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


    緊閉的大門突然被人一腳踹開,外麵的風雨雷電叫囂著往屋裏撲進來。


    唰!


    一個頭戴黑色金絲麵具,身穿夜行衣的高大男人從天而降,出現在門口,手裏長鏈一抖,往司徒煬傾背後狠狠抽了過去!


    司徒煬傾悶哼一聲,被抽得暈了過去,他的身子晃了晃,從榻上仰天摔下來,掉在冰冷的地麵上。


    那人大步走了進去,看見瀅瀅的雙頰高高腫起,兩隻眼睛都隻剩一條縫了。


    再看見她被呈“大”字型綁在床上,心裏更是升起滔天怒氣。


    那人手中一抖,手掌上馬上出現一柄銀色光劍,他揮舞著銀色光劍,往綁著瀅瀅的繩子上劃去,如切豆腐般割斷了繩子。


    瀅瀅依然在拚命掙紮,因為受到極大驚嚇,意識陷入一片混亂當中。


    她還沒有醒過來,也不知道是誰救了她,隻在不斷地踢打、哭喊,除了翻來覆去地叫“義兄救我”,別的什麽話都說不出來。


    那冒著雷雨趕來的人,正是她義兄。


    義兄彎下腰,將隻著中衣的瀅瀅緊緊摟在懷裏,輕撫她的後背,在她耳邊低聲道:“沒事了……沒事了……”


    見她在這樣危急地關頭,第一個想起來的,信任的就是自己,義兄的心情無比複雜。


    他慢慢低下頭,掀起自己一半的麵具,露出那對豐潤的仰月唇,顫抖著,貼在瀅瀅的唇上……


    瀅瀅的意識陷在一片黑暗的深淵之中,像是又回到上一世從千層塔大獄上往下跳的時候,前途一片黑暗,沒有光,也沒有希望。


    重生一世,她還是走到這個結局了嗎?那躲在背後的人,到底還是不肯放過她?還有小辰,如果她不在了,娘親會好好護著小辰吧……


    瀅瀅閉著眼,覺得身子不斷往下墜,耳邊還能聽見呼呼的風聲,她的心跳得越來越快,像是要從喉嚨裏蹦出來一樣!


    她的腦子裏有兩幅畫麵不斷穿梭交匯。


    一幅是她上一世從千層塔大獄上往下跳的時候。


    一幅是這一世,義兄帶著她一起從千層塔大獄上往下跳的時候。


    一個是結束,一個是開始,但是這個開始怎麽快就結束了呢?


    瀅瀅心裏騰起一股不甘,她的眉頭緊緊皺了起來,手腳上的勁兒更大了。


    “瀅瀅,瀅瀅,醒醒……醒醒……”一片混亂迷惘之中,一道渾厚低沉的聲音傳破迷霧,來到她身邊。


    那聲音極為動人,淡定超脫,有股安定人心的奇特力量。


    瀅瀅的眉梢動了動,拚命掙紮的手腳停歇下來。她靜靜地臥在義兄懷裏,眉眼漸漸舒展。


    義兄捧起她的臉,在她腫起來的麵頰上珍惜地一寸寸吻過去,他拿出手裏的冰肌水一抹,麵頰上的紅腫就迅速地消沉下去。


    然後又脫下手套,輕撫她被繩子勒得血肉模糊的手腕和腳踝。義兄修長的手指過處,那些傷痛都被撫平了,隻留淡淡的傷痕,一時還是消褪不了。


    瀅瀅的眼珠在眼皮底下轉動,很快就要醒來了。


    義兄抬起頭,定定地看了她一眼,伸手將麵上半卷的麵具拉了下來,蓋住自己的臉,又鎮定地戴好手套。


    轟隆!


    又一聲炸雷,聲震屋宇,瀅瀅再一次被那雷聲驚醒了,她睜開眼睛。


    這一次,觸目所見的是義兄那熟悉的黑色金絲麵具!


    “義兄您果然來了!”瀅瀅驚喜地一把抱住瀅瀅的脖頸,將頭在他懷裏蹭了蹭。


    她纖巧的身子柔軟得不可思議,義兄有些臉紅,想把她推開。但是又擔心她現在的狀況,把她推開會讓她胡思亂想,隻好抱著她一動不動,將下頜擱在她頭頂的秀發上,一隻手有一搭沒一搭拍著她的後背。


    一股涼風吹了進來,瀅瀅禁不住打了個寒戰。


    她從義兄懷裏探頭看向門的方向,吃驚地瞪大眼睛,道:“真的打雷下雨了?我還以為我在做夢!”


