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婉清醒來的時候,見上官瀅瀅睡得很沉,怎麽叫也叫不醒,不由莞爾,對前來喚她起床的采桑道:“這孩子真是心大,睡得這樣熟,一點心事都沒有。”


    上官景辰過來給她請安,有些擔心地問:“娘,爹怎樣了?什麽時候能回來?”


    朱婉清帶著他回煙霞閣吃早飯,給他倒了牛乳,盛了熬得栗粒紫薯粥,問他:“你爹這樣對你,你還記掛著他?”


    上官景辰給朱婉清盛了一碗銀耳羹,一邊道:“爹的脾氣不好,我習慣了。”


    朱婉清聽了心酸。


    上官建成對著上官景辰的時候脾氣才不好,他對著張氏和張氏的女兒李雪燕,那真是好的不得了……


    “好了,他隻是出言不遜,你馮三哥是不會真的把他怎樣的。”朱婉清冷靜地對上官景辰說道,“你別管了,吃了早飯去念書,娘去千層塔大獄看看。”


    上官景辰放了心,吃過早飯去看緣雅堂看了看姐姐上官瀅瀅,就去書房念書去了。


    上官瀅瀅睡到中午才起來,她昨晚熬夜熬狠了,起來很是無精打采,眼下盡是青黑一片。


    小橘見了,悄悄地問:“大小姐,您是昨夜沒有睡好嗎?”


    上官瀅瀅忙道:“快拿鏡子給我瞧!”


    小橘惴惴不安地將一麵小靶鏡遞了過去。


    上官瀅瀅一看自己蒼白的臉色,還有眼下的青黑,忙掩飾道:“是啊,我擔心呢,爹被抓到千層塔大獄,不知道放回來沒有?”


    小橘將拔步床的帳簾掛了起來,一邊道:“早上夫人去千層塔大獄了,應該是去探聽消息。”


    上官瀅瀅一怔,狐疑問道:“娘去千層塔大獄探聽消息?”


    “是啊。”小橘點點頭,“是為了老爺的事。”


    上官瀅瀅皺起眉頭,慢慢掀開被子下床,她從洗漱到吃飯的時候,都在琢磨朱婉清這樣做的用意是什麽。


    不過還沒有等她想明白,一陣吵嚷聲已經從隔壁的煙霞閣傳了過來。


    上官瀅瀅皺了皺眉頭,對外麵道:“出什麽事了?別以為夫人不在家,就吵得家反宅亂的。”


    小橘出去看了一眼,回來緊張地道:“大小姐,是老爺回來了,在煙霞閣跟夫人吵架呢。”


    “啊?”上官瀅瀅一聽就惱了,啪地一聲放下筷子,拎著裙子就往煙霞閣跑去。


    她剛跑到煙霞閣門外,就聽見裏麵的爭吵聲變得更大了。


    “朱婉清!你趕快給我印章!我要提一百萬兩銀子出來!”上官建成大呼小叫,就差拍桌子打板凳了。


    上官瀅瀅聞言,忙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進去,大聲道:“爹!您要這麽多銀子幹嘛?”


    她跑到屋子裏,見丫鬟婆子都躲在外麵的回廊上,屋裏隻有朱婉清和上官建成兩個人。


    上官建成一手抓著朱婉清的胳膊,唾沫星子都吼到她臉上去了。


    朱婉清拚命拽著自己的胳膊,但是怎麽拽也拽不出來。


    上官瀅瀅忙大步上前,一手扣住上官建成胳膊肘的麻穴輕輕摁了一下。


    上官建成隻覺得胳膊一酸,手就不由自主鬆開了。


    朱婉清趕緊掙開,馬上對上官瀅瀅道:“你過來做什麽?趕緊出去!”


    上官瀅瀅不肯出去,擋在朱婉清身前,對上官建成道:“爹,您知不知道我們國家朝廷一年也不過收入一百萬兩銀子,您這一開口,就要西昌國朝廷一年的入息!這麽能獅子大開口,您怎麽不去搶戶部的銀庫!”


    “你——孽女!”上官建成掄起胳膊,就要扇上官瀅瀅耳光。


    上官瀅瀅一把抓住上官建成的胳膊往下一拽,就給他拽脫臼了,自己卻首先放聲大哭了出來:“爹!您別打娘啊!您住手啊!”


    上官建成“啊”地一聲嚎叫,一隻手捧著被上官瀅瀅拉脫臼的另一隻胳膊,滿臉是汗,痛得快要暈過去了。


    他這輩子,連手指頭都沒有割破過。


    昨夜被抓到千層塔大獄,也是虛驚一場,沒有受過任何皮肉之傷。


    上官瀅瀅上來就拉脫他的胳膊,他根本沒有意識到她是故意的,隻不知道自己的胳膊怎麽突然就痛得要命,抬都抬不起來了。


    上官建成隻不斷嚎叫道:“我的胳膊!我的胳膊!快請大夫!快請大夫!”


