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夫人隱隱覺得他們是想多了,真相恐怕並不是那麽回事。


    但就算是他們想多了,他們還是要扣住馮嘉靖是為了退親的事才報複他們李家,因為這樣說起去他們李家才不會丟麵子,也才能更順當地將李培齊救出來。


    現在聽皇後娘娘也說起這個原因!李老夫人便順著話頭馬上道:“是是是……是我們的錯……我已經在家罵過我那大兒媳婦了。是她當初太慣著倪珍,才惹出如今的滔天禍事!”


    頓了頓,李老夫人覷眼看看皇後娘娘的臉色,又將李倪貞推出來,“不過,皇後娘娘,我們也不是不想補償馮大人。您看看我家倪貞,她跟她堂姐倪珍生得是一模一樣,而且比倪珍還要美貌三分。倪珍跟馮大人退了親,是她沒福氣。我們可以把倪貞嫁給馮大人,如果馮大人願意馬上將倪貞送到馮家都是可以的……”


    這樣豈不是做妾?


    “李家的女兒可以做妾?”皇後娘娘挑了挑眉,“馮家還是不允嗎?”


    “他們不肯撤本。”李老夫人無奈地道,用衣袖抹了抹淚,“您幫著說說情吧。馮家要國公的位置,我們可以讓出來。但是能不能把我兒子從刑部大牢放出來呢?”


    “你先回去吧,待本宮好好跟陛下說說。”楊玉韻沒有打包票,但表示會插手。


    李老夫人和李倪貞一起跪謝皇後,才離開風春殿,回到李家。


    他們回去不久,京城裏就開始流傳出謠言。


    說新任國公馮嘉靖,因不滿兩年前被李家大房的大小姐退親。又可能是因為對李家大小姐情根深種,所以找了個由頭,借機打壓李家。不僅將李家二爺小李大人送入刑部大牢,奪了他的國公之位。而且不肯理會李家的示好,一心一意要跟李家死磕到底!


    上官瀅瀅聽見這話的時候,她正跟著娘親朱婉清和弟弟上官景辰去外祖家小住。


    朱婉清從回到京城,一直閉門謝客休養了兩個多月,才把身子養得好了大半。


    她剛能下地行走,她娘朱老夫人就迫不及待派了車過來,將她接回娘家小住去了。


    朱婉清要回娘家,上官建成當然不敢阻攔,而且還笑嗬嗬地親自送他們三人去了朱家。


    “表姐,你聽說了嗎?現在城裏傳得滿城風雨,都說馮大人對以前的未婚妻餘情未了,不僅不肯再找別人定親,而且還對李家整得要死!”


    朱宸靈從她大哥那裏聽到這個消息,連忙說與上官瀅瀅聽。


    上官瀅瀅和她一起坐在朱家內院待霜亭內吃茶賞玩茶花,聞言很感興趣,笑道:“真的嗎?那可怎麽辦?我聽說李大小姐早就嫁人了,連兒子都生了。”


    她還安慰過馮嘉靖,說這件事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不會讓第三個人知道!


    真沒想到這件事已經傳得到處滿城風雨。


    “我也覺得可惜啊。”朱宸靈笑著搖搖頭,“也覺得不可思議,馮大人那樣的人,怎麽會對李倪珍那小家子氣十足的姑娘念念不忘?”


    “說得好!”


    她們身後傳來一聲喝彩聲。


    上官瀅瀅和朱宸靈訝然回頭,見馮嘉靖、王世煥和朱家的大公子朱明晨站在亭外,像是剛剛從外院過來。


    “大哥、馮大人、王公子,你們怎麽來了?”朱宸靈欣喜地站起來迎了上去。


    朱明晨笑著負手道:“馮大人剛剛跟祖父談完公事,聽說姑母回來了,便特意來探望姑母世煥是受永興侯世子所托,來給姑母和表妹、表弟送東西,所以我就帶他們一起進來了。”


    “永興侯世子”五個字從馮嘉靖耳邊掠過,他的眉梢幾不可察地皺了皺,目光從上官瀅瀅笑盈盈的麵上掃過,覺得非常礙眼,突然沉聲道:“上官大小姐,你那天答應我的話,怎麽不作數了?”


