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在皇宮裏養尊處優十幾年,氣度架子當然跟季家人大不一樣了。


    “長姐,這個甲套您看怎樣?”二公主孫顏清伸出纖細的小指,給長姐孫顏茗看她新戴的甲套。她比長公主小了六歲,偶爾來長公主府上串門。


    那甲套赤金為底,鑲了重重疊疊的寶石,光華璀璨,耀人眼目。


    “好好,我妹妹什麽東西都是好的!”孫顏茗笑著抱住孫顏清,將一個澄碧如水的翡翠臂釧套在孫顏清渾圓白嫩的胳膊上。


    孫顏茗還是秉承著西昌國的審美,覺得姑娘家要生得纖細亭亭玉立才叫美。


    妹妹孫顏清生得和她很相似,一張鵝蛋尖臉,白嫩得掐的出水來。


    “長姐,這臂釧好漂亮!”孫顏清驚喜說道。


    姐妹倆笑作一團。


    “長公主,二公主,駙馬回來了,季伯爵求見。”大殿的宮女在門外通傳。


    “哦,是向林和二伯來了。”孫顏茗整整衣袍站了起來,“我帶你去見見你姐夫。”


    孫顏清不喜歡見到季家人,抿嘴笑了笑,道:“長姐,我這身衣裳怎能見人?等我回去換身衣裳再來見吧。”


    “也好。”孫顏清上下看了她一眼,對女兒這樣看重自己婆家人很是高興,“快去換吧。”


    孫顏清帶著自己的宮女從大殿後門溜了出去,並沒有回長姐為自己準備的宮室換衣裳,而是走了小道回皇宮去見皇後楊玉昀了。


    “母後可還安好?”孫顏清笑著走了進去。


    楊玉昀正怔怔地靠坐在榻上,手裏拿著一卷書本出神,抬頭見孫顏清走進來了,楊玉昀放下書本,招手道:“是清清來了,過來陪母後坐坐。”


    孫顏清是最小的金枝玉葉,母後很是疼愛她,最喜歡跟皇後楊玉昀處在一塊了,覺得這樣的女子,才是真正的皇家氣派……


    平日裏一言一行,她都著意模仿自己的母後楊玉昀。


    ……


    這邊長公主剛讓季伯爵坐下,就見季伯爵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對她磕頭道:“長公主,長公主,您的小叔子被人打死,您一定要我們伸冤報仇啊!”


    “什麽?大陸死了?”長公主霍地一聲站了起來,臉上繃得緊緊的,從牙縫裏吐出一句話:“誰那麽大膽?敢動本宮的小叔子?!活得不耐煩了吧?!”


    ……


    章遇姍從上官府回到朱相府,馬上求見朱大丞相。


    朱大丞相有些驚訝,問她道:“你不是去了上官府參加小辰的生辰禮?”


    章遇姍苦笑,低聲道:“上官府出事了。”說著,就把上官瀅瀅跟她說的話轉述了一遍。


    朱大丞相緩緩站了起來,嚴肅問道:“這件事當真?!你不能撒謊!”


    “千真萬確。”章遇姍忙道,“這種事媳婦如何能作假?如今小辰被嚇得魂不守舍,連話都不會說了,瀅瀅不敢讓別人知道,隻自己守著他。還有,這件事,外人並不知曉,瀅瀅隻說與我聽,我說與爹爹您聽了。”


    外人知道的情形,便是章遇姍大兒子朱明晨也知道的情形。


    朱大丞相就把朱明晨也叫了來,問道:“今天在上官府出了什麽事?”


    朱明晨忙道:“祖父也知道了?今天是這樣的,那幾家的世子喪心病狂,居然在上官府企圖侵犯上官太太,結果被瀅瀅姐弟打翻在地,後來,姑父一怒之下,就砸死了季世子……”


    “原來是這樣!”朱大丞相緩緩點頭。


    跟章遇姍說的外麵的情形一模一樣。


    幸好小辰的事,沒有被別人知道。


    而季大陸已經死無對證,總算是遮掩過去了。


    朱大丞相麵色凝重,揮了揮手,讓章遇姍和朱明晨都下去了,自己招了呂晶易過來問道:“……呂老,您看這件事……?”