    她的視線從門口的風雨交加,移到了長榻前麵,看見了倒在地上人事不省的司徒煬傾。


    剛才的場景又一次排山倒海般回到她腦海裏。


    瀅瀅一下子坐直身子,指著地上的司徒煬傾道:“義兄!他不知道中了什麽邪!剛才完全不是他自己了!”


    義兄一怔,“……不是他自己?”聲音又恢複了以前的金屬鏗鏘之聲。


    瀅瀅點點頭,倏然看見自己隻穿著中衣,臉一下子紅了,再想到自己被司徒煬傾打了兩巴掌,臉上剛才明明腫脹難忍,忙驚叫一聲,用手捂著臉。


    她匆忙將義兄推開,連滾帶爬地移向長榻的另一端,搖頭道:“義兄,您先轉過去!”


    義兄淡淡一笑,從地上拾起來瀅瀅剛才被司徒煬傾扯脫的大氅、小襖,還有絲綿裙,不動聲色地用手拂過,然後放到長榻上,道:“你穿上吧,我把這小子拎到耳房去審一審。”


    說著,彎腰抓起司徒煬傾的腰帶,將他橫拎起來,舉重若輕般往旁邊的屋子去了。


    他走過大開的房門的時候,揮了揮手,將門簾放了下來,擋住了外麵的風雨。


    雖然還是很冷,不過義兄一點都感覺不到。


    瀅瀅等義兄拎著司徒煬傾走了,才放下胳膊,趕緊將義兄放在長榻上的衣裳拿過來穿上。


    長襖和小襖的盤扣被扯脫了幾個,不過還有兩個搖搖欲墜黏在上麵,勉勉強強可以扣上,裙子有腰帶,沒有破損。


    外麵再披上大氅,應該就看不見了。


    瀅瀅摸了摸頭發,她今天幸虧梳了簡單的垂發髻,隻插了兩支釵,都掉在長榻上了,她忙撿起來插上。


    她從長榻上下來,四下看了看,見靠牆的條案上有一麵鏡子,忙過去照了照。


    萬幸!她臉上腫脹全消,就嘴邊還有點血跡。


    瀅瀅忙從袖袋裏掏出帕子,細細擦拭,又對著鏡子重新梳了一下頭。


    旁邊的耳房裏,義兄將司徒煬傾扔在地上,低頭看了看他,閉了閉眼,深吸一口氣,感受了一下,然後睜開眼,手裏出現那柄銀色光劍,伸臂一揮,往司徒煬傾胳膊處劃去!


    那光劍劃破了司徒煬傾臂膀的衣襟,露出他古銅色的臂膀。


    劍尖一挑,一粒紅紅的蟲子一樣的東西從司徒煬傾的胳膊青筋處爬了出來。


    感受到那銀色光劍的浩然正氣,那蟲子拚命閃躲,想要躲開劍氣的侵襲。


    義兄“咦”了一聲,臉上露出奇怪的神情。


    “想不到在這裏,還能看見這種東西。”義兄有些悵惘,他有多少年沒有見過這種東西了?恐怕自己都記不清了……


    手腕輕抖,銀色光劍劍芒大盛,將那紅色小蟲籠罩在裏麵。


    嗤!一股黑煙從小蟲身上冒了出來,很快消失在空氣中,那紅色小蟲也不見了。


    不遠處的一間密室裏,一個盤膝打坐的人哇地一聲吐出一口黑血,黑血裏有一隻更大的紅色蟲子,已經死得透了。


    “……竟然有人能殺了我放的蠱,還弄死我的母蠱!”


    那人的臉色白得可怕,被母蠱臨死前的反噬傷了心脈,晃了晃身子,倒了下去。


    ……


    瀅瀅來到耳房門口,探頭進來,正好看見義兄用銀絲利劍從司徒煬傾胸口挑出來一隻紅色蟲子,不由大奇。在門口問道:“義兄,這是什麽東西?那紅色蟲子去哪裏了?”


    “這是蝕心蠱,能將人心中的邪念和貪念無限度放大。控製人的意識和行動,是一種很少見,很厲害的蠱。見人化蟲,見光化煙,消失得無影無蹤。”


    義兄的手又抖了抖,那銀絲利劍倏地消失了,在他手上出現一隻銀色指環。


    “過來。”義兄向瀅瀅招手。


    義兄走了進來,好奇地看著義兄手掌上的指環,“好精致的指環!”還能變成一支銀絲利劍!


    “把手給我。”義兄看了看她,示意她伸出手來。


    瀅瀅伸出手,看見了自己手腕上淡淡的傷痕,也輕輕“咦”了一聲,看向義兄,輕聲問道:“義兄,是您救了我,給我治好了傷嗎?”