    上官瀅瀅的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馮嘉靖不會認為那些說他對前未婚妻念念不忘的話是她傳出去的吧?!


    “表姐,你答應馮大人什麽話了?”朱宸靈十分好奇,彎彎的笑眼在馮嘉靖和上官瀅瀅麵上掃來掃去,眼波盈盈,楚楚動人。


    王世煥看著突然有些不滿,拿手在朱宸靈眼前晃了晃,叫道:“宸靈,你別管別人的事!你答應我的事呢?——做到沒有?!”


    “你一邊兒呆著去!”朱宸靈別扭又羞氣地一巴掌將王世煥的手掌推開,“我什麽答應你的事了?別瞎打岔!”


    朱家的大少爺朱明晨伸手將王世煥拉走,“好了,你別老逗我妹子。你不是要替永興侯世子送東西嗎?走!去見我姑母去!”


    王世煥不甘心地被朱明晨一邊往前拉,一邊回頭看,眼珠一轉,對朱宸靈小聲道:“宸靈,我還有話要跟你說!”


    朱宸靈一聽臉上馬上燒了起來,別扭地跺腳,道:“以後再說吧。”


    朱明晨笑著回頭,一手拉著朱宸靈,一手拉著王世煥,一起往朱婉清住的棠梨苑去了。


    棠梨苑是朱婉清出嫁前住的院子,上房門口種著一株垂絲海棠,一株望月梨花而得名。


    “宸靈!”上官瀅瀅眼睜睜看朱宸靈跟著朱明晨和王世煥三個人一陣風似地跑了,隻留下自己一個人在這待霜亭裏麵對著馮嘉靖冷峻的目光。


    她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問馮嘉靖:“……馮大人要不要喝茶?”


    馮嘉靖一步步走上待霜亭,左胳膊包著繃帶,橫亙在自己胸前,冷冷地道:“不用。”


    上官瀅瀅有些心虛地看了馮嘉靖受傷的胳膊一眼,陪笑道:“馮大人的胳膊還沒有好啊?這都過去七八天了吧?是不是傷到骨頭了?”


    馮嘉靖袍袖一拂,在她對麵坐了下來,用沒有包著繃帶的右手敲了敲石桌,“坐。”


    居然反客為主了。


    上官瀅瀅皺了皺眉頭,握著拳頭,全身緊繃。在他對麵緩緩坐了下去,圓圓的杏眼裏露出疑惑的神色。


    馮嘉靖咳嗽一聲,目光並沒有落在坐在他對麵的上官瀅瀅身上,而是直視著前方,漠然道:“上官大小姐那天對我說過什麽?不會忘了吧?”


    上官瀅瀅仔細想了一想,覺得這個問題十分棘手,而且尷尬,便裝傻:“……哪一天啊?我跟馮大人說話雖然不多,但也不是每句話都記得。”說完還眨了眨圓圓的杏眼,表示自己真不記得了。


    馮嘉靖的臉色淡了下來,聲音也飄忽起來,“不記得了?”


    “不記得了。”上官瀅瀅連忙搖頭,但是瞥見馮嘉靖的眼睛裏似乎醞釀著風暴,氣勢越發陰冷,忙乖巧地補上一句:“是不是你為了退親的事,跟李家和平陽侯府的人打起來的那一天啊?”


    馮嘉靖眯了眯眼,豐潤的仰月唇抿成了一條薄線。


    他生氣了……


    上官瀅瀅心裏閃現出這樣一個念頭。


    馮嘉靖垂眸,聲音從牙縫裏擠了出來:“上官大小姐,外麵都在傳我對前未婚妻餘情未了,對被退親耿耿於懷,並且為此死整李家。——我想問你一句,你為什麽要在外麵傳這樣的話?!”


    果然是以為外麵的謠言是她傳的!


    上官瀅瀅心裏最壞的猜想得到證實。


    她用手抹了一把汗,戰戰兢兢地道:“馮大人,我可以對天發誓,外麵的這些謠言,絕對給我無關!”


    “發誓?”馮嘉靖輕笑,“發誓管用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麽多背信棄義的人了。”


    “我真的沒有!”上官瀅瀅臉色也沉了下來,霍地一下子站起來,手撐在石桌上,微向前傾,惱道:“再說馮大人口口聲聲說是我傳的,總得拿出證據吧?光靠您覺得,您認為,恐怕不足為據!”