    朱婉清看了上官瀅瀅一眼,慢條斯理地道:“你爹要拿一百萬兩銀子贖張氏出來,我說沒有,你爹還不信。”


    上官瀅瀅知道,以上官家這些年的財力,再加上順宏帝有意給自己養在宮外的兒子攢私房,上官家還是拿得出來這一百萬兩銀子的。


    隻是這一百萬兩,就占了上官家這麽多年一半的收入,他們家憑什麽要拿自己的銀子去贖一個東臨的奸細!


    上官瀅瀅對外麵吩咐一聲:“請趙大掌櫃去找個太醫過來。”


    一邊說,一邊走到她爹身邊,道:“爹,您的胳膊是怎麽了?是剛才掄胳膊要打我的時候,太過用力所以脫臼了嗎?”


    上官建成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掄起另一隻完好無損的胳膊,又要向她打過來。


    上官瀅瀅往旁邊一讓,腳下卻輕輕一勾,對準上官建成左腳腳踝的部分踹了一腳。


    上官建成又是“嗷”地一聲,腳下一軟,滾倒在地上。


    他的腳踝處一陣鑽心地疼,甚至能聽到骨骼碎裂的聲音。


    上官瀅瀅內力蘊集於腳尖,輕輕一腳足以踢碎上官建成的腳踝骨。


    拉脫他的胳膊,是警告他以後不得對朱婉清動手,踢碎他的腳踝骨,當然是讓他不能出去為贖出張氏而四處奔走了。


    “爹,快讓開!”上官瀅瀅裝作讓開的時候身形不穩,不支倒地,手裏抓著一把厚重的酸枝木扶手官椅,往上官建成的右腳狠狠推去!


    那沉重的酸枝木官椅正正好好砸在上官建成的右腳踝上,隻聽哢擦一聲,他右腳踝的骨頭也碎裂了。


    “啊啊啊——我的腳要斷了,痛死我了!”上官建成再也受不了這錐心的痛,兩眼一翻,暈倒在地上。


    隨著上官建成的一聲慘叫,幾個暗衛不知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立刻衝進煙霞閣裏。


    同時更多的護衛從二門上湧了進來,不過一進來就愣在當場。


    他們看見的,是桌椅淩亂的內堂,主母朱婉清鬢發散亂,抱著倒在地上的大小姐上官瀅瀅淚流滿麵。


    老爺上官建成倒在地上,腳上壓著一張官椅,已經暈了過去。


    並沒有看見想象中的敵人。


    “出什麽事了?”趙大掌櫃滿頭大汗地擠了進來。


    如果老爺有個三長兩短,他全家都要跟著陪葬……


    朱婉清抽泣著回頭道:“趙大掌櫃,幫我們瀅瀅請個大夫吧,還有老爺……”


    “請太醫!快拿我的名帖去朱相府請太醫!”趙大掌櫃聲嘶力竭地對門外吩咐道,然後馬上去檢查上官建成的狀況。


    “趙大掌櫃,老爺隻是暈了。”一個先來的暗衛將上官建成扶了起來,粗粗檢查了一遍,“胳膊脫臼了,腳踝好像傷到了。”


    “脫臼?趕快給接上?你們誰會?”趙大掌櫃忙看著這群護衛。


    都是習武之人,接個胳膊還是會的。


    那暗衛托起上官建成的胳膊,哢地一聲,將上官建成的胳膊摁回肩關節。


    “啊——!”上官建成痛得又醒了過來。


    發現兩隻腳不能動彈,隻能抬起另一隻沒有被拉脫臼的胳膊指著上官瀅瀅和朱婉清吼道:“給我打!狠狠地揍她們給我出氣!給櫻雅出氣!”


    屋裏的護衛們目瞪口呆地互相看了看,又看向趙大掌櫃。


    就算是上官建成的親口吩咐,他們也不敢對朱婉清和上官瀅瀅動手。


    這兩人一個是主母,一個是嫡出大小姐,誰敢得罪?


    上官建成可以動手打她們,他們這些護衛沒這麽大膽子。


    “怎麽?連我的話都不聽了?!——你們不揍她們,我就要外院打你們的板子!”