    義兄靜靜地看著她,沒有說話。


    “我知道肯定是您,我臉上的傷,手腳上的傷,都是您剛才給我治好的。”


    瀅瀅將手搭在義兄戴著手套的手上,“您別不承認,我可不是那麽好騙的!”


    義兄笑了笑,將手裏的指環戴在瀅瀅纖細的食指,淡然道:“以前跟給你的銀色軟劍隻能做腰帶,不能經常帶出門,而且使用起來不是那麽方便。這柄銀絲利劍不用的時候可以收在指環裏,需要用的時候,你點一點這裏的機關就可以了。”


    說著,給瀅瀅示範這銀絲利劍的用法。


    瀅瀅驚喜不已,握著指環翻來覆去地看,“義兄,真的是給我的嗎?”


    義兄歎了口氣,“這光劍有驅邪避禍之能,以後縱然再遇到這種事,你自己也能應付。”


    他原本以為最厲害的對手是針對他的,瀅瀅需要麵對的隻是俗世中的敵手,用不著這些手段。


    沒想到,暗中潛伏窺伺瀅瀅的那個人,本事居然出乎他的意料!


    瀅瀅忙點頭,心有餘悸地道:“剛才真是嚇死我了,如果義兄不及時趕來……”


    “如果義兄不能及時趕來,你也不用不顧自己的性命。”


    義兄想起剛才的情形,縱然他心硬如鐵,那一瞬間的驚嚇也讓他極為難過,頓了頓,義兄又說:“沒有什麽東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瀅瀅低下頭,不敢看義兄的眼睛,她撥弄著手上看不出材質的銀色指環,固執地道:“不,如果要被人侮辱,我寧願死。”


    “……就算……被他得逞,也不是你的錯。你不能因為別人犯了錯,就用自己的性命來懲罰自己,懲罰自己的親人,懲罰……”我。


    義兄的聲音突然低沉下來。


    瀅瀅突然覺得義兄的聲音有些耳熟,跟剛才的金屬鏗鏘之聲大不相同,好像馮嘉靖的聲音。


    她下意識抬頭看向義兄,卻沒有從他戴著黑色金絲麵具的臉上看出任何端倪。


    “……可我還是不喜歡,我會覺得自己髒……”義兄失望地垂下眼眸,“我不會苟且偷生。”


    “答應義兄!”義兄伸出手,握住瀅瀅的肩膀,迫她抬頭與他對視。


    “不管發生什麽事,隻要你能活著,就一定要活著!沒有什麽東西,比你的性命更重要。貞節?容貌?還是名聲?不,這些東西都沒有你重要。我隻要你活著,在我身邊,好好地活著……”


    義兄一字一句,十分鄭重說道。


    瀅瀅的眼裏一下子湧出淚水,這才是被一個人真正珍視的感覺吧?!


    “答應義兄!”義兄見瀅瀅久久不說話,便又催促說道。


    “……活著,有那麽重要嗎?”瀅瀅有些不解。


    在她心裏,有很多東西,比她自己的性命更重要。


    “當然重要,你知道嗎?曾經有一群人,誤中奸計,被剝奪了在陽光下行走生存的權利。他們沒有氣餒,沒有放棄,他們花了千年時間,終於找到法子走出黑暗,在陽光下堂堂正正行走。你覺得很平常,很理所當然的事,對那些人來說,是可望不可即的千年渴盼和期望。”義兄的聲音越來越沉重,聽得盈瀅瀅心生內疚。


    她點點頭,說:“好,我答應義兄。——我一定不再自己尋死,再艱難險阻,我也不會自己走上死路。”


    義兄大喜過望,情不自禁將她一把擁入懷裏抱了一抱,誇她道:“好!義兄記住了!你不能對義兄食言。”


    “一定不會。”瀅瀅抿嘴笑,決定以後一定要更加小心謹慎,不能再讓自己陷入這種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最後隻有靠別人才能脫困的境地……


    兩人說著話,不知不覺間,外麵的風雨雷電已經小了下來。


    義兄心裏一動,低頭看了看地上躺著的司徒煬傾,問瀅瀅道:“我還有事,就要走了,你打算把他怎麽辦?”


    “……義兄走吧,我跟他說幾句話。”瀅瀅依依不舍地看著義兄,“您去忙吧。”


    “你不怕他再發狂?”義兄想了想,走過去一腳踹在司徒煬傾的肩井穴上,“我已經傷了他的筋脈,一年以內,他不能動用自己的功夫,更不能傷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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