    “證據?”馮嘉靖的神情冷峻疏離,“那天不是你在我麵前大放厥詞,說我還念著李家的那樁親事,還說造化弄人,讓我不要再糾纏了,並且保證你不會將這些話告訴別人,隻會‘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上官瀅瀅雖然對“大放厥詞”這個詞用在她身上有些不滿,但是後麵那些話確實是她那天說的,便點了點頭,“我是說過這些話,而且我隻在您麵前說過,絕對沒有對別人說過,包括我娘親、弟弟和表妹,一個字都沒有提過!”


    “沒有?”馮嘉靖唇角噙著一絲冷笑,站了起來,往上官瀅瀅那邊走了過去。


    上官瀅瀅不由自主往後退了幾步。


    但是很快她就停了下來,因為她已經退無可退了。


    後麵便是待霜亭的朱紅色廊柱,再往後她就要栽到亭子下麵的池子裏去了……


    上官瀅瀅背靠著廊柱,瞪了馮嘉靖一眼,警告他道:“你別過來!就站那兒說話!”


    馮嘉靖肅著臉,一直往前走,直到走到離她隻有一根手指的距離的時候,才停了下來。


    他們站得這樣近。


    上官瀅瀅能夠感覺到馮嘉靖清冷的呼吸在自己頭頂徜徉,像是有一隻最溫柔的手在給她梳頭,頭皮被揉捏得恰到好處,那股酥麻酸癢從頭頂心直衝而下,一直貫穿到她的腳指尖上……


    藏在繡鞋裏麵的腳趾頭暗暗蜷了起來,上官瀅瀅清了清嗓子,抬頭看著馮嘉靖,鼓足勇氣道:“馮大人,您真的是誤會了。外麵的傳言真的跟我無關。至於那些話為什麽跟我說的差不多……我覺得您不能隻想到是我傳出去的……事實上,那些謠言隻能證明,有很多人,跟我的想法差不多……”


    說完她就別過頭。把目光投向遠處,不敢看馮嘉靖清冷的眸光。


    馮嘉靖微微彎下腰,在她耳邊道:“看著我!”


    上官瀅瀅隻好斜睨著他。“……有何貴幹?”


    轉眸看見馮嘉靖的頭垂得那樣低,和她的麵頰離得那樣近,連忙道:“馮大人男女授受不親,您還是站遠點兒,再說您要再進一步,碰到我了,惹出您的怪病。可別說我沒提醒您!”


    她一說話,嘴裏香噴噴軟綿綿的熱氣便蓋了過來,印在馮嘉靖側對著她的那一邊麵龐上。


    馮嘉靖的耳根子都紅了,麵上卻還是清冷一片,在她耳邊冷冰冰地道:“實話告訴你,我心裏有人了,跟李家一點關係都沒有,這樣的謠言,傳到我心上人耳朵裏。她要不高興,我該怎麽哄她?你告訴我,我一定照做。——不然的話,咱倆沒完!”說完便急速後退,回到待霜亭的另一邊去了。


    上官瀅瀅的心砰砰直跳,覺得馮嘉靖看上去文質彬彬,但是發起火來,氣勢好嚇人,她拍了拍胸口,好半天才平靜下來。


    馮嘉靖一直冷眼看著她,心裏也捏著一把汗,等她抬頭,才迅速別過頭,在她看過來之前,已經轉身道:“這件事最好不要鬧大,不然我還要來找你。”說著,走下靈鄉園,也往棠梨苑去了。


    上官瀅瀅走到自己剛才的石凳上坐了下來,怔怔地看著馮嘉靖消失的方向,回想著馮嘉靖的話,難道是自己想錯了?他並沒有對李家的親事念念不忘?


    馮嘉靖的本事,上官瀅瀅這一次跟著他下江南,是徹底領教過了。


    不管是在長江上鎮定自若地指揮官船跟東臨的鐵甲戰船火拚,還是去了蘇州城之後,幾次在他們最需要的時候出現,幫他們將娘親完好無損地接了回來。


    林林總總都在顯示,這樣一個算無遺策的男人,是不可能在被動的情況下,被退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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