    上官建成惱怒說道,被下人抬到春藤上躺著,雖然隻有腳踝骨碎裂,胳膊脫臼,他卻覺得全身上下無一不痛,心裏這口氣非要出出來不可。


    這些護衛聽了,不敢再違拗,舉著刀劍,一步步向朱婉清和上官瀅瀅走了過來。


    畢竟朱婉清和上官瀅瀅雖然也是主子,但是不能跟上官建成比。


    他們一向得到的命令,也是以上官建成為重,其次才是朱婉清,然後是上官瀅瀅和上官景辰。


    上官瀅瀅麵色一寒,扶著朱婉清站了起來,正要說話,就聽見一道冷脆的童音傳了進來,“怎麽回事?你們要打誰?”


    那些護衛停下腳步,看見上官景辰從裏間走了出來。


    他才十歲,個子並不高,但是背著手站在朱婉清和上官瀅瀅身前,卻氣勢不減,大有你們要打她們,就從我身上踏過去的決心和狠勁兒。


    趙大掌櫃眼前一亮。


    他知道現在的順序已經變了,現在是上官景辰第一,上官建成第二。


    既然上官景辰發了話,他們肯定是要先聽他的,然後才是上官建成。


    “大少爺您來得正好,老爺不小心傷了腳,要抬去看太醫。夫人和大小姐受了驚嚇,勞煩您幫著勸一勸,小的這就告退!這就告退!”


    趙大掌櫃說著,將手一揮,命人將上官建成趕快抬走。


    屋裏的護衛抬著上官建成的春藤,呼啦啦又退了出去。


    上官建成大怒,對趙大掌櫃吼道:“趙起福,你連我的話都不聽了是嗎?!”


    趙大掌櫃陪笑著點頭哈腰:“老爺,您別生氣,小的是為老爺著想。您這腳傷可不能耽擱,一耽擱,以後變成瘸子了怎麽辦?還是先把腳傷治好,別的事以後再說。”


    又道:“您怎麽這麽不小心?自個兒也能絆倒在地上傷了腳……”一邊說,一邊對上官建成眨了眨眼。


    趙大掌櫃以前從來都是站在上官建成這一邊,凡事都是為他著想,因此上官建成對他很信服。


    趙大掌櫃這樣一說,上官建成也醒悟過來。


    他知道不能對外麵說是因為他想打上官瀅瀅和朱婉清,才傷了腳,隻好哼哼唧唧接受了趙大掌櫃的說法,又擔心自己的腳傷真的很嚴重。


    如果耽誤了治療,變成瘸子了,那可是一輩子的事,因此也耐著性子不再發脾氣了,隻在心裏琢磨了無數個法子,等傷好了,要給朱婉清和上官瀅瀅好看!


    趙大掌櫃一陣風一樣把上官建成撮走了,煙霞閣的內堂才變得安靜下來。


    上官景辰仰頭看著朱婉清和上官瀅瀅,握著拳道:“娘、姐姐,你們別怕!有我在,爹不敢拿你們怎麽樣!”


    上官瀅瀅聽了,又好笑,又感動,眼裏不由盈滿了淚水,伸手摸著上官景辰的頭,淚中帶笑:“小辰長大了,可以保護娘和姐姐了。”


    上官景辰連連點頭,“我天天去外院練騎射,練功夫,就是為了護著娘和姐姐!”


    朱婉清一手拉著兒子,一手拉著女兒,看著他倆笑得很溫和滿足:“娘知道,你們都是孝順的孩子。”頓了頓,又道:“你們的爹有些癲狂了,不要理他,也不要放在心上。”


    上官景辰轉頭望向門外,看著那群人消失的方向,小嘴抿了一抿,擔心地問:“……爹會把張氏贖回來嗎?”


    上官瀅瀅看了看朱婉清。


    朱婉清微笑著看向門外,輕言細語地道:“她要能活著進咱們家門,這西昌國,不如亡國算了。”


    她不介意往亡國的火焰中再加一把柴……


    上官景辰不解地看向上官瀅瀅。


    上官瀅瀅鬆了一口氣,她現在明白朱婉清是什麽意思,但是還不能跟上官景辰說。


    “小辰,你放心,她絕對不會被贖回來。”


    頓了頓,上官瀅瀅收了笑容,握著上官景辰的手緊了緊,“等她被處決的那一天,姐姐親自帶你去看,你敢不敢看?”


    上官景辰嚴肅地點頭:“我一定去!姐姐一定要帶我去!”


    絲毫沒有害怕的意思。


    上官瀅瀅的一顆心慢慢放了下來,她臉上漾起微笑,對朱婉清道:“娘,您看,我和弟弟都不是膽小鬼。她若是真的敢回來,我就敢親手送她上路。”


    朱婉清沒有回頭,依然看著門外搖了搖頭,笑說:“哪裏要你動手?如果到了那個地步,娘會親自動手。”


    上官景辰也大叫:“我幫姐姐動手!”


    小橘和一群丫鬟婆子在門口聽得戰戰兢兢。


    這仨主子談論張氏的口氣,就跟在說殺雞一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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