哥有事出遠門去了,要過幾天才回來呢。沒事,既然來了就好好住下。快過年了,你想添置什麽衣裳,都跟大表嫂說。”說著,又把自己和二房的孩子們叫了過來,對他們道:“這是你們的小表姑。”


    馮家大房三個孩子,二房三個孩子,一共六個,一起走過來給姚奇瑾躬身行禮。叫他們:“小表姑。”


    “免禮免禮。”姚奇瑾忙抬手道,“可惜我們遭了災。隻身趕來京城投親,表姑沒有見麵禮,讓你們見笑了。”


    “小表姑說哪裏話。小表姑大難不死,必有後福的。”大房的嫡長子忙說道,很是有禮。


    王欣蘭笑道:“是呢,你們先下去吧。晚上大家一起吃晚飯,給你們表姑姑接風洗塵。”


    姚奇瑾忙躬身道:“謝謝表嫂。”


    姚奇瑾便安心在馮家住下。


    ……


    時光荏苒,很快十幾天過去了。


    上官瀅瀅在雲州帶著上官景辰到處玩耍,並沒有每天關在房裏不問世事。


    這一天,她又帶著上官景辰來到他們上官家種植鐵力木的那片山林,站在附近的小山上,上官瀅瀅指著那片樹海,笑著對上官景辰:“小辰,你看那邊樹林有什麽不同嗎?”


    他們每天都來,其實就算有不同,如果不是知道端倪的人,根本就看不出來。


    不料上官景辰踮起腳,眺望著遠方,認真地道:“那樹葉子長得越來越大了!”


    何止越來越綠,整片鐵木山林呈現出一派生機勃勃,再也不是當初那蔫不拉幾的樣子了……


    上官瀅瀅拊掌大笑,露出一口雪白整齊的皓齒,“想不到小辰這樣厲害!”


    她的笑聲在海天中飄蕩,海藻般的長發隻鬆鬆挽在腦後,在海風飛揚。


    這笑聲順著山風一直送到了隔江的另一片山林。


    “誰?誰在笑!”一個十六七歲的男子跳著腳在江岸上發脾氣,“再笑!剁了他的舌頭!拔掉他的牙齒!”


    “少幫主,不是我們……”他身後幾個矮胖的男子畏畏縮縮說道。


    “知道不是你們!”那少東家回頭怒斥他們,“我又不是聾子,難道聽不出是女人的聲音?!”


    海上的陽光下,這少東家古銅色的肌膚光澤閃閃,濃眉大眼,模樣兒很是端正,但是一臉怒氣衝衝的樣子,讓人不敢直視。


    “你們說!到底是怎麽回事?!咱們好好的樹木怎麽突然十來天就死了那麽多顆?那邊上官家搞什麽鬼!居然一直不理我們!”少東家又氣又怒,一腳踹飛了一塊石頭。


    撲通!


    那石頭遠遠地飛出,在空中畫了個拋物線,穩穩地落入江底。


    他的手下互相看了看,推了一個會說話的人出來,對那少幫主道:“少東家,其實,上官家不過是一介商人。他們要是軟的不吃,咱們就來硬的!何必跟他們玩這些花招?!”


    少幫主怒視他一眼,揮舞著手臂道:“你什麽意思?!我說了,我們是商幫,不是黑幫!成天打打殺殺的,難道你們不想洗白做正當生意?!”


    “我們想啊!但是也要別人肯給我們做啊!”那手下哀嚎一聲,“您看,我們雲豹幫光靠那點破山地種出的樹木良品、產量就太少,掙得錢哪裏夠養活那麽多人?偶爾也打打家,劫劫舍,都是混口飯吃而已。”


    “我就不信,我雲豹東家就不能領著雲豹幫的三千兄弟走上正道!”那少東家極有氣勢地朝空中揮了揮胳膊,“回去再想法子!”說著,他跳上江邊附近的小蓬船,回到近岸。


    上官瀅瀅這幾天一直在觀察這個雲豹幫的少主,今日聽他一席話,心裏有了主意。


    “來人,給雲豹幫的少東家送封信去,請他去雲州的龍鳳仙酒樓赴宴。”上官瀅瀅吩咐道。


    “是,大小姐。”


    ……


    雲豹少東家接到上官瀅瀅的請帖,很是豪氣地將那帖子扔到一旁,趾高氣昂地道:“怎麽了?怕了?嗬嗬,等幾天再說吧!”


    但是他沒能“等幾天”,一個晚上過去,他那山林的鐵力木全都蔫了,連鳥糞都不敢燒了,怕引火上身。


    上官瀅瀅得到消息,雙掌一闔,笑道:“蠐螬真是好樣的!”