    呂晶易是朱大丞相的左膀右臂,但是平日裏一般不露麵,知道他的人很少。


    呂晶易聽了,臉色也很沉重,過了半晌,才道:“幸虧小辰沒事。”


    “是啊,幸虧沒事。如果真的被玷汙了,我們手裏的牌就越來越少了。”朱大丞相歎口氣,“如果他能再生一個兒子就好了。”


    “這一次張氏被當了替罪羊,不知道能不能善了。”呂晶易跟著歎氣,“還有季家是長公主夫家,這一次肯定要鬧到陛下那裏。”


    他可是知道上官建成是有多緊張張氏這個繼室妻子。


    不然他們也不用如此糟心了。


    “這我倒不擔心。”朱大丞相揉了揉緊皺的眉心,“隻是季家那邊要點功夫擺平,你知道的,季家靠著那位,說不定就趁機生事了……”


    季家的靠山是長公主,而長公主的靠山就是皇後楊玉昀了。


    在西昌國,皇後楊玉昀的勢力,並不局限於皇宮大內。


    呂晶易隻好道:“丞相趕緊進宮,向陛下回稟此事吧,這件事,隻有陛下拿主意才行。”


    朱大丞相點點頭,“我立刻進宮。”


    “陛下,季大陸今日在上官府犯事,您看要如何處置?”朱大丞相將今天的事,又對順宏帝轉述了一遍。


    當然,他說的是上官瀅瀅告知章遇姍的真相那一幕,並不是後來外人看見的那一幕假相。


    順宏帝微抬起眉毛,虛胖的臉上抽搐兩下,便恢複了平靜,閉上眼睛道:“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這樣的事,朱相也需要來問朕?”


    順宏帝這樣說,就是要給上官家撐腰了……


    朱大丞相吃了定心丸,也知道該如何做了,忙拱手道:“陛下明鑒!微臣告退!”


    從皇宮裏出來,朱大丞相給人傳了信。


    上官府的趙大掌櫃接到朱大丞相傳信的時候,正跟上官瀅瀅商議此事。


    “……趙伯,我覺得我們不如先去大理寺告狀吧。”上官瀅瀅並不知朱大丞相傳了信來,隻是按照自己的想法說道,“王子犯法,還與庶民同罪呢!那季大陸有長公主做靠山又如何?就是畜生一般的人,我就不信將他的所作所為大白於天下,長公主和駙馬爺還有臉庇護他!”


    趙大掌櫃吃了一驚。


    上官瀅瀅提出來的法子,正是朱大丞相給他傳信中暗示的法子!


    “你真的想打官司?”趙大掌櫃的眼睛裏閃著精明的光芒,唇邊帶出一絲笑意。


    上官瀅瀅跟他分析自己的想法:“雖然都說民不與官鬥,富不與官爭,但是也要看具體情況。如果我們上官家是籍籍無名的小商家,我們也不在天子腳下著,我也不提這個建議了,趁早卷鋪蓋走人最好。”


    趙大掌櫃眯縫著眼睛,凝神聽上官瀅瀅說話,一隻手撚著頜下山羊胡子般的短須,一個不心,居然扯了一根下來,不由疼得呲牙咧嘴。


    “但我們家是西昌國數一數二的皇商,家中富可敵國不說,還有跟朱相府和永興侯府都沾親帶故,並不是一般的商戶人家。”上官瀅瀅見趙大掌櫃好像漸漸被她說服了,越發有信心,覺得事有可為,“再說那天季大陸的所作所為,來自公侯將相人家的很多賓客都看得清清楚楚,我們有人證、物證在手,還怕什麽呢?”


    趙大掌櫃聽了半天,慢吞吞地道:“是,確實不是不好。隻是如果真的告上大理寺,太太就勢必要出堂了,再說了,如果真的告,咱們家誰來首告?民告官,是要先滾釘板的。”


    張氏是“受害者”,如果上官府告狀,那她肯定要上公堂的。


    在西昌國的人看來,女人上公堂,不管是原告還是被告,都是很丟麵子的事。


    特別是如果官司打輸了,女人也可能被當堂打板子,而公堂上的板子,可不是家裏的板子。


    公堂上的板子,那都是要扒了褲子露出屁股真打的。


    女人也不例外,因此西昌國的女人視上公堂為最羞恥的事,有些性子烈的女人寧願一頭撞死也不上公堂“丟人現眼”。


    而上官瀅瀅要的就是一石二鳥,她邪眸地一偏頭:“季大陸羞辱的是太太,當然是我爹出頭告狀,要滾釘板,也是我爹去滾。”


    最好她爹滾釘板,然後打張氏的板子,才能為弟弟出一口惡氣。


    趙大掌櫃:“!!!”


    ——大小姐這是“公報私仇”的節奏啊?!


    “怎樣?行不行啊?”上官瀅瀅試探著問道,極力想說服趙大掌櫃:“您想想,如果不告狀,我爹說不定就會被他們判個‘斬立決’什麽的。但是告了狀,他們肯定就不能草菅人命了。隻要滾一滾釘板,就能撿回一條命。實在是天大的買賣,說起來都是我爹占了便宜!”


    趙大掌櫃用袖子捂住臉,低頭吃了一口茶,悶聲道:“那就請大小姐說服老爺,隻要老爺同意,屬下自然照辦。”


    上官瀅瀅知道趙大掌櫃對她爹忠心耿耿,幫她爹賺了不少銀子,凡事隻要是趙大掌櫃提議,她爹沒有不聽的,便又勸道:“我是晚輩,哪裏能夠勸長輩去做這種事呢?——當然隻有忠肝義膽、一心為主的趙大掌櫃能出這個頭了。您說的話,我爹一定聽。我爹聽說滾個釘板就能擺平這件潑天大案,肯定會誇趙大掌櫃足智多謀的!”


    趙大掌櫃嗬嗬一笑,遺胖胖的腦袋,歎息道:“大小姐,您這麽會忽悠,若是男的,接手了咱們上官家的生意,咱們上官家早就不局限在這西昌國了。”


    東臨、南疆的生意肯定都得被他們搶了!


    “哈哈,趙伯也會給人戴高帽子,瞧您誇得我都不好意思了。”上官瀅瀅一點都不以為忤,還朝趙大掌櫃眨了眨眼。


    呂趙大掌櫃啼笑皆非地拿手指虛空點了點上官瀅瀅的額頭,“你啊好吧,我就去試試,成與不成,就看老爺了。”


    上官瀅瀅使勁兒點頭,“那我就靜候佳音了。”


    “大小姐還是跟我一起去吧,我沒大小姐這樣的好口才,萬一老爺死活不願呢?要知道滾釘板可不是說說玩的,那可是真刀真槍地滾啊。”趙大掌櫃不許上官瀅瀅躲在背後看熱鬧。


    上官瀅瀅嘻嘻一笑,“那我就跟著趙大掌櫃走一趟,您先請,我隨後就來。”


    張氏和上官建成的正房堂屋裏,趙大掌櫃吞吞吐吐說了上官瀅瀅的提議,當然,他沒有說是上官瀅瀅說的,隻是含含糊糊地道:“老爺,那季家死了人,如今已經告到宮裏的皇後那裏去了。”


    上官建成嚇得臉都白了,兩腿發抖,哆嗦著手問道:“那那那可怎麽辦啊?那可怎麽辦?!”急得頭頂快冒煙了。


    張氏皺了眉頭,疑惑地看看趙大掌櫃,又看看上官建成,似乎不敢相信趙大掌櫃的話,但是她又不敢在趙大掌櫃這種人精子麵前多嘴多舌。


    對這種人,是說多錯多,所以她還不如一言不發的好。


    “辦法不是沒有,就怕老爺不願意。”趙大掌櫃等上官建成在屋裏轉了好幾個圈子,才咳嗽一聲,慢慢地以退為進。


    “什麽法子?你說說啊!我一定照辦;定願意!”上官建成這會子隻要能脫罪,就讓他跪著給季大陸披麻戴孝都肯,“季家要多少銀子,盡管開口!”


    “爹,銀子是要給,但是不能給季家。”上官瀅瀅在門口聽了半天,見趙大掌櫃比她預先設想的還要老道,抿唇笑了笑,從門背後轉了進來。


    “不給季家!”上官建成發急,“不給季家怎麽行?他們怎麽會放過我們?!”


    “爹,您別急。您先想想,季家雖然是西城的賤民出身,但是如今他們還缺銀子嗎?”上官瀅瀅走到趙大掌櫃身邊站定,瘦高的個子,比白白胖胖的趙大掌櫃要高一個頭。


    “當然不缺,季家自從十幾年前出了季向林,就一步登天了。這些年,皇後娘娘對季家非常慷慨,逢年過節的賞賜就不說了,同時提拔季向林的兄弟做了內務府的采買。那銀子是嘩嘩地往季家內庫流過去了。”趙大掌櫃笑嘻嘻地道,“所以大小姐說得確實有道理。”


    季向林親爹早早就過世了,隻剩二伯,他的二伯,也就是季伯爵,也是季大陸的親爹,如今是內務府采買上的頭兒。


    這十幾年來,季家不說和上官家一樣富可敵國,但是比西昌國一般的世家大族有錢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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