    花了半個月時間,終於把那些木桶都蛀完了,順便還以牙還牙,把過量的鳥糞通過江水通到他們那邊山林。


    “少東家!少東家!那江底的木桶……全部不見了!”雲豹幫的幫眾屁滾尿流地衝到少東家的臥房裏回報。


    少東家剛剛起身,聞言立刻衝了出去,跑到江邊。


    舉目望去,隻見一片煙波浩渺,江麵開闊,一望無垠。


    正是清晨日初時分,海上波光粼粼,一輪紅日噴薄而出,江水不斷地衝刷著腳下的沙地。


    這麽美的景致在前,少東家卻毫無觀賞之心。


    他緊皺著眉頭,等不及幫眾把小船撐過來,就一個猛子紮進水裏,往江底下邊遊去。


    遊到底部,他看見了那僅剩的殘木被無數帶卡殼的蠐螬圍得嚴嚴實實。


    “……蠐螬?”少東家遊回岸邊,問自己的手下,“蠐螬有什麽用?為什麽我們的江底附近多了那麽多蠐螬?”


    “蠐螬?!是不是傳說中的鐵齒銅牙核桃蟲?如果是的話,那屬下明白了,核桃蟲專吃木材。咱們下麵的木桶,就是被它們給吃了!”


    “真是狡猾!”少東家氣得一拳砸在礁石上,“上官家怎麽會想出這樣刁鑽的主意!竟然吃了木桶,把那麽多的鳥糞發扣到我們山林了!”


    “……少東家,上官家不是請您去龍鳳仙酒樓赴宴嗎?您不如去一去,看看他們怎麽說吧……”一個幫眾猶豫著勸道。


    少東家長歎一聲,從江裏裏站起來,道:“去,怎麽不去?不去不行啊,我倒要會會這個上官家的人……”


    “大小姐,雲豹幫的少東家同意赴宴了。”


    上官瀅瀅點點頭,“記得給我多拿些酒,放到龍鳳仙的包間。”


    今日她就要和雲豹東家一樁買賣。


    一旦事成,趙大掌櫃勢必對她刮目相看,應該會提前兩年讓她進入上官家的生意圈,到時她就可以多培養些眼線,方便早些尋找到那個讓她如芒刺在背的幕後黑手。


    雲州龍鳳仙酒樓麵海臨風,簷角上翻如飛燕,向著藍天斜斜飛舉。


    很少人知道,這酒樓,也是上官家的產業。


    上官瀅瀅坐在二樓雅間的屏風後麵,清點著麵前的酒壇。


    都是上好的白酒。


    第一層兩個酒壇,蓮花白清澈無暇,葡香紅紫光豔豔,倒入酒樽,一白一紫,看上去就養眼,而且祛濕行氣。上好的蓮花白還可以當藥酒用的。


    第二層有三個酒壇,一壇杏花村的汾酒,一壇鳳領園的鳳酒,還有一壇竹瀘大曲,比蓮花白和葡香紅又高上一等,不管是味道,還是度數,都不是蓮花白和葡香紅可以比的。


    最後一層隻有一個酒壇,這酒壇特別小巧精致,隻有茶壺般大小。


    不說裏麵的酒,光看那如黑曜石一般帶著暗啞熒光的酒壇,就知道不是凡品。


    裏麵裝的酒,確實不是凡品,而是大名鼎鼎的茅台!


    中州大陸最好的白酒就是茅台,而唯一正宗的茅台,隻有東臨國才有。


    釀酒最重要的是水質。


    東臨國的茅台村附近有一條小河汊子,水質好得不得了,河水晶瑩,入口清香醇厚,讓一個走南闖北的商人偶爾發現了,如獲至寶,在那裏起了釀酒坊。


    上官家是西昌國最大的鐵力木商家,跟他們家合作生意的商人也很多。


    那位在東臨國最大茅台的商人就是之一。


    上官家的茅台酒,都是這位商人送給他們的。


    上官瀅瀅知道她爹無論去哪裏,都會帶著一小壇茅台酒自斟自飲。


    這一小壇茅台酒,上官瀅瀅就是通過趙大掌櫃,從她爹那裏取來的。


    上官建成原本十分不情願,但是在趙大掌櫃的勸說下,還是拿了出來。


    “……姑娘家拿酒做什麽?”上官建成輕哼道,“不務正業!”


    上官瀅瀅當沒聽見。


    現在看著自己麵前的這六壇酒,上官瀅瀅微微地笑了。


    酒後吐真言。


    生意場上怎麽能少得了酒呢?


    少東家,就看你這位少東家的酒量如何了……


    少東家在一高一矮兩個隨從的護送下,來到龍鳳仙酒樓,被酒保迎到二樓雅間。


    推開雅間的大門,少東家四處看了看。


    觸目就是四麵牆壁上掛著四幅清雅的刺繡字畫,看上去是一幅幅梅蘭竹菊的水墨畫。但是再仔細看,卻也是一個個草書般的刺繡大字,確實獨具匠心。


    下麵是桌子,屋子中間則是一個紫檀木圓桌,上麵放著四碟小菜,有炸薯條,脆炸魷魚絲,油炸花生米,粿粉炸小銀魚,還有炸肉圓子。


    居然都是少東家平時最愛吃的下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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